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嫻眨巴著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突然間一臉好奇地看向麵前的男人,開口問道:“叔叔,你有沒有碰到過殺人犯呀?”她的聲音清脆而響亮,仿佛這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日常詢問。


    然而,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卻讓男人不禁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些許驚訝之色。他稍稍遲疑了一下,才緩緩回答道:“殺人犯麽……我倒是從來都沒遇見過呢。畢竟殺人犯又不會把‘我是壞人’幾個字刻在自己腦門上,他們和普通人看起來並沒有什麽明顯區別。就算真的碰巧遇上了,誰能一眼就瞧出來對方是個殺人犯呢?小好端端的,你怎麽會想到問起這個來啦?難道說......你曾經遭遇過類似的情況不成?”說到這裏,男人的目光變得關切起來,緊緊盯著心嫻,似乎想要從他的麵龐上尋找到一絲端倪。


    心嫻說:“我從家出來的時候遇到過,就在火車上遇到的。”


    男人輕輕一笑,說:“是嗎?他跟你說他是殺人犯嗎?”


    心嫻認真的說:“是啊,就是他親口告訴我的,不然我怎麽會知道呢?”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警覺地掃視著四周,他那原本就不苟言笑的麵龐此刻顯得愈發嚴肅起來。隻見他壓低聲音,鄭重其事地說道:“像這樣的事情,千萬不要再於這公共場合談論了。要知道,我們身處人群之中,而你根本無法知曉自己的周遭究竟聚集著怎樣形形色色的人物。不可否認,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心懷善意、品行端正,但誰又能保證不會有那麽一兩個居心叵測之人隱藏其中呢?倘若不巧被這些別有用心之徒聽去了隻言片語,恐怕會給自身招來意想不到的諸多麻煩!”


    心嫻點點頭說:“你說的我明白,但是看那個人說的都是真的。”


    他刻意地將自己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生怕被旁人聽見一般,緩緩開口說道:“你們知道嗎?他曾經跟我說過,在他的老家那邊,他老是遭受其他人的欺淩與壓迫。隻因為他們一家子都是那種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的人!那些心懷不軌之徒便看準了這一點,愈發肆無忌憚起來,對他以及他的家人們變本加厲地加以欺辱。這種日子日複一日,他一直默默地忍受著,然而人的忍耐終究是有限度的。終於有一天,積壓已久的憤怒如火山般徹底噴發了出來。他再也無法容忍這樣的屈辱和折磨,於是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他舉起了手中的刀,向著那可惡至極的一家人砍去……最終,那一家人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男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緩緩地說道:“唉!這其實就是我們人性當中難以避免的一個弱點啊。很多時候,我們總是習慣性地認為那些老實本分、性格溫和的人好欺負,仿佛他們天生就是逆來順受的代名詞。隻因為這些老實人通常不會輕易地奮起反抗,麵對不公與欺淩時,往往選擇默默地承受。然而,正是這種一味的容忍和退讓,卻讓那些心懷惡意之人愈發得寸進尺、變本加厲起來。”


    他稍微頓了一下,然後接著說道:“這些人,當他們肆意地去欺淩他人之時,心中總是抱有這樣一種錯誤且荒謬的想法——那些遭受欺壓的人們將會毫無底線、永無止境地選擇忍耐和退讓,甚至甘願如同案板上的魚肉一般,任由他們隨意擺布與宰殺。然而,他們卻渾然不覺,世間萬事萬物皆存在著一個極限,一旦超越這個界限,就必然會引發強烈的反彈。正所謂‘物極必反’,這可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心嫻點點頭,非常認可他的說法,他沒有說話,等著男人繼續說下去。


    男人繼續說道:“要知道,人的情緒宛如一座深藏地底的巨大火山。那日常所遭受的負麵影響呢,則恰似不斷積聚於這座火山內部的強大壓力。這股壓力越是洶湧澎湃、層層疊加,最終火山爆發時所釋放出的恐怖威力便越是令人咋舌。因此,對於那些如陰霾般籠罩心頭的負麵情緒,我們理應采取合理有效的方式加以引導和疏通,而非愚蠢地妄圖僅僅依靠封堵住那即將噴薄而出的熔岩口來解決問題。


    而那些生性憨厚老實之人,他們就好似一座座沉默不語的火山。起初,即便給他們施加些許壓力,也難以察覺到其明顯的反應。然而,當這些壓力一點一滴地持續累加起來,猶如雪球越滾越大一般,直至逐漸逼近那個至關重要的臨界點時,一直隱忍不發的他們將會突然間爆發出一股足以撼天動地的力量。並且,這種爆發往往是極具殺傷力且後果不堪設想的。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不要欺負老實人,老實人急了後果很嚴重。”


    心嫻說:“那個男人看著相當老實,經常沉默不語,他還把自己的東西分給我吃。這麽老實善良的人,那些人怎麽忍心欺負他呢?”


    那男子微微眯起雙眸,緩聲道:“關於人性,其實複雜至極,其中存在著善惡之別。若隻是片麵地斷言人之初究竟是性本善亦或性本惡,這無疑皆是大謬之論。人性宛如風雲變幻,時而為善,時而為惡,令人難以捉摸其真正走向;它就好似那深不見底的幽潭,表麵看似平靜無波,但內裏實則暗流湧動、變化萬千。正因如此,我們想要準確預判一個人的品性以及其未來可能展現出的善惡傾向,幾乎是不可能之事。而且,即便我們竭盡所能去把控和引導他人的人性發展,也往往會因為各種因素而事與願違,最終落得個無法掌控全局的結局。”


    男人目光深邃地凝視著遠方,緩緩開口說道:“正如你所言,有這麽一個善良且老實之人,其本質純良,心懷善意。然而,命運卻無情地捉弄了他,讓他走上了一條充滿血腥與罪惡的道路——他竟然親手奪去了他人的生命!如此一來,我們又該如何去評判此人的人性呢?究竟是善還是惡?這實在難以定論啊!要知道,人性本就如同那變幻莫測的風雲一般,時而陽光明媚,時而陰雲密布,讓人根本無法準確地預測它下一刻會呈現出怎樣的姿態。有些人,僅僅因為一點蠅頭小利便能夠將道義拋諸腦後;可還有些人,哪怕麵臨生死抉擇,也依然堅守著自己心中那份正義和仁德,寧願舍棄自身性命也要成就大義。”


    心嫻說:“看來人和人之間的區別還是相當大的。並且也沒有確實的善惡之分。”


    男人沉思著,緩緩點頭,繼續說道:“確實,人與人的差異巨大,而一個人在不同時期的變化也同樣驚人。以《水滸傳》中的武鬆為例,他最初是一個尊兄敬嫂、行俠仗義的俠客,他的行為充滿了正義和善良。然而,命運的捉弄讓他遭受背叛,險些喪命。這場變故深刻地影響了他,使他的性格發生了劇變。在經曆了背叛和痛苦之後,他變得冷酷無情,不再區分善惡,甚至對無辜之人也痛下殺手,包括那些手無寸鐵的小丫鬟。這正是環境對人性的塑造力量,它能夠將一個善良的人推向深淵,讓人性變得扭曲和複雜。環境改變人,也會改變人性。”


    他輕輕歎口氣,說:“這個世界上有一成不變的東西嗎?沒有,都是隨環境而改變的。”


    心嫻說:“我隻知道有一個東西是一成不變的。”


    男人說:“不可能,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


    心嫻說:“我幹媽對你的承諾,從來都沒有改變過。這一點我是清清楚楚的。”


    男人眼神突然黯淡下來,眼裏充滿了多種情緒,很複雜的情緒。不知道是欣慰、愧疚、期待還是失落。這些情緒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暗淡的光,藏在他眼裏,也藏在心裏。


    心嫻說:“你和我幹媽怎麽認識的啊?”


    男人說:“我們是在菜市場認識的。”


    心嫻說:“你為什麽要離開她,來到南方呢?”


    男人說:“我就是想給我們一個未來,不想過平平淡淡的日子。那時候聽說這邊的有錢人多,錢比較好掙,所以我就過來了。”


    心嫻說:“咱倆的想法很一致,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過來試一下,看是不是真的很容易掙到錢。”


    還有一個原因,心嫻沒有說。他知道自己做的這個事情跟誰都不能說的。因為存在著很大的危險性。


    想到危險性,心嫻的心有點忐忑不安了。


    火車繼續走著,離家越來越近。


    隨著離家越來越近,心嫻心裏的不安的情緒也越來越嚴重。這種感覺就是古詩裏說的近鄉情更怯吧?


    但是心嫻不能把不安表現在臉上,他極力控製著自己,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


    透過車窗向外望去,那片綠油油的大地就如同一塊巨大的綠色絨毯,正以驚人的速度向後飛速掠去。遠處的樹木宛如一個個挺拔的衛士,整齊地排列著;廣袤無垠的田野像是被大自然打翻了顏料盤一般,五彩斑斕;蜿蜒流淌的河流恰似一條銀色的絲帶,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筆直平坦的道路則像一條條長龍,伸向遠方。然而,鐵路兩旁的風景卻是另一番景象。由於火車疾馳而過,眼前所見的隻是一片片如綠色幕布般迅速衝過的景象,那些原本可能清晰可辨的樹木、花草此刻都變得模糊不清,讓人難以分辨它們究竟是什麽種類。仿佛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匆匆掠過的夢境,還來不及細細品味便已消失無蹤。


    心嫻看著窗外的景色,他的思緒又飛出腦海。他想起曦若,也想起苗小雨。這兩個人都是給了他很大幫助的人。


    他緩緩地閉上雙眼,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遠方,苗小雨的影子浮現在眼前。他清晰地記得那一天,當他踏上離別的火車時,苗小雨拚命地追趕著火車,不停地揮舞著雙手,眼中滿是不舍與眷戀。那一刻,她的身影如同美麗的畫卷一般,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間。


    每當回憶起這個畫麵,他似乎還能感受到苗小雨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清香。那股獨特的香味,宛如迷魂香般令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仿佛無時無刻不在縈繞著他,讓他沉浸在對那段美好時光的無盡懷念之中。


    與此同時,在心嫻的心中也同樣浮現出一個人的麵容——曦若。她那張甜美的笑臉、溫暖的懷抱以及彼此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如電影般在她的腦海中不斷放映。然而,一想到自己很少主動給曦若打電話,心嫻的內心便湧起一股強烈的愧疚和自責之情。她深知,曦若一定每天都滿懷期待地盼望著接到自己打來的電話,但自己卻總是因為各種原因而未能滿足她的這份小小的期望。這種認知讓心嫻感到無比懊悔,她暗暗下定決心,今後一定要多抽出時間來聯係曦若,不再讓她在等待中失望。


    心嫻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他總是想起曦若,想起曦若就會想起苗小雨。是不是對她們都是一種迷戀?心嫻在心裏思考著這個問題。


    心嫻好像想明白了,他和曦若之間的迷戀是互相的,平等的。不能見麵的時候就會互相思念著,相互掛念著。


    而對於苗小雨,心嫻覺得好像她對自己的迷戀更多一些,那天送行時苗小雨的舉止就能說明這個問題。然而心嫻覺得他和苗小雨之間是老板和員工的關係,但是好像又不像這麽簡單。


    沒有哪個老板會把受傷的員工接回家裏休養,這已經超越了老板和員工的關係,這就有點不正常了。苗小雨為什麽會對自己這麽好呢?心嫻覺得她對自己照顧的程度已經超過了曦若。


    想著這些問題,暫時掩蓋了心裏的恐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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