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轉身離開,蓮步輕移,衣袂飄飄,思緒卻仍縈繞在那三個女子身上。


    回到自己的寢宮,她喚來貼身婢女阿月,仔細吩咐道:


    “去瞧瞧那三位姑娘,看看她們可有什麽缺的,務必好生照料,不可有絲毫怠慢。”


    阿月領命而去,公主則坐在窗邊的榻上,手指輕輕敲打著扶手,若有所思。


    她深知這三位姑娘身份敏感,如今雖在這公主府中暫避風頭,但外麵的局勢依然波譎雲詭。


    大轅與南越之間的關係微妙,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發軒然大波。


    而在薑珝嫤等人這邊,三人稍作整頓後,便按照之前的計劃在公主府中逛了起來。


    府中的花園裏百花爭豔,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她們走走停停,不時發出陣陣驚歎。


    何靜詩指著一處花叢中的蝴蝶說道:“看,這蝴蝶多漂亮,在我們家鄉可少見這般色彩斑斕的。”


    高夢琪也笑著應和:“是啊,這南越之地果然別有一番風情。”


    薑珝嫤則留意著周圍的布局和守衛情況,心中暗暗盤算著。


    她知道,她們不能一直依靠公主的庇護,必須要想辦法為自己爭取更多的主動權。


    或許,可以從這公主府中的人入手,探聽一些外麵的消息,也好為日後做打算。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南越公主看著她的眼神有點怪怪的,但是神情裏麵又太過純淨、


    她又看不出她會對她做出什麽事。


    逛了一會兒後,她們回到住處,阿月也帶著公主的賞賜和關懷而來。


    薑珝嫤謝過阿月後,對何靜詩和高夢琪說道:


    “公主待我們這般好,我們更要謹慎行事,不能給她帶來麻煩、


    也要盡快想辦法弄清楚外麵的形勢,試試查勘南宮昇崎他們對我們所做的目的是什麽……”


    他實在太可惡!


    薑珝嫤、高夢琪何靜詩現在一聽到他的名字都覺得恨,惡心得不得了!


    尤其是,何靜詩…


    現在隻要一聽到,南宮昇崎的名字,就握著拳頭,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南宮昇崎,簡直就是個卑鄙無恥之徒!我們與他無冤無仇,他卻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對付我們!


    將我們置於這危險境地,實在是令人惡心!”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胸脯因憤怒而劇烈起伏,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被襲擊時的驚險場景、


    每一個畫麵都加深了對南宮昇崎的恨意。


    高夢琪也滿臉怒容,跺了跺腳,恨恨地說:“一想到他的名字,我就覺得胃裏一陣翻騰,惡心至極!


    虧我們之前還當他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竟是這般蛇蠍心腸。


    他的所作所為,讓我們遭受了這麽多的苦難,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


    她的臉頰因為激動而泛起紅暈,雙手緊緊地揪著衣角,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宣泄出內心的憤恨。


    薑珝嫤和何靜詩點頭稱是,三人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神情…


    在這異國他鄉的公主府中,一場屬於她們的謀劃悄然展開。


    但是,很快,她們的想法,便被打破了。


    晨曦透過雕花窗欞,輕柔地灑在薑珝嫤的臉上,她悠悠轉醒,一時間有些恍惚、


    待看清這是南越公主府的閨房,才想起近日的種種遭遇。


    不一會,高夢琪和何靜詩也陸續起身,三人正整理著妝容,便有丫鬟前來通傳,公主有請。


    她們隨著丫鬟來到花園,隻見公主身著華服,儀態萬千地站在繁花之中。


    公主微笑著向她們招手,眼神中滿是親切:


    “三位妹妹,可休息好了?”


    薑珝嫤率先福身行禮:“多謝公主關懷,我們睡得極好,公主府幽靜雅致,讓人心安。”


    何靜詩和高夢琪也跟著行禮問安,公主連忙上前扶起她們,笑道:


    “不必多禮,往後在這府裏,就當是自己家。”


    公主帶著她們在花園中漫步,指著那些珍稀的花卉,興致勃勃地介紹著:


    “這是我們南越特有的品種,叫朝顏花,隻在清晨綻放,寓意著新的開始。”


    高夢琪好奇地湊近觀賞,讚歎道:


    “真是美麗又獨特,我們那兒從未見過。”何靜詩也跟著附和,眼中滿是新奇。


    行至一處亭台,桌上早已擺滿了精致的點心和香茗。


    公主招呼她們坐下,親自為她們斟茶:“嚐嚐這南越的雲霧茶,清香撲鼻,最是提神醒腦。”


    薑珝嫤端起茶盞,輕抿一口,隻覺茶香在舌尖散開,回味悠長:“果然是好茶,公主費心了。”


    眾人品茶閑聊,氣氛融洽。公主聽聞何靜詩和高夢琪都擅長撫琴,便命人取來古琴。


    可惜,高夢琪當時被路過那男子砸傷手,現在還動不了!


    何靜詩也不推辭,玉手輕揚,彈奏了一曲家鄉的小調。


    琴音悠揚,如泣如訴,公主聽得入神,待曲終讚道:


    “何妹妹這琴藝真是一絕,此曲隻應天上有,本宮今日有幸聆聽,實在是歡喜。”


    何靜詩紅著臉謝過公主的誇讚。


    還道:“夢琪,彈得比臣女彈得好聽多了!可惜她手疼。”


    “哦,是嗎?沒想到你們大轅女子個個才華橫溢,可真令本宮驚訝!”


    南越公主來了興致,眼神亮亮看著高夢琪、高夢琪不失禮貌,抿唇:


    “公主過獎了,靜詩本來彈琴比我好!”


    日頭漸高,陽光變得有些熾熱,公主便帶著她們回到宮殿內室,命人取來一些南越的服飾和珠寶首飾:


    “這些都是本宮特意為你們準備的,快看看喜不喜歡。”


    公主說罷,讓人呈上一件繡著繁花似錦的紫色羅裙:


    “珝嫤這套長裙,繁華什錦,最適合你了,華貴大氣,真希望有機會可以看到你穿。”


    公主說畢,又看著高夢琪笑著道!


    :“還有這件,這是我們南越最好的繡娘所製,它內裏用的還是蠶絲所作、絲柔明亮,


    是本宮專門為你挑的,隻有像你一般沉靜若水,才能駕馭她。”


    說畢,又讓阿月給何靜詩送了一套頭麵!


    光彩照人!


    幾人拿了禮物,齊聲福身。“臣女,謝過公主殿下!”


    “我們姐妹幾人,何須客氣!”


    南越公主府中,三位女子與公主相處的時光溫馨而美好,雖身處異鄉、


    卻也感受到了一份難得的情誼,仿佛暫時忘卻了外界的紛擾與危險,隻沉浸在這片刻的寧靜與歡樂之中。


    尤其是,南越公主凝視著薑珝嫤,眼神中漸漸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那眉眼、那神情,像極了記憶中溫婉淺笑的皇嫂。


    往昔與皇嫂相處的畫麵,如潮水般在腦海中翻湧。


    皇嫂的善良、親和,總是在宮中最艱難的日子裏給予她溫暖的慰藉。


    而此刻,麵前的薑珝嫤,一舉一動都仿佛帶著皇嫂的影子。


    她與人交談時謙遜有禮的姿態,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溫柔目光,都讓公主的心中泛起難以言喻的親切感。


    公主不由自主地走近薑珝嫤,目光始終未曾從她臉上移開、


    仿佛這樣細細端詳,就能從她身上再次找尋到那些曾經美好的回憶片段、


    那是屬於她和皇嫂之間珍貴的情感羈絆,在歲月的流逝中從未褪色、


    如今卻在薑珝嫤的身上找到了似曾相識的痕跡,這讓公主對薑珝嫤更多了幾分特殊的關注與親近之意。


    南越公主心中暗忖,這薑珝嫤品貌俱佳又尚未婚配,若能與皇兄結緣,說不定能解開皇兄多年來的心結。


    可一想到皇兄對已逝之人的執著深情,她又不禁歎氣,深知此事困難重重。


    正糾結間,趙凜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告知她裴將軍對薑珝嫤的情意。


    公主眉頭微蹙,一方麵不想放棄讓皇兄重新尋得幸福的機會,另一方麵也清楚不能隨意幹涉他人姻緣。


    她在殿中來回踱步,思索著是否要找個時機委婉地向皇兄提及此事、


    既不讓皇兄心生反感,又能巧妙地試探下他的態度。


    可又擔心萬一皇兄知曉後,對薑珝嫤產生興趣,卻遭遇裴將軍那邊的阻礙、


    會引發不必要的麻煩和紛爭,這讓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時難以抉擇。


    也罷,不如就當她們是朋友便是了!


    但是,看著薑珝嫤腰上那塊和皇嫂身上那塊相似的玉佩……


    南越公主又覺得不甘心。


    這會不會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


    幾人閑聊過罷,南越公主便回了自己的竹園。


    南越公主在花園中來回踱步,滿心憂慮。正巧,趙凜前來複命。


    “公主,您似乎有心事?”趙凜行禮後問道。


    南越公主停下腳步,看向他:“你也知道,我想將薑珝嫤引薦給皇兄,可又顧慮重重。”


    趙凜微微皺眉:“公主,此事還需慎重。薑姑娘與裴將軍已有情誼,況且陛下他……”


    “我又何嚐不知,隻是皇兄這些年太過孤寂,我實在不忍。”


    南越公主輕歎一聲,


    “再者,薑姑娘如今在南越屢次遇襲,生命安全堪憂。


    若皇兄出麵庇護,那些宵小之徒自然不敢造次。”


    趙凜思索片刻,說道:“公主,臣明白您的苦心。


    但若是強行介入,隻怕會引起各方不滿。不如先加強對薑姑娘的保護,再從長計議。


    至於陛下那邊,或許可以旁敲側擊,探探他的口風,若陛下無意、


    此事便就此作罷,也免得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公主輕輕點頭:“也隻能如此了。你去安排一下,務必保證薑姑娘的安全。”


    “是,公主。”趙凜領命退下,公主則繼續站在花園中,望著滿園春色,心中默默思索著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次日,南越公主特意選在皇兄心情尚佳時進宮請安。閑聊間,公主看似無意地說起:


    “皇兄,近日府上來了幾位遠方貴客,其中有位薑姑娘,才華橫溢堪稱一絕。


    她詩詞歌賦信手拈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前幾日皇妹在府中舉辦文會,眾人皆被她的文采所折服。


    皇妹想著如此才女實乃罕見,便想著找機會帶她來給皇兄請安。”


    說罷,公主悄悄觀察皇兄的神色,隻見皇兄微微抬眸、


    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致,隨即又恢複了平靜,隻是淡淡說道:


    “哦?能得小妹這般稱讚其才華,想必是位奇女子。”


    南越公主見狀,又接著說:“是啊,皇妹與她交談,聽聞她遊曆過不少地方、


    各地的人文典故、山川地理她都了若指掌,講起來更是頭頭是道,皇妹都聽得入神了。


    而且她心思極為善良,那日寒風吹落一隻小鳥,她看到府中受傷的翠鳥,還親自幫忙包紮照料,很是親和……”


    說到這裏……


    說到此處,南越皇上手中的茶盞微微顫抖,像是想起了什麽!


    再看向他的皇妹,南越公主寇華,怕是想不弄懂她的意思都難了!


    皇上微微抬眸,眼中的那一絲興致轉瞬即逝,神色重新恢複了一貫的清冷與疏離。


    他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漫不經心地說道:


    “寇華,朕近日忙於政務,實在無暇顧及其他。


    這女子縱有百般才華,朕也無心結識,你莫要在這上麵費心思了。”


    公主見狀,心中一緊,連忙說道:“皇兄,皇妹,也隻是想著讓您偶爾放鬆一下,並無他意。


    這薑姑娘確實是個妙人,皇妹與她相處甚歡,這才想著讓皇兄也認識一下。


    既然皇兄無意,那便罷了。”


    公主嘴上雖這樣說,心裏卻有些失落,暗暗想著該如何是好、


    畢竟她原本滿心期待皇兄能對薑珝嫤感興趣,借此讓皇兄的生活多些色彩,如今看來,這計劃怕是要落空了。


    皇上放下茶盞,微微點頭,似是對公主的話表示認可,便轉而談起了朝中之事,顯然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公主也隻好收拾起心思,陪著皇上討論起政務來,但心中仍在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安排薑珝嫤、


    以及如何才能在不違背皇兄意願的前提下,讓他對薑珝嫤有所改觀。


    雖然,她也知道這般,可能有些對不起裴將軍……


    但她沒想到,剛念到裴將軍、本人就出現在了她麵前……


    “……!”


    南越公主,寇華,也很委屈!


    夜幕深沉如墨,將南越公主府籠罩其中,唯有幾縷清冷的月光透過斑駁的樹影灑下、


    勾勒出一片朦朧靜謐的景致。


    裴軼淵一襲玄色錦袍,袍上的暗紋繡著的金線在月光下詭譎隱現,恰似那蟄伏於暗夜、


    隨時準備擇人而噬的蟠龍,散發著冷峻而威嚴的氣息。


    他身姿挺拔修長,闊步前行,每一步都沉穩有力,仿佛帶著千鈞之勢,令地麵都似微微震顫,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在他的腳下臣服。


    腰間束著的玉帶鑲嵌著一塊通透的墨玉,與他周身的冷沉氣質相得益彰、


    玉帶上垂下的絲絛在行走間紋絲不動,盡顯其內斂的沉穩。


    一頭烏發整齊束起,用一根羊脂玉簪固定,劍眉斜插入鬢,雙眸深邃如寒潭,幽深得讓人望之生畏。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緊抿,線條堅毅,仿佛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南越公主寇華聽聞聲響,把頭低到了地裏……


    “咳咳,裴,裴,裴將軍……”


    她身著一襲月白色繡金牡丹的長裙,外罩一件淡藍色薄紗披風,衣袂飄飄,宛如月宮仙子下凡。


    頭戴八寶攢珠冠,兩側垂下的流蘇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清脆聲響。


    妝容精致,眉如遠黛,唇若點櫻,隻是此刻眼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


    裴軼淵站定在庭院之中,身姿猶如蒼鬆翠柏,昂然挺立。


    “怎麽,公主還記得裴某人?!可真難得!”


    一句話,從裴軼淵牙縫裏擠出來,直接把她噎住。


    此時的他,渾身散發著霸氣,猶如那俯瞰眾生的王者,讓人不敢直視。


    月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完美而冷硬的輪廓,仿佛將這一方天地的溫度都降低了幾分、


    周遭的空氣也似凝固了一般,唯有他身上散發的那股強大氣場,在夜色中不斷蔓延。


    南越公主,寇華,臉色訕訕尷尬道:“裴,裴,裴將軍說笑了……


    你我即便相隔兩國邦交,也就幾日未見,何來……”不認識之說。


    聽聽,什麽叫明知故問,這就是。


    他怒目圓睜,咬牙切齒地衝著寇華說道:


    “既是如此,公主,明知珝嫤於我重於一切,為何還要將她推薦給皇兄做皇後?!嗯?”


    說罷,他猛地一揮袖,一旁的石桌上擺放的幾個茶盞瞬間被他的內力震碎,碎片散落一地,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光。


    寇華見狀,差點一個趔趄沒站穩!


    微微皺眉,輕聲說道:“裴將軍,我也是為了皇兄著想。


    況且,我並未真的將此事定下,隻是有此念頭罷了。”


    裴軼淵冷哼一聲:


    “念頭也不行!薑珝嫤此生隻能是本將軍的!任何人都別想把她從我身邊奪走。”


    說罷,雙手緊握成拳,指節泛白,仿佛在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怒火,那眼神中的堅定與決絕、


    讓周圍的氣氛愈發緊張,仿佛一場風暴即將在這公主府中掀起驚濤駭浪、


    而他就是那風暴的中心,掌控著一切的走向。


    他這般表現,讓南越公主,寇華覺得,她今日竟然有種給皇兄推薦薑珝嫤,果真是她活膩了!


    而且,看裴軼淵這樣,若非她不是南越公主,他不直接掐死她都是給她皇兄麵子了!


    想必,就算不是她恰巧救了薑珝嫤,他也會在下一秒找到她。


    裴軼淵此番前來,就是要讓公主明白他的決心。


    他絕不會允許任何人試圖動薑珝嫤,哪怕對方是南越公主。


    南越公主,寇華,覺得,此時能救她的就隻有薑珝嫤了!


    但是,她眼神有些慌亂,到處瞄時,她的趙凜……


    早已經,被裴軼淵像捆柴一樣,捆到了樹邊上!


    嘴裏還振振有詞:“裴軼淵!你卑鄙!你陰我!”


    裴軼淵冷嗤回了一句:“手下敗將!”


    “兵不厭詐!你不懂?!還當什麽公主侍衛?!”


    裴軼淵不說,要不是老子幫你一馬,這輩子你就當個侍衛算了!


    南越公主,寇華,聞言,腦門黑線滑下。


    像個鵪鶉一樣,徹底老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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