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差不多要走了,空調都被關了,教室裏明顯在變冷了”,蔡家偉收拾好了課桌,撐著頭在等陳默。


    “嗯啊,一起走吧”,陳默把筆蓋套上,合上書本,站起身後伸了一個懶腰。


    “哇,外麵的雪都下了這麽厚了嗎?”,陳默往樓下看了一眼,已經能看到校園裏的草木都披上了白色的棉被,雪中的腳印也清晰可見。


    “走吧走吧,多冷啊”,蔡家偉催促了一句。


    下樓的時候陳默特意靠著扶手走,以防自己滑倒,“蔡蔡你走慢點,熄燈還早呢”


    “囉嗦,跟我媽一樣”


    “得,看來我過年得多準備一個紅包了,今天居然平白無故的多了一個兒子”


    “你妹的,默默你占我便宜”


    “哈哈哈”


    陳默的雨傘是跟韓一丹吃完晚飯後,被她送著回到男生宿舍拿的,還收到了不少男同學異樣的眼神。


    “默默,一直沒好意思問你,你跟我大姐頭到底什麽情況啊?”


    “就像你那天說的,我癡情,複合了”陳默回答的幹脆利落。


    “我要聽的是這個嗎?”


    陳默想了想,“也許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吧,太具體的事情,少兒不宜”


    “你大爺的,默默你變壞了,嘴裏沒半句真話”


    “真的,那段時間你也看到了,其實我們兩個都挺痛苦的,可愛情的力量最終還是讓我們衝破了枷鎖,重獲新生”


    “行吧,能看到你們好好的在一起,我也挺心安的了”


    弟兄二人間,確實沒有什麽不能說的。


    今天的夜晚格外的寧靜,也格外的讓人安睡。


    陳默不知道雪是什麽時候停的,自己居然睡到了自然醒,居然沒聽到起床號。再看了看手表,雖然已經六點一刻多了,可外麵的天色依舊很暗。


    陳默還在做著思想鬥爭,他有點留戀柔軟溫暖的被窩,也不知怎麽的,想著想著就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的時候。


    “你果然是個色胚子,一大早就在想女人”


    “你可消停點吧,煞風景的家夥”


    “要麽睡懶覺,要麽起床,有什麽好猶豫的”


    “幾年難遇的一場大雪,整的我都不會了,昨天真的睡的太好了”


    “下雪跟你起床有毛的關係,趕緊麻溜的穿衣服,滾出被窩”


    看了看還在睡夢中的室友們,陳默輕輕的在被窩裏穿著秋衣秋褲,再套上羊毛褲和毛衣,躡手躡腳的爬下床,跟做賊一樣躲在衛生間裏洗漱,無論是打開水龍頭還是漱口,都盡量避免發出太大的聲音。


    走在宿舍樓的樓梯拐角時,陳默已經能看到窗外的一片雪海了。


    “喲,小默這麽早就起來啦?今天雪很大,多當心點哈”


    “張阿姨早上好,您也多注意,話說,我好像沒聽到起床號?”


    “響了一聲被我按掉了,昨天校領導就發通知了,取消早操和鬧鈴”


    “這麽人性化?”陳默確實有點小感動。


    “小默,要綁個塑料袋嗎?外麵的雪已經能沒過鞋子了”


    “都這麽深啦,謝謝張阿姨,我想踩踩雪,多稀罕的事情啊”,陳默笑著道別。


    “咯吱”“咯吱”


    陳默在沒有腳印的地方邁出了兩步,剛踏上去的時候很蓬鬆,一踩就很輕鬆的陷了下去,隨後白雪被踩實,鞋子則被包圍了。陳默環顧四周,白茫茫一片,無論是校外的大馬路,還是校園的草坪、圍欄,都穿上了嶄新的冬衣。而橙黃色的教學樓在雪景裏分外惹眼,成了唯一的暖色調,從遠處看向四中,這幾幢教學樓仿佛是冰天雪地裏的幾座暖爐。


    陳默走在已經被高三學長們踩出來的小路上,腦海裏腦海裏突然想到了一句話,“其實地上本沒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魯迅先生在《故鄉》裏寫的這句話,真的太應景了。陳默抬頭看了一眼高三學生的教學樓,每個教室裏都亮起了燈光,原來他們都是那麽的優秀,在沒有路的雪地裏,憑著毅力和堅韌,硬生生的踩出了一條雪路。如同他們即將在六月份麵臨的高考一樣,為了心中的目標,一路上披荊斬棘、砥礪前行。沒人知道自己的前路在哪裏,但也沒人會後退,他們都是真正的勇士。


    陳默為自己剛剛留戀被窩的行為感到羞恥,他加快了腳步,堅定了決心,他要向前看,向優秀的人看齊。


    陳默雖然不會每天第一個到,但平時經常走得很晚,又是副班長,蔡家偉早就把教室鑰匙交給他保管了。


    陳默打開日光燈,又跑前跑後打開了門窗,讓沉澱了一晚上的濁氣遠離教室。


    陳默站在陽台上,望著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冰爽清新的感覺,就像是給自己的肺做了一次清潔,也像是給它吃了一根冰工廠。在給教室通風換氣的時候,陳默也沒閑著,他一邊走動熱身,一邊去衛生間看看有沒有結冰,做好了所有雜事,陳默關上門窗,打開了空調。可能空調外機也在睡懶覺,躲在白雪被子裏不願動彈,早上的暖氣效果起效的很慢。


    下過雪的校園就是那麽安靜,陳默很喜歡這種氛圍,要不是覺得肚子在抗議了,他才放下手中的書本。他抬起頭看了下四周,在原本的晨練時間裏,沒幾個人來教室,兩隻手足以數過來,但都很安靜的在看著自己的書。陳默也沒打擾他們,輕輕關上教室的門,前往了食堂。


    通往食堂的路並不難走,難走的是食堂門前的大廣場。大廣場是用大理石磚鋪設的,幾塊大理石之間還用黑色瓷磚間隔著,而瓷磚會很滑溜,以前下雨天的時候,陳默就會刻意避著走。走到食堂大門口時,他發現食堂的工作人員已經鋪上了紅色的塑料網格狀防滑毯。走進去,看到泔水桶附近的地麵上也鋪著同樣的防滑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小時候從樓梯上滑倒滾落過幾次,陳默對於防滑的事情,格外的上心。


    陳默簡單的吃完早飯,又一個人返回了教室,雖然早飯依舊難吃,可陳默覺得自己渾身都是說不出的舒服,四周是那麽的安靜、冰爽、清新、潔淨。


    獨來獨往銀粟地,一行一步玉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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