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凝眸無限意，似曾相識在前生。
經曆過前天晚上的痛楚，陳默深刻的體會到了毛爺爺的經典名句“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因為需要去醫院就診，自己耽擱了周六整個一天的學習；因為疼痛的緣故，自己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穩，注意力也無法像之前那樣集中；因為朋友們的關心，課餘時間裏，總有人會過來詢問自己的情況。
“別引我笑，嘴巴實在太痛了”，陳默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肉，才勉強的將笑意按下。
“好好好，不折騰你了，哈哈哈”小花一如既往的逗逼，他本想減輕陳默的痛楚，可沒想到適得其反。
上午最後一節自習課上，陳默向蔡家偉問起了那天的事情經過。
“蔡蔡，你知道那天晚上怎麽回事嗎？”
“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怎麽了，聽他們說，你摔倒後是自己爬起來的。”
“嗯？自己爬起來？我醒來的時候，不是在教室裏嗎？”
“是啊，因為你爬起來後又摔倒了，也真是菩薩保佑你，你要是多走三步路再摔，那就要滾下樓梯了！那樣的話，我估計就見不到你了，得給你送花圈了”
“去你丫的，會不會安慰人啊？怎麽就見不到我了”
蔡家偉一臉意味深長的看向陳默，“嗬嗬，說到這事情就來氣，重色輕友的狗東西，我真是沒看錯你。”
陳默沒好氣的嘖了一聲，“怎麽就扯到重色輕友了？”
“也不知道是誰，明明暈過去了，嘴裏還在念叨著‘韓一丹，我愛你’，‘韓一丹，我好想你’，真不知羞，我聽了都害臊。”
“額”，陳默老臉一紅，隻覺得自己的腦容量有些不夠用了，自己怎麽可能做出那種離譜的事情，“你特麽不吹牛要死啊？我要是真說了，這事不早就成新聞了？”
蔡家偉輕蔑的切了一聲“愛信不信。”
“好蔡蔡，帥蔡蔡，你就別忽悠我了，我難道真的說了？”陳默知道蔡家偉是吃軟不吃硬的家夥，立馬換了副討好的模樣。
“咦…真肉麻，快走開。你是沒說那麽誇張的話，可你真的在昏迷時喊了大姐頭的名字，我都聽到了兩次。”
這下子，真是把陳默整的不會了，他還是無法相信，一個昏迷了的人還會開口說話，尤其還是在喊小娘子的名字。
“不然你自己去問問大姐頭，她全程在你身邊的。”
“全程？我醒來的時候沒見到她啊？”
“騙你幹嘛，珠妹帶著德哥來教室後，德哥讓她先回去休息的”
聽到這話，陳默既感動又不是滋味，自己又給她添麻煩了，也不知道德哥會怎麽想，哎。
中午的下課鈴聲響後，大家蜂擁而出，準備享受這短暫的半日假，而陳默則是靜靜的坐在教室裏，等待心上人的到來。
見到韓一丹走進教室，陳默起身相迎，“親愛的小寶貝！”
“慢一點起身，別再暈了。”
“往裏坐一點”，韓一丹坐在了陳默的座位上。
“眼鏡換了？”
“嗯，因禍得福，這半框眼鏡帥氣吧？”
“臭美！”
…
“今天不回家吃飯嗎？”
“我想著先來看看你的”
“哇哦”，陳默露出了誇張的笑容，“那我們一起出去吃吧！”
韓一丹搖搖頭，“我要先回家吃飯，然後再去醫院找你，我給你帶飯吃。”
陳默恍然大悟，難怪早讀課的小紙條上寫著要讓自己晚一點再去掛水，小娘子這是早有安排了啊。
“好，聽你的”
“那我先回家了，待會再去醫院找你，記得多穿點，今天有點冷。”
“不留個香香再走嗎？”陳默委屈的嘟起了嘴巴。
“si相，你臉上哪還有能親的地方，不怕痛啊？”韓一丹有些無語，小男人真是死性不改，都這個樣子了，還想著吃自己豆腐。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陳默揚起了自己的右臉頰。
“呸，想的美，安心養病吧，以後再補償你”，韓一丹笑罵了一句。
細細算起來，近三年的高中生涯，陳默還是第一次單純因為自己身體抱恙而需要去醫院。不過要麽不去，要去就是鼻青臉腫的，好不狼狽。自己又不是混江湖的，這副樣子著實有些丟人。
似乎真是人越老，膽越小。陳默很確定，自己小時候見到用於打屁股上的那種針管時都能麵不改色，咧嘴憨笑。可如今看著護士手中的小小掛水針，自己居然有些不敢直視，仿佛這繡花針般大小的針頭一旦戳進體內，自己就會血流不止，一命呼籲。
針頭離自己的手背越來越近，似乎都能感受到金屬製品的冰冷了，陳默有些害怕的將頭撇向右邊，他覺得自己真是太丟人了，怎麽越活越膽小了。
感受著手背上傳來的刺痛感，陳默心中的大石頭瞬間落地，既然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自己也可以坦然處之了。
“謝謝姐姐哈，一針就好了呢”，這不是陳默又勇敢起來了，而是這個胖胖的護士姐姐看著就很麵善。
護士姐姐多看了他一眼，“昨天晚上好像你也來掛水的吧？”
陳默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今天是第三天了，明天應該就不用來了。”
“打架打的？”
“這哪能啊，我還是學生，每天都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陳默咧嘴一笑。
“去吧，有需要再喊我吧”
“得嘞，先謝謝姐姐了”
陳默對於女孩子的審美似乎更偏向於有肉的那種，即便有點胖乎乎的，他也覺得很可愛，隻要不是胖的實在過分就行。而那種如竹竿瘦的、分不出雌雄的女孩子，他連多看一眼的興趣也沒有。玉姐姐那麽苗條的身材，已是他承受的極限。
“滴滴滴”“滴滴滴”
眼見著點滴袋裏的藥水即將清空，陳默按響了呼叫按鈕。
…
“咳咳”
正當陳默和這個胖姐姐在聊天的時候，他耳邊突兀的傳來了咳嗽聲。
陳默探頭一看，原來是自家小娘子來了，他臉上的表情顯見的樂開了花。
護士姐姐將他的反應都看在了眼裏，知道來人肯定不簡單，悄悄的說了句，“哼，小小年紀不學好”，便離開了。
“剛剛在聊啥呢，這麽開心？”韓一丹將拎包和保溫盒放下後，拽住了陳默的右耳。
陳默傲嬌的挺起了胸膛，“我說我女朋友是仙女下凡，美貌無雙，我正在等她。”
“說人話”
陳默咂咂嘴巴，“我說這藥水掛的有點痛，是不是我起過敏反應了。結果這護士來了句，痛了才長記性，她懷疑我是打架打成這樣的，你說我多冤枉啊？”
“該，誰讓你平時壞事做盡的”
小娘子的話如同一把尖刀戳進了陳默心裏，讓他大感委屈。隻見他突然往後一靠，雙腿亂蹬，一副撒潑打滾的樣子。
“好啦好啦，真是活寶，得虧旁邊沒人，臉都不要了。”韓一丹沒好氣的笑罵道。
陳默停下動作，睜開了眼睛，“那我是好人不？”
“不是”，韓一丹捂嘴輕笑。
“啊，不活了，我的清白啊！”陳默又開始耍活寶了。
“你再這樣，不喂你吃飯了！”
聽到這話，陳默瞬間如一年級的小朋友般挺直了腰板，坐姿端正無比。
“哈哈哈，你討厭死了，我才吃飽，別引我笑啊！”
陳默卻也不說話，眨了眨眼睛，張大了嘴巴，期待的看著她。
“哎，真是敗給你了”，韓一丹無奈的搖了搖頭，將保溫盒打開。
“皮蛋瘦肉粥，喜歡嗎？”
陳默用力的點點頭，“隻要你做的，我都喜歡，我不挑。”
“我哪會啊，我讓媽媽提前燒的，我中午也喝的粥。”韓一丹撈起一勺，輕輕的吹著熱水。
“嗯？看著我幹嘛？”
陳默咬著上嘴唇，目光閃動，一臉愧疚的看著眼前的姑娘。他心裏有太多話想感謝她，有太多的感動想告訴她，可一時間，自己竟找不到合適的語句來表達。
“呆子，說話呀，幹嘛這麽看著我？”
“韓一丹，你真的好像一個人”，陳默深情的看著她，緩緩開口。
“誰啊？”韓一丹放下了勺子。
“我上輩子的娘子”
“我以為這輩子我能將情債還完，我能夠好好報答你，可沒想到卻是越欠越多。”
韓一丹重新吹了吹勺子，笑著說道“那就下輩子再還，下輩子還不完就再下下輩子。”
“你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了，也犧牲了太多太多了。”陳默覺得自己真的虧欠她太多了，除了上輩子的餘情未了、恩情未消，他實在想不出小娘子對他如此這般好的理由了。
“先吃飯，好聽的話待會慢慢說給我聽”，韓一丹溫柔的將米粥送入他口中。
皮蛋瘦肉粥是溫溫的，略帶點鹹味，裏麵還加了些青菜碎葉，整體燒的很清淡。可重要的從來不是吃什麽，而是誰做的飯，是跟誰吃飯。
今天吃飯的時候，兩人都很安靜，一個小心翼翼的避開他的牙齒在喂食，一個像小寶寶一樣不停的張開嘴巴，直接吞咽。
趁著她吹氣的時候，陳默問起來了勺子的事情。
“這勺子？”
“軟軟的，是不是很舒服？”
陳默點了點頭。
“家裏隻有鐵的和陶瓷的，我怕弄疼你牙齒，剛去嬰兒用品店買的”
陳默老臉一紅，敢情真當自己是幼兒啊。
因為勺子不大，韓一丹花了好一會才將保溫盒裏的粥喂完，她心滿意足的收起保溫盒。
“吃飽了嗎？”
“嘿嘿，好像還能再吃點”，可能是咧嘴的動作幅度太大，陳默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哪裏疼？牙齒嗎？”
陳默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支西瓜霜，“嘴唇裏麵被牙齒懟出了很多潰瘍，說話動作大一點就疼。”
“給我看看呢”
陳默先是將下嘴唇掀開，再將腦袋後仰，掀開了上嘴唇，兩片嘴唇上大大小小有著十幾個潰瘍。
“怎麽會這樣？”韓一丹看著自是心疼不已，眉宇間都是憂色。
“小寶貝，你帶水杯了嗎？”
“嗯”，韓一丹從自己的拎包裏取出保溫杯。
“幫我噴點西瓜霜吧”，陳默喝了幾口水，漱了漱口，又將下嘴唇掀開。
韓一丹手拿西瓜霜，對準有潰瘍的地方輕輕的擠著。
“呆子，怎麽沒藥出來了？”
“你把尖嘴朝上，搖一搖”
三金牌桂林西瓜霜，很多人應該都用過，而在潰瘍含片流行、普及之前，這玩意就是治療潰瘍的神器。
“噗”，韓一丹不小心用力過猛，壺嘴裏噴出了一大團灰綠色的藥粉，將陳默兩排潔白的牙齒都染色了。
陳默生無可戀的歪頭看向了小娘子，“姐姐，這玩意不管飽，您悠著點行嗎？”
“對不起啦，剛剛是不小心的”，韓一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有些毛手毛腳了。
等小娘子給自己噴好西瓜霜，陳默又慵懶的靠上了椅子，“生病也挺好的，還能有老婆陪著。”
“沒個正形，你昨天檢查出什麽了嗎？”
陳默歎了一口氣，“啥也沒查清楚，醫生懷疑我是低血糖，而我爸覺得應該相信點玄學。”
“查不出原因的話，肯定要往那方麵想呀”
“說的也是，不然對於前天晚上的事，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醒來的時候就在教室裏了。小寶貝，他們說你知道情況，能說說嗎？”
韓一丹抿著嘴，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等我看到的時候，你已經第一次躺在地上了，身邊圍著些人。”
“再後來，你們同學出來了，叫你名字把你喊醒了。可你醒來後就像是丟了魂一樣，沒頭沒腦的就往樓梯那走，要不是你及時再摔倒了，你肯定會滾下去。”
“這，這，這也太嚇人了”，陳默有些後怕。
“是啊，看著可嚇人了。後來你就被幾個同學抬回教室了。”
“這就沒了？”
“嗯，情況就是這樣。”
“我怎麽聽蔡蔡說，我在昏迷狀態下還在喊著你的名字，說我愛死你啦，我要跟你結婚之類的話？”
“哎呀”，韓一丹羞的跺了兩下腳，“他胡說的，你沒有這麽瞎喊。”
陳默笑了，“那我喊了什麽？”
“你也沒喊，就是呢喃的說了幾聲我的名字”
陳默握住她的小手，目光中充滿柔情，“或許，當時自己的潛意識是覺得自己要掛了吧，才喊出了心中最牽掛的名字。”
“所以，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嗎？”
“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以後還是。”
此刻，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兩人的目光交匯在一起，眼神中皆是無盡的深情和眷戀。那是一種超越言語的情感交流，不需要任何語言的詮釋就能明白彼此內心的感受。
“呆子，藥水瓶空啦！”
“沒事，讓我多看你一會。”陳默不以為意，根本就沒去瞥一眼上方的鹽水袋。
“呆子，待會再陪你一會，先把針頭拔了吧。”
“好，我最聽老婆話了。護士姐姐，麻煩幫個忙，我這掛水結束了。”
走出醫院大門，陳默一手拎著保溫盒，一手牽著韓一丹，那臉上幸福的笑容仿佛他自己完全沒有收到苦痛的折磨。
“呆子，我們有多久沒在操場上散步過了？”
陳默思考了會，“很久了吧，至少高二結束後我們就沒再一起散步了。”
“那我們在一起多久了？”韓一丹停下腳步。
“今天是12月20號，如果從高一寒假表白時開始算，差不多有兩年缺一個月了。”
“沒想到呢，原來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了”
陳默微微一笑，“怪我，要不是我臉皮薄、膽子小，早就跟你表白了。”
韓一丹瞪了他一眼，“無賴。”
“今天你回家，你媽媽說著什麽沒？又是讓她來醫院關心我，又是煮粥的？”
韓一丹默默的低下了頭，“也說什麽，說了也沒用。”
陳默緊緊的扣住了她的左手，“對不起。”
“不，你沒有。‘真心對我好，讓自己有出息’，你能跟媽媽說這句話，已經很心誠、很坦白了，不然媽媽也不會這麽遷就我。”
“真羨慕你啊”，這是陳默由衷的感歎。
“以後也會是你媽媽的”
兩人默契的相視一眼，又同時笑了。
你說，我像是你前生的娘子。
你說，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你說，我們是餘情未了、恩情未消。
你說，你這輩子都無法還清我的恩情。
小老公，你說的都對，因為上輩子的時候，你也是這麽跟我說的。
經曆過前天晚上的痛楚，陳默深刻的體會到了毛爺爺的經典名句“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因為需要去醫院就診，自己耽擱了周六整個一天的學習；因為疼痛的緣故，自己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穩，注意力也無法像之前那樣集中；因為朋友們的關心，課餘時間裏，總有人會過來詢問自己的情況。
“別引我笑，嘴巴實在太痛了”，陳默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肉，才勉強的將笑意按下。
“好好好，不折騰你了，哈哈哈”小花一如既往的逗逼，他本想減輕陳默的痛楚，可沒想到適得其反。
上午最後一節自習課上，陳默向蔡家偉問起了那天的事情經過。
“蔡蔡，你知道那天晚上怎麽回事嗎？”
“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怎麽了，聽他們說，你摔倒後是自己爬起來的。”
“嗯？自己爬起來？我醒來的時候，不是在教室裏嗎？”
“是啊，因為你爬起來後又摔倒了，也真是菩薩保佑你，你要是多走三步路再摔，那就要滾下樓梯了！那樣的話，我估計就見不到你了，得給你送花圈了”
“去你丫的，會不會安慰人啊？怎麽就見不到我了”
蔡家偉一臉意味深長的看向陳默，“嗬嗬，說到這事情就來氣，重色輕友的狗東西，我真是沒看錯你。”
陳默沒好氣的嘖了一聲，“怎麽就扯到重色輕友了？”
“也不知道是誰，明明暈過去了，嘴裏還在念叨著‘韓一丹，我愛你’，‘韓一丹，我好想你’，真不知羞，我聽了都害臊。”
“額”，陳默老臉一紅，隻覺得自己的腦容量有些不夠用了，自己怎麽可能做出那種離譜的事情，“你特麽不吹牛要死啊？我要是真說了，這事不早就成新聞了？”
蔡家偉輕蔑的切了一聲“愛信不信。”
“好蔡蔡，帥蔡蔡，你就別忽悠我了，我難道真的說了？”陳默知道蔡家偉是吃軟不吃硬的家夥，立馬換了副討好的模樣。
“咦…真肉麻，快走開。你是沒說那麽誇張的話，可你真的在昏迷時喊了大姐頭的名字，我都聽到了兩次。”
這下子，真是把陳默整的不會了，他還是無法相信，一個昏迷了的人還會開口說話，尤其還是在喊小娘子的名字。
“不然你自己去問問大姐頭，她全程在你身邊的。”
“全程？我醒來的時候沒見到她啊？”
“騙你幹嘛，珠妹帶著德哥來教室後，德哥讓她先回去休息的”
聽到這話，陳默既感動又不是滋味，自己又給她添麻煩了，也不知道德哥會怎麽想，哎。
中午的下課鈴聲響後，大家蜂擁而出，準備享受這短暫的半日假，而陳默則是靜靜的坐在教室裏，等待心上人的到來。
見到韓一丹走進教室，陳默起身相迎，“親愛的小寶貝！”
“慢一點起身，別再暈了。”
“往裏坐一點”，韓一丹坐在了陳默的座位上。
“眼鏡換了？”
“嗯，因禍得福，這半框眼鏡帥氣吧？”
“臭美！”
…
“今天不回家吃飯嗎？”
“我想著先來看看你的”
“哇哦”，陳默露出了誇張的笑容，“那我們一起出去吃吧！”
韓一丹搖搖頭，“我要先回家吃飯，然後再去醫院找你，我給你帶飯吃。”
陳默恍然大悟，難怪早讀課的小紙條上寫著要讓自己晚一點再去掛水，小娘子這是早有安排了啊。
“好，聽你的”
“那我先回家了，待會再去醫院找你，記得多穿點，今天有點冷。”
“不留個香香再走嗎？”陳默委屈的嘟起了嘴巴。
“si相，你臉上哪還有能親的地方，不怕痛啊？”韓一丹有些無語，小男人真是死性不改，都這個樣子了，還想著吃自己豆腐。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陳默揚起了自己的右臉頰。
“呸，想的美，安心養病吧，以後再補償你”，韓一丹笑罵了一句。
細細算起來，近三年的高中生涯，陳默還是第一次單純因為自己身體抱恙而需要去醫院。不過要麽不去，要去就是鼻青臉腫的，好不狼狽。自己又不是混江湖的，這副樣子著實有些丟人。
似乎真是人越老，膽越小。陳默很確定，自己小時候見到用於打屁股上的那種針管時都能麵不改色，咧嘴憨笑。可如今看著護士手中的小小掛水針，自己居然有些不敢直視，仿佛這繡花針般大小的針頭一旦戳進體內，自己就會血流不止，一命呼籲。
針頭離自己的手背越來越近，似乎都能感受到金屬製品的冰冷了，陳默有些害怕的將頭撇向右邊，他覺得自己真是太丟人了，怎麽越活越膽小了。
感受著手背上傳來的刺痛感，陳默心中的大石頭瞬間落地，既然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自己也可以坦然處之了。
“謝謝姐姐哈，一針就好了呢”，這不是陳默又勇敢起來了，而是這個胖胖的護士姐姐看著就很麵善。
護士姐姐多看了他一眼，“昨天晚上好像你也來掛水的吧？”
陳默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今天是第三天了，明天應該就不用來了。”
“打架打的？”
“這哪能啊，我還是學生，每天都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陳默咧嘴一笑。
“去吧，有需要再喊我吧”
“得嘞，先謝謝姐姐了”
陳默對於女孩子的審美似乎更偏向於有肉的那種，即便有點胖乎乎的，他也覺得很可愛，隻要不是胖的實在過分就行。而那種如竹竿瘦的、分不出雌雄的女孩子，他連多看一眼的興趣也沒有。玉姐姐那麽苗條的身材，已是他承受的極限。
“滴滴滴”“滴滴滴”
眼見著點滴袋裏的藥水即將清空，陳默按響了呼叫按鈕。
…
“咳咳”
正當陳默和這個胖姐姐在聊天的時候，他耳邊突兀的傳來了咳嗽聲。
陳默探頭一看，原來是自家小娘子來了，他臉上的表情顯見的樂開了花。
護士姐姐將他的反應都看在了眼裏，知道來人肯定不簡單，悄悄的說了句，“哼，小小年紀不學好”，便離開了。
“剛剛在聊啥呢，這麽開心？”韓一丹將拎包和保溫盒放下後，拽住了陳默的右耳。
陳默傲嬌的挺起了胸膛，“我說我女朋友是仙女下凡，美貌無雙，我正在等她。”
“說人話”
陳默咂咂嘴巴，“我說這藥水掛的有點痛，是不是我起過敏反應了。結果這護士來了句，痛了才長記性，她懷疑我是打架打成這樣的，你說我多冤枉啊？”
“該，誰讓你平時壞事做盡的”
小娘子的話如同一把尖刀戳進了陳默心裏，讓他大感委屈。隻見他突然往後一靠，雙腿亂蹬，一副撒潑打滾的樣子。
“好啦好啦，真是活寶，得虧旁邊沒人，臉都不要了。”韓一丹沒好氣的笑罵道。
陳默停下動作，睜開了眼睛，“那我是好人不？”
“不是”，韓一丹捂嘴輕笑。
“啊，不活了，我的清白啊！”陳默又開始耍活寶了。
“你再這樣，不喂你吃飯了！”
聽到這話，陳默瞬間如一年級的小朋友般挺直了腰板，坐姿端正無比。
“哈哈哈，你討厭死了，我才吃飽，別引我笑啊！”
陳默卻也不說話，眨了眨眼睛，張大了嘴巴，期待的看著她。
“哎，真是敗給你了”，韓一丹無奈的搖了搖頭，將保溫盒打開。
“皮蛋瘦肉粥，喜歡嗎？”
陳默用力的點點頭，“隻要你做的，我都喜歡，我不挑。”
“我哪會啊，我讓媽媽提前燒的，我中午也喝的粥。”韓一丹撈起一勺，輕輕的吹著熱水。
“嗯？看著我幹嘛？”
陳默咬著上嘴唇，目光閃動，一臉愧疚的看著眼前的姑娘。他心裏有太多話想感謝她，有太多的感動想告訴她，可一時間，自己竟找不到合適的語句來表達。
“呆子，說話呀，幹嘛這麽看著我？”
“韓一丹，你真的好像一個人”，陳默深情的看著她，緩緩開口。
“誰啊？”韓一丹放下了勺子。
“我上輩子的娘子”
“我以為這輩子我能將情債還完，我能夠好好報答你，可沒想到卻是越欠越多。”
韓一丹重新吹了吹勺子，笑著說道“那就下輩子再還，下輩子還不完就再下下輩子。”
“你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了，也犧牲了太多太多了。”陳默覺得自己真的虧欠她太多了，除了上輩子的餘情未了、恩情未消，他實在想不出小娘子對他如此這般好的理由了。
“先吃飯，好聽的話待會慢慢說給我聽”，韓一丹溫柔的將米粥送入他口中。
皮蛋瘦肉粥是溫溫的，略帶點鹹味，裏麵還加了些青菜碎葉，整體燒的很清淡。可重要的從來不是吃什麽，而是誰做的飯，是跟誰吃飯。
今天吃飯的時候，兩人都很安靜，一個小心翼翼的避開他的牙齒在喂食，一個像小寶寶一樣不停的張開嘴巴，直接吞咽。
趁著她吹氣的時候，陳默問起來了勺子的事情。
“這勺子？”
“軟軟的，是不是很舒服？”
陳默點了點頭。
“家裏隻有鐵的和陶瓷的，我怕弄疼你牙齒，剛去嬰兒用品店買的”
陳默老臉一紅，敢情真當自己是幼兒啊。
因為勺子不大，韓一丹花了好一會才將保溫盒裏的粥喂完，她心滿意足的收起保溫盒。
“吃飽了嗎？”
“嘿嘿，好像還能再吃點”，可能是咧嘴的動作幅度太大，陳默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哪裏疼？牙齒嗎？”
陳默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支西瓜霜，“嘴唇裏麵被牙齒懟出了很多潰瘍，說話動作大一點就疼。”
“給我看看呢”
陳默先是將下嘴唇掀開，再將腦袋後仰，掀開了上嘴唇，兩片嘴唇上大大小小有著十幾個潰瘍。
“怎麽會這樣？”韓一丹看著自是心疼不已，眉宇間都是憂色。
“小寶貝，你帶水杯了嗎？”
“嗯”，韓一丹從自己的拎包裏取出保溫杯。
“幫我噴點西瓜霜吧”，陳默喝了幾口水，漱了漱口，又將下嘴唇掀開。
韓一丹手拿西瓜霜，對準有潰瘍的地方輕輕的擠著。
“呆子，怎麽沒藥出來了？”
“你把尖嘴朝上，搖一搖”
三金牌桂林西瓜霜，很多人應該都用過，而在潰瘍含片流行、普及之前，這玩意就是治療潰瘍的神器。
“噗”，韓一丹不小心用力過猛，壺嘴裏噴出了一大團灰綠色的藥粉，將陳默兩排潔白的牙齒都染色了。
陳默生無可戀的歪頭看向了小娘子，“姐姐，這玩意不管飽，您悠著點行嗎？”
“對不起啦，剛剛是不小心的”，韓一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有些毛手毛腳了。
等小娘子給自己噴好西瓜霜，陳默又慵懶的靠上了椅子，“生病也挺好的，還能有老婆陪著。”
“沒個正形，你昨天檢查出什麽了嗎？”
陳默歎了一口氣，“啥也沒查清楚，醫生懷疑我是低血糖，而我爸覺得應該相信點玄學。”
“查不出原因的話，肯定要往那方麵想呀”
“說的也是，不然對於前天晚上的事，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醒來的時候就在教室裏了。小寶貝，他們說你知道情況，能說說嗎？”
韓一丹抿著嘴，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等我看到的時候，你已經第一次躺在地上了，身邊圍著些人。”
“再後來，你們同學出來了，叫你名字把你喊醒了。可你醒來後就像是丟了魂一樣，沒頭沒腦的就往樓梯那走，要不是你及時再摔倒了，你肯定會滾下去。”
“這，這，這也太嚇人了”，陳默有些後怕。
“是啊，看著可嚇人了。後來你就被幾個同學抬回教室了。”
“這就沒了？”
“嗯，情況就是這樣。”
“我怎麽聽蔡蔡說，我在昏迷狀態下還在喊著你的名字，說我愛死你啦，我要跟你結婚之類的話？”
“哎呀”，韓一丹羞的跺了兩下腳，“他胡說的，你沒有這麽瞎喊。”
陳默笑了，“那我喊了什麽？”
“你也沒喊，就是呢喃的說了幾聲我的名字”
陳默握住她的小手，目光中充滿柔情，“或許，當時自己的潛意識是覺得自己要掛了吧，才喊出了心中最牽掛的名字。”
“所以，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嗎？”
“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以後還是。”
此刻，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兩人的目光交匯在一起，眼神中皆是無盡的深情和眷戀。那是一種超越言語的情感交流，不需要任何語言的詮釋就能明白彼此內心的感受。
“呆子，藥水瓶空啦！”
“沒事，讓我多看你一會。”陳默不以為意，根本就沒去瞥一眼上方的鹽水袋。
“呆子，待會再陪你一會，先把針頭拔了吧。”
“好，我最聽老婆話了。護士姐姐，麻煩幫個忙，我這掛水結束了。”
走出醫院大門，陳默一手拎著保溫盒，一手牽著韓一丹，那臉上幸福的笑容仿佛他自己完全沒有收到苦痛的折磨。
“呆子，我們有多久沒在操場上散步過了？”
陳默思考了會，“很久了吧，至少高二結束後我們就沒再一起散步了。”
“那我們在一起多久了？”韓一丹停下腳步。
“今天是12月20號，如果從高一寒假表白時開始算，差不多有兩年缺一個月了。”
“沒想到呢，原來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了”
陳默微微一笑，“怪我，要不是我臉皮薄、膽子小，早就跟你表白了。”
韓一丹瞪了他一眼，“無賴。”
“今天你回家，你媽媽說著什麽沒？又是讓她來醫院關心我，又是煮粥的？”
韓一丹默默的低下了頭，“也說什麽，說了也沒用。”
陳默緊緊的扣住了她的左手，“對不起。”
“不，你沒有。‘真心對我好，讓自己有出息’，你能跟媽媽說這句話，已經很心誠、很坦白了，不然媽媽也不會這麽遷就我。”
“真羨慕你啊”，這是陳默由衷的感歎。
“以後也會是你媽媽的”
兩人默契的相視一眼，又同時笑了。
你說，我像是你前生的娘子。
你說，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你說，我們是餘情未了、恩情未消。
你說，你這輩子都無法還清我的恩情。
小老公，你說的都對，因為上輩子的時候，你也是這麽跟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