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梅雨季節,連綿的雨水一下就是好多天,若不是有時鍾會顯示時間,很難讓人相信太陽每天都在盡職盡責。可今年梅雨季節的一切都反了過來,炎炎的烈日頻頻上班,而雨水卻難覓其蹤跡,是一個難得的“幹黃梅”。對於這種難得遇見的反常氣候,陳默還是拍手叫好的。哪怕往年雨水充沛,天天陰雨不斷,可一點降溫的作用也沒有,這種高溫高濕度的環境,讓周圍的一切都濕噠噠的,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渾身上下裹了一層保鮮膜,完全不透氣,身上黏糊糊的,也就是在空調房裏能稍微好一點。更重要的是,幹黃梅帶來了清爽舒適的睡眠環境,無需再為無處不在的黴塵味、陰幹味而煩惱。


    陰沉的天空明明憋了許久的大招,可最終也就淅瀝瀝的下了一場小雨,就像是給路邊的乞丐扔了一枚硬幣一樣,除了能看,既解不了渴,也充不了饑,真的隻是象征性的略表心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的原因,陰鬱的天氣讓朱珠心生傷感。自從那天碰到默哥的女朋友後,她的腦海裏就時不時會拿自己和對方做比較,從淺顯的外表到深層的內在,她真覺得自己沒有一點優勢。除了默哥對自己存有兒時的好感和兄妹之情,自己好像真的隻是一個外人。原本這首歌不在自己播音計劃之內,可早上突如其來的小雨,讓她想起了南拳媽媽的《下雨天》,而歌曲中的歌詞,她更是深有感觸。


    “下雨天了 怎麽辦 我好想你”


    “愛上你 我總在學會”


    “寂寞的滋味”


    玉姐姐,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呢,我也失去了清醒的頭腦,陷入了愛河,還是那種愛而不得的境地。我真的沒辦法控製自己不去喜歡他,更沒辦法控製自己在夢中看見他的身影。


    下雨天其實也挺好,沒有那麽吵鬧的知了聲,給學子們營造了更舒適的午睡氛圍。


    朱珠有些疲憊的回到座位,蔡家偉已經趴著睡著了,校服還蓋住了他的腦袋。


    “辛苦啦,今天挑的歌很應景呢,不愧是女孩子,總是那麽心細”,見到朱珠回來,陳默抬頭朝她微笑。


    朱珠微微一笑表示禮貌,也並未多言。坐下後,她拿起桌上水杯呷了一口,眼睛卻突然亮了起來。這味道很熟悉啊,是蜜桃烏龍茶,可自己明明裝的是白開水啊。


    “哥哥,你動我水杯了?”


    陳默點點頭,合上書本,摘下了眼鏡。“好喝嗎?”


    “嗯嗯,是那家日料店的蜜桃烏龍?”


    “是啊,前幾天坐公交回校時正好路過,就買了兩盒。本想著當天就給你的,可被我放在購物袋裏給忘記了。”


    “謝謝哥哥”


    “你喜歡就好,都給你放桌肚了”,陳默打了一個哈欠,把頭墊在了校服枕頭上。


    也幸虧陳默泡的茶有些熱,空調溫度打的不夠高,朱珠覺得還是冷颼颼的。


    聽到前麵椅子有挪動的聲音,陳默抬頭看了一眼,小丫頭原來還沒睡,他輕輕戳了下她的後背。


    “睡了沒”


    “沒”,珠妹輕輕應了一聲。


    “怎麽啦?”


    “好像有點冷,腿上也冷”


    這妮子,前幾天還睡的好好的,怎麽今天就覺得有些冷了,總不能是姨媽來了吧,心裏的嘀咕反而讓陳默找到了最為可能的原因。


    陳默披上衣服,小心翼翼的穿過蔡蔡身後的縫隙,走到了珠妹桌前,拿走了她放在窗邊的水杯。


    “喝點熱水,可能還有些燙,衣服也給你,我出去上個廁所”,不容珠妹拒絕,陳默便輕輕打開教室前門,挪了出去。


    雖然單單一件衣服似乎也沒有什麽幫助,可心裏總歸是暖的,朱珠將自己衣服包在了腿上,穿上了陳默的校服,又重新趴了下去。


    在午睡的起床鈴聲響起後,大多數人還在慵懶的睡意之中,這一覺似乎格外的好睡。


    朱珠回頭瞧了一眼,陳默居然一中午沒回來,他去哪了?


    陳默有午睡的習慣,他不可能真的一中午不睡覺,隻是換了個地方睡午覺。隔壁教室雖然開不了空調,可吊扇也能湊合了,他在隔壁教室睡了一會,隻不過睡的還是有些悶熱。


    “默哥哥,你剛哪去了?”


    陳默微微一笑,“肚子好點了嗎,是不是不舒服”


    “嗯”


    “衣服是不是有些大了?”


    朱珠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穿著他的校服。


    下午的上課鈴聲早已響過,可德哥的身影卻始終沒出現。


    “豬妹,德哥呢?”


    “他說了下午考試,應該馬上來吧”


    眼見始終沒有老師進來,不少人又準備重新進入夢鄉。


    “幾點了,還在睡!”


    老師從後門進來了,一拳打在門上,驚醒了全班同學。


    陳默回頭一看,來的居然是豪哥?自己好久沒見到他了,不過今天他的臉色顯然不太好看。


    豪哥推了推眼鏡,徑直走上了講台。


    “這兩節課模擬考試,朱老師下午開會去了”


    “醜話說在前麵,我偶像今天去世了,心情很不好,你們規矩點,不然別怪我翻臉無情”


    豪哥巡視下方眾人,王霸之氣盡顯。


    豪哥性子比較粗獷,他喜歡聽的音樂也多是搖滾樂,尤其是“林肯公園”的。不過他嘴裏說的偶像逝世,說的其實是邁克爾·傑克遜。對於這位聞名世界的歌手,陳默並不是特別了解,對他印象最深的應該是他瀟灑的舞姿。


    追星這種事情,陳默其實並無好感,在他每個學生時期都能領教到有人沉迷於崇拜偶像。小學時,班級裏有個男同學,癡迷於周董的歌,背歌詞、畫肖像、買周邊。不過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毅力,哪怕是周董出道沒多久,他就已經有了發現美的眼光。初中時候,正是“super junior”、“飛輪海”等男團收割少女粉絲的時候,校園裏的男同胞們都淪落為了下水道生物。自家小娘子也有喜歡的歌星,“五月天”、“bigbang”的歌曲都是她常聽的。對於豪哥因為偶像離世而心情極差的事情,陳默並不太理解,因為他並沒有特別著迷的明星,最多可以稱得上喜歡。


    在陳默印象中,自己小學教室裏、走廊裏都是掛的古今中外先賢們的照片和平生事跡。以前他還覺得有點土,有點破舊,可現在想來,原來是自己無知,不能領會先賢們對社會對人類對各自祖國的卓越貢獻。作為一名曆史愛好者,陳默有很多自己仰慕的先賢,可要問他最喜歡最敬仰哪一位,他會毫不猶豫的說出三個字。之所以不稱呼人名,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說出偶像的全名都是一種褻瀆,他向來隻稱呼他“周總理”。周總理他有很多的頭銜,可在陳默心裏,“偉人”便是他唯一的頭銜。“為中華崛起而讀書”是陳默在兒時就聽聞的名言,光是聽這句話已足夠讓自己熱血沸騰。所以,陳默真的不能理解那些狂熱的粉絲行為,當然他也不會去多嘴,人各有誌,無需強求。


    雖然在自己座位上考試有著先天的作弊條件,可絕大多數人還是安安穩穩的完成了一個半小時的模擬考。


    豪哥來的突然,走的也很幹脆,他說的翻臉無情終究隻是流於嘴上。原本陳默想跟上去和他多說幾句話,可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客套的寒暄也好,真心的關愛也罷,他和這些學子們已在四月的十字路口揮手告別了。他有他的使命,學生們有學生們的任務,或許在以後的日子裏大家依舊能笑臉相待,可師生情誼畢竟畫上了句號。


    雖然你長的不高,甚至有些矮胖,臉上還有些一條淺淺的傷疤,可在你不修邊幅的外表下,從來都是一顆熱忱的心,從不會像高一時的物理老師一樣區別對待學生,缺少耐心。都是熱愛曆史的,相信你也是個心思細膩的男人,無論你以前對我們有多麽嚴厲,在我心裏,你都是一位好朋友。


    好久不見了呢,豪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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