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什麽要結婚?


    大抵是有所求,男人求貌,女人求財,各有所圖,才叫公平。


    可安隅與徐紹寒的婚姻是二人都無所求,於徐紹寒而言,比安隅漂亮的很多,他不求貌,於安隅而言,她不缺錢,便不求財。


    於男人而言,始於顏值,陷於才華。


    安隅的顏值有,但並非他欣賞的類型,至於才華?他尚未見到。


    於女人而言,始於金錢,陷於人品。


    徐紹寒是有錢,但她不圖這人的錢,至於人品?一個在新婚第二日便把老婆扔家裏的男人,能有什麽人品?


    所以從一開始,他們這場婚姻,便是一個死局,倘若不能扭轉局麵,誰能保證他們二人不走向窮途末路?


    昨夜的交談將徐紹寒氣的見不著人影,晨間早餐都省去了,徐黛焦急,她樂的自在。


    能餓死他最好。


    五月八日,安隅上午十點飛機,去莫城見一位當事人,來來去去本也是一天的行程,可她偏偏耗上了。


    以往,萬分惜時的人改變心境了。


    磨山別墅內,男人放下一切事物隻為等愛人歸家用餐,卻不想,夜幕降臨,院子裏無半分響動,她也未曾來電招呼一聲。


    莫城、z國的工業城市,在這個地方,你隨處見的一個人可能都是身價千萬的拆遷戶,有人一夜暴富自然也有人一夜拋棄妻子。


    她來到此處,見證人性的險惡。


    莫城市中心,不大,隨處逛逛半小時能從街頭走到巷尾,這日,宋棠跟隨,二人慢悠悠就這夕陽的殘輝漫步在這陌生的城市裏。


    何其愜意。


    “不回家不打電話告知聲?”身旁,宋棠端著杯冷飲側眸望著她。


    安隅麵色淡然,笑著搖了搖頭。


    “畢竟結了婚,還是說聲好,徐家本就是高門,若是太針鋒相對,你在徐家怕是不大好過,”宋棠的父母,一人是大學老師,一人是醫生。


    一個人的成長環境若是萬分有愛與和諧,那人便必定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孩子,這一點,安隅在宋棠身上早已見識到。


    她依舊是笑笑,未言語。


    對於宋棠的指點,她不知該如何回應。


    她孤身一人慣了,從未掛心於誰,即便被人掛心也會覺得萬般不自在。


    恍惚,口袋手機響起,她伸手拿出,是一串陌生號碼,身為律師,對於這種陌生號碼,她是接的,萬一是當事人臨時換了手機呢?


    於是乎,莫城街頭,她接起了這通來自首都的電話。


    卻不想,那側,僅僅是幾個字,便讓她在這清風朗月的街頭頓住了腳步;“何時回來?”


    許是覺得能接到徐紹寒的電話太過震驚,安隅久久未曾言語。


    那側在道,嗓音萬般輕柔;“我在等你吃飯。”


    這年,她二十二歲,在曆經父母婚姻破碎許多年之後,聽到了一絲絲感到暖心的話語。


    她隨胡穗到趙家十五年,在也未曾聽過這句話,我在等你吃飯,於其他人而言是簡單平常的,可於她而言確是萬般稀奇。


    寄人籬下的生活讓她未曾體會到生活與家庭的半分溫暖。


    而此時此刻,在他鄉街頭,這句戳人心窩子的話語卻是由她厭惡的新婚丈夫說出來的。


    這到底是喜還是悲?


    “誰的電話?”宋棠見她拿著電話杵在原地許久不做聲,擔憂問了嘴。


    彼時,安隅才回神。


    “我在莫城出差,今晚不回,”她說。


    那側,有許久的沉默。


    徐紹寒拿著手機站在院子裏抽煙,本就是下定決心鼓起勇氣打的這通電話,卻被安隅如此冷清清的潑了一盆水,叫人怎能不難受。


    腳邊,白狗在打滾,徐紹寒夾著香煙的手往旁邊垂了垂,夜風過,指尖煙火忽明忽暗。


    男人靜立院中許久,片刻,抬起香煙往嘴邊送了送,穩了穩心神,沉聲開口道,“何時歸?”


    “明天下午。”


    “我讓葉城去接你,”他開口,並非詢問。


    “不用、”她拒絕。


    “隨你、”言罷,他撂了電話。


    對於女人,素來是旁人對他趨之若鶩,何時他掂著臉求過人家?


    男人伸手將手中香煙扔到地上,而後抬腳踩滅,力道極大。


    去而複返,徐黛看不清他的麵色,隻道是如常,卻也有那麽些許的陰沉。


    “撤走,”男人跨步往餐室而去,話語淡薄。


    他往餐室去,肯定是要用餐的,這撤走誰的,她知曉。


    次日,她下午時分歸家,許是因時間尚早,徐黛見到人時稍有驚訝。


    “太太,”她邁步過來輕喚,話語畢恭畢敬。


    “需要下午茶嗎?”她再問。


    聞言,安隅停下腳步,手中拖著出差歸來的行李箱。


    “我上樓休息會兒,你不用管我,晚上有應酬,晚餐不用了。”


    言罷,極其強勢的不給徐黛任何言語的機會。


    轉身上樓。


    徐黛站在樓下,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不免歎息了聲。


    這夜間,安隅在天府尊邸應酬,同行還有唐思和以及辦公室其他人。


    對方是臨市律所合夥人,雙方時常合作,此番來首都,她與唐思和做東,請客吃飯。


    主人家上桌,為了臉麵如何都要斟上幾杯。


    酒量這東西,有人天生就好,有人後天練成,安隅屬於後者。


    一圈下來,麵上像染了一層薄胭脂,明豔動人。


    “要我說啊!這頓飯就該安律師請,大婚我們都沒喝上喜酒,不厚道啊!”


    酒過三巡,有人開始胡言亂語。


    唐思和側眸忘了眼她,視線淡淡然然夾著關心。


    “一頓飯就把你們打發了?”她麵不改色笑問。


    “聽這意思是還有大戲?”


    “首都有一地方巨有名,據說是男人流連忘返之地,不行我今兒下個血本,請你們走一遭?”


    話語落,哄堂大笑。


    能讓男人流連忘返的地方除了花叢間還能有哪裏?


    半道,她借著上廁所出門透氣,靠在盡頭過道裏燃了根女士香煙,對著通風窗戶吞雲吐霧。


    唐思和知曉安隅酒量多少,稍有擔憂,出門尋之,卻見她靠在一處抽煙,焦急步伐就此止住,緩緩邁步過去。


    那種感覺就好似火急火燎突然便的淡然。


    她抬眸看了眼來人,揚了揚手中煙盒。


    唐思和淺笑,接過煙盒,點了根煙。


    狹小過道裏,男人一身黑色正裝,女人一條黑色蕾絲裙,二人對麵而立,靠牆抽煙,中間,是一方透明玻璃,窗外,是綠意盎然的芭蕉樹,如此場景,怎不引人注目?


    走廊盡頭,與之相同,有一男人斜靠牆沿目睹全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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