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人間芳菲盡,待得明年花又紅。


    陳默呆呆的看著窗外,樹還是樹,花還是花,人也還是人,可都不是之前的老樣子了。樹梢長出新葉,花朵重新綻放,人也比去年又年長一歲。無論四季怎麽更替,萬物如何變遷,時光的腳步永遠都不會停下。


    並不是看不穿人總要生老病死,也不是看不開人總有悲歡離合,陳默隻是覺得這個世上值得他在乎的人,在乎他的人,又少了一個。這世界有60多億人,可在他的世界裏隻有寥寥幾個。


    不管自己是感性的人,還是理性的人,有些事情總要讓它埋入心底。都說時間會衝淡悲傷,抹平傷痕,可這種說法,陳默並不認可。悲傷會被新的痛苦所衝淡,傷痕會被時間的灰塵覆蓋,但這些並不代表悲傷和傷痕就消失無蹤了。人總要向前看,向未來看,向美好的事情看,希望是支撐人們前行的動力。往昔時光無論再美好,再不堪,再留戀,也無濟於事。因為無論是自己主動邁步向前,還是被推著向前,沒人能夠一直待在過去,也更沒有人能夠回到過去。


    柏拉圖曾在自己的著作中提及這麽一件事情,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原本這是在辯論唯心還是唯物的過程中提及的,但從某種角度來說,這句話也意味著人這一生隻能朝前走,世間萬事萬物都不會為你而停留。


    小時候喜歡看動畫片,長大了是不喜歡了嗎?年輕時候喜歡打遊戲,以後就不喜歡了嗎?以前不喜歡吃的菜,以後飯桌上就見不到了嗎?你喜歡的,不喜歡的,想做的,不想做的,似乎都隨著年齡的增加,變得都不一樣了。不是有些事物不喜歡了,而是不能。因為人的時間和精力有限,才必須放眼當下,珍惜當下,踏實的過好每一天。


    陳默轉過頭,靠在椅子上閉眼,他有點累了。原來自己也會累,也有需要休息的時候。


    陳默在宿舍裏整理好了自己的東西,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教室,爬上床鋪,躺了上去。


    “默哥,默哥,醒一醒,該起來了”小胖子拉了拉陳默的被子。


    “嗯?幾點啦?”陳默還是有點迷糊。


    “感冒了嗎?”


    “沒,就有點困,沒想到睡著了”,陳默掀開了被子。


    陳默拿自來水清洗了下臉龐,跟胖子去了教室。


    蔡家偉他們早就到齊了,都熱鬧了好一會了。看到陳默走進教室,三人不約而同的觀察著陳默。


    “咋滴,我臉上有花,都盯著我幹嘛”,陳默玩味的看著這幾人。


    “花是沒有,變帥了是真的”蔡家偉今天轉性了,居然開始講人話了。


    “不就是理發了麽?眼瞅著天氣在變熱,把頭發剃的更短了一些”陳默這次回家理發了。


    “果然寸頭才是檢驗帥哥的唯一標準,蔡家偉,你也快去剃一個”,上飛燕刺激著蔡家偉。


    “說他兩句帥,你還當真了。我才不去,寸頭醜死了”,蔡家偉甩了甩自己的劉海,果然轉性什麽的都是騙人的。


    “我的頭有啥好看的,不就是變的短了一點呢。短頭發挺好的,清爽,涼快,還省洗發水”陳默摸了一圈自己的頭頂。嗯,手感其實也不錯。


    默寫剛結束,萬騰走上了兩台,還是那個吊兒郎當的德性。


    “兄弟姐妹們靜一靜啊,聽我說兩件事情”


    “老萬這是要準備公布喜訊了還是要發喜糖了”,總有搗蛋的人語出驚人。


    “這個以後會有,我今天講的這個很重要,馬上就要運動會了,今天是想跟大家確認下參賽項目和參賽人員的”


    一時間,台下都熱鬧起來了。


    短跑,接力跑,三級跳,男子1000,女子800等項目,都比較快的湊滿了人數。


    “大家再看看呢,這個女子鉛球,男子5000米的還有人報名嗎?”


    “要不我去參加個5000米吧”,平時有點猥瑣還有點逗比的王誌,居然在此時挺身而出。


    “哇哦”大家一片驚呼。


    400米的標準跑道,需要跑12圈半才有5000米。聽上去好像12圈不多,但隻有真正跑過的人才知道這是多遠的距離,對於學生的體能素質要求有多高。


    “幹的漂亮啊,王誌”萬騰也忍不住叫好,“還有一個名額,還有那個勇士要報名”


    “默哥,你要去嗎?”韓一丹原本隻是想跟陳默開個玩笑,可沒想到陳默聽完就直接舉手了。


    “加個我”,陳默的手舉的筆直。


    “默默你開啥玩笑,你一個近視眼跑啥長跑啊?”,蔡家偉覺得陳默失智了。


    “我可以的”,這句話是對著韓一丹說的。雖然陳默臉上掛著笑容,可韓一丹卻覺得都是自己不好,不應該莫名其妙跟陳默提議去跑長跑的。


    “我,我其實是想跟你開玩笑的”,韓一丹說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我又不是高度近視,摘了眼鏡我還是看得見跑道的。而且我平時都踢足球的,跑步對我來說,灑灑水啦”


    陳默說的很輕鬆很隨意,可韓一丹卻在此時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開口的事,不管是什麽,陳默都會去做。真搞不懂他的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明明不是自願的,可還是報名的這麽毅然決然。自己的心情好像一下子變差了,她一點不喜歡陳默這樣,也不喜歡現在的陳默。


    陳默看到了韓一丹眼中的歉意和擔憂,也看到了那一閃而過的難過。


    “傻瓜,不高興啦?”,陳默遞過去一張紙條。


    “沒啊,怎麽會”


    “女人的話都要反著聽,其實真的是我想去的。我覺得最近壓力大,我想去釋放一下。”


    “你怎麽啦?難怪你今天來教室,來的那麽晚”


    “周末去看我外婆了,應該快了”


    “什麽快了?出院嗎?”


    “快再也看不到她了”


    韓一丹看懂了,也知道了陳默心中的壓力從何而來。


    “那她肯定有很多話和你說吧”


    “沒,她睡著了,我就隻是看到了她”


    文字並沒有情緒,可韓一丹能感受到陳默的內心,他一定很難過吧。韓一丹遲遲沒有落筆,她不知道應該寫些什麽安慰陳默。


    “小傻瓜,怎麽沒聲音了”,陳默又傳過來一張紙條,上麵還畫了一個鬼臉。


    “沒啊,我在想給你準備點什麽,跑5000很累的”


    “應該不難吧,就跑的時間稍微久一點,又不是馬拉鬆”


    “我一定在旁邊給你加油”


    “嘻嘻,那我必須拿出吃奶的勁了,拿個獎牌給你”


    沒有人生來勇敢,隻是被迫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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