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水清楚,如今這個情況,爆出小主有孕的消息並不好。再加上自己隻學了點皮毛,對把脈一道上並不擅長,萬一錯了豈不是叫小主丟臉。


    出於對自己醫術的不信任,照水摸了又摸,一會兒覺得是,一會兒又覺得不是,搞的她都不敢相信自己了。


    而陵容瞧著照水那變換的神色,就猜個八九不離十,她拍了拍胸口,感覺到那股子憋悶感略微消失,才與照水低聲說了一句:“回水木明瑟再說,今兒是惠貴人的好日子。”


    “嬪妾真是高興壞了,”沈眉莊那邊喜悅的不成樣子,她撫摸著肚子,一雙美目柔情似水地盯著皇上。“之前懵然不知,也不知道有沒有傷過腹中的胎兒。”


    “回惠貴人的話,龍嗣養的極好,想來是平日裏貴人就會注意保養身子。”


    皇上得知此事更是開心,他與沈眉莊二人含情脈脈地對視著,幾乎忘了周圍還有一群妃嬪正在看著她們。


    陵容本就對皇上沒什麽真情,如今倒有興趣去研究甄嬛的表情。


    隻叫她高興又好似不太高興,一會兒瞧一眼沈眉莊,一會兒又瞧一眼皇上。


    可這兩個人忙於溫情,並沒有機會分一點眼神給她,她有心插話,卻又擔憂搶了沈眉莊的風頭,把皇上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但不用她插嘴,皇上就已經轉了轉眼睛看到了她,“甄常在,想什麽呢,如此出神。”


    聽聞皇上叫著自己,甄嬛立刻便揚起笑臉,她瞧著沈眉莊,“嬪妾在想,眉姐姐這喜事突然,真不知道送些什麽禮物相賀呢。”


    皇後被這樣提醒,也突然想起自己這個後宮之主還未開口送禮,因此便悠悠開口,“臣妾那兒有一副紅木點翠屏風,用來賀惠貴人有孕最是不錯。”


    “那副屏風皇後最是喜歡,難為你舍得。”皇上捏了捏皇後的手,難得有幾分真心之態,“有你照看著眉兒,朕甚心安。”


    皇後還沉浸在皇上突如其來的溫情當中,哪怕皇上已經收了手,轉頭去看沈眉莊了。她仍是笑得一臉溫潤,仿佛就這麽一牽手,就足夠消弭皇上對她的忽視了。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陵容都不得不慨歎,皇後與華妃,真是這後宮中最愛皇上的兩個女人。


    什麽甄嬛,什麽沈眉莊,都比不上她們兩個。


    可偏偏,皇上就是喜歡那些不愛他的。歸根究底,其實是喜歡些年輕漂亮的女子罷了。


    陵容身體不舒服的很,卻還是強打著精神與眾人一同慶賀這喜事,直到太後也為沈眉莊賜下一根簪子之後,這場請安才算徹底結束。


    因著惠貴人有孕,皇上便打算宿在碧桐書院陪伴,以彰顯天子寵愛。


    畢竟沈眉莊與皇上正在脈脈溫情,陵容不便在這時湊上前去單獨核子,便打算先帶著照水離開。


    不過甄嬛與沈眉莊倒是關係更好些,她一路扶著沈眉莊的手,絮絮叨叨說些孕期的注意事項,始終舍不得與沈眉莊道別。


    這戲好看的很,陵容深深呼吸,壓抑住胸口的憋悶,打算悄悄跟上去看,皇上到底會去她們姐妹二人誰的宮中。


    “眉姐姐算是求子得子,可要好好照顧才行,這宮中的吃穿用度,最好都叫章太醫看過再用。”


    沈眉莊一疊聲的應下,笑著說皇上都已安排好了太醫,妹妹不必太過擔心。“我喝了太醫給的調理身子的方子,甚是好用,過些日子也給妹妹送過去。”


    “那便謝過眉姐姐,不過身子好了也還要小心著。那時……我也是萬般注意,卻未曾想還是叫人鑽了空子,”甄嬛略提了一句自己過去所經曆的事情,一雙眸子看向了皇上,“懇求四郎,一定要為眉姐姐賜位嬤嬤照顧,不叫龍嗣有恙。”


    被甄嬛這麽一提,皇上猛然又想到了自己登基後的第一個孩子,那份難過再次湧上了心頭。


    他歎了一口氣,沈眉莊有孕的喜悅倒是被衝淡了不少。如今這才剛剛有孕,就要擔心著孩子無法生下,難道真的是朕受到了上天的懲罰嗎?


    “便叫……芳若去伺候眉兒吧。”皇上吩咐著蘇培盛,“除了章彌,再把周太醫也撥過去,專職照顧你惠小主。”


    見皇上對沈眉莊這一胎如此重視,甄嬛也不由得有些吃醋,她拉著沈眉莊的手,“眉姐姐你看,皇上多寵愛你啊,可一定要為皇上生個白白胖胖的小皇子才好呢。”


    “你這妮子,朕對你就不寵愛了?”皇上此時兩個美妾陪著,那點子傷感早就沒了。


    加上沈眉莊沒有與甄嬛爭風吃醋,皇上更是自得,還覺得是自己馭女有術呢。


    “眉姐姐,接下來的路,就由皇上陪你了。”甄嬛鬆開了手,站在路口對著二人微微行禮告退。


    皇上與沈眉莊站在一處,瞧著甄嬛體態風流、眼眸如星,一時有時心癢,想拋下沈眉莊去月地雲居與甄嬛縱情一夜。


    但話已出口,自然不好再出爾反爾,皇上瞟了沈眉莊一眼,到底沒有拋下她離開。


    甄嬛也不多做停留,隻抬頭再深深瞧了皇上一眼,隻對視一眼,便察覺了皇上眼中的情意,她含笑垂了眼睛,帶著流朱走了。


    陵容隻瞧見甄嬛走了,便覺得沒什麽熱鬧可看,也與照水趕回了水木明瑟。


    畢竟她現在懷疑自己有孕,必須要回去好好確認一下。


    但她沒有信得過的太醫,隻能叫芳菁姑姑過來把脈。好在芳菁姑姑雖不會什麽醫術,卻對滑脈了解非常,她隻搭了一會兒,便確認了陵容確實有孕了。


    “好在小主這些日子沒再喝山楂荷葉茶了,山楂傷胎,對皇嗣可不好。”


    “芳菁姑姑,你對這些傷身傷胎的東西倒很是了解。”這芳菁姑姑嘴上說著自己不懂醫術,但無論是花上的藥粉還是自己的滑脈,都能分辨的出。


    這樣子真是叫人分不清,她到底懂還是不懂。


    “奴婢隻是學過些接生的手段,為著更好服侍主子,學了點醫術,不過也隻會把個滑脈罷了。”


    芳菁姑姑倒是沒露出一點被懷疑的不快,很是淡定冷靜地解釋自己的本事。她清楚自己這位小主心思敏感,總覺得這宮中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相信。


    但自己到底是她的教引嬤嬤,日後還指望著她步步高升,叫自己晚年享些清福。


    “小主可還記得,奴婢在教引期間說了什麽?”


    陵容皺著眉毛,仔細回想著那天的情景,“我記得,你說過希望日後還有幫得上忙的地方。”


    “是了,小主。”芳菁為陵容斟了一杯茶,“奴婢年紀大了,隻會有小主一位主子了,隻盼著小主為嬪為妃,叫奴婢晚年能過的更恣意些。”


    陵容定定的瞧了芳菁好一會兒,才飲下那杯茶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是我的教引嬤嬤,信你。


    若他日,本小主真的登上高位,自會叫你晚年幸福。”


    陵容其實前前後後查過芳菁姑姑多次,確實未曾發現她的異樣,目前也並未被他人收買。


    如今自己已叫她把了脈,再懷疑也是無用的,倒不如相信了她,留下這個會接生的嬤嬤,幫自己一起保胎。


    畢竟皇後的手段防不勝防,稍稍大意就會被害了孩子。


    如今水木明瑟裏,還有個寶鵲是皇後的人,這有孕的消息,決不能叫寶鵲知道,告訴皇後害了自己。


    “小主有孕之事,奴婢認為還是要保密。”芳菁曾在那花上查出了藥粉,自然對寶鵲無一絲信任,“寶鵲,信不得。”


    照水也在一旁點了點頭,她其實很想開口勸小主打發了寶鵲,但礙於芳菁姑姑在場,隻好乖乖地閉上了口。


    陵容倒也在思考,要不要找個借口打發了寶鵲,但如今在園子裏,打發了一個就會出現另一個,這危險是扼殺不完的。


    “這樣,最近這些日子,安排寶鵲去做些別的事。”陵容思索了一會兒,想起來皇後那張助孕方子,“叫她幫我,去問問沈貴人喝的是什麽調理的方子,之後就負責曬些花朵藥材的事就行了。”


    陵容如此做,便是想叫人知道沈眉莊有孕是因為調理了身體,至於調理身體的是什麽東西,用皇後那張方子最好不過了。


    畢竟是個真能助孕的好東西,隻不過這副作用大一些罷了。


    寶鵲啊寶鵲,從你被皇後娘娘收買那一天起,就注定會和寶鵑一個結局。


    而沈眉莊,若有朝一日真的暴露了,隻好叫寶鵲和你一起,背這個鍋了。照水會慢慢把藥材湊齊的,這份大禮,就看會不會被你收下了。


    “是,小主。”芳菁當即便應了下來,“但……前幾個月胎氣最是不穩,小主還是要喝些坐胎藥的。”


    “待寶鵲問完了沈貴人,光明正大去太醫院拿藥就是了,後宮所有妃子隻會覺得我急於有孕罷了。”


    陵容早就算到了這一步,好在有孕的是沈眉莊,叫她做起事來更加便利些。


    而且,當皇上得知自己急於有孕時,很有可能會覺得自己急功近利,不都端莊穩重,怕是都不想來這水木明瑟了。


    既不用哄著那皇上開心,又不用擔心孩子因皇上縱情聲色而出現危險。


    待真的坐穩了胎,生下了孩子。皇上那些不虞的心思早就消散了,屆時無論是借著歌喉還是香料,重獲寵愛並不困難。


    隻不過自己要注意些,平日裏有些食物茶水不能多碰。但如今闔宮的目光都在沈眉莊身上,一時半會兒也不用太過擔憂。


    第二日,皇後便在西峰秀色設宴,邀請闔宮嬪妃一起為沈眉莊慶賀,順便賞一賞這仿造杭州西湖盛景而建的花港觀魚。


    聽聞是在西峰秀色設宴,陵容倒是有些忐忑,擔憂自己私下與福常在敘話之事被皇後的人給聽了去。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可並未說些什麽大不敬的話,倒是那福常在張口閉口想要殺了甄嬛。


    就算是皇後知道,隻怕也會推波助瀾,叫那福常在與甄嬛碰上一碰。


    陵容終是放下了心來,她隻是略微梳妝打扮了一下,挑些淺色的衣服去赴宴。


    畢竟沈眉莊是主角,自己隻要做好那片配紅花的綠葉就行了。


    “這宴席還未開呢,妹妹就來了。”敬嬪正吩咐著幾個小丫頭擺著宴席,見陵容過來,立時便迎了上來。


    陵容剛想行禮,就被敬嬪給扶住了。“姐姐這協理六宮倒是時刻都不得閑,今日的宴會,還要姐姐費心操持呢。”


    “本是交予華妃的,隻是你也知道,華妃怎會甘心被皇後驅使,又怎會願意給別的妃嬪添光。”兩人相視一笑,對華妃的性子都是再熟悉不過了。


    但為著不叫這次宴會重蹈賞花宴的覆轍,陵容還是提醒著敬嬪,最好叫個太醫過來看看菜式茶水。


    “妹妹倒是提醒了我,”敬嬪喚來含珠,叫她去太醫院請一位太醫過來,“這宴會最是費心,好在這些都是我的人,不會做些搗亂之事。”


    陵容促狹地對敬嬪皺了皺鼻子,“哎呦,想來不日就能叫姐姐一聲敬妃娘娘了。”


    因著這周圍都是自己人,敬嬪倒是沒那麽小心翼翼,她塗著豔色的口紅,笑起來端莊又帶些隱隱的明豔之感。


    “那便借妹妹吉言了,”敬嬪與陵容雙手交疊,神色頗為感慨,“若非因為妹妹,隻怕我還在鹹福宮數著磚塊,愁苦度日呢。


    如今雖仍是不得皇上寵愛,但日子卻更有盼頭了,隻願日後能得一子嗣,便圓滿了。”


    陵容清楚的很,敬嬪與華妃差不多,都被歡宜香弄壞了身子,但她自進了宮中,倒很少接觸那香料,若是有個得力的太醫幫忙,未必不能排出體內淤積的麝香。


    隻不過一涉及到歡宜香,太醫院都是一條舌頭,想幫助敬嬪,隻怕還需要再等上一等。


    不過,若是敬嬪自己有值得信任的太醫,到是省了力氣,“若是……姐姐在太醫院中有信的過的太醫,不妨好好看一看身子。


    曾經姐姐是因為無寵,才未能有孕。而如今時不時能得皇上留宿,吃些助孕的藥,想來更易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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