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輸液器內的消炎藥水正在無聲的慢慢滴落,陳默隻是抬頭看了一眼便閉上了眼睛,他覺得天花板的燈光太刺眼了。


    從德哥的嘴裏並沒有得到太多的消息,陳默也隻知道自己是摔倒了,被人扶進了教室,是被德哥掐人中掐醒的。他有些慶幸,得虧是冬天,自己穿的多,除了麵部、額頭,並沒有其他受傷的地方,依舊能夠行動自如。


    突然的,陳默感覺到似乎有人在注視著自己,他緩緩睜開眼睛,卻看到了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人正站在自己的麵前。


    “阿,阿姨!?”陳默瞪大眼睛,驚訝的看著韓一丹的母親。


    “陳默,你怎麽摔成這樣?”韓媽媽緊皺眉頭,陳默的樣子看著著實令人心疼:額頭是紅的,還鼓著包;鼻子和嘴巴附近還有幹涸的血漬,而左邊的鼻孔裏還塞著棉花;上嘴唇也是腫的,說話的時候還能看到他嘴裏滲出的絲絲血色;校服的白色布料上也有著明顯的血跡。


    陳默張了張嘴巴,想說些什麽,可到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完全沒印象了。”


    “哎,你這孩子”,韓媽媽坐到了陳默的左邊,又從拎包裏拿出一個熱水袋。


    陳默受寵若驚,想抬起手臂,可胸口和左肩上傳來的疼痛,讓他有些費力。


    “你別動,我自己來”,韓媽媽輕輕抬起陳默的手,將熱水袋放在了他的手掌心下。


    “謝謝阿姨”,陳默的心中萬分感慨,這種被人關懷的感覺真是令人懷念,而且他還發現,原來不是所有女人的手都是冷的。


    陳默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阿姨您也是來掛水的?”


    韓媽媽靜靜的看了一會陳默,心中百轉千回,她知道陳默是個好孩子,對自己女兒也好。可到底是怎樣的魔力,讓自己的女兒如此傾心,甚至放下了自己的教養,拋開了世俗的觀念,敢冒大不韙來求自己去醫院查看他的情況。


    “丹丹跟我說了你的情況。”


    陳默很是吃驚,他努力的回憶著自己醒來後的情況,似乎自己並沒有看到她在現場啊?“我,我記不起來了,她怎麽會知道?”


    韓媽媽搖搖頭,又說道“陳默,最近是身體不舒服嗎?我覺得你臉色不太好。”


    同樣的一句話,陳默已經在三個人嘴裏聽到了,父親說過,小娘子說過,眼前的韓媽媽居然也這麽說了,難道自己是真的生病了?


    “謝謝阿姨關心,之前我爸也這麽說過,我卻沒有發現,或許我是該好好做個體檢了。”


    “陳默,能給我看看你的牙齒嗎?”韓媽媽的視線始終沒離開過陳默,她注意到了陳默嘴裏的異樣。


    陳默艱難的張大了嘴巴,韓媽媽能看到,他的上下兩瓣嘴唇都在微微顫抖,他的疼痛可想而知。


    韓媽媽於心不忍的轉過了頭,閉上了眼睛,沒有一個家長看到後會不心疼、不難受。


    “你一個人來的?”


    “沒,我們班主任開車送我過來的,他應該是出去給我父親打電話了,因為醫生叮囑我,說是明天去大醫院再檢查檢查。”


    等朱宏德打完電話回到輸液室時,他驚訝的看到了本不該、不會出現在這裏的人。那個女人,自己在暑假時有過一麵之緣,雖然隻是短暫的碰麵,可自己不可能會遺忘,就是她的老公,甩了陳默一巴掌。他很是猶豫,自己應不應該再走過去;他也很疑惑,為什麽她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裏,難道是。。。朱宏德被自己這個念頭驚呆了,可除了這種情況,似乎別無可能了。


    “阿姨”


    “嗯”


    “對不起,我一直都想好好的跟您說聲對不起,是我一直不能放開丹丹,讓她分心,是我拖累她了。她本該是你們眼裏的乖女兒、好寶貝,可卻因為我,她經常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真的對不起。”陳默低下了頭,不敢看向對方。


    韓媽媽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你說錯了,她依舊是我最疼愛的乖女兒,好寶貝,早戀不是她的錯,也不是你的錯,有些事情確實不是那麽容易克製的,我知道你們已經都很努力了。”


    “或許,早戀這兩個字已經不太能確切的描述你們之間的感情了,你們並不是那種無知無畏的小孩,都有著更加成熟的思想和認識。我曾問過她,她在圖什麽,在堅持什麽,她卻告訴我‘不求此生共白頭,但求愛一人無憾’。我想,她是真的動情了,動了真情了。”


    良久之後,陳默捂住了自己的雙眼,淚水已然失控。


    “傻孩子,怎麽哭了?”韓媽媽抬起右手,輕輕的撫摸著陳默的後腦勺。


    “像我這樣家庭出來的孩子,是要多大的福分才能遇見她,她應該擁有更好的選擇。”


    “高一那時候,我明知這樣是違反校規的、是不對的,我明知這樣會影響她的學習,我明知很多、很多,可我還是這麽做了。我的內心很愧疚,我怕辜負丹丹,我怕你們生氣、失望,我怕我給不了她想要的以後,我不停的在奔跑,在攀登,我沒有鬆懈的理由。”


    “可聽到您剛剛說到的話,我知道,之前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即便再苦再累再難,也都是值得的。雖然有些事情還言之過早,可我會堅持下去,一直一直的堅持下去。”


    “阿姨,謝謝您這麽晚了還特意趕過來看望我,我會牢牢記住您的這份恩情,一定。”


    看著陳默那炙熱灼灼的目光,韓媽媽微笑著點點頭,“嗯,我知道了,你好好養病,多注意身體。”


    在陳默的注視中,韓媽媽準備起身告別,可就在她走過自己身邊時,又突然轉身問了一句,“你說記住了我的恩情,那你準備怎麽報答我?”


    陳默愣了愣,隨後堅定的說道,“真心對她好,讓自己有出息。”


    “記得說到做到,再見了,陳默同學”


    “阿姨您慢走!”


    陳默目送著她離開,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德哥又和她聊了起來。


    隔天的一大早,父親便來了,看到兒子的這副模樣,雖然也是很心疼,可還是忍不住的多罵了幾句。


    在醫院裏,陳默做了很多檢查,驗大血、腦ct、驗小便等等,可等下午全部的檢查報告下來後,卻並沒有什麽特別異常的地方。


    “大概率可能還是低血糖引起的”,醫生翻閱完幾張檢驗報告單,說出了結論。


    “我兒子挺壯實啊,從沒有過低血糖的先例”,父親很是疑惑,他無法相信這種的定論。


    陳默坐在小方凳上,回憶著自己昨天的飲食和活動情況,似乎醫生說的也沒錯。自己隻吃了早飯和午飯,下午還踢了兩節課的足球,以後就再沒有進食了,早知道洗澡後應該在宿舍裏吃點東西的,哎。可他並不敢說不出來,不然父親又能跟自己嘮叨兩小時。可惜了自己的牙齒、鼻子,白白遭罪了,那是真疼啊,除了流食和水,自己是什麽都吃不了啊。


    回去的路上,父親給奶奶打了個電話,他覺得既然科學無法解釋這個情況,那就要靠玄學了。雖然父親也並不是一個迷信的人,可哪有中國人不信玄學的?


    原本父親是不準備帶陳默回家的,可實在架不住自己母親的嘮叨和怒火,結果也可想而知,奶奶見到寶貝孫子的這副模樣,心疼的直拍大腿。


    而在學校的這一邊,直到晚自習開始前,韓一丹都始終沒見過自家小男人,他已經消失了一整天了。她很是擔憂,哪有去醫院檢查需要一天時間的?


    “丹姐”


    朱珠又從窗外見到了韓一丹,她知道對方一定是來找陳默的。


    “默哥沒來上晚自習嗎?”


    朱珠搖了搖頭,“他一天沒來學校了,我問過他們宿舍的同學了,他們也沒見過。”


    “嗯,謝謝”,韓一丹眉頭緊鎖,心裏卻是萌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難道陳默真的生病了,還是那種大病?


    “丹姐,我覺得你可以放輕鬆點,我白天就和你說過的。昨天晚上,默哥哥在你走後沒多久就清醒了,他還能跟著德哥一起下樓去醫院看病,他肯定不會有事的。”


    “可醫院裏哪有那麽多需要檢查的項目呢?”


    “萬一他去了不止一家醫院呢?”


    “好,好像有點道理”,韓一丹仔細的思考著這種可能性。


    “丹姐,你真的很優秀呢”,朱珠及時轉移了話題。


    “啊?”韓一丹有些吃驚,她被這突如而來的表揚,弄的有些摸不著頭腦。


    “嘻嘻,看來默哥哥之前說的沒錯,保不準以後我要改口喊你嫂子了。”


    韓一丹覺得小臉有些發燙,自己還是學生,“嫂子”這種稱呼,貌似有些離譜了。


    “外麵太冷啦,丹姐你早點回教室吧,默哥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平安無事的,你要相信他!”


    微笑真的能傳遞溫暖和力量,看著眼前這個笑盈盈的小姑娘,韓一丹真切的感受到了她的安慰。


    “謝謝…”韓一丹有些猶豫,不知道應該怎麽稱呼朱珠。


    “嘻嘻,默哥哥一直喊我的珠妹,丹姐你也應該一樣啊”


    “奧,奧,謝謝,謝謝珠妹”韓一丹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銘記每一次感動,讓那感動的淚水滋潤心靈每一寸土地;積蓄每一次感動,讓那感動的力量成為自己前進的動力源泉。在生命的長河中,有著太多的感動,值得我們去銘記和積蓄。或許是一句溫暖的問候,如同冬日裏的暖陽,驅散了心頭的陰霾;或許是一個鼓勵的眼神,猶如黑夜裏的明燈,照亮了前行的道路;又或許是一份無私的幫助,恰似雪中送炭來,久旱逢甘霖。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卻能給我們帶來無盡的力量和希望,讓我們在漫長的人生旅途中不再感到孤獨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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