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晝夜的溫差已明顯變大,即使是課間操期間,光穿一件短袖也已略顯單薄。


    相比於冬季的跑操,陳默更喜歡春秋夏三季的廣播體操,不僅僅是因為可以免去汗水的煩惱。做操期間,每個班級的學生都是按照從矮到高的順序排列,女生都在操場前段,陳默能夠在後麵悠哉的欣賞小娘子的做操動作。雖然她和絕大多數人一樣,隻是敷衍的做著動作,可在陳默眼裏,即便她什麽都不做,隻需站在自己身前,他也心滿意足了。


    “這呆子,怎麽還穿著短袖。”


    轉身做操時,韓一丹一眼就看到了陳默,穿著短袖,留著寸頭,很是顯眼。她覺得,自家小男人的身體素質貌似挺不錯,不僅喜歡運動,能參加校運動會的五千米長跑,平日裏也不怎麽見到他傷風感冒。明明大家都穿上了外套,他卻還隻穿著短袖,一點不懼寒。他的穿衣習慣可能也不太常見,秋天沒有長袖,冬天沒有棉毛衫。按照他的說法,長袖是最雞肋的衣服,熱了不能脫,冷了有外套,從讀初中開始,他就沒再買過長袖。而冬天的時候,小男人雖然會穿上秋褲、羊毛褲,可上身最裏麵穿的永遠都是短袖,他一點不喜歡棉毛衫,說是有種束縛的感覺。而為了避免他所說的束縛感,他在冬天也隻是穿著一條內褲睡覺,全然不會因為天氣的寒冷而屈服。不過,哪怕他在睡覺時穿的這麽少,可身子卻依舊像是大暖爐一樣,源源不斷的自己輸送熱量,有他在的被窩絲毫沒有自己一個人睡覺時的那種冰冷。


    “丹丹,該轉過去了”,排在韓一丹身後的同學開口提醒。


    “啊?”韓一丹尷尬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立馬轉過身去。她沒想到,自己剛剛居然走神了。


    隨著廣播體操的結束,陳默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天天坐在教室裏,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雖然他也不是很喜歡做操,可做的一般都會比較賣力,好讓自己的身體充分活動起來,掃除體內的懶惰和疲憊。


    “剛剛是不是在發呆了?”


    趁著上完廁所,在西邊走廊上和小娘子擦肩而過時,陳默悄悄的問了一句。


    韓一丹白了他一眼,“哼,還不是怪你?”


    陳默愣愣的回頭望著她的背影,有些摸不著頭腦,隻好撓了撓眉角,緩解了下內心的尷尬。


    陳默啊陳默,女人的心思你別猜,反正你怎麽猜也猜不透,老老實實的受著吧。


    下課鈴聲響起,學校食堂成了最熱鬧的地方。


    看著今天的午飯,朱珠忍不住的歎氣,感覺自己又沒什麽食欲了,且不論有沒有自己喜歡吃的菜,看顏色她就不喜歡。青菜是綠色的,黃瓜炒蛋是綠色的,紫菜蛋湯貌似也能算綠色的,滿眼都是綠油油的。


    見到珠妹隻是撐著下巴,不怎麽動筷子,陳默無奈的微微搖頭,這丫頭雖然肯定談不上嬌生慣養,可確實不好伺候,是個吃飯困難大戶。


    “蔡蔡,今天的青菜很好吃呢”


    “嗯,確實還不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換大廚了”,蔡家偉說這話時,還故意抬頭看了一眼朱珠。


    朱珠見著對麵兩人菜盆裏的青菜全被吃完,她有些狐疑,難道真的這麽好吃?


    陳默微微一笑,“你嚐嚐唄,會有驚喜的”


    朱珠將信將疑的夾起一筷青菜放入口中,細細的咀嚼兩下後,又咀嚼了幾下。“怎麽今天的青菜有點甜?口感也不一樣了?”


    陳默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問向蔡家偉,“蔡蔡,前幾天是過了霜降了吧?”


    蔡家偉點點頭,“有些豬的地理白學了。”


    雖然他吃的很認真,還是端著飯碗悶頭炫飯的那種,可朱珠知道,剛剛他說的人是自己。


    “蔡狗,你在含沙射影誰呢?”


    見到珠妹正瞪著自己,蔡家偉表現出一臉的無辜,“當然是默默啊,是他問的弱智問題,你這麽激動幹啥?”


    “好啦好啦,你快吃飯吧,再放一會菜都要涼了。”陳默笑著拍了拍珠妹的手背,“你剛剛的問題其實老師以前講過,說是霜降節氣以後的青菜,因為受到氣溫變低的影響,將體內澱粉轉化成了糖類物質,才會變得現在這麽好吃。”


    “食堂裏的菜嘛,畢竟是大鍋菜,不會好吃到哪去。他們用的鍋子,大到能讓你進去洗澡,而鏟子也如普通工地上那般大小,要求就別太高啦。”


    朱珠沒好氣的在桌下踢了他一腳,“為什麽不能拿你自己做例子,說大到你自己可以進去洗澡?”


    陳默仰天長歎,隨後一臉無語的看向蔡家偉,希望得到他的理解。


    “噗哈哈哈,轉過去轉過去,你自己惹出來的事,我可不會給你背鍋”,見到陳默向自己投來求助的目光,蔡家偉差點笑噴出來。


    “我真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正好想到了你,脫口而出而已。”陳默一本正經的解釋了一句。


    “哼,你不就想說我塊頭小嘛!”


    陳默無奈的抬了抬右手,“還不快吃飯?”


    “臭哥哥,壞哥哥”,珠妹的小脾氣又上來了。


    吃過午飯,四人漫步在校園裏,這午後的悠閑時光最是美好。當然,也並不是每個高三班級的學生都有這樣的閑情逸致,總有些神色匆匆、腳步急促的學生,像是要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去學習。這種事情是真實存在的,比如8班的班主任,對於學生課餘時間的利用,有著近乎“變態”的要求。若不是八班學生親口說出,若不是陳默恰好親眼見到,他真的很難相信,會有班主任在每節課下課後,站到教室門口兼職監工。


    監工什麽東西呢?他們的班主任私下規定,小廁3分鍾,大廁6分鍾,而無論大小,學生去廁所時必須小跑著去。尤其是大廁的規定,簡直更加喪心病狂,用他的話來說,在教學樓上大廁一定是憋不住的,因為這個事情應該一大早就解決好。既然是憋不住的,那蹲下去劈裏啪啦就解決了,他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五分鍾都不要,能多給學生們一分鍾已是極為寬容。所以,放眼整所四中,高三8班的課間紀律最好,沒什麽人在教室裏大聲喧嘩、走來走去、嬉戲打鬧,所有能在教室裏的人,都在桌上打開著書本,或是看書,或是做題,實屬可憐。


    相比之下,高一高二的學生們更能體驗學校生活的豐富多彩,尤其秋天還是個收獲的季節,校園裏的橘子樹已是等待采摘。


    “默哥哥,我們去采橘子嗎?反正今天中午也沒事。”


    看到學弟們手裏拿著的小橘子,朱珠起了玩鬧的心思。


    陳默搖了搖頭,他對於橘子並無大愛,尤其是他們手中的橘子看著就沒有完全成熟,自己更提不上品嚐的欲望。


    “哎呀,哥哥,我今天吃午飯的表現那麽好,不應該獎勵下我嘛?”


    陳默有些尷尬的看了眼蔡家偉,蔡蔡隻是回瞥了一眼,像是早已見怪不怪,這珠妹撒嬌起來確實有點難以招架,尤其他還知道陳默其實內心裏挺寵著她。


    “呐,給你剝好了,嚐嚐看吧”


    水果攤上的橘子都允許先嚐後買,更何況是自己學校裏橘子樹的橘子,吃了好吃再摘,避免其他同學隻能望著空空的枝頭,空歡喜一場。學校裏的橘子樹隻是那種最普通的橘子樹,長著綠色的葉子,開著白色的小花,結著黃澄澄的橘子。因為自己奶奶也曾經種過,自己也嚐過,陳默篤定這橘子肯定是酸的。


    “很甜呢,可以吃了,你也快嚐嚐看”,珠妹好心的將橘子分給陳默。


    陳默沒有立即動嘴,隻是仔細的觀察著珠妹的動靜,她的表情很自然,喉嚨也動過,顯然是把橘子咽下去了。


    於是,陳默將信將疑的把橘子塞入口中,輕輕咬破果肉,可一瞬間,酸不溜啾的味道充滿了他的口腔,酸的他牙齒都咯咯作響。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朱珠像是惡作劇得逞的樣子,開心的手舞足蹈,全然不顧緊閉雙眼,被酸的口水直流的陳默。


    陳默用舌頭舔舐著後槽牙,還好,牙齒還在,沒有被酸的掉下來。“珠妹,我覺得你高考誌願應該填那些電影學院,你不去學表演簡直是浪費了你這塊璞玉。”


    “哪有,確實甜的”,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謊,朱珠又往嘴裏塞進兩片橘子。


    “行啦行啦,別折騰自己了,這麽喜歡,我周末帶點過來母橘子過來。”


    朱珠聽到這怪異的說法,一臉嫌棄的看向陳默,她想起了暑假補課時陳默忽悠自己公牛奶和母牛奶的事情。“又在騙我了,我才不要吃。”


    “信我啊!我真沒瞎說”,陳默示意珠妹跟上自己的步伐。


    隻見陳默走到了一棵橘子樹下,掰開樹枝,在枝葉間不停的翻找著什麽,隨後一手拿著一個橘子走到珠妹麵前。


    “看看吧,這兩橘子有什麽不同?”


    “沒什麽不同啊?”朱珠反複拿起兩個橘子,仔細的觀察著。


    “看它們的底部,是不是不一樣?”


    珠妹將一隻橘子翻了個身,看了看,再將另一個橘子翻身。這次,她終於發現不一樣的地方了,這兩個橘子“屁股”那的兩個圓圈大小有明顯區別。


    “看出來了吧,這兩個橘子,一公一母,你再猜猜它們的‘性別’呢”


    “雖然我講不出原因,可我覺得這個圈圈大的是母橘子”,朱珠將右手那個橘子伸到陳默麵前。


    陳默欣慰的點點頭,“沒錯,你的直覺很準,所以記住了,以後挑橘子要挑這種母橘子,更甜更好吃。”


    可朱珠依舊很疑惑,“為什麽圓圈大的就是母橘子?”


    陳默想了想,臉上浮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我這有個歪理,你想聽嗎?”


    朱珠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於是她就見到陳默用手點了點自己的胸口,又瞄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珠妹隻是有時候會犯二,並不代表她是笨蛋,陳默的這番動作,她怎麽會不明白這歪理是什麽。


    “哥哥是流氓,我不想理你了”,朱珠將兩個橘子還給陳默,氣呼呼的拔腿便走。


    “誒,等等我啊”,陳默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嘻笑著追了上去。


    “你跟蔡狗都不是好人,都喜歡取笑我”,朱珠有些委屈,自己因為某些事情,從初中開始就被人念叨。


    見到珠妹眼中有淚花閃爍,陳默也知道剛剛自己的比喻有些過火了。


    見珠妹還想走,陳默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對不起,對不起,是哥哥錯了,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珠妹掙脫了兩下,可小姑娘的力氣哪能比得過男生。


    陳默脫下校服,用內襯的布料給珠妹擦著眼淚,“好啦好啦,別哭了,其實是你們女孩子不懂,男生可不喜歡飛機場。”


    朱珠含淚幽怨的看向陳默,“你還說”


    “額,這不是為了安慰你嘛”


    “你這是在調戲黃花大閨女,是在耍流氓”


    陳默尷尬的推了下眼睛,低聲喃喃的說了句,“這也算耍流氓?”


    “那怎麽才算?”


    陳默有些詫異,這小妮子的耳朵挺尖啊,可他又下意識的看向了朱珠的運動鞋,現在他心裏想的,一切盡在不言中。


    朱珠有些臉紅的退後了兩步,抿住了嘴。


    “走吧,該回教室了”,陳默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及時轉移了話題。見珠妹點頭,他穿上校服,將橘子放入了上衣口袋。


    “以後我盡量管住嘴,行嗎”


    “嗯,也不準去想。”


    陳默轉頭看向珠妹,輕輕的點了點頭。


    有的人耐酸,有的人好甜,而對於女孩子的某些方麵,男人們有著共同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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