“兄...那個誰在上!”楊九堵到他麵前,正要來個當麵對質,卻被驚了一下。


    這人一身土黃麻衣,後麵看倒是正常,正麵卻是一顆肉球!


    斷識道源?他想起這個道源的奇異特征。


    “嗚...”陰惻惻的嚎叫響起,街上僅存的人形突然直挺挺轉向,向二人圍了過來。


    “啪!”楊九一巴掌拍在那顆光禿禿的腦門上,嚎叫戛然而止。


    “還裝,我的夢境,你來瞎摻和什麽?”


    “你!”木呆呆的肉球有了反應,上麵長出一張嘴。


    “哼哼,楊駙馬,果然有點門道。”他兩手抱胸,一臉不屑。


    “我說你...”不等楊九說完,頭頂的慘白大臉,腳下的枯瘦鬼爪,一上一下包了過來。


    又是老一套!他一步踏出,逼到這人麵前,“啪!”又是一掌。


    噗通,白臉直直摔在地上,扭曲幾下,又成了一個土黃人形,手腳像是上了發條的木偶,機械的擺動手腳,在地麵上劃來劃去。


    “我說你,就沒有別的招了?”楊九心念一動,天地被黑暗籠罩,青磚白牆,紅柱烏頂,一座古樸莊嚴的縣衙大堂把二人罩在一起。


    不過是楊九在堂上,端坐太師椅,斷識道源這人在堂下,被粗壯的麻繩緊緊捆住,像根細細的木頭杆子。


    “你,你也能操控夢境!”這人掙紮扭動,似乎還使出幾個法術,卻怎麽也掙脫不開,驚慌的向楊九喊道。


    他又晃了幾下,眼、耳、鼻也慢慢浮現。


    楊九看他一眼,這禿頭還挺俊俏,可惜單薄了點,看著嬌弱陰柔,聲音是個清脆的男聲。


    看著特別像個斯文敗類、腹黑公子。


    可惜也是心境不行,自己從那個奇怪的邊界出來,他的心情就有了起伏,現在更是舉動失措。


    我被你那麽詐,給我排出那麽大一堆上古太古大能,也沒覺得怎樣嘛,其中甚至有自己便宜嶽父家的,不知道太多少祖的祖爺爺。


    “啪!”楊九一拍驚堂木,“先給道爺報上名來,你是何人?”這府衙被雖是他隨意想象,空間卻是不小,聲音在其中引起一陣空洞回響。


    這人卻沒理會,蛆行許久,終於爬到一條柱子旁邊,尺蠖似的把自己拱起,翻了個身,靠在上麵。


    “你是什麽道源?”他不但不答,反而仰著下巴,語氣很是傲然。


    頗像術業有專攻的學術派大拿。


    還敢反問?誰跟你討論學術了??楊九食中指並攏,向他一點,語氣帶了威嚴:“報上名來!”


    虛幻而成的大堂猶如被砸進洶湧的海嘯,牆壁劇烈顫抖,屋頂琉璃瓦簌簌撞響,堂下那人麵上血管暴起,腦袋狠狠頂住身後柱體。


    卻還是打著哆嗦,一個翻身,背身拍在地上。


    楊九的太師椅也咚咚亂跳,他趕緊紮了個馬步,方才穩住身形。


    夢境不像識海,可以逐漸構建,最終與三元丹田一樣,形成物物一太極的獨立空間,但其基本規律,還是要符合夢中人的基本認知。


    不過,上清靈寶正韻,雖然神秘莊嚴、古樸典雅,但在我認知裏,不該有這麽大威力吧?


    他本來隻是受白日裏那兩人啟發,在話語裏融入些道門正韻的韻律,卻不想這東西哪怕在夢境都異變了。


    自己構建的府衙正堂,差點被自己的正韻震塌!


    斷識這位,更是五官再次隱沒,趴在地上直抽搐,許久沒起來。


    “我,我是喪門府,斷識堂,少堂主,白玄墨。”這人將死活魚似的翻了個身,聲音麻木,聽不到清醒,但竟還記得楊九的問話。


    “那天在黃芽楊府,刺殺我的人是誰?”楊九又問。


    “副堂主,白明瑞,我堂叔公。”白玄墨依舊木然。


    這還是個家族企業,楊九摸著下巴,暗自尋思,不過你們這群殺手刺客,名字是不是太文氣昭昭,積極陽光了?


    嚴重缺乏威懾力!


    “有多少勢力接了懸賞,要追殺我?”包玄的情報大多都是明麵上,暗道的信息打探卻是緩慢。


    眼下倒有個湊到眼前的機會,至少能知道,有哪些是要利用,哪些是要殺。


    “從滄樂到四相,一路牽扯到的地方,都各懷心思,有想你活的有想你死的,很難說清。”白玄墨皺起眉頭,看來不好回答。


    雖然說的模糊,但“一路”“牽扯”二字,卻讓楊九大概分析出了一些東西:能用到我的大致是要保我,用不到我的,那就殺了了事。


    這個引爆點,必定要控在自己手裏才放心。


    “黃芽楊家,有對我的懸賞嗎?”楊九需要確認。


    “自是有的,”白玄墨語氣有了變化,多了些冷冷的笑意,“像楊家隻想殺你的還好,但如滄樂,有的想殺,有的想保,不知楊駙馬你,打算如何分辨?”


    關你什麽事?楊九懶得理他。


    拿起驚堂木,在桌上一扭,讓它陀螺似的轉起來,他不緊不慢的向白玄墨問道:“白少堂主,闖我夢境,竟還敢把陰神也送過來。”


    “說!你想再行投胎還是直接死!?”


    “陰神是什麽東西?至於投胎?我這種投胎,大概率要化人魅,你可真狠!”白玄墨,五官又掙了出來,“你動手吧,殺了我!”


    “不過,殺我之前,你要回答我幾個疑惑,”他又一拱一拱的靠在柱上,向楊九發問,“你為什麽能控製夢境,為什麽不被迷惑,為什麽進了殤界卻還能回來?”


    哪來的十萬個為什麽!楊九哪個都不想答,可惜,他也有疑惑:“先說說那個殤界怎麽回事!”


    “你...”白玄墨一扭頭,頗有些傲氣,卻眼角直跳。


    他還是被那聲正韻吼怕了。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按說星海惡域隻會存在於實界,但被我困在這裏的迷夢人一旦觸及,都是在外界徹底死了,這樣看來倒與所謂殤界有些類似。”


    “他們是活人?”楊九木然看向他。


    “當然是活人!你以為我這墜夢大法是那些傻子能比的?”白玄墨似乎挺驕傲。


    這玩意還是個天才,楊九看著他,覺得這次要匡扶正義了!


    這人竟然是難得的開創性人物,雖然他不知道什麽是清明夢,什麽是出陰神,但他在斷人感知的時候,被反噬受傷。


    在昏迷的那些日子,他逐漸發現,自己可以進入一種玄妙的狀態,夢中殺人。


    這個新發現的功法,被他命名為墜夢大法,是可以越級殺人的高妙法術。


    而且,他還發現,在夢境中,所謂輔助道源、戰鬥道源,在夢境中幾乎都沒什麽有效手段。


    頂多就是當時殺不死,被自己困在這裏。


    但隨著這裏的陰神靈性漸失,就會不再對那個邊界有防備,而在觸碰後被拖入其中。


    而外界都知道白少堂主殺人手法詭異,且自從某次之後從不失手,卻沒人知道他是怎麽完成的。


    斷識道源大多數功法,都是隔絕感知,斷人五感,在暗道地下世界裏也是頗有名號,算是優質殺手,也是明麵官方勢力的優良死士。


    但道源隻是一條主幹,個人不同,開發功法法術也不同,這類人,大多被世人稱為“天才”“奇才”“驕子”。


    “你可知道,那些失魂人,有多少是高官門主,各派宗老。而且我這殺法,還會引發死氣聚集。”


    “哈,咳咳咳。”白玄墨回顧自己事業曆程,越說越得意,抬眼瞥了楊九一眼,卻瞬間蔫了下去。


    自己一個結丹天仙,刺殺不知多少嬰神仙,卻莫名栽在一個靈骨仙手上。


    眼看他也說不清殤界是什麽東西,陰神也不過虛弱遊魂,說來不難處理。


    楊九輕誦迷魂咒,打算先毀掉他這片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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