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交流,無忌終於搞清楚了老王這一家子境況。老王本名王平,孫女名喚王小蘭,孫子名為王小波,祖籍河北保定人。好幾十年前,老王的爺爺就作為隨軍鐵匠隨著南下廣州的元軍來到這裏。後來隨著各方穩定後元軍回撤,部分被淘汰的工匠就在本地落地生根了,他爺爺就是其中一個。


    冶鐵手藝也是一代代傳下來的,他自己在一個私人冶鐵作坊幹活,兒子是在官府作坊的鐵匠,兒媳婦是紡織作坊的織工,一家人生活也其樂融融。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四年前兒子因一場病沒了,兒媳也因憂傷過度兩年前也走了,就剩老王一人帶著孫女孫子艱難求生。屋漏偏逢連夜雨,老王幹活的工坊倒閉了,五十來歲的年紀了還得到碼頭賣力氣,由於過度勞累加上長期的營養不良等原因導致染上了風寒。隻因沒錢看病,差點就導致老王一家家破人亡了。


    “小蘭,肉粥熬好了,快拿碗來盛粥喂給爺爺。”無忌看著火候差不多了趕緊叫小蘭拿碗去。小蘭端著粥進去窩棚的時候,柱子和小華也回到了,小華自覺地去幫忙熬藥。無忌對於老王的病暫時也沒什麽好的辦法,他也隻是個化學老師,又不是學醫的,連老郎中都說了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目前他唯一能做的隻有給老王補充點營養,再按照老郎中的方子服幾副藥看看效果。


    等小蘭服侍爺爺喝完藥,無忌伸手探了探老爺子額頭的溫度,仔細觀察了他的身體的狀況。情況不怎麽好,老王不但高燒、畏寒,而且身子還極度虛弱。“小華,現在去買幾床被子,再打包一些吃食回來,晚餐咱們也一起在這吃吧。”


    “奴感謝公子對奴一家的救命之恩。為了爺爺的事還耽誤了公子的大事,實在抱歉。待爺爺病好了,奴家就跟在公子左右服侍,以報答公子大恩。”小蘭感動地說。“小蘭,我也是窮苦人家出身,別叫公子,太生份了,不嫌棄的話,叫我無忌哥哥吧。”無忌平靜的說,他真不覺這是多大的恩情。


    “我來佛山隻是為了找些熟手的鐵匠和織工到我的工坊幫我做事。本就不是太著急的事情,沒什麽耽不耽誤的。既然遇到你家這事,也是與你們有緣,對我而言隻是舉手之勞,無需整天想著報恩。”


    看著小蘭還想繼續說點什麽,無忌趕緊製止她“小蘭妹子,別想太多了,待你爺爺病好之後,你一家子幫我介紹幾個技術好的匠人,再讓你爺爺幫我管著冶鐵作坊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小蘭聽了也不再堅持了,隻在心裏默默地感恩。無忌哥哥就是活菩薩,不但無償幫了她一家子,還幫他們想好了後路。這時候的人太淳樸了,總想著“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安頓好老王一家,無忌還擔心小蘭姐弟年紀小應付不了突發事件,特意讓柱子留下來照應。無忌帶著小華趁著昏暗的天色,找了家最近的客棧住下來。躺在床上,無忌翻來覆去根本無法入睡,一直在想著假如老郎中的方子無效,該用什麽法子救老王。青黴素治療風寒應該很有效,製作青黴素的大概流程無忌是知道的,但很多事情都是知易行難。製作青黴素首先要培育出青黴菌,然後需要經過反複提純,接下來還要多次動物活體試驗,再到人體的試驗,沒幾個月的時間搞不出合格的青黴素產品。


    現代的中醫無忌基本沒怎麽涉獵過,倒是知道幾味現代常用中成藥板藍根、桔梗、柴胡等,除此之外再無其它,想到腦殼發疼了也沒個結果。想了大半夜無忌隻是依稀記得以前在手機上看過得一個治療風寒的古方《荊防敗毒散》。古方的組成基本記得,但不知道具體的用量。還有老王這麽虛弱的身子,方子是否需要加減化裁,最重要的是方子是否有效他也不太確定。


    第二天一大早,無忌和小華買了早餐和許多肉、菜,還有一些溫補的藥材,準備熬點溫補的骨頭湯給老王。到了老王家裏,小華去幫忙弄吃的和熬藥,無忌第一時間進去查看老王的狀況。老王的燒並沒退,身子還越發虛弱了,連說話都挺費勁。小蘭兩姐弟天未光就守在老王的床前,眼睛紅腫,眼眶裏還有眼淚在打轉,昨夜整夜沒睡好的樣子。


    “小華,湯熬好了沒?”無忌打算給老王喂點湯,再服一副藥,還沒見效的話,就得再找那個老郎中過來一起研究研究他記憶中的方子。


    太陽慢慢偏西,申時都快過了,老王還是一點起色也沒有,身下墊一床棉被身上蓋兩床棉被還在瑟瑟發抖,神誌迷糊。小蘭兩姐弟絕望的守在床前,眼睛都快哭腫了,即使是小波這麽小的年紀都能看得出來爺爺快要沒了。


    “小華,快去催催,柱子去請老郎中怎麽這麽長時間沒到呢?”無忌拿起剛寫完的方子,用嘴輕輕地吹著還未幹透的墨跡。小華才剛出門口不遠又匆匆返回來,“來了,郎中來了”。老郎中一到就給老王把脈,查看呼吸、眼睛,摸額頭等一係列的檢查後搖搖頭說:“公子,請恕老夫無能為力了!你們另請高明吧!”聽了老郎中的話,小蘭兩姐弟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嘩嘩地往下掉。


    “老先生,我們都打聽過了,佛山這附近就您最高明了,還另請什麽高明。我在一本古籍上看過一個方子,它組成的幾味藥呢我都寫下來了,但具體用量呢卻是記不清了。現在煩請您老來把把關,參詳參詳這用量定多少合適,還有看看是否需要增減什麽藥材。最後成不成隻能看老王的運氣了,老先生覺得可行否?”無忌一邊說,一邊給老郎中遞去方子。


    屋裏光亮不夠,老郎中出去門口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楚方子上寫著“羌活、獨活、柴胡、枳殼、茯苓、荊芥、防風、桔梗、川芎、甘草”。老郎中認真思考著各種藥材的屬性和通常有效的用量後,再拿起毛筆慎重的寫下“甘草五分,其餘藥材一錢五分”,最後還在後麵加上“人參一錢,生薑五分”


    “張公子,快去按這個量來抓三副藥試試,考慮到老王的身子太過虛弱,老朽加了少量人參和生薑。”老郎中剛說完,小華接過方子就往外跑。“張公子,你這方子在哪古籍有記載啊?老夫行醫幾十年了所見過的方子都沒你這個方子全麵。按老夫的經驗你這方子這應該要比老朽開的方子更有效果,但最終能否藥到病除老夫心裏也沒底。”老郎中的心中有點激動,行醫幾十年了又發現一個好藥方。“小子倒是不記得在哪本書看的,就隻記得方子好像名為《荊防敗毒散》和它的組成而已。”無忌當然不記的在哪本書看的,他隻是因為好奇而在百度查看了一下而已,隻記得在明清時期常用的方子。


    等老王喝了新藥方的藥,無忌不確定藥效也不敢貿然離開,隻能陪著小蘭小波兩姐弟守著老王,萬一無效的話,他還能有點應急的法子。直到亥時過後,老王的身子不再抖了,燒也退了,張誌明知道老王算是救回來了才放心地在地鋪上沉沉睡去。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無忌第二天還是繼續讓老王喝完了剩下的藥,下午又把老郎中請了過來給老王檢查過後,非常確定他的病好轉很多了才徹底放心。


    “張公子,你這方子可真是藥到病除啊,老王這麽嚴重的風寒,三副藥就好徹底了。張公子,老夫以後行醫可否使用你這個方子?”老郎中是個講究人。“既然這個方子有效,你老隨便用,最好是把它傳揚開來,這樣才可以救活更多的病人。”無忌也高興,想不到因好奇看了一次的方子,竟可治病救人。“張公子真是菩薩心腸,既然如此,老夫餘生必定盡最大的能力將這方子傳揚出去。”老郎中臉色一正,雙手向無忌一拱。其實這藥方就是明清時期流傳最廣,最有療效專治風寒的方子。


    老郎中走後,老王微微顫顫地拉著孫子孫女跪了下來給無忌磕頭,一邊磕頭還一邊說“從今往後我祖孫三人生是公子家的人,死是公子家的鬼,但憑公子差遣。”“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起身。”無忌迅速拉起祖孫三人。“隻不過是舉手之勞,老爺子可千萬別放在心上。我來佛山是為了找工匠的,老爺子願意跟我走我很歡迎,故土難離的話也不強求,幫我介紹一些人也是可以的。”


    “感謝公子收留,公子放心,您的事包在我祖孫身上。”說完老王就想立刻去幫無忌辦事去。“老爺子,事不著急,既然願意你們願意跟隨我,你們收拾一下重要的物品和我去客棧住吧。你的病還沒好利索,身子還弱,先將養幾天再辦也不遲。”老王還想堅持,無忌根本就不給他機會,吩咐小蘭兩姐弟去收拾,柱子和小華幫忙。


    老王家裏一窮二白的也沒啥好收拾的,隻是簡單收拾了幾件隨身衣物和幾樣重要的物件就跟著張誌明去客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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