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來了,剛才在派出所報案的時候,就是這個小夥子在做筆錄。


    而那個中年民警,則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隻顧著喝茶水。


    小夥子個子高挑,身形結實,穿著製服,顯得格外精神。


    濃眉大眼,眼神清澈而堅定,帶著一股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但臉蛋卻又透著幾分稚氣,臉頰上甚至還帶著些許青春痘的痕跡。


    “你……”林舒雲有些遲疑。


    “我是從市裏調過來,在基層學習的。”小夥子看出她的顧慮,語氣誠懇,“這樣的事,我不能坐視不管。”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你若是相信我的話,把東西交給我,我立馬去鑒定。”


    林舒雲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或許,可以拚一把。


    畢竟她留著也作用不大。


    她深吸一口氣,將裝著衣物的包裹遞給了他。


    “鑒定報告留著。”她特意叮囑了一句。


    至於小燕的檢查單,她則貼身收好。


    小夥子看出她很謹慎,也不勉強。


    “你先回去,路上小心。”


    林舒雲點點頭,拉著小燕的手,轉身上了牛車,回到了宿舍。


    她打算接下來都讓小燕住宿舍,直到這案子立了為止。


    同宿舍的畢玉,看見她帶了個孩子回來,驚奇地問:“這是怎麽了?林老師,今個怎麽那麽晚回來,都快八點了。”


    林舒雲隨口解釋,“這孩子跟家裏發生了矛盾,我讓她在這裏住幾天。”


    畢玉會意,倒是沒懷疑什麽,隻道:“你還真是熱心。”


    林舒雲勉強笑了笑,心裏卻像壓了塊石頭。


    她從衣櫃裏翻出自己的衣服,遞了過去,“燕兒,你先洗洗,換好衣服就睡覺。”


    小燕怯生生地接過衣服,低著頭,不敢看她。


    林舒雲拉上簾子,隔絕了畢玉探究的目光。


    這簾子一拉,就隔絕了外麵的世界,也隔絕了小燕的恐懼。


    林舒雲拎著兩個水壺過來,又遞了毛巾香皂,以及兩個盆子過去。


    “謝謝林老師。”小燕聲若細蚊。


    她雖然很害怕,但有林舒雲護著,她就什麽都不怕了。


    聽到裏麵傳來嘩嘩嘩的水聲,林舒雲揉了揉額頭,感覺到身心俱疲。


    手又下意識地往床底下探去,卻發現箱子空了。


    裏麵的小灰竟然不在。


    林舒雲心裏一驚。


    小灰平時最喜歡窩在床底下睡覺,今天怎麽會不見了?


    她驚問:“畢老師,你看到我的狗了嗎?”


    畢玉正坐在桌前看書,聽到林舒雲的聲音,抬起頭來,“哦,你說那隻小土狗啊,李老師抱走了。”


    “李老師?李曉麗?”林舒雲的心沉了下去。


    “是啊,說是借去玩玩。”畢玉補充道。


    林舒雲心裏咯噔一下,借去玩玩?


    李曉麗什麽時候,對小灰這麽感興趣了?


    她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李曉麗可不是什麽善茬。


    不問自取就是偷,實在是過分!


    她得去要回來,小灰可是她在這裏唯一的慰藉。


    此刻的李曉麗,正對著小灰束手無策。


    她把從食堂順來的肉包子撕碎了放在小灰麵前,可小灰隻是聞了聞,就耷拉著腦袋趴在桌上,一動也不動。


    她又倒了碗水,小灰依舊不理不睬。


    她見過林舒雲喂它吃蛋黃,還有米湯,她都試過了,均是不吃。


    氣得李曉麗快吐血了。


    一隻傻狗似的,虧某些人還當寶了!


    話說這個林舒雲怎麽回事,都八點了,還不過來要?


    是不打算要這隻狗了?


    等著,再不來的話,她就將這狗扔到臭水溝裏。


    至於能不能活下來,就看運氣了。


    李曉麗陰狠地想著。


    正盤算著,就聽見敲門聲。


    她不耐煩地打開門,就見林舒雲站在門口,臉色陰沉。


    “把小灰還給我。”


    李曉麗當即拎起小灰的後脖頸,輕笑說:“借來玩玩而已,別那麽小氣,我們好歹都是一個學校出來的,在這裏也是要互相照應的。”


    林舒雲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你到底想說什麽?”


    李曉麗從身後拿出兩個玻璃杯,倒了兩杯暗紅色的液體。


    一股濃鬱的葡萄酒香氣,彌漫開來。


    “我們和好吧,別老是弄得跟仇人似的。”


    林舒雲心裏冷笑一聲。


    吃錯藥了吧?


    平日裏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撕了她似的,這會兒突然示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真的想和好?”林舒雲試探著問。


    “是啊。”李曉麗擠出一個笑容,看起來有些僵硬,“你們都處對象了,我也擠不進去,索性就放棄了。”


    林舒雲盯著她,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麽。


    “真的?”她又問了一遍。


    “讓我們幹了這杯酒,一笑泯恩仇。”李曉麗舉起酒杯。


    林舒雲的目光,落在那瓶紅酒上。


    她可真是厲害,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小山村,都知道要享受。


    這紅酒,在這個年代可是稀罕物。


    林舒雲盯著杯中搖晃的酒液出神。


    “你幹嘛不喝?”李曉麗催促。


    “讓我先看看小灰怎麽樣了。”林舒雲說著,目光轉向趴在桌上的小灰。


    小灰看起來無精打采的,和平時活潑的樣子判若兩狗。


    “你這人……”李曉麗有些不耐煩,“我會對一隻狗怎麽樣?無非是看著可愛,想逗弄逗弄。”


    說話間,林舒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兩杯酒換了個位置。


    動作迅速而隱蔽,李曉麗絲毫沒有察覺。


    林舒雲指著小灰,語氣擔憂:“你對它做了什麽?怎麽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我帶回來就是這樣。”李曉麗矢口否認,“你可別賴我。”


    林舒雲拎起了小灰。


    到了主人的懷抱,小灰立刻精神抖擻,搖擺著尾巴,濕漉漉的鼻子在她手上蹭來蹭去,發出嗚嗚的撒嬌聲。


    李曉麗故作輕鬆地說:“你看吧,好好的。”


    林舒雲淡淡一笑:“行,我錯怪你了。”


    “既然你也真心求和,我也沒必要跟你過不去。”


    “畢竟我們在這裏支教要大半年,可得互相扶持。”


    說著,林舒雲端起麵前的酒杯,一仰頭,一飲而盡,仿佛喝的不是葡萄酒,而是白開水。


    李曉麗見她這麽痛快,也跟著喝了下去。


    一股淡淡的甜味過後,是葡萄酒特有的澀味。


    林舒雲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李曉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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