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本以為何桉鳴想說的話,都是自己已經知道的。


    卻沒想到他說的並非是溫實初和沈眉莊的事兒,而是溫實初在研製藥方的事情。


    若是普通的藥方也就算了,溫實初研製的其實是假死的藥物。


    隻不過這種藥所需的藥材太過珍貴,研究了許久的溫實初,到目前為止甚至連一顆藥都沒能研製出來。


    “假死藥?”


    陵容重複了一句,她立刻便知道這藥是甄嬛給她自己用的,畢竟她要光明正大離開皇宮,假死是最為便利的方式了。


    隻不過計劃有,藥卻難有,少不得要她等上一段時間了。


    “是的,小主。但微臣覺得,假死藥這種東西本就是虛構的,溫太醫恐怕很難研製出來。”


    何桉鳴倒不是嫉妒溫實初,隻是他也幫著看了許多所謂假死藥的藥方,但到最後都是類似於強身健體的藥罷了。


    隻不過溫實初並沒有告訴何桉鳴這是什麽藥方,還是何桉鳴偶然在古籍裏發現了一份相似的方子,才確定了心中的猜想。


    “其實民間常常有傳聞,某人能做假死藥,某地鬼市賣假死藥之類的。”


    陵容狀似隨意地開口,卻是打算給溫實初和甄嬛挖個大坑,“宮外隱世的醫者那樣多,誰知道會不會真有那種假死的藥物呢?”


    何桉鳴拱了拱手,他已經明白了陵容的意思,接下來不過是回太醫院,拿出那本古籍,聊了聊所謂的假死藥罷了。


    “小主是從何人那裏聽過,有假死藥之說的呢?”


    “似乎是一位姓柳的,隻不過記不太清了。”


    陵容笑著開口,她說的姓柳之人還能是誰,隻能是那位買她繡的帕子的柳鬖鬖姑娘。


    “微臣明白了。”何桉鳴再次拱手行禮,“林夫人的眼疾已經好了大半,安小公子也被送進了京城的學堂。


    小主,微臣知道的也隻有這些消息了。”


    聽到娘親和弟弟如今過得都好,陵容也放下了心,她生產之時,未能得母親入宮陪伴,也沒有機會親口問問娘親過得如何。


    “還要多謝何太醫替我的娘親診病。”


    陵容倒是真心實意的感謝,她猶豫了一瞬,還是叫照水準備些金銀當做謝禮。


    因為除了這些東西,她也不知道能給些什麽了,她也不知道何桉鳴到底喜歡什麽。


    醫書,古方?這倒是個好的思路,日後收羅一些,再送給他也就是了。


    “微臣謝小主恩賞。”何桉鳴倒是沒什麽遲疑,很是爽快地將打賞接下了,“小主若是沒有其他吩咐,微臣便先回太醫院了。”


    陵容也在思索著,要不要叫何桉鳴幫忙查一查溫實初其他的事情,但又覺得著實有些不妥,便未能立時開口。


    何桉鳴就立在一旁等著,直到陵容說沒有其他事情了,方才轉身離開。


    陵容歎了口氣,又開始為甄嬛和沈眉莊兩個人覺得頭疼了。


    其實甄嬛要是真的離開皇宮,對自己未嚐不是好事。


    沒了她爭奪寵愛,沒了她和自己不對付互相下絆子,這後宮的生活將會好過太多。


    但陵容又總是不想叫她這麽順心,輕而易舉地便飛出紫禁城,去過瀟灑快活的日子。


    想要阻攔她,不僅要將甄嬛想要的假死藥給毀去,還需要讓甄嬛自己坐實,她和果郡王的私情。


    但果郡王因為去年被皇上屢次三番的斥責,已經很少進宮晃悠了。


    陵容即便有心算計,也著實抓不住合適的機會。


    要是果郡王和敦親王一樣,那麽大膽,那麽不知死活就好了。


    陵容歎著氣,比如果郡王衝冠一怒為紅顏,為了得到甄嬛,與敦親王聯絡,兩人謀取帝位,意圖殺掉皇上……


    眸光一閃,陵容突然之間便有了新的法子。


    果郡王做不做無所謂,幫皇上種下個疑心的種子就好了。


    “小主又在心煩了。”


    照水將煮好的解暑湯送了上來,陵容抬頭一看,發現天光已經暗了下來。


    不知不覺,便因為甄嬛的事情糾結煩惱許久。


    陵容心中喃喃,瞧著照水驗過湯,方才端起來慢慢啜飲著。


    “但現在已經有了法子,隻不過還要接觸一下欽天監。”


    陵容突然想到前世甄嬛利用天象之事困住自己,那這一世自己也借用天象,壞了她的好事兒。


    “欽天監那裏,似乎不太好伸手過去了。”


    照水頗有些憂心,她收拾著用完的湯碗,“自從惠貴人之事起,皇上便派人嚴格管理欽天監了。


    小主如今想要借用欽天監的力量,怕不隻是用銀子那麽簡單了。”


    “無妨,隻是攸寧久病,我有些擔心,想請欽天監看看罷了。”


    陵容想的並非是要收買欽天監,隻不過需要這些人在皇上麵前說些似是而非的話罷了。


    至於自己想要達成的目的,就還是由自己說出口吧。


    “先將皇上請過來吧。”


    陵容摸了摸自己的臉,趁著照水外出去請皇上的時候,又故意給自己畫的蒼白許多。


    剛好今日還受了暑熱,陵容這狀態瞧起來倒是真實的緊。


    攸寧這個時候已經睡下,陵容並未再去打擾孩子,還特地囑咐伺候的人安靜些,別再打擾到她。


    不多時,皇上便趕了過來,也不知道照水說了什麽,瞧著麵色便有些焦急。


    “容兒,攸寧怎麽樣了?”


    “皇上……”


    陵容含著眼淚,快步走去拉住皇上的手臂,“攸寧吃了藥之後好不容易退了燒,嬪妾哄了她許久,方才睡下了。”


    聽聞攸寧已經沒有什麽大礙,皇上這顆心方才落回原地。


    他扶著陵容的手臂帶進懷裏,難得柔情地拍著陵容的後背安撫著。


    “無事就好,這幾日便讓何太醫候在月地雲居,好好照顧我們的女兒。”


    “若隻是普通的暑熱便罷了,但攸寧這幾日夜間睡的都不安穩。


    嬪妾、嬪妾擔心是不是有什麽衝撞了攸寧。”


    陵容這話說的頗有些小心翼翼的滋味,她磕磕絆絆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聲音越來越小,卻叫皇上聽了個清清楚楚。


    皇上不喜歡在宮中說這些怪力亂神之事,但陵容畢竟是擔心女兒,他也不好嚴厲地責備。


    “勿要擔心那些虛無縹緲之事。”


    皇上握住陵容的手,便將她帶去攸寧的寢殿,一起看一看熟睡的孩子。


    攸寧身體已經好了不少,因此睡得倒還算安穩,並未出現什麽哭鬧之事。


    “瞧,這不是睡的很好。”


    皇上又拍了拍陵容的手,低聲叫她安心些,又言自己今夜會陪著陵容和公主,免得她又胡思亂想什麽事情。


    兩人剛出門,便聽見兩個乳娘在討論公主之事。


    按照陵容之前的吩咐,她二人開始說著公主夜間難以安睡,時不時便哭嚎幾聲,也不知道是不是衝撞了什麽。


    “我聽說啊,這有些怨氣大的人,死了也不願意離開人世,就逗留在生活的地方。


    公主年齡小,眼睛幹淨,說不定就是看到了什麽,才嚇得睡不好覺呢。”


    另一個又開始說起她家鄉之事,說有一個小孩的祖父去世,他想念孫子便在頭七的時候回了家。


    結果卻鬧得孩子生病發燒,折騰了半個月都沒有好。


    後來還是找了個不知是和尚還是道士的,將孩子的祖父祛走,孩子才漸漸好起來的。


    “你這說的也太玄乎了,比我的猜測還離譜呢。”


    “這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你看看咱們主子,這幾日也開始睡不好了,今天都受了熱,病的臉都白了。”


    皇上聞言低頭看了看陵容,果真,她一張小臉煞白,眼底青黑,瞧起來可憐又憔悴。


    “容兒身子如何了?”


    陵容微微搖了搖頭,她有意扮可憐,卻又故作堅強地說自己沒事。


    “嬪妾身子已經好多了,隻不過擔憂攸寧,方才叫照水去尋皇上。”


    乳娘私下聊的話也聽完了,兩人便沒有在一陣陣熱風中站著,拉著手又回了正廳之中。


    皇上不耐熱,便坐在了冰盆旁邊,手中還捏著扇子不斷地扇風納涼。


    “皇上,嬪妾也並非是相信這些鬼神之事。


    隻不過……這心中總是不安穩,可否請皇上將欽天監請來,看看是不是有什麽東西,衝撞攸寧?”


    “嗯……”


    皇上一邊聽著一邊點頭,聽聞陵容提到欽天監,皇上恍然想起來攸寧出生便身負吉象。


    若真是有什麽髒東西影響了她,怕也是預示著有人想要影響自己這個皇上,乃至國運了。


    “那便叫欽天監過來,也好叫你安心些。”


    “嬪妾謝過皇上。”


    陵容心中雀躍,就連神態也不由得輕鬆了不少。


    瞧在皇上眼裏,還以為她這是擔心了許久,直到今日才有了勇氣跟自己提起要見欽天監之事。


    “容兒若是想找欽天監,派人去找就是了,竟傻傻等了這麽久。”


    誰知陵容卻搖了搖頭,她為皇上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嬪妾其實也不相信這些神鬼之事,便未曾想到要找欽天監問一問。


    但這兩日……著實是有些奇怪,方才有了找欽天監的心思。


    隻不過……嬪妾畢竟是後妃,未經皇上允許,隨意見外臣並不好。”


    這話自然是陵容有意說的,為的就是叫皇上心中留個印象。


    好叫皇上在知道甄嬛與果郡王等人有所接觸之時,再次想起她們二人之間的私情。


    但陵容不知道的是,皇上因為太後與隆科多的事兒,特別厭惡自己的妃嬪與外男有所接觸。


    他看似還是寵愛著甄嬛,但如今也隻不過是因為那張臉,那份才情以及那有些許相像的性子而已。


    “微臣參見皇上,安嬪娘娘。”


    不多時,欽天監便過來了,他老老實實地跟兩人請安,便默不作聲地立在一邊。


    他這性子和季惟生完全不同,甚至還有些木訥的意味。


    “這幾日天象如何,可有異象發生。”


    “回皇上的話,這幾日紫微星略微暗淡,周圍星群光芒閃爍。


    除此之外,倒是沒有什麽其他的異常。”


    欽天監語氣平平,這星辰變化實屬正常,倒真什麽異象出現。


    隻不過皇上這般問了,他也不能說全然無事發生,否則皇家養著他這麽個閑人又有何用。


    時不時說些危言聳聽的話,便是每一個欽天監的生存之道。


    他們幾人其實都有幾分真才實學,隻不過國運之事,變數頗多,除非有改朝換代的大事,否則是很難從天象中看出什麽的。


    “這幾日,攸寧公主身體有些不適,可與這天象有關?”


    皇上皺著眉毛,紫微星即是帝星,帝星暗淡,難不成指的是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嗎?


    欽天監略沉思了一會兒,便提起攸寧出聲之時的天象,又與最近幾日天象聯係,仔細地分享給皇上聽,“帝星周圍群星閃爍,怕是預示著皇上身邊有人有了異心。


    而攸寧公主身體不適,怕是那些人已經有了動作,致使氣數有變。”


    “什麽?!”


    陵容驚呼出聲,她後知後覺一般堵住了自己的嘴唇,一雙擔憂的眼睛卻看向皇上。


    得了皇上的點頭準許,陵容方才開口,“可攸寧身在後宮,難不成是後宮之中,也出了這別有用心之人嗎?”


    欽天監借杆兒便向上爬,但他也不能什麽都咬死,隻是似是而非地說了句有這種可能。


    “皇上,若是這般,隻能請皇上派人,幫嬪妾查一查身邊之人了。”


    陵容幹脆借著皇上的手,將自己身邊的人再查過一遍。


    但隨即,她又佯裝擔憂,提起其他妃嬪來,“要不要再查一查其他妃嬪身邊,尤其是有子嗣的幾位。


    若是有人錯了主意,害了其他公主和阿哥們,該如何是好。”


    皇上嗯了一聲,他這些日子忙於前朝之事,一邊查著敦親王,一邊又要提防著年羹堯,倒還真的忘了後宮之事。


    若是有人借著後妃……或者是其他奴才之手謀害皇嗣乃至自己,豈不是要糊塗著便丟了性命,將這皇位拱手讓人了嗎?


    皇上想起欽天監剛剛說的紫微星暗淡的話,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這後宮,還真要好好查一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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