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一點點的火光在河麵之上飄蕩,風雨依然沒有停歇,巨大的五牙巨艦如若一座小山,十數丈高的船身,在古代的威懾力完全不亞於一個航空母艦戰鬥序列,這五艘五牙巨艦完全是在楊堅在世之時建造,數十年來依然嶄新如故。


    與之相比,張俊幾人乘坐的小船簡直就是螞蟻與大象的區別,不過也幸虧他們的船小加上黑夜的遮掩,這才沒有被人一眼望見。


    “五牙巨艦!是宇文閥,沒想到他們還沒有放棄!”傅君婥見此眉頭一挑,說道。


    “嘿!小陵,你看這船多威風,等我以後出人頭地,那我也要造上兩艘,然後開著船出去,那一定威風八麵啊!”寇仲見此對著徐子陵嘿嘿笑道。


    “不知天高地厚,這五牙大艦乃是楊堅在位之時,耗時數年數萬工匠打造而成,傾國之力也不過十數艘而已,光是數十年來還能保持如此模樣,絲毫不見腐朽,可見其材料之珍貴,就你,除非是當皇帝,否則休想再造一艘這種巨艦。”傅君婥不屑的說道,對於這兩個異想天開的小鬼,傅君婥可是毫不留情直接如此說道。


    不過傅君婥卻未想到,在聞言之後,寇仲嘴上切了一聲,但心中卻暗道皇帝才能建造如此的巨艦?為什麽我就建造不了,那我就要造出這種戰艦,哪怕就是當皇帝又怎麽了?小小的火花就這麽出現在寇仲的心頭,雖然此時不過是一點火星,但誰知未來不會在一個合適的時機,燒成燎原烈焰呢!?


    傅君婥隨即對著寇仲和徐子陵兩人說道:“駕好船,我要盡快打坐恢複,船要是翻了,我拿你們是問。”


    寇仲和徐子陵兩人對視一眼,卻委屈的道:“我們根本不會掌舵啊!師傅!”


    可惜張俊卻是全神貫注的盯著手中的長生訣,絲毫沒有任何的反應,對他們的求救可以說是視而不見,兩人也自然知道張俊是在關鍵時刻,根本無法打擾,隻能苦悶著看著對方,勉強在風雨之中握住舵柄不要讓小船翻了。


    風雨漸大,小船隨著波濤衝滾翻騰,漸漸的黑暗之中原本的五牙大艦的燈光漸漸昏暗消散,借助風雨的遮掩,他們漸漸脫離了那五牙大艦的視野,消失在黑暗之中。


    寇仲和徐子陵這才長呼一口氣,隨即看向自己的師傅,也就是一臉專注看著長生訣的張俊,如今張俊雙目之中一點寒光在黑暗之中顯得卓爾不群,但與之前有所不同的是那緊緊皺在一起的眉頭,一種嚴肅威嚴的氣息從張俊身上散發出來,麵色之上更是露出一種極為不尋常的凝重之色。


    兩人對視一眼,對於張俊能從長生訣上悟出什麽,他們也很好奇,更讓兩人感興趣的是自己能從張俊那裏學到什麽,不過也就在兩人意淫的時候,四周的浪濤更是洶湧,原本就已經經曆過了宇文化及與傅君婥搏鬥餘波的船身,頓時在一個浪花之後,龜裂出一個個裂紋,讓整個船身看起來仿佛隨時都會破碎一般。


    “不好!船要沉了!”兩人連忙著急大喊道:“師傅!大士,醒一醒,船要沉了。”與張俊不同,傅君婥入定未深當即醒來,見到船尾一道裂紋漸漸擴大,在巨浪之下發出一聲聲咯吱咯吱的呻吟,頓時察覺不對,抓住寇仲徐子陵兩人的衣領,當即跳下船去。


    而隨著一聲巨大的咯吱斷裂聲,就在三人跳船之後,船身猛然被一陣巨浪打碎斷裂,張俊和半截斷船當即消失在河水之中,翻滾著不知到何處去了。


    “師傅!”寇仲徐子陵兩人大吼一聲,淚如雨下,掙紮著就要掙脫傅君婥跳水救人。這倒是讓傅君婥對兩人高看了一眼,暗道這兩人果然不是那種無情無義之人,眼見師傅受難,反而不顧危險也要營救,算得上是一個好徒弟,可惜若非年紀大了,不然的話,以後前途的確不可限量。


    “哭什麽喪!你們師傅功參造化,區區河水就能淹死的話,也就不用說挑戰什麽三大宗師了,趁早死在這河裏算了。”傅君婥沒好氣的罵了一句,讓寇仲和徐子陵兩人反應過來。


    “對了,師傅說過,真正的高手完全能憑借著一口氣,在水下屏息數刻時光,怎麽會如此就被淹死,我們實在是關心則亂,大士,你能不能幫忙將師傅拉上來!”因為傅君婥的輕功,所以三人輕易的上了岸,但水下的張俊就不一定了。


    傅君婥聞言,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但依然出手踏波尋找張俊而去,不過一刻鍾,傅君婥果然提著一人來到了兩人麵前,正是張俊,但讓兩人驚訝的差點掉了下巴的是,張俊此時依然是一副盤坐看書的樣貌,反而傅君婥是一身濕氣,功力運轉將體外的水汽蒸騰開來,傅君婥才一臉憤慨的說道:“我看你們師傅是入魔了,就這麽沉到湖底,要不幫他打撈上來,恐怕等到憋死了的都不知道。”


    好似在驗證傅君婥的話,在傅君婥話音剛剛落下之時,張俊猛然一震,書本和他視線之間憑空出現一聲音爆,張俊猛然吐血後退,身形一震之間,長生訣猛然被張俊甩飛。


    “師傅!”見到張俊如遭雷擊的場景,寇仲和徐子陵頓時關心的上前,但張俊狼狽的擦幹嘴角的血跡,雙目之中透出一股濃濃的疲倦氣息,如同數天未曾睡覺一般,對著寇仲徐子陵兩人說道:“我要打坐調息一下,你們幫我照看一下。”


    張俊說完,當即盤膝坐下,功力運轉,周身竟然升騰起一絲絲的冰火之力,隨著張俊運功行氣,緩緩交融合一,化為初始混元的一種無形無質之氣,將四周數丈方圓之內的雨滴全都隔絕開來,而寇仲徐子陵以及傅君婥三人也樂得在這氣息範圍之內,避雨躲風。


    “大士!師傅這是怎麽了?你知道麽?”徐子陵見到張俊如此模樣,心中擔憂,但卻苦於無人能告知原因,隻能尋問向傅君婥。


    “哼!你師傅如今八成是因為看了那長生訣而走火入魔,不過看起來似乎因為醒悟的早,並未造成太嚴重的傷勢,讓他調息一陣,想來便能恢複過來。”傅君婥口中如此說道,但心中卻在猶豫是否趁此良機,直接將張俊解決,不過思量了一下還是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全因為她知道如若張俊這等宗師級的高手,即使是在受傷之時,要想殺了他也是難上加難,而且再加上之前張俊所做的,並不像自己以往所想的那樣,中原人都是無情無義之輩。所以,傅君婥也難下殺手。


    徐子陵聞言也放下心來,既然這個高手這麽說了,想來也不會有什麽錯的吧,徐子陵轉身一看,這才發現寇仲拿起了長生訣正在苦惱著看著長生訣之上的圖畫。


    “仲少,你想死啊!沒看到師傅都吐血了,你難不成也想吐血不成!”徐子陵連忙將長生訣奪過來。


    而寇仲卻是不在乎的說道:“連師父都要吐血,可見這本書就算不是武林之中的神功秘籍,也極為珍貴,我倒是記下一份,以後要是去騙人或者賣錢也算是一個門路啊!再說了,我們也不會武功,再怎麽也不可能走火入魔的。”寇仲說的話讓徐子陵一陣無語,最後也隻能歎了口氣,兩人都在研究這本長生訣,隻不過天黑無月,兩人也沒有張俊或者傅君婥這等夜能視物的本領,所以看了一會兒,隻能放棄,直接疲憊的倒在地上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豔陽高照,一夜瓢潑大雨過後,早晨寇仲和徐子陵在一陣咕嚕嚕的肚子叫喚聲中醒了過來,相互對視一眼隨即皆是尷尬的大笑起來,不過回過神來,卻是發現隻有自己兩人在這裏,張俊和傅君婥早已不見,這時兩人才傻了,當即愣道:“師傅不會和那個婆娘一起私奔了吧!”


    “胡說什麽!?不過…似乎大士也蠻口硬心軟的,要是做我們師娘似乎也不錯啊!”見到四周無人,兩個家夥的混混本性就露了出來,當即口無遮攔的說道。


    砰!一個包裹猛然飛至,渾厚的勁道將兩人直接砸了個人仰馬翻,“哎呦!誰打我!?”


    “我!”隻聽到一聲帶著煞氣的怒喝,卻見傅君婥麵色帶著羞怒的在遠處看著兩人,手中的早點已經被扔了出去,寇仲和徐子陵當即尷尬的一笑,冷汗直冒,看了看地麵上的油包,顧左言他說道:“啊!沒想到大士人美心更善良,知道我們一大早餓了,就買早點,實在是菩薩心腸。”


    “哼!”傅君婥冷哼一聲,卻是轉頭看向張俊,張俊也是提著一包的食物從傅君婥身後走出來,看了看寇仲和徐子陵兩人額頭上的腫包,說了一句:“該打!”頓時讓寇仲和徐子陵如同霜打的茄子,奄了下來。


    “早點吃完,我們去丹陽城,你們兩人腳力不夠,等會兒,吃飽了才有力氣走!”說完張俊也是拿起手中提著的早點,遞給麵色冷傲的傅君婥一包,打開來,竟然是熱騰騰的包子,這裏雖然不知道距離丹陽有多遠,但最起碼也不是短短時間內能跑的到的,但張俊和傅君倬一路而來,包子竟然還未凉去,可見兩人速度之快。


    吃完早點,張俊健步如飛,拉著兩人如若獵豹在叢林山地之間飛騰,而在樹枝山地間步履如飛,輕若鴻毛的傅君婥看到這一幕更是皺眉,因為張俊所施展的並非輕功,而就是一種爆發式的奔跑,全靠著體力維持,這種奔跑方式根本就是蠻人所為,在傅君婥看來不出一刻,張俊必定氣力衰竭,癱軟在地,但誰知傅君婥再次猜錯,隻見張俊拉著寇仲和徐子陵直接跑到了數十裏外的丹陽城,依然是麵色紅潤無恙,反而寇仲和徐子陵到氣喘籲籲累的全身大汗。


    “看來你們兩個還是要鍛煉一下,什麽時候能日行千裏才算是真正練出點成績來了。”張俊說的話差點讓近乎癱軟的寇仲徐子陵嚇得趴了下來。


    傅君婥也是聞言一笑,霎那間如若百花齊放天地為之失色不少,就是徐子陵和寇仲也看的有些呆了,張俊卻也有一瞬間的失神,但隨即心中一動,竟然感到一股火焰從下腹燒上心頭,連忙平心靜氣,暗道自己最近一定火氣太旺,看來要及時的喝點下火的茶。


    四人去買了衣衫,將寇仲徐子陵以及張俊身上滿是補丁的破衣服給換了下來,這麽一看,三人雖然不如那些天生豐神俊朗的公子哥,也大為改觀,看起來卻是有了一份別樣的氣質,寇仲的狂放不羈,徐子陵的寧靜致遠,而張俊卻是因為境界太高,反而在三人之中顯得極為平凡淡然。


    在丹陽的城鎮之中乘坐著城中河流上的小船,一路沿著上遊進發,逆流而上躲避那宇文閥的追擊,寇仲和徐子陵坐在船上,嘿嘿笑道:“宇文化骨的大軍一定是以為我們是沿著河流向下遊逃去,誰知我們反其道而行之,往上遊走,看他如何追上我們。”


    “別把人當成傻子,宇文化及混到揚州城大都督的位子上,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恐怕他早就派遣人員上下遊一起打探了。”


    “這又有什麽,反正那宇文化及不是師父的對手,到時候再將他打跑就是!”寇仲滿不在乎的說道。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宇文化及若是不出手,單單要五牙大艦上的數百弓兵手以軍用強弩放箭,恐怕就算我沒事,你們也得變成刺蝟。”


    “啊!?放心吧,師傅,等我練成絕世武功,到時候不用師傅出手,徒兒兩人就將宇文化及打成豬頭。”寇仲嘿嘿笑道。


    “哼,恐怕你的夢就要醒了,即使他是突厥的大宗師畢玄,也沒辦法讓你們兩個變成絕世高手,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還是學門賺錢手藝,好好的娶妻生子,平凡的過這一生吧。”傅君婥聽到寇仲的豪言壯語,不經嗤笑了一聲,毫不留情的說道。


    “恩?難道我們的資質就這麽差麽?”寇仲和徐子陵聞言,當即心灰意冷的說道。


    傅君婥臉色有些奇異,隨即歎了口氣說道:“不!你們的資質即使不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也是屬於上乘,尤其是全身氣血飽滿,顯然不像是那些街頭吃不飽飯的小混混,甚至比一般的習武之人還要旺盛一些,不過……你們卻是欠缺了一點運道。”


    “什麽運道!?”徐子陵問道,而張俊此時也是帶著一絲看戲的心態看向傅君婥。


    “練武的運道,要知道,凡是想要成為出類拔萃的高手,必須從孩提時代就開始練武,而最佳的習武年齡是在五歲到十五歲,這十年時光也極為關鍵,一旦超過這個時間段,體內的經脈根骨就會定型,以後就算開始習武,也是事倍功半,也就是說,你們及時能練武有成也終生難以進入高手行列,隻能成為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中等。”


    寇仲和徐子陵聞言,臉色沮喪,但寇仲卻是猛然想起了什麽,從懷裏掏出長生訣,說道:“也不一定,嘿嘿,有這絕世秘籍,想來會有些不同吧!”


    “很可惜,據我所查的資料典籍,這長生訣並非是武學秘籍,而是道家修身養生的寶典,與武道無涉,而且千年以來,這長生訣經過無數人手,但都沒有因此練成什麽絕世武功,反而很多人因為這本秘籍要麽走火入魔,要麽死於非命,這不但不是什麽寶物,反而是要人性命的東西,再說……人又怎麽可能長生不死呢!?”傅君婥搖了搖頭,隨即卻想到什麽皺眉看向張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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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寇仲和徐子陵隻好把最後的希望放在了張俊身上,“師傅~!是不是這樣?”


    張俊微微眯起的雙眼看了看三人,張口卻讓三人目瞪口呆:“一堆屁話!”


    “什麽!?”傅君婥臉色頓時通紅起來,直直的盯著了張俊,而張俊卻是淡淡的看向了傅君婥和差點掉了下巴的寇仲徐子陵。


    “武學一道,本就是能人所不能,想人所不敢想,若是連這點信心也沒有還學什麽武。再者,練武誰說要在五歲到十五歲?那時候根骨未定,身體正在生長,強行練武隻會造成身體骨骼經絡生長畸形,得不償失。而且,任何一門武學在修習過程中,都能強行拓展經脈改善根骨,再者若是沒有武學,難道就不會創造適合自己的武學麽?凡是因此在武道之路上停下的人,皆不過是庸才罷了。”張俊斬釘截鐵說完,讓傅君婥一臉吃驚,而寇仲和徐子陵卻是一臉喜色,相比於傅君婥這種打擊人的話,還是張俊說出的這一番霸道無比的話,更令兩人心動。


    “而且,你還說錯了一點,這長生訣絕非是如此簡單的道家寶典,可以說,若是宗師級高手得到這長生訣,絕對會得到天大的好處。”張俊說完,將長生訣拿到手中翻到那些書頁之上,嘴角翹起一絲奇異的笑意,這長生訣果然不是如此簡單的書,作為四大天書之一,這本長生訣絕不亞於戰神圖錄和天魔策,若是未拿到手,張俊還一度並不怎麽在意,畢竟在原來的大唐世界之中,長生訣也並未多出彩,最多也隻是一種能讓主角光環名正言順存在,正大光明開掛的道具。


    相比三大宗師而言,即使是學了長生訣外加主角光環的兩人,到最後也不一定能比得上三大宗師,所以張俊並不怎麽在意,但在張俊真正看到這本書之後,才完全將之前的觀點推翻,不是長生訣不給力,而是練功的人太廢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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