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雖跟在我長姐身邊一段時間,聽從她的遺囑照顧著阿瑾,但是我已經逐漸的掌控了洛氏,你可以放手了。”


    “阿瑾也不需要你的照顧了,你對她無意就不要在接近她了,免得亂了她的心。”


    最後一句話讓許京墨陷入了難得的沉默,心裏卻覺得洛亦水說的的確有理,楊馨本就是從洛府那邊出來的,而又是洛亦水的長姐,比他這個外人更有資格照顧阿瑾。


    而自己隻是楊馨隻是相識,確實沒有資格去過多幹涉。


    “哎呀,洛大人可算找著您了,兩位聊什麽呢?”


    “大家都等著您呢,林姑娘早就已經到了,快些去吧。”


    兩人靜默的時間,秦先生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同時笑吟吟的開口,話語間都帶著醉意感,很明顯是已經喝了點。


    洛亦水見了他後又轉頭看向了站在旁邊的許京墨,雖是詢問卻不給他拒絕意思開口道:“許兄,請吧?”


    “蘇姑娘今晚有些小事要處理,我勸你還是莫要打擾她好。”


    “哦,原來這位小兄弟叫許兄啊?”


    “快來快來,看您便與祭祀大人有相同的氣質,對詩畢竟也是一流。”


    “快來快來,這林姑娘實在是厲害,把我們對的死死的。”


    秦先生說著便又自來熟的拉著許京墨去。


    聽到她既是辦正事,洛亦水又受蘇晚瑾所托,許京墨便不在推脫跟著秦先生去,雖不知道她要辦何事,但是心裏卻也能明顯的感受到,比起自己,蘇晚瑾最近好像與洛亦水的關係越來越近了。


    還是說他們本就是一家人,所以更好自來熟一般?


    許京墨心裏思索著,卻很不是滋味,明明之前都不會如此,如今思緒卻總是被蘇晚瑾的一舉一動牽製。


    進入了廂房後,便見林書婉端正不失大家閨秀的氣質獨自一人坐在臨近門口處,玉木則是站在一旁守著。


    秦先生往人群中心聚集而坐,許京墨與洛亦水則是隨意找了空位置坐了下來,見兩人來久坐不動的林書婉細眉微蹙餘光瞥了過去,同時端起茶水小喝了幾口。


    秦先生先一步跟兩人吹捧起來:“這林姑娘厲害得很,兩位小兄趕緊對她一首。”


    “要不然隻有她以茶代酒,可不就沒了趣。”


    林書婉輕笑了一聲,語氣不緊不慢答道:“我說秦先生許久不來,原來是請救兵了?”


    “這位是祭祀洛大人,這位是洛大人的好友許大人。”


    秦先生聽到這裏趕忙著介紹起來,林書婉站起身微微彎身行了一禮便道:“早已聽聞祭祀大人的名號,一直未有機會相見,如今能在客舟上相見,也算小女的福氣。”


    洛亦水淡淡的笑了笑自嘲起來:“小小名號,無足掛齒。”


    她說著的同時便又端起茶水敬了許京墨而去,許京墨看了看那茶水未多說什麽回敬了一杯酒水。


    敬了酒便自來熟的坐到了兩人之間,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則意味深長道:“兩位大人是從何處而來,要到哪去?”


    洛亦水與許京墨一同看向了她,對於她突然坐中間的行為心裏稍稍不滿起來,許京墨先一步開口道:“林姑娘問別人之前,不應該先說自己的來意嗎?”


    聽他發問,林書婉則看向了坐在旁邊帶著揣測目光的洛亦水笑道:“自然是我爹求藥而來,聽聞祭祀大人有一包治百病良藥。”


    “如今既然能在這裏遇到你,我倒也不用千裏迢迢的趕北方去了。”


    許京墨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回道:“您的事我們已聽秦先生打聽過了。”


    “一位姑娘家千裏迢迢往北方去,實屬不易。”


    話音落下,林書婉神色有一些詭異很快又轉化為疑惑,但褪了去再一次繼續開口問道:“此番前來還是想找兩位打聽一位熟人。”


    “誰?”


    洛亦水又問道,想著任務本就是拖住林書婉,既然她主動上鉤,那自己何嚐不順水推舟將話題敞開下去呢。


    “輪到你們了,快對快對。”


    秦先生這時候便再一次跑過來笑吟吟的說起來,同時直接就地而坐,坐在了許京墨的身旁。


    見他坐下,林書婉便不再過多說一些什麽,像是刻意回避一般。


    喝的正興起的功夫,他突然便醉眼朦朧的四處張望了一番匪夷所思起來:“平日裏,總是能看到那位打手小兄跟著你們。”


    “今晚怎麽一直不見人啊?”


    這句問話幾乎是剛落下,林書婉突然反應過來一般猛的站起了身子,快步奪門而出,根本不給眾人反應的機會。


    眉頭緊鎖,眼裏滿是焦急,目標明確的快步往自己的房間而去,同時又無視了身後發問的人。


    蘇晚瑾這時從床上爬起來,又借著火光伸展了一番身子後,便用手絹蒙住了半張臉,確保萬無一失後將半個身子探出窗戶抬頭望了望。


    她穩穩的蹲在窗台後,又利用抓鉤先一步的到達了天字五號房裏麵,五號房外室並沒有什麽異常,便又轉身往內室而去。


    內室窗戶緊閉,被褥整齊擺放,明顯未有居住的跡象,看不出什麽端倪後便又站到了內室的窗台左右看了一番後再一次懸掛至房梁頂處,借著身子發力蕩了過去之際,又利用一個抓鉤勾住窗台後,順著收縮的繩索爬上窗台處站穩了腳後不自覺的低頭看了看,便莫名的冒出一身虛汗。


    雖說已經習慣了在高空中行走,但是在船隻上還是一次,那風吹過來時,她都能感覺自己要被吹下去了。


    好在今日運氣不錯,林書婉的廂房窗戶竟然沒有關緊,輕輕一推窗戶便直接開了,她隨後身形穩穩的進入了內室四處探查起來。


    屋內還熏著山茶花清淡的花香,裏麵的布置也算上極其奢華,畢竟是天字號的房,明顯都空曠不少,裏麵陳設家具均用紅花梨木所製,應有盡有,梳妝台上同時擺放滿了胭脂水粉,衣架上甚至還掛著藕粉的外衫。


    雖說自己本就是女生,但是這樣偷偷摸摸進一個女生的閨房還真感覺有些怪又有些心虛的感覺。


    也不知洛亦水能拖多久,蘇晚瑾便直接開始小心翼翼的一一搜查起梳妝台上麵的東西,又拉開抽屜檢查,櫥櫃皆很正常,並沒有什麽反常。


    不一會兒的功夫,她便注意到書桌上壓著一張畫像,準確來說不是單純的畫像,是官府通緝自己的畫像。


    那些嚴重的詞全部都標在一旁,蘇晚瑾根本來不及思考便聽到那急匆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而後趕忙著踩上窗台利用抓鉤熟練的離開了屋內。


    林書婉一把推開房門,不顧身後玉木的詢問,開始在屋內搜查起來,又直衝書房去,窗戶沒有來得及被關上,她又看了看窗台處又明顯的抓痕後,眉心緊促,語氣盡量克製的平靜命令道:“以後把窗戶關好。”


    玉木會意到了她話中的意思又點了點頭露出奇怪的神色:“奇怪了,我走之前確實有把窗戶關好的啊?”


    “下次我會注意點的,既然已經確認洛大人的身份了,按照原計劃進行嗎?”


    “秦先生那邊還沒有查清楚,在等等,你可有觀察到最近停泊的次數明顯多了,還多出了一些不認識新麵孔?”


    “詩織的究竟是誰殺害也沒有弄清楚。”


    “那日我在客舟上瞧見那兩人與秦先生在碼頭會談了一番。”


    林書婉思緒惆悵的自言自語起來,心裏思緒萬千起來,玉木做事一向小心謹慎,不可能會在關窗這種小事出紕漏的,除非她們離開後,有人先進來開了窗,隨後其他人順著窗戶爬上來的?


    但是單單那一個人的話何必多此一舉?除非還有其他人。


    玉木愣了愣自然也是看到了又道:“姑娘的意思是,那兩人有可能與秦先生那些人是一夥的?”


    “潛伏在洛大人身邊隨時伺機而動?”


    “之所以拉上洛大人第一時間往五號房來,就是為了不讓人起疑心,給自己一個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船隻再次在碼頭停泊之際,我們便強行帶洛大人離開,此處已不可久留。”


    林書婉一邊說著又細細的觀察著窗台的抓痕,其實她心裏早已有一個答案,但是又不確定是否真的,也不可能冒險輕舉妄動。


    若不是她心裏答案的那個人,不僅僅是自己,也會給那個人帶來麻煩。


    “隻要我們強行把洛大人帶走,那兩人自然而然便會追上來,到時候在核對真實身份即可。”


    玉木點了點頭回了一句好後,便結束了此次話題,林書婉站在書桌前死死的盯著那張通緝畫像陷入思緒起來。


    蘇晚瑾穩穩的回到了自己房間後才鬆了一口氣,更加凝重起來。


    她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誰會隨身攜帶一張通緝犯的畫像呢?


    除非那個人接了懸賞靠畫像找人,而後進行刺殺,也就是說林書婉很有可能那些江湖俠客揭榜來刺殺自己的人?


    可是單單如此的話,那窗台掉下的人又是怎麽回事?難不成她們還沒有出手反而先起了內訌殺了自己人不成?


    她戴上鬥笠出了房門,想要將這些疑點一一告知許京墨等人,卻沒想到兩人已經迎麵而來,見到自己毫發無傷後才鬆了一口氣。


    見兩人來後,蘇晚瑾也有一些突然但還是正事要緊,進了屋內後便將畫像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兩人聽了她的話後,紛紛陷入沉思,許京墨反而先一步反問道:“你為何會被官府通緝?”


    蘇晚瑾歎了一口氣又道:“行俠仗義之舉,便莫名被通緝了。”


    她隻能大概的概括一下,畢竟全部一一道來她自己都覺得麻煩。


    許京墨聽到她並沒有犯什麽大事,隻是幫人後緊接著又鬆了一口氣繼續道:“如果真如你所推測那番。”


    “她們為何遲遲不動手?”


    洛亦水再一次笑道:“或許他們有同黨還沒有到?”


    “畢竟你身手如此厲害,恐怕打不過你不成?”


    聽到洛亦水誇讚之意,蘇晚瑾有一些不太經誇的笑起來,許京墨則是繼續道:“能打可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真如洛大人所說的那番,那我們應該先一步離開這裏。”


    “避免對麵同黨聚集起來,我們無處可走。”


    “在說,秦先生本是一番好意栽我們一趟,也不可拉平民百姓陷入災難之中。”


    “許兄總是如此為他人著想,果真是德高望重之人。”


    “不過據我最近觀察,船上確實出現了許多新麵孔。”


    洛亦水笑著說著,眼裏展現一抹犀利,但在許京墨耳朵聽來卻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蘇晚瑾自然也是能不拖人下水便盡量不拖人下水,隨後便讚同的點了點頭,決定在下一次碼頭停泊之際離開。


    打點安排好王府內下人的工作後,吳總管便直接往書房而去,輕敲了書房的門後才推開了門小心翼翼的喚道:“王爺?”


    他一邊謹慎的喚道,又不緊不慢的拉開白紗門簾繞過屏風而去,便見李思辰此刻已經醉臥在書桌上沉沉睡去,秋風吹進書房內將書桌上的宣紙吹的雜亂無序,將桌上的毛筆都吹落滾動至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這一聲響,頓時將醉意之中的李思辰驚醒,他隨即便用手撐著側臉稍稍抬眼望了過去開口問道:“何事?”


    “李將軍回來了,今日一大早便入了宮,殿下派人來傳,讓您入宮。”


    李思辰站起了身,明顯還未酒醒,走路都帶著搖晃的感覺,吳總管朝一旁的侍女使了眼色,她便頓時會意的退了下去。


    待侍女退下去後,便開始幫他整理被睡得有一些淩亂的鵝黃色圓領袍,隨後侍女端上了一杯熱茶,吳總管接過後便遞了上去繼續道:“王爺,醒酒茶。”


    李思辰餘光看了一眼杯子的茶水,神色顯得很淡然,他又會意到什麽一番,抽出一根銀針測了測,銀針未變色後才端起茶碗一飲而盡,同時又放回了紅木製的托盤上,隨手抽起書桌上紙扇快步出了書房。


    入了宮後根據太監的帶領下往璃陽宮而去,他神色顯得有一些意外,沒想到劉祈安既然會約在這裏等候。


    畢竟自從劉祈安的的母親也就是榆妃在這裏用一條白綾吊死被他親眼目睹後,便再也不敢踏足這裏了。


    原本了無人氣的璃陽宮此刻也算是稍稍有了點人的生氣,太監宮女紛紛立足在宮外,見王公公也在,李思辰先一步開口笑道:“王公公,近日可好些?”


    “哎喲,王爺莫要折煞奴才了,殿下與李將軍已在裏麵等候了,王爺也快些進去吧。”


    王公公一邊說著便趕緊退到一側,連帶著眾宮人也退至一旁,進了殿內後便望見李重陽與劉祈安此刻已經先一步坐下等候多時的樣子。


    待宮女上了茶後,劉祈安見他來先一步擺起架子來笑道:“王爺好大的膽子,既然讓朕與李將軍在此等候多時。”


    待宮女退下,殿內徹底空無一人後李思辰才坐到了右側的位置,隨意將紙扇往桌上一扔回笑道:“李將軍辦事向來講究效率,怎麽這次去了這麽久?”


    聽出李思辰將話茬到自己身上來,李重陽歎了一口氣才直白回道:“此處無外人,你們何須如此?”


    他一邊說著便單手舉起桌上的茶盞,微微側頭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劉祈安才將典籍放回了桌上,不經意的看了過去,便注意到他修長的脖頸處有一道淡淡的咬痕,或許是久了的緣故明顯有一些發紫。


    “哦,難怪辦事效率如此低,看樣子路上是被哪個姑娘家絆住了腳?”


    “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李思辰緊接著笑吟吟的開口也跟著調侃起來


    意識到兩人同時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與笑後,李重陽猛的放下茶盞,臉又莫名的紅了幾分,語氣盡量克製的很平靜答道:“許是被蚊子咬了。”


    “不說這些無聊瑣事,我此次下福榮城,已取得與於提督的相助。”


    “大部分士兵都已經鎮守在邊關處,相信遼人那邊也會安靜一段時間。”


    “你之前指使過去的暗衛已將陳褚等人潛伏在兵營的探子清理的差不多了。”


    “或許趁著現在時刻是該動手的好時機了。”


    聽他一一匯報而來,李思辰陷入了沉思良久隨後便又開口問道:“你確定於提督那邊能搞定?”


    “自然是,他雖已退休,但早些年的人脈依舊在的。”


    “我與他已私下募集了不少跟隨他一起退休的士兵,人數雖不多卻也是精兵。”


    李重陽答道。


    “既如此,接下來隻需要拔除洛氏那邊,消息傳出的話,陳褚必定會心急如焚在宮內發起內亂謀權篡位。”


    劉祈安聽到他的話,明顯心情都好了幾分,心想著隻要這件事結束所有人就都可以安心下來了。


    “在等等,我已讓寒鴉閣的人查洛府那邊的情況。”


    “銀票用在了何處必須要先弄清楚。”


    “等查清楚後才可動手。”


    兩人點了點頭表示無異議後,李重陽便起身想著要回去歇息,畢竟回了京城第一時間便往宮裏趕,也已經是累了。


    見他起身要走,劉祈安再一次開口問道:“阿瑾與許京墨在何處?”


    他聽到這裏原本便要走之際,腳步停頓了下來開口答道:“他們去四方城了。”


    “阿瑾中了毒,據推測是從洛氏禁書閣流傳而出,所以便先一步去那邊找解藥,洛大人也在其中。”


    李思辰眉頭緊皺起來,很快便覺得有一些頭疼不已,像是突然會意到了什麽一番意味深長又別有用心的看向他問道:“你確定這裏是被蚊子咬的?而不是另有其人?”


    看他認真的詢問,話裏仿佛早已有答案,李重陽穩重的神色不變,便直接答道:“確定。”


    感覺到他們兩人明顯話裏有話的意思,劉祈安眼裏展現出不悅的神色,語氣稍不滿帶著命令般的語氣問道:“有何事,為何不能直接說?”


    “朕可還坐在這裏呢。”


    他心裏卻異常的焦急同時又難過萬分,沒想到這一趟出去蘇晚瑾既然會中毒,這些人居然閉口不談,好不容易以為她要回來了,卻又說要去四方城,那裏比京城便更要遠了,更何況還鬧著旱災混亂不已,去了那裏怎麽會不讓人擔心呢?


    反觀李思辰內心卻帶著莫名複雜的情緒,心裏莫名有了底這個傷口何處而來,良久又搖了搖頭作罷:“李將軍千裏迢迢回來,殿下讓他早些歇息吧。”


    “這畢竟是蘇姑娘自己的事情,還是等她自己來說好一些。”


    劉祈安聽到這裏也隻能作罷,放兩人回去了,心裏卻擔憂不已,卻也不是擔憂幾人能不能拿到解藥的問題,寒鴉閣的人在那裏匯聚,自然是不用擔心的。


    他擔心的是蘇晚瑾這一路上是否會心有所屬,而不會在回來。


    雖然已經計劃好,船隻在碼頭停泊之際便離開,但是自從上次停泊過後,便再也沒有停過,蘇晚瑾站在自己屋內神色焦急的來回踱步起來。


    待在這裏無時無刻都要提心吊膽的感覺,對於她來說可不是一種好的體驗。


    左思右想了一會後,她還是決定在去探查一下林書婉的情況,敵人在眼前對於她來說才是最安心的。


    剛出了門便撞見四處張望的許京墨,許京墨見了她也有一些意外的表情:“又要去探查一番?”


    蘇晚瑾有一些尷尬的笑了笑隨即答道:“對啊,要不然怎麽感覺都不安心。”


    “許老師,你打算去做什麽?”


    許京墨收回了張望的視線剛想要說自己在找洛祭祀的功夫,便見蘇晚瑾那眼裏有一些渾濁黯淡無光,布滿血絲,臉色明顯也差了許多,眼下一片烏青的樣子,頓時不悅的皺眉起來:“你這是失眠了還是如何?”


    “若是失眠的話,待會拿一些安神助眠的香料回去熏著。”


    蘇晚瑾歎了一口氣,也知道自己近日狀態很差便直接答道:“敵不動,我不動,但是還要保持警惕,不知不覺便感覺沒什麽困意。”


    聽她的顧忌,許京墨那不悅的神色才退了下去,轉而代替的則是擔憂開導起來:“你若是顧忌這個,大可與我們直接說即可。”


    “為何什麽事都喜歡悶在心裏呢?”


    蘇晚瑾聽到他的話隻想在心裏默默的吐槽一句:“你們這些人不也是什麽都不明說嗎?”


    但也知道許京墨關心自己意思,同時又能感覺到自己精神狀態確實是出於緊繃的狀態過久,導致根本無法鬆懈入睡,若是一直如此真到了那個時候這種狀態反而是最要命的。


    “許老師教訓的是,那麻煩您把那個香料給我吧。”


    “我今夜早些歇下就是了。”


    見蘇晚瑾老老實實的誠懇的樣子,他心裏反而絲毫高興不起來,也明白她之所以如此聽自己的話,也隻是因為晚輩對於長輩的服從罷了。


    “你隨我來吧,我出來尋人,沒有帶。”


    蘇晚瑾點了點頭笑著便跟了上去,跟著身後時不時便會打哈欠,但是大腦卻又活躍的很,根本沒有困意。


    進了屋內後,便見他先一步走進了內室提出一個木製的小箱子放置在桌上後,便抽開箱子拿出一包香料丟進金色的香爐裏麵焚燒起來,百合清淡的香味似有似無的飄出,同時又飄散至窗外。


    蘇晚瑾光是聞著這股味道便感覺緊繃的神經都莫名的鬆懈下來了,便又注意到許京墨此刻已經坐在竹製的平躺式長椅上的邊上道:“阿瑾,你過來。”


    聽到許京墨呼喚,那聲音很溫柔很輕,她便如同失了魂一般乖乖聽話的走了過去,又跟著他的指示坐了下來有一些愣愣的問道:“怎麽了嗎?許老師?”


    見她疑惑的樣子,許京墨又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又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躺下來。


    蘇晚瑾有些沒反應過來,頓時便感覺不大好意思起來,他便再一次開口道:“連著幾夜未睡好,也該睡一會了。”


    “你安心的歇著吧,我會在旁邊守著你的。”


    一邊說著便伸手朝她輕輕一拉,蘇晚瑾很順勢的便側躺著,同時枕在了許京墨的膝處,那股清淡的百合香也隨之而來,讓她覺得整個人懶洋洋的,大腦也完全不想思考,即便是知道自己此刻正枕在別人的大腿處。


    但是卻比自己床上的枕頭還要軟,同時還要香,她就這樣精神恍惚又懶洋洋透過窗台看著夜空的繁星與月亮,時不時又感覺到一雙極其暖和觸感又極好的掌心順著頭頂撫摸下滑至側臉,不斷的重複著這個動作卻足以讓人莫名的感到極其安心。


    “許京墨,你在香料裏添了一點迷藥嗎?”


    她語氣很輕又帶著慵懶的感覺,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屋外的月色,身體完全使不上勁,心裏便有個底,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聞出來了?還是說你在害怕我會做什麽嗎?”


    “你放心吧,隻有這樣為師才能讓你老老實實的睡一會。”


    “在你沒有醒來時,我會一直清醒著的。”


    許京墨聽到她的問話,隻是淺淺的露出一抹笑,語氣卻滿是安撫。


    蘇晚瑾微微搖了搖頭,同時感覺到眼皮子已經開始打架了,但還是強忍住昏昏欲睡的感覺答道:“許老師一直待我很好,我怎麽會不相信你呢。”


    “那就謝謝許老師了,等我醒了,你若是困了的話,我也這樣守著你……”


    聽著少女輕聲的呢喃細語直到最後逐漸沒了聲音後,他才緩慢的停下了動作微微抬頭看向了夜空之中,同時又克製著自己的視線不要在往少女身邊看了。


    即便洛亦水如此警告自己,但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還是會不自覺關心她,照顧她,逐漸的許京墨自己也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喜歡還是習慣。


    站在屋門口的洛亦水推開門見了這一幕,眼裏的冷多了幾分,快步而進了屋帶著告誡的語氣道:“她既已睡著,那便交給我吧。”


    “我抱她回房裏睡即可。”


    看著他淡漠的神色一邊說著便朝蘇晚瑾伸手,想要將她抱起來,但是還未觸碰到,許京墨一手護著蘇晚瑾的肩膀,另一手又將他伸來的手擋住並不打算就此交給他一邊淡漠道:“我自會抱她回床上歇著。”


    他說著直接將睡得死死的蘇晚瑾很輕鬆的便橫抱起來往內室的床上放置好後才走出來的功夫便又被洛亦水怒視一眼:“你為何還不願意鬆手?”


    “我已經說過了,阿瑾以後便由我來照顧。”


    許京墨拉下了門簾後,心裏卻也很恍惚,但是神色堅定的答道:“如果你真的隻是抱著以長輩自居,我自然會放手,但是你敢保證你對她沒有一絲別有用心?”


    洛亦水像是再也不想偽裝一般直接與他攤牌回道:“我是對蘇晚瑾別有用心又如何?”


    緊接著又繼續回懟道:“倒是你一直緊抓著不放,很難不讓人懷疑你是否也別有用心。”


    “但是我敢承認,可不像你,連坦然直麵自己內心的想法的勇氣都沒有。”


    許京墨被他懟的頓時啞口無言,眉頭緊鎖起來,正因為他不知道心裏真正的想法,但是卻也不想如此輕易就鬆手,若是鬆了手,他有預感,自己一定會後悔。


    見他不語,洛亦水緊接著又再一次告誡起來:“許京墨,我本是看在你是舊識又受她的囑咐,才如此有耐心。”


    “但是並不代表我會一直對你如此忍耐。”


    許京墨聽他的警告,又抬眼看了看他冷如冰窖的臭臉,忍不住笑了,笑裏透著諷刺之意:“洛亦水,那我便也直白明了告知你。”


    “我不會輕易鬆手的,也不會看著她與你們洛氏的族人一樣同流合汙的。”


    洛亦水聽出他話外之音再一次忍不住氣憤起來,近乎透明的瞳孔如同一道怒火中燒一般,怒意喧囂而出,仿佛隨時能將人瞪出一個窟窿,但礙於蘇晚瑾此刻好不容易休息下來,不想在吵醒她便直接快步的甩袖離開。


    等蘇晚瑾醒過來時便發現既然躺在許京墨的床上,頭發也睡得跟個雞窩頭一樣,四處張望了一會確定許京墨不在後,趕忙著從床上爬起來開始梳理起頭發來。


    好不容易整理拉開門簾後許京墨此刻正坐在書桌前一手拿著書本,但是心思明顯不在書本裏麵,早已經遊神到天邊外。


    聽到動靜他才將書本放了下來,看向蘇晚瑾問道:“可有睡得好些?”


    蘇晚瑾點了點頭又自覺尷尬的問道:“許老師,你果真一夜未歇下嗎?”


    “可覺得困?若是困的話,你去睡吧,我看著你。”


    許京墨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搖了搖頭,又抬手將她未整理好起翹的劉海往下壓了壓答道:“我不困,你若是還覺得睡不夠便在歇會,我就在這裏待著,你不用怕。”


    感受到他的掌心觸碰到臉頰後,又回想起昨夜便是被他的手安撫似的撫摸下睡著了過去,蘇晚瑾心裏莫名的加快了一些,但是又強行鎮定自若下來:“我不困了,感覺睡得很好。”


    “好,若是在睡不著直接與我說便是,我會看著你的。”


    許京墨一邊說著卻並沒有將香料拿給她的意思,等徹底目送她的背影離去後心裏才莫名的鬆了一口氣來。


    林書婉坐在回廊內手上雖拿著書本,餘光卻監視著甲板上人的一舉一動,不一會兒一道白色的人影,頭上戴著白紗鬥笠的人再一次闖入了她的視線之中。


    蘇晚瑾刻意壓了壓鬥笠後便直接朝正在與押鏢人交談的秦先生走了過去,她想搞清楚船隻什麽時候在下一個碼頭停泊。


    打聽到明日便會停泊之後,她的心也跟著安靜下來剛要走的功夫,秦先生便突然又想到了什麽一般提醒道:“公子最近可要小心一些。”


    “最近船隻混上了兩三個外人,潛伏在押鏢人當中,我們最近一直在專心抓人。”


    “也勞煩你轉告洛大人一聲。”


    蘇晚瑾聽到這裏有一些愣住,心裏莫名又有了新的猜測,心想著難不成那個丫鬟是被潛伏上來的那兩人殺害不成?而且還是潛伏在押鏢人當中。


    雖是如此想著但她點了點頭又壓低了嗓音道了聲謝起來:“是這樣的,明日我們便會在碼頭下船,感謝秦先生這些日子的照顧了。”


    秦先生聽到幾人明日船隻停泊便要走,表情有一些愣住但很快便友好的笑了笑回道:“沒事的,能為祭祀大人效力一番也是我的福氣。”


    坐在三層回廊亭的林書婉聽兩人交談,雖聽不到他們究竟在談一些何事,玉木這時才走了過來往她身邊湊近了幾分小聲道:“明日,祭祀大人便會下船隻。”


    “今夜應該動手嗎?”


    林書婉聽到這裏隻覺得頭疼的扶額起來,同時在心裏猜測難不成自己跟玉木的身份已經暴露不成?


    “或許那人與秦先生竄和好了,帶著洛大人先一步離開船隻,而剩餘人則製止我們的步伐不成?”


    玉木再一次開口推測起來。


    她將書本丟到一邊,心裏想著也確實等了很久了,最近也一直被那個鬥笠男暗中盯查,完全不好下手調查秦先生,若是這次未成,恐怕便真如玉木那般推測的話,任務很有可能便要失敗了。


    “我知道了,你盯著秦先生,我來動手。”


    “對接一下我們安排的押鏢人。”


    聽著林書婉的安排,玉木隨即便點了點頭離開。


    與秦先生道別後,蘇晚瑾又往林書婉坐的位置瞥了過去,此刻那裏已經沒了人影,她便也不再多想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今夜便是最後一夜,熬過了今夜,明天便可離開這艘船隻。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同時也為了晚上能夠隨時充滿幹勁調整好精神狀態,她便打算回房間繼續小歇一會。


    又迎麵撞見而來的洛亦水,見他來,蘇晚瑾先一步招呼起來:“大忙人,總算看到你了?”


    “我看你近日天天晚上與秦先生等人飲酒作樂的,看樣子玩的挺開心的?”


    洛亦水有些無奈的一笑,又抬手壓了壓她起翹的劉海提醒起來:“起翹了,快回去梳一下吧。”


    聽到他的提醒,蘇晚瑾趕忙著壓住了翹起來的劉海,有一些不好意思點了點頭繞開他便要走的意思。


    洛亦水卻再一次叫住了她:“阿瑾。”


    她轉過身望去,隻見洛亦水笑的很淡,眼裏卻多了幾分冷,語氣依舊那般溫和同時又從袖子裏麵拿出一包香料遞了過去道:“我聽許京墨說你這幾日一直睡不好,這個是安神助眠的。”


    “睡前點上吧,這樣也能睡得安穩一些,避免一路上過於勞累又傷了身。”


    蘇晚瑾接過了那包香料有一些好奇的問起來:“你也睡得不好嗎?”


    洛亦水沒懂她這番問話疑惑的嗯了一聲。


    “這個香料聞著好熟悉啊,是從許老師那裏要的嗎?”


    “你既然拿了這個香料是近日也睡不好的緣故嗎?我的意思是說。”


    看著她好奇的發問,洛亦水緊接著坦然一笑,這一刻笑已經達到了眼底點了點頭:“嗯,是有些睡不好。”


    “我已經用過了,效果確實很好。”


    “好,我知道了,我會收下的。”


    “多謝洛大人的關心了。”


    看著她浮現出一抹恬靜的笑容接過香料回到了屋內帶上了門後,洛亦水原本臉上的笑頓時便消失不見,轉而換上了漠視一切的神色便直接轉身離去。


    回到了屋內後,蘇晚瑾便打算在睡一會,為晚上守夜隨時做好準備,又看了看洛亦水給的香料,味道與昨夜許京墨給自己燒的香料一樣,安神效果確實很好,畢竟裏麵還摻雜了迷藥的成分,想不睡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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