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與敬嬪二人就懷孕一事聊了許久,敬嬪多年無子,確實也對自己的身子產生了點懷疑。


    畢竟新來的幾個妃嬪,都先後有孕,自己重獲了寵愛卻仍是未曾有一絲喜訊。


    因著對子嗣親緣不抱希望,這些年敬嬪也並未想辦法拉攏太醫,一時之間就算下定了決心,也不知該找哪位。


    可惜的是,陵容相熟的太醫都在宮中,園子裏倒是也打點過幾個,但終究不敢全然相信。


    畢竟敬嬪的身子與華妃相似,一般的太醫是不敢說出真相的。


    就算溫實初這種不要九族要紅顏的太醫把了脈,隻怕也會閉口不言,隻開些普通的調理方子。


    畢竟,哪個太醫敢跑去問皇上,這敬嬪是不是也要同華妃娘娘一樣,不叫她知道自己被歡宜香弄壞了身子,更不叫她有機會產下皇嗣呢。


    “姐姐,這事急不來,捏緊手中的權力是要緊事,”陵容出言勸慰,“待回了宮中,妹妹那兒倒有相熟的太醫,可幫姐姐把一把脈。


    而且,這幾日我還叫寶鵲幫我問一下惠貴人調理身體的方子,待得了來,你我姐妹一起調理調理。”


    雖說是借花獻佛,但陵容這話說的也算真心,敬嬪聽聞沈眉莊是用方子調理好了身子,便也有些意動,“倒是謝過妹妹了,隻怕惠貴人舍不得放出這方子。”


    “就算不舍得,也無妨,”陵容安慰敬嬪,“左右也不會在這園子裏住太久,待到九月徹底消了暑熱,回去再好好調理就是了。”


    敬嬪微微歎了口氣,她其實可以找個太醫過來為自己把脈。但不知為何,她這心裏隱隱有些預感,這宮中的太醫是不會對她說出實話的。


    自己隻不過是想有個孩子,為何會這般艱難。


    “敬姐姐,安妹妹,在聊著什麽呢?”說曹操,曹操便到了,沈眉莊身後跟著不少人,想來都是護住她腹中皇嗣的,陵容眼尖地看到了芳若,心裏暗歎這皇上當真是上心。


    就連當時甄嬛有孕,這排場都沒有沈眉莊的大。


    敬嬪一見沈眉莊來了,便立刻安排人給她送上軟墊,小心翼翼地安排著這金貴的主兒坐下。


    “妹妹有孕,怎還來的這樣早,宴會忙亂,若是磕了碰了,是不是與皇嗣有礙。”


    沈眉莊安安穩穩地坐下,待太醫驗過呈上來的果飲和點心之後,她才安心飲下,“妹妹到底也擔著協理六宮之責,宴會一事總是要來看看,才安心些。”


    陵容與敬嬪一道坐著,陪沈眉莊說些寒暄的話。畢竟沈眉莊與甄嬛所說的話,陵容並不知情,因此還當沈眉莊算是關係不錯的後宮姐妹。


    昨日時,陵容想著要舉辦宴會,便熬夜為沈眉莊腹中的皇嗣繡了幾條肚兜當作賀禮。


    因著陵容不想用甄嬛的布料做成衣服,便幹脆借著沈眉莊有孕,將甄嬛那邊送來的珍貴料子,剪來為孩子做些肚兜了。


    這禮物本不貴重,但加上陵容的刺繡技藝與心意,倒也成了一份十足珍貴的賀禮。


    沈眉莊如今心下認為,陵容那日的寬慰是有意在挑撥她與甄嬛的關係,便打定了主意,與這心計深遠之人劃開界限。


    但到底是在宮中,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因此,即便對陵容薄有微詞,也還是笑意盈盈的說了聲謝謝妹妹的心意。


    敬嬪剛想開口說說自己的禮物,便有宮女過來請示茶盞的問題。


    “敬嬪小主,不知今日太後是否會參加宴會,要不要按照規製備好茶盞。”


    想起昨日太後為沈眉莊賜簪之事,敬嬪隻猶豫一瞬,便吩咐著小丫頭立刻把這些茶盞都備好,還額外在高位上,重新加了一張宴飲桌。


    那小丫頭擦著汗,急急忙忙應下了,便打算去後麵告訴其他人準備新的茶盞與桌子。


    但路過沈眉莊時,她卻被叫停了下來。小丫頭慌慌張張的行禮,以為自己剛剛忘了給這位主子請安。


    “這燥日的天氣,難為你為今日宴會四處奔忙,待會兒去找采星,領一份茶點銀子,到時候好好休息一下。”


    聽聞沈眉莊如此交代,敬嬪微微皺了眉頭,但到底不是什麽大事,隻一瞬便恢複了常態。


    “離開宴的時間尚早,先下去休息會兒,再做敬嬪吩咐你的事便好。”


    小丫頭聽聞能休息,立刻高興地應了下來,在又一次給三人行禮之後,才緩緩退了出去。


    敬嬪對沈眉莊突如其來的安排著實有些震驚,畢竟這宴席之事,是皇後全權交予自己做的。


    沈眉莊雖有協理六宮之權,但想插手此事,也應該事先問過自己才對。怎可以當著自己的麵,就這樣改了命令。


    陵容心思最為敏感,看見敬嬪的表情,就知道她與自己一樣,對沈眉莊這突如其來的“善意”給驚到了。


    如今西峰秀色上上下下都在為宴席忙碌著,生怕有哪位主子用了不合位份的器皿,或是出現了什麽傷胎傷身之類的東西。


    甚至還有一群人就在沈眉莊眼前忙碌著,裝飾宴會、整理位次。


    她卻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叫那小丫頭不要著急設宴,賣了個體恤下人的好。


    “沈姐姐如今有孕還操心這些瑣事呢,”安陵容笑著打趣道,“今天是為沈姐姐慶賀有孕之喜的,姐姐便安心的在這裏坐著,等著美食美酒送到麵前吧。”


    “安妹妹不許亂說,沈貴人如今有孕,是不能隨意飲酒的。”敬嬪輕輕點了點陵容的額頭,她知道陵容這是在幫她找個理由,重新找人為太後增添桌椅,“連你都不太了解孕婦的禁忌,看來這些事還是要我親自盯著才行。”


    敬嬪借著陵容的話頭,順勢提出要去監督那些準備的宮人。沈眉莊隻以為敬嬪是擔憂自己吃了孕婦不該吃的東西,還遞過去一個感激的微笑。


    “陵容還是要恭喜姐姐,得償所願了。”隻不過甄嬛已經被放了出來,不需要你借著腹中的孩子向皇上求情了。


    沈眉莊是真的開心,被皇上如珠如寶的寵著,派了太醫和嬤嬤時刻在碧桐書院伺候著,完全不像當時甄嬛有孕時,未做任何保護。


    這讓沈眉莊更相信了之前陵容所說的論調,認為皇上是真心喜愛自己的。才會如此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與孩子出了事。


    尤其是昨夜,皇上麵對嬛兒的貌美多情,還是與自己回了碧桐書院。若非擔憂孩子,隻怕又會是一夜抵死纏綿。


    “我盼了這個孩子許久,如今得償所願,倒是覺得好不真實。”沈眉莊拉住了陵容的手,說著太醫與芳若對她的約束,就連她最喜歡的碧螺春,都不允許多用了。


    “宮中許久沒有喜事,加上皇上最是在意姐姐,如何小心謹慎,都是不為過的。”


    沈眉莊本就一臉嬌羞之色,聽聞陵容如此一說,更是麵紅若桃李,但她仍舊不失端莊模樣,“妹妹若是有孕,皇上定會一樣關切的。”


    陵容摸了摸肚子,自己確實已經有了身孕,但絕對不會在此時就叫皇上與眾妃知道,在姐姐你的光芒下悄悄坐穩胎氣,才是最好的選擇。


    她佯做失落,目光飄向門口,瞧見甄嬛、夏冬春與福常在三個人款款而來,“隻怕陵容沒有姐姐這樣好的福氣。”


    “陵容,其實嬛兒她很是懊悔……”


    “眉姐姐,在背後說嬛兒什麽壞話呢。”甄嬛加快腳步,將夏冬春與福常在甩在了身後,她輕輕拉住了沈眉莊的手,瞧了坐在對麵的陵容一眼,“嬪妾給安貴人請安,貴人萬福。”


    “起來吧,甄常在。”陵容這次倒沒難為她,立刻便抬手叫甄嬛起來了,“常在聰慧,隻一次就記住了請安的規矩。”


    “有貴人教導,嬪妾自然學的會。”甄嬛的麵上沒有一絲波動,她與沈眉莊默契的對視一眼,“否則再受人磋磨,倒叫自己受苦了。”


    陵容如何聽不出,甄嬛是在暗諷自己借著位份磋磨人,但她曆來便是這麽一個得誌便猖狂的小人,又何懼甄嬛如此諷刺。


    她甚至點了點頭,似乎很是同意甄嬛所說的樣子,“甄常在小心謹慎是對的,畢竟若是叫華妃娘娘碰上不懂規矩之人,怕是會用些更直白的手段,叫她記住規矩呢。”


    背後的夏冬春噗哧一聲便笑了,甄嬛被掌摑的樣子她可記得十分清楚,時不時就要從記憶裏翻出來瞧上一瞧。


    但陵容可不敢像夏冬春一般嘲笑,隻能用扇子遮住了半張臉,露出一雙彎彎的眼眸。


    “惠貴人與安貴人都在此處,夏常在是不是忘了行禮啊。”甄嬛才不會被一聲嘲笑給打倒,她慢慢轉頭,眼神格外犀利地掃過夏冬春與福子。


    福子慌慌張張地蹲下行禮,夏冬春卻悠然的很,動作標準地先為沈眉莊後為陵容請安。


    那模樣簡直是在為甄嬛打樣,叫她好好瞧瞧,行禮就應該是這般樣子。


    這與前世那個行禮都會出錯的夏冬春完全不同,陵容有時也在懷疑,這個夏冬春是不是也是重生之人,怎得與前世像,卻又不那麽像呢。


    可若是夏冬春真的重生,隻怕第一個就會把自己弄死,又怎會是如今這般模樣,幫著自己給甄嬛臉色瞧。


    甄嬛被夏冬春氣的深深吸了口氣,夏冬春倒是未曾出過什麽大錯,唯一一次,就是在拜見皇後之前,她引誘了皇上。


    可這件事涉及到皇上,甄嬛猶豫再三,也隻能諷刺一句,“夏常在果真知禮守禮,自入宮以來,就叫人挑不出一絲一毫的錯處呢。”


    夏冬春又不傻,自然是知道甄嬛在影射什麽,從來隻有她夏冬春欺負人的份兒,一個害人的毒婦怎麽敢與自己叫板。


    她豁然起身,抬手指著甄嬛的鼻子,扯著嗓子怒斥一句賤人。


    若非陵容拉著,隻怕這夏冬春就要衝過去給甄嬛那張好了傷疤忘了疼的臉蛋,來上重重的一巴掌了。


    甄嬛被嚇了一跳,但仍維持著淡定的樣子,她緊緊拉著沈眉莊的手,毫不避讓地看著夏冬春的眼睛。


    “好了,都是姐妹,何苦吵的像烏眼雞似的。”沈眉莊見她的嬛兒落了下風,立刻便跳了出來,端起她惠貴人的位份和協理六宮的權力,叫眾人不要再繼續吵鬧。


    陵容順勢拉著夏冬春坐到一旁,與甄嬛和沈眉莊二人隔的遠遠。“你與她吵架,怎會吵的過。”


    “就看不上她那個清高自傲的勁兒,她若是知禮守禮,又怎會被華妃掌摑。她若是當真心地善良,又怎會害你失子。”


    夏冬春氣的狠了,故意提高了嗓門,好叫甄嬛與沈眉莊二人聽見,“裝什麽姐妹情深,落難之時隻會哭嚎兩句,連個證據都找不出來!”


    誰能和你這個萬事通比,陵容一邊兒安撫著夏冬春,一邊兒在心裏暗暗拆台,畢竟她們兩個被禁足,都是“鐵證如山”。


    “毒婦,賤人。”夏冬春著實氣不過,又拉著陵容的手狠狠罵了兩句甄嬛,陵容隻好在旁邊陪著笑,偶爾也拚命點頭,表示自己相信夏冬春的判斷。


    直到宴席都整治好了,其餘幾位妃嬪也都陸續到場,夏冬春才住了口,乖覺地坐去了自己的位置,等待皇後過來開宴。


    令眾人沒想到的是,太後竟然真的來了這宴會之上,好在敬嬪堅持提前備好了桌椅飲食,未曾在太後麵前失了禮數。


    “敬嬪做的不錯,快坐下好生歇歇。”太後為著扶持敬嬪與華妃爭鋒,親自教導敬嬪許久,今日為著展示她對敬嬪的重視,一連誇讚的好幾句。


    坐在一旁的華妃險些維持不住麵上的笑容,趁著太後注意力轉移到沈眉莊身上,直對著敬嬪飛眼刀子。


    “這可是皇上登基後的第一個孩子,務必要用心照顧。皇後,人手可安排好了?”太後對皇後的手段再清楚不過,皇上膝下空虛,皇後可謂「功不可沒」。


    但宮中的孩子一個接一個的掉了,大臣間已經隱隱傳言皇上不仁,方才被上天懲罰。


    若是這孩子再生不下來,隻怕這皇位都要坐不穩了。


    “回太後的話,已經安排好了,就連接生的嬤嬤,都已提前請到碧桐書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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