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啊,知道是咋回事不?”


    “教授,我猜想是呼吸衰竭引發的急性心肌梗死。”我邊做心肺複蘇,邊回答老教授的問題。


    “那你可曉得這呼吸衰竭是咋回事?”老教授繼續問道。這時轉運床過來了,我和小林以及其他的護士將人抬了上去,小鍾接我班繼續心肺複蘇,我示意讓那婉約姑娘跟著,她看了看我收了針頭朝病房而去。


    “我感覺有點像心肌缺血,病人是男性,身高在180左右,年齡不大,而且在做心肺複蘇的時候,我發現他身上有汗,應該是剛運動完發現不太好就直接奔醫院來了。”我摸著下巴,轉頭看向老教授。


    “嗯,你說的對,繼續說下去”他點點頭,拉著我找一個椅子坐下,老教授慈眉善目,年齡已經很大了,眼神卻熠熠生輝。


    “我問他哪裏疼的時候,他一直在說胸,手摸的也是心髒的位置,那就證明問題處在心髒,嘴唇紫紺,進氣多出氣少,有可能體內二氧化碳濃度過高,那極容易造成心肌梗死甚至心衰。”我邊想邊說,但總覺著缺了點什麽。


    “沒了?”老教授雙手搭在拐杖上一臉和善的看著我。


    “暫時隻想到這些。”我想一會兒便放棄了,畢竟生活很容易,隻要肯放棄。


    “他下肢沒有浮腫,血壓下降,所以心衰的幾率更小,心髒方麵分析的暫時沒問題,”老教授緩緩到來,雖然不是特別純正的普通話,但我依稀可以聽得懂。“但是你是不是還忘了點事兒?”


    “什麽事兒?”我疑惑的抬頭。


    “他剛剛出現了抽搐,雖然心肌梗死也會有抽搐的情況,可你扒開他眼睛的時候沒發現瞳孔開始擴大了麽?”老教授一席話,瞬間點醒了我,我趕緊跟他道了謝用跑百米的速度直奔辦公室。


    “啊!他頭部可能受到過撞擊!”


    “我說你這個女娃兒,咋個跑的這麽快……”


    我直衝到老鄭的麵前,把老教授的話跟他重複了一遍,他一臉滿意的看著我,眼角的褶子都皺到了一起,他的眼睛有些眼熟,都是向上挑的丹鳳眼,總感覺這雙眼睛在哪裏見過,想了想沒有什麽答案,便索性扔到一邊。


    “你啷個放心噻,確實是心肌缺血引起的心肌梗死,腦袋裏的問題,我和老薑已經發現了,小鍾也約了神外專家會診,莫得事情,你放心哈。”老鄭拍了拍我轉身便進了搶救室。


    我回到原地發現,老教授還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裏,手裏還端著保溫杯,就是不知道裏麵放的啥,他身邊坐著一個三四十歲的婦人,和老教授說著什麽。


    見我回來,老教授將手裏的保溫杯交給了身邊的婦人,伸手朝我招呼了幾下,我坐在他身邊,婦人衝我笑了一下,眉眼很熟悉。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您?”我下意識的問道。


    “為什麽會這麽問呢?”婦人展顏一笑,歲月從不敗美人,放在年輕時應該是個極漂亮的美人,就是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豬。


    “沒什麽,感覺您有些麵熟。”我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我覺得你也挺麵熟的。”婦人笑了笑,“姑娘今年多大啊,叫什麽名字?”


    “我叫趙未未,虛歲27歲。”我熟練的把自己的八顆牙拿出來晾晾,彎著眼睛看著她。


    “27啊,好巧啊。”婦人怔了怔,扯起了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隻不過眼眶卻有些微紅,“我兒子也27。”


    “阿姨……”


    “媽,你們在這啊!”遠處有個穿製服的人跑了過來。


    “你是那個……”眼前的人正是那天和我們在車上聊起來的警察。


    “趙醫生,你好我叫鄭思然。”鄭思然笑著向我伸出了手,“這是我媽媽和阿爺。”


    我回握回去,看著眼前的人不由吐槽老薑的那張破嘴,這貨一天淨瞎巴巴,什麽亂七八糟的夫妻相。


    “原來你們認識啊。”婦人笑著說道,“你也是醫生啊,我家老鄭也是這家急診的。”


    “您是鄭主任的夫人,我是他手底下的急救醫。”


    “我好像是聽老鄭提起過,是趙醫生是不。”


    “對,我是那個總寫檢討的急救醫。”我歉意的撓撓頭,話都到這份兒上了,不認錯就不禮貌了。


    “那倒不是,隻是老鄭說,若我們幺妹兒還在,興許也和你一般大咾。”鄭夫人牽過我的手,溫柔的看著我的眼睛,似乎又像是看著別人。


    “媽,您說這幹嘛啊?”鄭思然扶著老教授,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對不住啊,趙醫生,我是龍鳳胎,不過出生第二天我姐姐就在醫院夭折了,他倆又很喜歡女孩兒,再生也是男孩,所以一直很遺憾。”


    “鄭主任好像說過,他每次兜裏都會帶著糖之類的東西。”


    “對呀,也不知道他怎麽聽說的,說女孩兒都喜歡這類的所以他常備著。”鄭思然有點像老鄭,也有一雙丹鳳吊梢眼,嘴唇偏薄,正經的國字臉,突然想起師母在世時常說,大眼睛雙眼皮一看就是正經人。


    “莫得算老賬,都過去咾。”老教授出言打斷了對話,轉頭衝我笑了笑,“丫頭,咱們真有緣,莫得事可以來家坐坐哈,跟老頭子我擺哈兒龍門陣。”


    “龍門陣談不上,但是我倒是挺想去您家蹭飯的,聽鄭主任說你家飯賊好吃,不知道我有沒有口福。”我呲著個大板牙傻樂,畢竟有誰能跟美食過不去?


    “就你出院那天嘛,添雙碗筷的事情。”鄭夫人牽著我笑了好半晌,轉頭就變了臉看著自家的兒子,拍了他一下,“你好好練練,給趙醫生露一手。”


    我有些詫異的看著鄭夫人,這是川劇變臉的精髓啊,“原來您家他做飯啊。”


    “對吔,我家都是男人掌勺的。”鄭夫人眉眼含笑的看著我,“對咾,你結婚了沒?”


    “我沒有結婚呢,連個對象都沒有呢。”


    “啊,那你看我家思然咋樣嘛,他下麵就一個弟弟,還會做飯,還……”


    “媽,不是帶阿爺來做檢查嘛?”鄭思然一臉歉意的看著我,連忙攔住那個還要再嘮一會兒的媽,“對不住啊,趙醫生”


    “早做完了,你倒是幾哈些,人家等到起的。”鄭夫人翻個白眼給了鄭思然。


    他摸了摸鼻子,嘟噥,“我這臨時單位有事兒,來得晚咾。”


    鄭夫人牽著我的手不撒開,各種盤問,感覺要把家底兒都盤問出來了。老教授問我師從誰,若是現在沒有,他可以指點一二,收我為徒,我仔細想來要是跟老鄭做師兄妹,莫名抖了抖,連忙搖頭,我可不嫌自己命太長。


    至於鄭夫人,有種婆婆看兒媳婦的感覺,多少有那麽點慌張。


    正巧趕上中午飯點,食堂的飯香反向入侵大腦,惹得我肚子一頓狂吠,鄭思然提議說要出去吃點啥,想著這幾天天天吃的清湯寡水,我現在無比懷念外邊的螺螄粉、米線還有麻辣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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