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現在什麽都不知道,怎麽毀啊。”


    恬貴人疑惑地看向陵容,她做事兒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哪裏有安陵容這個習慣提前謀劃啊。


    難不成這出身低的人,腦子考慮的東西也多嗎?看來這就叫底層人物的悲傷。


    恬貴人心中暗暗衡量著,要不再給這安陵容點銀子?怎麽到了嬪位還天天忙著算計呢,累不累啊。


    “最重要的便是先聯係上茯苓,貴人,您有多久沒得到茯苓的消息了。”


    “嗯……”恬貴人在心中數著日子,恍然想到自從上次確定沈眉莊和溫實初的關係之後,這茯苓便再沒有主動遞過消息了。


    不需要恬貴人回答,陵容隻需要看著恬貴人的表情就知道她和茯苓失去聯絡很久了。


    “這個,主要是吧……”


    恬貴人眨巴著眼睛,表情稱得上一句憨厚可愛。


    但實際上除了憨這個字,恬貴人和其他詞語一點關係都沒有。


    “主要是茯苓並不完全是我的人,她也隻不過是暫時聽命於我罷了。


    在知道那二人的汙糟事情之後,她便閉上了嘴巴,不再給我遞任何消息了。


    我猜,應該是……”


    “是皇後娘娘?”陵容瞧見恬貴人吞吞吐吐地,便將後半句話給補充上了。


    恬貴人老老實實地點頭,似乎一點也不驚訝陵容知道茯苓是皇後的人。


    反正她烏拉那拉宜修是皇後,在宮中收買多少個宮女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皇後收買的宮女不知道被安陵容除去了多少個,她知道又有什麽好稀奇的。


    “皇後娘娘私下裏做的事兒太多了,雖然我和夏常在都在她手底下,也沒能了解到所有的事情。”


    恬貴人歎著氣,用自己和皇後相對比著,發現在眼線這事兒上,自己還真是比不得皇後。


    這可怎麽辦,待把皇後拉下馬之後,自己就能坐上皇後之位,總不能做的比這烏拉那拉氏差吧。


    這可要好好考慮考慮,起碼要讓後宮這些女人真心拜服才行。


    恬貴人頭疼,恬貴人著急,恬貴人不知所措。


    陵容哪裏知道恬貴人在想什麽,她叫了好幾聲,這恬貴人才終於回過神來,一臉被戳破了心事一般。


    一張臉紅彤彤的,嚇得陵容以為她中了暑熱,趕快將桑兒給叫了進來。


    “哪裏就這麽嬌弱了,就是天氣太熱,我悶到了而已!”


    桑兒剛剛進門,就一臉茫然地被恬貴人又給趕了出去。


    恬貴人拿了扇子,一邊要保持女子的優雅,一邊又要扇的大力點,將臉上的熱度給消下去。


    “不要盯著我看了,你不是要想辦法對付甄嬛嗎,總是在意這些小事做什麽。”


    雖然明知道陵容不會知道自己心中所想,恬貴人還是下意識躲避陵容的眼神。


    “我剛剛想了許久,能用來威逼惠貴人和栩貴人坐上同一條船的大事,恐怕就是溫太醫和惠貴人的私情了。”


    陵容知道了沈眉莊肚子中的孩子是溫實初的,但恬貴人還不知道。


    但稍稍引導她去查一查,就能讓兩個人的信息同步了,甚至有可能知道一些新的消息。


    小池子看到了甄嬛寫給果郡王的信,兩個人約定了要遠走高飛。


    甄嬛又去碧桐書院見了沈眉莊,聽衛臨說,沈眉莊當日胎氣大動,險些掉了孩子。


    昨夜,沈眉莊又趁著黑夜一個人去了月地雲居,隻可惜棠棣沒能聽到這兩個人具體聊了什麽事情。


    但這些消息對於陵容來說,其實已經足夠了。


    看來是甄嬛想要離開皇宮,需要沈眉莊或者是沈家的權勢幫忙。


    所以才抓出了茯苓這個背主的奴才,順藤摸瓜了解到了沈眉莊與溫實初珠胎暗結之事。


    用這件事兒威逼沈眉莊幫忙,沈眉莊是完全沒有辦法拒絕的。


    她隻能答應,為了保住她自己,保住溫實初,保住孩子,保住沈家。


    軟肋太多了啊,沈眉莊。


    怪不得你隻能和你從前的好姐妹甄嬛合作,想盡辦法保住在意的一切。


    陵容長歎了一口氣,沈眉莊的事情,她知道的其實要比甄嬛早的多。


    隻要她想,同樣也能用這件事要挾沈眉莊為自己效力。


    但陵容可不想被沈眉莊和她的所謂愛情拖下水,便全然當做不知情,任由她和溫實初向無法回頭的深淵走去。


    一個滿是破綻的助力,和花朵旁的有毒的藤蔓有什麽區別。


    兩個人聯係的越緊密,中的毒就越深,最後被皇上知曉一切,就隻能被一同連根拔起,丟到再也看不見的地方去。


    “用這件事兒要挾沈眉莊?”


    恬貴人不由得增大了聲音,這甄嬛真是叫人看不清楚本性,一次又一次害曾經最好的姐妹,也太過惡毒了吧。


    “這事兒要挾她再好不過了,恬貴人是覺得不夠?”


    陵容倒是不知道恬貴人心中那些波瀾,她還以為是恬貴人覺得這一件事的重量不夠,懷疑背後還有其他未曾查到的事情呢。


    “……就這一條就足夠要了惠貴人的命了,哪裏就不夠了。”


    很少見的,陵容沒有立刻理解恬貴人話語背後的意思,她愣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恬貴人是在意那所謂的姐妹之情。


    隻不過恬貴人幾乎瞧不起宮中的所有人,什麽時候會在意這所謂的姐妹之情了。


    “姐妹之情這種事情,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其實我了解的甄嬛,本不應該做出這種事情的。”


    “你對她又能了解多少,”恬貴人恨恨地翻了個白眼,“不要以為和甄嬛做過兩天姐妹,就真的了解她了,況且你好像也沒和她做過姐妹吧?”


    當然有了。


    陵容在心中暗暗回了一句,不僅做過姐妹,還用盡了手段要害甄嬛呢。


    “恬貴人說的對,”陵容隻是隨意應和了一聲,便話鋒一轉,“那栩貴人這事兒,你要不要查查看呢?”


    “查,怎麽不查,絕對不能讓甄嬛這個賤人好過。


    她害了本小主的孩子,又豈能讓她這麽輕易地成事呢。”


    好在,恬貴人還是和從前一樣,記得甄嬛對她做的一切。


    陵容稍稍安下心來,和恬貴人一起謀劃著要如何阻撓甄嬛成事。


    隻不過恬貴人凡事喜歡追問個緣由,陵容便不好叫她幫忙查果郡王的動向。


    但夏冬春的勢力在宮中還好,到了宮外就完全不夠看了。


    查果郡王進宮中的事兒還好,查他在朝中的動向,她們這些後妃幾乎是不可能的。


    難不成……要將這些事情暗中告知皇上嗎?


    陵容著實有些犯難,告訴皇上也未嚐不可,但隻怕是要跟那個瓜爾佳氏一樣,落得個亂棍打死的地步了。


    “小主,怎麽臉色這樣差。”


    攸寧這兩日受了暑熱,身體有些不適,照水忙於照顧攸寧,並未跟著陵容去上下天光。


    一看到陵容的臉色,這心就提了起來,生怕小主也生了病,和公主一起倒下了。


    “無妨,隻不過有些事情,雖然知道了卻沒辦法處理,覺得有些疲累罷了。”


    陵容擺了擺手,叫照水不必太過擔心,她用了一口冰鎮的綠豆湯,方才覺得這身體和頭腦都舒服了不少。


    “攸寧怎麽樣了?我去看看她。”


    陵容剛歇了一會兒,便起身和照水一起,去偏殿看忘攸寧。


    小孩子身體不適,又不會說話,隻能可憐巴巴的在乳娘懷裏哼著,時不時發出一聲短促的哭聲。


    叫陵容這做娘的聽在耳裏,隻覺得心都要碎了。


    她立刻便將攸寧接了過來,臉頰貼著孩子的額頭蹭了蹭。


    好在不是滾燙的溫度,叫陵容能稍微放下點心來。


    “公主今日已經好多了,何太醫方才來過一次,給乳娘開了些藥。


    讓乳娘吃藥化乳喂給公主,好的能更快一些。”


    陵容摸著攸寧的臉頰,似乎是感受到了母親的關懷,攸寧哼了兩聲之後,終於乖乖地睡著了。


    “也是辛苦你們了,孩子生病,還要勞累幾位乳娘用藥。”


    見孩子已經睡著,陵容便放低了聲音,“我叫照水準備了些禮物,晚些都去領上一份兒吧。”


    說是禮物,其實就是每人賞一筆豐厚的銀子罷了。


    這是靠自己得來的真金白銀,又不是被人收買,沒有幾個宮人是不喜歡的。


    不出所料,乳娘好一陣感恩戴德,又連連說著照顧公主本就是職責所在之類的話。


    “不隻是這些身外之物,若是日後你們家人有需要幫助的,盡管告訴我。


    你們都是公主貼身伺候的,隻要忠心公主,忠心於我,我是不會虧待你們的。


    但醜話也說在前頭,若是做了些不該做的,也要按規矩處罰的。”


    陵容微微笑著,她向來賞罰分明,寶鵑寶鵲這種前車之鑒,這些宮人都清楚的很,自然知道麵前這位主子,說的都是實話了。


    唯一叫人害怕的,就是這位主子身邊的宮人換的不少。


    雖說都是被人收買,要暗害安嬪母女,但這個頻次也未免太高了些。


    因此宮人之間常有傳言,可能是這位安嬪娘娘心胸狹隘,喜歡斤斤計較,方才換過這麽多宮人的。


    好在伺候公主許久,也沒見到這位主子有欺淩宮人的行為,她們方才徹底安下心來。


    如今還有銀子拿,更是覺得在承乾宮中做事十分安穩了。


    “小主,奴婢抱公主去休息吧。”


    芳林瞧見攸寧已經睡熟,便主動將孩子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抱去睡覺了。


    陵容一放下孩子,便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喉間更是一陣陣發緊。


    甚至這腹中都開始一陣陣絞痛,仿佛下一秒就會嘔吐出來一般。


    “小主,您麵色越發差了。”


    照水扶著陵容回了正廳,瞧著她麵容著實不佳,便叫小池子再跑一次太醫院,將何太醫給叫回來。


    沒想到陵容卻擺了擺手,叫她們不必太過擔心。


    “應是在日頭下走了許久,有些暑熱了。”一陣難耐的惡心感過去之後,陵容便覺得舒服了不少,“何太醫剛走,就不必叫他再跑一趟了。


    小池子也休息下,換個人去找太醫吧。若是衛太醫在,叫他辛苦走一趟便是。”


    小池子朗聲應著,便下去處理這些事情了。


    照水則給陵容扇著扇子,生怕她跟攸寧公主一樣,得了暑熱病倒了。


    “不要太擔心,即便是暑熱,也不過是吃些藥罷了。”


    陵容舒坦了不少,便有了心思安撫焦急的照水。她搶過扇子為自己扇風,將照水趕去一旁休息,喝一碗綠豆湯。


    照水雖然擔憂,但還是拗不過陵容,隻能快步下去喝一碗綠豆湯,又緊趕慢趕著跑了回來。


    好在太醫來的也快,隻不過來的並非衛臨,而是剛剛離開水木明瑟不久的何桉鳴。


    不等陵容開口詢問,何桉鳴便先行了禮,“微臣貪看圓明園中景色,回太醫院便慢了些,剛好碰到去請太醫的宮人。


    微臣擔憂是攸寧公主不適,便自作主張趕過來了。”


    這理由聽著靠譜,但漏洞卻是最多的。


    請太醫的小太監怎麽可能不跟何桉鳴說是哪位主子要請,以及現在是個怎樣的情況呢?


    陵容不知道何桉鳴為什麽要說這個謊,但也沒有拆穿他,反而是伸出手腕,叫何桉鳴走上前來把脈。


    “小主隻是因為外麵太熱,有些不適罷了,稍微歇一歇,喝些解暑湯就好。”


    何桉鳴立在一旁,他抬頭看了陵容一眼,又很快地垂下了頭。


    “何太醫有話不如直說。”


    陵容看到了何桉鳴的遲疑,也覺得有些奇怪,這人想說什麽從不會這般猶猶豫豫,因為他總能想到最合適的話語表達出來。


    “這件事,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何桉鳴看向廳中伺候陵容的幾個宮人,陵容立刻了然,將除了照水以外的人都清了出去。


    “你要說的,該不會是……溫太醫的事情吧。”


    “小主猜的不錯,確實是溫太醫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麽,微臣覺得不好開口的原因。”


    陵容點了點頭,並不勉強何桉鳴,“君子背後不言人,何太醫即便不說,也不會有人怪你。”


    “但若是不說,我總覺得日後要怪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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