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查到了果郡王,皇上便暫且叫夏刈放下恬嬪的事宜,主要追查果郡王在宮中究竟留下了多少暗樁。


    至於高義,皇上暫時沒打算揭露他和果郡王的關係,但借著調查恬嬪一事的名義,將他投進了慎刑司拷問。


    關於這事,高義招的倒是很快,畢竟隻是淳貴人要自己從宮外多買些花兒罷了,根本就算不上什麽大罪。


    但高義沒有想到的是,這事兒他明明已經吐露了,但慎刑司仍舊沒有放他出去的意思,反而換了一批人繼續審問。


    而這一次審問的,不再是買花這種小事兒,而是與果郡王有關的掉腦袋的大事兒。


    高義因為果郡王的承諾,做了個當上大內總管的美夢,但現實卻給他重重的一擊,不僅美夢沒能實現,還要為此承受嚴刑拷打,不知道哪個夜晚就會殞命。


    但他也隻不過是個傳遞消息的小嘍囉罷了,都是些皇上去哪裏留宿,更寵愛哪個妃子的事情罷了。


    但偶爾的,果郡王還會經由自己,了解栩貴人對花卉的喜好,再借花傳遞兩句聽不懂的詩詞。


    隻不過還有一件事,高義卻始終不敢告訴夏刈,那就是刺殺皇上的刺客還在宮中,就是花房的那個宮女——采蘋。


    窩藏謀害皇上的刺客,高義隻會罪上加罪,要是至親還在,隻怕九族都會被殺光。


    但他隻要不鬆口,采蘋就會一直留在宮中,哪日殺了這皇帝老兒,也並非全無可能。


    與此同時,蘇培盛則帶著高義的口頭證據和登記冊一同去麵見皇後娘娘,他告訴皇後娘娘,皇上對這一切事情已經心中有數,但還需要皇後將來龍去脈查個清楚才行。


    “皇上,可還有什麽話?”


    蘇培盛又躬了躬身子,他搖了搖頭,並不敢捏造皇上說過的話,“但皇上是關切皇後娘娘的,隻不過忙著見張廷玉大人,著實是沒有更多的時間叫奴才傳話了。”


    皇後娘娘自然聽得出來蘇培盛這些安慰之語,但蘇培盛的態度便也代表了皇上的態度,此時皇上應該還未曾懷疑到自己頭上。


    “本宮明白了,蘇公公先去侍奉皇上吧,夏日燥熱,提醒著皇上多用些菊花敗火。


    至於淳貴人的事情,本宮會盡快查明的。”


    “是,皇後娘娘。”蘇培盛立刻應了下來,他沒有多言,確認了皇後娘娘沒有任何吩咐之後,方才離開儲秀宮。


    此時的恬嬪身體情況已經基本穩定了下來,她偶爾能從昏迷中醒來,但隻是叫了兩聲皇上,便再次陷入昏迷中去了。


    儲秀宮中的人已經走了不少,唯獨還留下的就是夏冬春、欣貴人和淳貴人了。


    夏冬春與欣貴人兩人,純粹是擔憂恬嬪,想要等她徹底醒來罷了。而淳貴人,則是為了等待皇後,卻沒想到自己做的事情已經暴露了。


    “欣貴人、夏貴人,你們二人去瞧一瞧恬嬪吧。”


    夏冬春眼睛亮了一瞬,立刻便拉著欣貴人起身,她並非是猜到了皇後有話要跟淳貴人說,而是單純的想要看看恬嬪的身體情況如何了。


    但欣貴人可不像夏冬春那麽傻,她幾乎一瞬間便明白了皇後娘娘的意思,甚至猜測這次的事情,與淳貴人脫不了關係。


    隻可惜不能跟在皇後娘娘身邊,聽聽淳貴人到底犯了什麽錯。


    欣貴人拉著夏冬春,放慢了腳步努力想聽皇後娘娘會說什麽,隻可惜直到她們二人出了正廳,皇後娘娘都未曾開口說一句話。


    “皇後娘娘......”淳貴人剛要開口,就被皇後娘娘一個眼神逼的咽了回去。


    “陪本宮出去走一走吧,在廳中坐了許久,這身體甚是疲憊。”


    “是。”淳貴人此時也反應了過來,這裏既不是景仁宮,也不是碎玉軒,隔牆有耳不得不防。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皇後娘娘身後,直走出了儲秀宮,皇後娘娘方才開口,“皇上查到了高義,你從宮外運花一事,他已經全部招供了。”


    “這奴才骨頭軟的很,隻是打了兩鞭子,就招供了。”淳貴人倒是不怎麽恐懼,她思索了一會兒,“皇後娘娘,皇上的人,可有查出別的什麽事情?”


    “暫時還沒有,但粘杆處的糧餉不是白白吃的,隻怕今晚就能把來龍去脈查清楚了,你可想好了對策?”


    “運花算不得什麽大錯,畢竟要辦賞花宴的。


    就算皇上查到了那輕紗也是嬪妾建議的,又能如何呢?


    這闔宮上下都知道恬嬪有枯草熱症,任誰都不會覺得,她敢去那花架下行走吧。


    這樣說來,嬪妾又怎麽可能是有心算計呢?”


    淳貴人微微翻了個白眼,她與皇後娘娘,本來要用那花架算計的其實是晟妃,卻沒想到恬嬪卻成了那個“替死鬼”。


    好在花穗是個機靈的,知道及時轉變目光,將那桂花頭油倒在了晟妃腳下。


    唯一可惜的,就是這兩人都沒有因此而落胎,自己也被皇上查了出來。


    “腦子倒是靈活,恬嬪與夏貴人倒是比不上你。隻不過……”皇後欲言又止,“皇上對你有了懷疑,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消除的。”


    “嬪妾自然知道,這一係列的動作,不可能無人懷疑。


    但除非恬嬪一口咬定,是有人引她去那花架下的,不然又憑什麽嬪妾定罪呢?


    至於皇上那兒……嬪妾還有七阿哥,不是嗎?”


    淳貴人一切心中有數,自然是好的,但是她提到七阿哥的模樣,又著實叫皇後娘娘有些厭惡。


    有了皇子,就以為有了一切嗎?


    皇後心中嗤笑一聲,此時此刻巧笑倩兮的淳貴人似乎和柔則重合,都讓她恨不能直接撕碎。


    “皇後娘娘?”


    “你心中有數就好,皇上叫本宮徹查此事,便是存了放過你的心思。


    但你也要懂得暫時收斂,要是想要繼續對付恬嬪,也要找好替罪羊才是。”


    淳常在對恬嬪和晟妃本沒有什麽仇怨,隻是因為得了皇後的指示,方才出手對付二人。


    如今事情敗露,皇後居然還想叫自己對付她們,當真是把自己當成那沒有腦子的年世蘭了。


    “恬嬪這一次能不能保住孩子還真不見得,若是真的保住了,便過幾日再讓她接觸些花粉,”淳貴人笑的彎了眉眼,“這夏日百花盛開,又有誰知道哪陣風會吹些什麽過去呢。”


    用風吹花粉嗎……皇後喃喃自語,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方法,倒真值得一試。


    隻不過延禧宮恬嬪防範的緊,沒機會收買宮人害她。


    如今恬嬪在儲秀宮,隻要自己開口,叫她留宿一夜回去的話,淳貴人就有機會再次動手了。


    “今日恬嬪動了胎氣,不適合隨意挪動,本宮會叫她留在儲秀宮住上一夜。


    她隻帶了兩個婢女跟著,還是需要再派幾個人守著才好。


    你的碎玉軒離得近,便辛苦一點,多照應一下恬嬪吧。”


    淳貴人幾乎是同一時間,便意識到皇後娘娘是想今夜叫自己再動一次手。


    可皇上正懷疑著自己,怕是早就派人暗中觀察自己了,著實不該這麽快動手啊。


    “皇後娘娘,今日著實不是一個好的動手時機,嬪妾……”


    “延禧宮中,你我都沒有安插進去釘子。


    待恬嬪回去,你還找得到機會嗎?”


    皇後娘娘睨了淳貴人一眼,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嘲諷,“方佳大人收受賄賂一事,不知道等不等起。


    父母生養之恩大過天,淳貴人,你應該是個孝女吧。”


    淳貴人攥緊了手,她麵上還是那純真到有些虛假的笑容,“皇後娘娘說的是,淳兒知道該怎麽做了。”


    “知道就好,你年紀小,心思也活泛,但是你要記得,心思太多了並不好。


    這宮中啊,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


    皇後訓也訓完了,便也沒心思與淳貴人再多說些什麽,直接便回儲秀宮吩咐眾人,將恬嬪暫且留在儲秀宮,明日徹底穩定了再送回延禧宮。


    為了叫恬嬪安心,皇後還特地吩咐章彌與何桉鳴留下來,徹夜守著恬嬪。


    如此安排之下,也無人能提出任何異議。


    桑兒即便擔心有人再次對自家主子下手,也不敢開口說一句話。


    畢竟那是皇後娘娘,後宮之主說的話,她一個小小的婢女,又哪裏敢不聽呢?


    好在還有何太醫在,他醫術高超,定是不會叫主子有任何危險的。


    唯獨那個章彌章太醫,他背地裏可是皇後娘娘的人,誰知道會不會趁著醫治之便,對娘娘下手呢。


    桑兒這般擔憂著,就連入夜之後都不敢入睡。


    她靠在恬嬪的床頭,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榻上的人。


    隻不過今日本就奔波勞累,加上心緒大起大落,如此安靜的氛圍一下,桑兒就開始止不住地犯困。


    她努力睜了好幾次眼睛,卻還是漸漸地失去了神智,陷入了沉沉地睡眠之中。


    不多時,內室的窗子便被人推開了,微微的清風吹了進來,剛剛入睡的桑兒隻覺得身體一陣發冷,不由得抱住了雙臂。


    但她並沒有清醒,隻是哼了兩聲,就陷入更深的睡眠之中。


    在確認一室之人都睡下了,窗外之人才緩緩站起身子,用扇子將收集而來的花粉,一點點全部扇進了室內。


    但這些花粉那人還猶覺不夠,又捧了一大束花兒,將用蒲扇抽打了花朵幾下,繼續用蒲扇將花蕊上的花粉拚命扇進室內。


    這場景若是叫人看到了,著實是有些滑稽,但這花粉對於恬嬪而言,卻是致命的東西。


    雖是好笑,但也著實有些可怖。


    待花粉去的差不多了,那人便收攏了花兒,趁著夜色悄悄離開了。


    不多時,恬嬪便開始有了不適的反應,她劇烈地打著噴嚏,很快便吵醒了剛剛睡著的桑兒。


    桑兒臉上還帶著因為困倦而產生的迷茫,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家主子出了事兒。


    “娘娘!”她急忙奔到榻前去看恬嬪的情況,但奈何恬嬪仍舊昏迷著,並沒有辦法給予桑兒任何回應。


    此時桑兒已經徹底清醒,她沒有過多猶豫,立刻便跑出去,去找守在儲秀宮的何太醫。


    好在何桉鳴一直清醒著,聽見桑兒的聲音,便迅速迎著她過去。


    “何太醫,娘娘她又開始不斷噴嚏,眼睛似乎也開始紅腫起來了。”


    “怕是又碰到花粉了。”何桉鳴很快便確定了情況,他轉身看了一眼仍舊睡著的章彌,沒有任何猶豫地去看望恬嬪。


    不出所料,恬嬪是再度碰上了花粉,才又引起了症狀。


    隻不過枯草熱這病症極為有趣,病人若是反複感染,短時間耐受性便會逐漸提高,反而不像一開始染上那般可怕。


    “無妨,桑兒姑娘為恬嬪娘娘清理一下口鼻就好。


    然後在室內灑水增加濕氣,叫那花粉不能飄蕩即可。


    不需要多久,娘娘的症狀就能緩解了。”


    桑兒慌忙點頭,她囑咐著另一個侍女照顧恬嬪,自己則是去門外打水了。


    很快,桑兒便取了水回來,在為恬嬪清理口鼻之後,那噴嚏的症狀便漸漸消失了。


    為著不叫恬嬪被漂浮的花粉繼續影響,桑兒又聽何桉鳴的囑咐在室內灑水。


    何桉鳴讓出位置,緩緩地退去了窗邊。窗戶半開著,徐徐清風拂麵,倒是叫有些遲鈍的神經為之一振。


    “這窗……什麽時候打開的。”


    何桉鳴喃喃自語著,他伸手打算將窗子關上,手指卻碰到了一些灰塵。


    他撚了撚指尖,打算將灰塵蹭掉,卻發現這灰塵顆粒似乎有些太大了,湊近細看才發現,那大的顆粒正是花蕊上的花粉。


    用力一撚,便在手指上留下些許黃色的痕跡。


    難不成……是有人故意將花粉送進來的嗎?


    何桉鳴湊近那窗框上細看,果真看到了窗格上殘留的花粉。


    數量眾多,還帶著些許花蕊的部分,也不知道那人用了多大的力氣,才留下這樣明顯的證據。


    “看來今夜,是有人想要再對恬嬪娘娘下手。


    怪不得章太醫在茶中下了蒙汗藥,看來是想裏應外合,要了恬嬪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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