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史路離去眾人仍舊飲宴,曹操不時朝劉琬舉杯致意,明顯有意結交這位會來事兒的平原相。劉琬喜出望外,行軍路上劉珪談及若能打通曹操的門路,也就算攀上了袁紹的高枝,平原國也就有了強大依靠。當時滿心忐忑不知道用什麽辦法引起對方注意,現在看來時運這東西真不可強求,什麽都不用做它自己就登門拜訪。


    平原國是河北數一數二的富庶之地,不光農業發達人口眾多,還是水陸要衝貿易集散地,是幽州冀州進入青州的門戶,也是青州戰爭物資的主要生產地。公孫瓚,袁紹都將要眼光瞄準了平原,劉琬想要立足得找一棵大樹依靠,公孫瓚出身寒門劉琬第一個否定了他,所謂道不同,追求不一樣,還是袁紹值得托付。


    大家同屬高門望族還都是外來戶,很多事感同身受有共同語言;二來袁紹對士族很寬容,不管本土還是外來,隻要是高門豪族袁紹都以誠相待,劉琬自信憑出身一定能讓袁紹另眼相看,不怕手裏沒兵,袁紹就是為了士族利益打天下,他有兵就夠了,我替袁紹守著平原難道不好嗎?


    正得意前途光明,劉珪滿頭大汗慌慌張張進來,對劉寵一抱拳:“大王,劉琰被俘。”


    眾人一愣,劉琰是誰啊?被誰俘虜了?敵人不是都被打跑了嗎?


    劉珪緩了緩神:“劉琰率軍伏擊匈奴遊騎,不慎,不慎被俘,請大王速度發兵救援。”


    “匈奴幾何?”聽到附近出現匈奴騎兵駱俊有些緊張。


    “據說是,是,是獨騎。”


    沉默,全場沉默,劉寵自顧自喝酒沒什麽反應,屋內眾人自然也不好搭話。劉珪等了好一會兒,轉頭瞪向劉琬尋求幫助。


    劉琬臉都藍了,劉琰的怎麽就出事了?你沒事埋伏人家做什麽,你率軍伏擊一個落單的匈奴人卻被俘了,是真無語了,太丟人呐。


    劉珪老成持重辦事妥帖,算賬、行路、人員安排都不用別人操心,還會畫地圖,這可是密不外傳的核心技術,雖說總是教訓自己,可每次都占理讓人服氣呀。再看看你劉琰,就不明白了同樣是一個爹媽的親兄妹,長相差距大做人的差距更大。


    你就不能老老實實等以後找個人嫁了?真想不明白就你這熊樣兒還欺負我?報應到了,倒黴了,真是活該呀。不想理也不成,就算是看在劉珪的麵上也不能不動,算了,就當以德報怨吧,誰叫我是讀書人呢。


    劉琬整理好衣冠,頂著張藍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站起身來拱手:“懇請大王速發救兵。”


    劉寵放下酒杯看向駱俊,駱俊指了指坐在最末尾的一個校尉,校尉點頭會意,起身回軍營招呼本部人馬出兵尋找去了。


    曹操也聽完曹純耳語,看向劉琬決定還了這次人情:“既然汶陽候屬下,呃,同本州軍士出擊被俘,那本州也當助力。”


    曹純大步走到劉珪麵前:“我與你同去。”劉珪認得曹純連忙施禮道謝。


    劉珪曹純兩人走到大門口眼看就要離去,劉琬咬咬牙,先對曹操施禮又對劉寵大禮拜別,走到門口身後響起宴飲之聲,劉琬略微一猶豫,猛一跺腳對著前麵高喊:“同去!同去!”


    劉琰坐在帳篷裏揉著肚子,沒想到這女人有痛經的毛病,自內而外疼起來比鞭子抽打狠多了,難受卻毫無辦法,實在挺不住也隻能哼兩聲。


    偷眼瞧著身後年輕的匈奴武士,年紀和自己相仿,麵貌稚嫩身材魁梧,本來要伏擊他結果反被他捉住帶回來。開始那武士以為劉琰受傷了,偶爾過來扒拉兩下,沒見什麽皮外傷,時間久了也不管了。


    疼痛讓劉琰更加懊喪,早疼是不是不會伏擊他了,說起伏擊現在都沒弄明白怎麽會失敗,對方單人獨騎,老娘這邊有矛手有弓手人多勢眾為啥就沒成功?這裏是匈奴營地,到處都是匈奴人,逃跑是不可能了,單算眼前這位就打不過。越想越難受,越難受越想不明白。


    話說劉琰和兩個矛手打掃完戰場收獲頗豐:兩個隊將人頭,一副幾乎完好的鐵甲,幾件絲綢衣服上百銅錢,還有差不多四匹散碎絹布和一袋子粟米。本來粟米更多,顧及馱馬實在吃不消,隻能眼看著被別人拿走。


    戰場事先被大軍犁過一遍,剩下壇壇罐罐自己拿的算最多,有次為了小半匹碎絹布差點和另一夥兒人動手,誰都不服誰眼看要火並,身邊矛手及時喊出了夏侯惇名號,對麵聽到後立刻就縮了。


    回想夏侯惇對陳王謙卑的態度,劉琰幹脆見人就喊我乃陳王子。甭管對麵怎麽認為,陳王兒子也好,為陳王兒子辦事也罷,唬住算唬不住也不在乎,不怕陳王非要搶證明背景更大,那就讓給你好了。當下這個時期大漢藩王的名頭很好使,軍士一聽見陳王名號全害怕,嘴裏不服氣嘀咕些奶娃子,碧眼兒的話訕訕離開。


    那兩矛手絹布糧米人頭統統不要,摸到成串的銅錢還會上繳,串上錢不多劉琰就直接賞了,可把倆人高興的不得了。絹布糧米人頭拿回去會被兵頭隊將奪走,他倆白白受累,大串銅錢也不敢偷拿,陳王子這個名號叫他倆忌憚,萬一劉琰見到不說破回去告狀,挨鞭子是小腦袋很可能要保不住。零散銅錢給他倆拿點兒挺好,小兵永遠沒出頭機會,沒準下次就換成他倆躺地上被人模。


    劉琰看他們扛絹布有些於心不忍,著玩意兒著實挺沉,下令讓馱馬運戰利品,返回時和兩個矛手一樣徒步,累點兒不怕大家高興就好。


    附近除了三三兩兩回返的軍士——都是有點背景的人物帶著小兵,或為自己或為上司來撿點兒漏兒。不時能看見衣衫襤褸的男女老少躲藏在土坑草從間,大軍是獅子老虎大快朵頤,劉琰等人就是鬣狗禿鷲吃些殘羹碎肉,這些老少流民隻能算是細菌,撿食血毛分解糞尿。


    等到入夜靜謐蕭索,確認過危險的大型食肉動物心滿意足,饑寒交迫的老少就會悄悄模到戰場,找些土裏掉落的米粒,死人身上的殘破衣襪。毀壞的拒馬車輛拿來燒火取暖,順帶煮一煮馬頭馬蹄子,裏麵多少會混著些人肉。靠這些渣滓一家老小再多熬幾天,或許就能活著走到陳國。


    相互熟悉會不自覺走在一起,鬣狗禿鷲逐漸分成幾群,劉琰沒有熟絡的人,可陳王子模屍這事已經傳開,有幾撥人聚來打算一起走,可能想一路觀察下模屍的陳王家子,好為他日積累談資。


    人群行進間隔漸遠慢慢的相互間看不到了,有人眼尖發現身後遠遠一個落單匈奴騎手若隱若現,那騎士對劉琰這些人絲毫不在意,有兩次甚至跑到一行人前麵。沿途經過岔路時選擇不同,沒多久又能見到對方,可見雙方大致方向一致。大夥兒判斷這個騎手應該隻是順路,可能是偵察兵一類,也許是到長垣確認一下大軍動向。


    “貴人,要不要弄一下。”一個隊將說道。


    “隻一個騎手,咱們人多,埋伏好興許捉個活的。”另一個披鐵甲壯漢也是相同意見。


    “把馬弄回去能賞更多,我帶弓了,搞一下吧。”又一個領頭的粗壯漢子說道,他顯然對馬更感興趣,什麽時候馬都比人值錢。


    劉琰其實沒想搭理那個匈奴人,正擔心怎麽交代打著陳王旗號模屍的事,堂堂大漢宗室親王讓手下去模屍斂財,雖說不至於因此掉腦袋,那也非把陳王得罪到底不可,還有知情人沒跟走一路,就算想發封口費哪兒找這些人去呀?


    劉琰腸子都悔青了,不過呢,現在不一樣了,捉一個匈奴活口當眾宰殺是件有麵子的事,無論如何比空手回去要強得多,功勞誰也不敢搶,誰不願意砍誰,跟陳王家子搶功勞砍你怎麽的?不說能抵消模屍醜聞,起碼能給陳王臉上添光,至於冒充陳王兒子?你可別亂說,陳王子是家子的意思,我中山靖王之後過繼魯國有汶陽候做證,保真宗室,說家子有毛病但絕不算大問題,我自願給叔叔作仆人礙誰事?


    劉琰打定主意幹一把,叫眾人前進的時候留心草木茂密的地方,等那騎士在身後時趁機打個埋伏,恰好有個隊將說他熟悉本地,具那人說,前麵三裏是兩條路的交匯處,路北有處坡地草木茂盛,路南是濮河支流與路平行,匈奴騎士雖說騎馬,沿路偵查見到結隊軍士要繞路躲避,而且我們走的這條路更近,必能事先設下埋伏。


    大家覺得很有道理,留下幾名軍士牽馱馬和財物慢慢回營,餘下十幾個人搶先趕過去準備。整個土丘順著路延伸出有上百米,土坡不算很高但很陡峭,隻有一個地點稍緩些可以騎馬上坡,南邊河水流速很緩,五六米寬深及前胸,下去踩幾下河底盡是爛泥,騎馬下河一準兒困住,確實是個適合打埋伏的地方。


    堵住兩頭,那騎士要麽向北跑上緩坡,要麽涉水過河,無論怎麽選,一定會失去速度,到時候三五個人圍住手戟、套索勾他下馬。再不濟還有一副弓箭,騎兵沒有速度威脅大減,一擁而上近身搏鬥定然叫他跑不掉。


    有了大致方案還要具體細則,眾人商量一番定了個穩妥法子,布下一個口袋陣,在離去路上密密麻麻挖幾十個小淺坑,不用多深專陷馬腿,騎士打這裏逃走必定中計。持弓的壯漢堅決反對,說陷坑會讓馬腿折斷,瘸馬一文不值,然而他提不出更好的法子,看著幾個軍士挖坑急得蹲在一旁不停搓手。


    在騎士來路先藏好八個矛手,加上那個反對挖坑的弓手,等匈奴人過去後再出來把路封住。敢回頭當麵就是一箭,矛手在前頂住再來一箭,他單人獨騎拖延上幾分鍾,等大家夥兒趕到一齊勾他落馬。若他不走兩邊衝上坡地更好,在唯一緩些的位置埋伏下五個人,坡中掛上兩道繩索絆倒就捉,沒被絆倒就拖住等大夥兒趕來,平地你有速度上坡可沒有。


    不擔心南邊小河,他可不知道水究竟多深能不能過,再者說河底全是爛泥,說不深至少也能到馬前胸,下水踩上爛泥馬還不如人走的快。為了防止萬一還是預備好兩個矛手,在眾人一致提議下,劉琰被安排到這個安全位置,聽到封路幾人呐喊就衝出來,在哪下水就跑到哪兒用矛尖封堵。南邊你上不來,想回去眾人也已趕到河邊,妥妥甕中捉鱉。至於滿是陷坑的去路則沒分人手,如此密集的坑還能衝過去算是天意,天意不可違就隨他去了。


    劉琰滿意的擺弄銅錘,一個小兵看揮舞起來頗為費力,悄悄送了跟木棍,反正也用不上陳王子廝殺。劉琰認為還是要威武些,耍一根木棍算怎麽回事?第一次帶兵作戰格外慎重,反複推演這個計劃,感歎真是天衣無縫。排兵布陣,利用地形,揣摩心裏,先手後手,領軍初陣竟然如此精彩。


    此戰過後要加倍賞賜眾人一二,回去必會宣傳自己臨陣風采名將之姿,想到此處心中豪邁不已,仰天咧嘴卻不敢大聲吼出聲,生怕如此完美的伏擊被喊聲攪亂,緊握拳頭心中激動,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不住暗讚:真當世麒麟兒。


    遠處馬蹄聲由遠及近緊跟著一聲呼號,起身觀瞧河對岸,匈奴騎士已然勒住戰馬,來路被八個矛手挺矛封住,矛手貼在一起列陣,齊聲呐喊緩步前進,強壯漢子彎弓搭箭對著騎士隨時準備發射。


    劉琰這邊兩矛一錘也呐喊著跳躍宣誓存在,邊喊邊對著河對岸的匈奴騎手舞動兵器示威。現在看的很清楚,匈奴騎手一張娃娃臉沒有胡須,身材很壯碩,頭帶橢圓形皮尖帽,兩條長長護耳毛茸茸翻至腦後紮住,動物皮毛做成緊袖無扣襖子,腰上用粗麻繩綁緊,露出一塊緊實胸膛,看那皮襖子隱約還是右衽。


    馬身上幾條皮帶掛著木棍短斧,骨朵繩索,還有些沒見過的物件滿滿當當,身背好大一張弓,還有一張漆黑鐵弓沒有掛弓弦橫放在馬身一側,直直的老長一根弓身估摸比背著的那張弓還大。一長一短兩個箭壺,大的那個綴了不少金屬片密密匝匝,太陽下發著閃閃銀光。


    胯下坐騎最是神俊,沒有任何馬具,比普通馬高出一頭不止,渾身油閃閃泛著金色鱗光,淺黃色短毛沒有半點雜色,胸寬胯窄四肢修長脖子挺立,奇濃的鬃毛和馬尾顏色愈長愈深,直到毛尖處變成深栗色。穿梭奔走不像在用腿行動,一竄一竄前行馬背依舊平穩,迅捷體態輕盈得更像是在半空遊移。


    “大宛!大宛馬!”拉弓的壯漢像瘋了一樣對著騎士狂喊:“上山上山!別走前路!”


    匈奴騎士環視周圍一圈不見絲毫慌張,突然發力對著封路的矛手直衝過去,矛手們站立原地半躬起身子挺直長矛,矛尖對著衝來的騎士。


    操弓壯漢大吼一聲:“死!”一箭絕殺騎士麵門。


    發箭距離不過十步,駿馬奔跑中猛地橫向一跨,騎士斜看箭矢裹著一股勁風略過,駿馬旋即擰身半圈加速奔跑,騎士順勢甩出一柄短斧,在空中劃圓噗的一聲劈倒一個矛手。此時第二箭直奔騎士後心,駿馬一個急停馬腿輕彎,騎士側身探手擒住箭矢,右手摘弓左手搭箭扭身便射,噗一聲釘在一個矛手胸上,電光火石已經兩人倒地,其餘人從背後摘下皮盾防護。


    那弓手異常亢奮,盯著大宛馬嘴裏不住念叨,走上兩步幹脆甩了弓,從後背取出兩柄手戟呐喊一聲:“壓他下水!”


    土坡上的軍士看得出對方是個猛人,剛才聽的清楚騎的可是大宛馬,死幾個人算什麽,得到那匹馬什麽都有了,也不藏了呐喊著衝下土坡,大家都出去靠人多把他擠到水裏才好。


    騎士看了一眼土坡,胯下駿馬始終不停,奔走間大弓右手交左手照土坡就是一箭,慘叫聲未落掛上弓抽出長棍,對著衝到跟前的矛兵借馬力甩棍掄去。木棍擊打皮盾發出砰一聲,持盾矛手啊一聲慘叫,抱著手臂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駿馬左右騰躍不斷躲過刺向騎士的長矛,有個矛手扔了武器,等那馬躍到麵前看準機會拽住騎士皮襖,那馬突然原地旋轉直接把他甩飛出去,沒等落地騎士棒子就到了,打在腦袋上嘭一聲碎裂乍響,那人落地滾了幾滾不動了。騎士呼喝一聲,駿馬朝南跨步衝出矛兵包圍,眨眼到了河邊。


    今天算開眼了,身帶兩鞬左右馳射,兄弟姓董姓呂?再說你這什麽情況,馬還能橫著跳?跳也罷了行進步幅太嚇人,一步得有三米了吧,要跳起來這河的寬度。。。。。。。


    還沒想完,騎士雙腳一磕馬肚子,劉琰眼前忽悠變暗一道黑影半空飛過,待看清之後那騎士已然到了跟前,馬剛落地騎士手中木棍擲出,跟前矛兵無聲倒地,另一個矛兵見狀舉著矛畏畏縮縮不住後退。


    眼看煮熟的鴨子要飛,對岸的人群紛紛下水,有人急了高喊:“截住他!”


    騎士就在麵前與自己四目相對,手裏掂著不知什麽時候搶奪過去的銅錘,劉琰臉上擠出一副很難看的笑容:“我是陳王子。”


    人群涉水過河各個沮喪不已,遠去的匈奴騎士打了個胡哨,不一會兒兩匹馬從天邊出現,那匈奴騎士綁住劉琰往其中一匹上放穩,自己換上另一匹一同消失在遠方,大宛馬並沒跟隨騎士離去,回頭看了眼眾人打個響鼻,嘲笑完自顧自跑不見了。


    “哦,換馬了。”


    “他是不是知道我們伏擊他,不然趕路怎麽會騎好馬。”


    “啊,大宛馬沒啦!”


    “哎,陳王子呢。”


    “一群呆鵝!陳王子被俘啦!”


    眼前的匈奴酋長用匕首削著一快肉,看著麵前的劉琰邊削邊說:“讓劉靖捉了不丟人,你該慶幸他有漢人老師,你說話他懂。”


    放了一片肉在嘴裏咀嚼,一會兒抬手刀尖指點:“陳王兒子,值錢。”


    劉琰尷尬的笑了笑:“如果說,我是說如果,是陳王親戚的孩子,就比如別的什麽宗室,嗯,白身宗室。”


    麵前都酋長笑笑:“沒必要害怕我的朋友,當官的宗室也值錢,白身麽。”


    酋長晃動手上肉:“能吃。”


    突然想到什麽,酋長板起臉冷冷的聲音叫人心底發顫:“你別是為了活命撒謊吧,我少讀書你莫騙我。”


    看著眼前晃動的匕首劉琰一臉嚴肅:“我就是陳王親兒子,我攤牌了!”


    酋長哈哈大笑,幾次差點笑得岔氣:“還是我來替你攤牌吧,你這個騙子。”笑夠了朝劉靖稍一歪頭:“他認得你,就在幾天前你殺了摩悍,你不會忘記吧。”


    酋長伸手拔下劉琰假胡子戲謔般嘲笑:“好獵手一眼就能看穿,說實話我得感謝你,那拔野頭的蠢家夥總跟我不對付。我隻是搞不明白,他怎麽可能死在你手上。”


    “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劉靖有一番個人理解。


    “我親愛的幼弟,你知道的,鮮卑人根本沒腦子。”酋長口氣不屑,盯著滿臉通紅的劉琰話鋒一轉:“我們不輕視女人,尤其是勇敢的女人。隻是有些好奇,我知道陳王不好色,而且他很聰明,就和我一樣。”


    說到智慧還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劉琰臉上殘留的幾根假胡須:“不要告訴我是靠如此拙劣的方式。”


    劉琰支支吾吾,酋長臉色一沉拿起刀來比劃:“我也不好色,然而我好吃,我最喜歡吃漂亮女人的胸脯,活生生割下來當麵吃給她看。”


    “劉珪是我哥,還有汶陽候也是我哥,他們把我帶到陳王軍營。”盯著眼前劃動的刀尖劉琰明白最好選擇實話實說。


    發現酋長眼神閃爍幾下,劉琰趕緊補充:“陳王也許看出來了,也許沒看出來,我真不知道。”


    酋長和劉靖對視一眼,刀尖抵住劉琰的喉嚨惡狠狠開口:“你剛說劉珪?是中山劉威闊那個狗東西?”


    完蛋了這多半是有仇,劉琰冷汗都出來了,腦海裏冒出親眼看著對方大口咀嚼剛被割掉的肉,渾身一顫肚子又狠狠疼了起來,連怕帶疼麵容扭曲捂著小腹哎呦一聲閉著眼睛癱倒,不是真的昏迷,隻是下意識的想拖時間,知道沒用可就是想拖一會兒。


    “我沒傷她。”得到劉靖肯定的答複,酋長冷笑著挑開劉琰的衣角:“其實肚子裏有塊肉更好吃,滑滑脆脆很有有嚼頭兒。”


    劉琰趕緊睜眼撥開刀尖兒:“我是中山劉阿碩!孝陽侯的老婆!劉威闊是我親哥!”還故意把孝陽侯三個字說的很重。


    “身份還不低。”酋長點頭思索一陣:“摩悍是個狠角色,殺了他有多大賞格?”


    劉琰伸出兩根手指,酋長撓撓頭顯得不理解:“二十錠金子?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兩張麥餅。”劉琰嘴一滑脫口而出,說完立刻後悔。


    酋長點頭忽然抬頭難以置信,俄而暴怒起身:“騙子!大騙子!我宰了你!”


    “講實話還殺我?!我那時候是。。。。。。不信你問他!”劉琰徹底急了,抱著劉靖雙腿請求作證。


    “是什麽?”酋長看向劉靖,麵對徹骨羞辱他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隻是一個女扮男裝找哥哥的普通戰士,你知道,功勞輪不上她。”劉靖扶起劉琰坐回原位。


    之後酋長沒再說話,和劉靖一起找了些馬毛又給胡子黏回劉琰臉上,這次黏完假胡子更長更密了。整理完劉琰就被帶下去了,臨走時聽到酋長略帶戲謔的聲音:“如果你是真的,他會瘋了一樣找你,希望你這次沒撒謊。”


    劉琰被扔到了一個小帳篷裏,矮小的帳篷躺著沒問題,想站起來就費勁了,應該說在裏麵隻能蹲著。好在吃食上還不錯頓頓水煮肉,撒上鹽吃起來挺嫩,五花三層軟軟糯糯的,沒有牛羊的膻味也吃不出豬狗的腥臭,不知道是什麽肉但肯定不是馬肉。


    睡一覺天剛亮就被劉靖拎出了帳篷,再一次看到酋長冷冷的目光,他戲謔裏帶著憤恨:“歡迎光臨屠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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