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沒死,隻是翅膀被利箭寬大的頭部割斷,任它咋撲棱,就是飛不起來。


    如果羽毛人過來撿烏鴉,晏惜寒必暴露無遺。


    他想把烏鴉撿起來扔一邊去,但烏鴉沒往他這個方向撲棱。


    羽毛人跑過來了,他可能晚上想吃烤鴉肉。


    他是個身形精瘦、膚色黝黑的年輕人,臉上彩繪掉得差不多了,他的顴骨略微凸起。


    必須阻止他,否則他就會發現自己,躲開已然不及。


    晏惜寒製服他小菜一碟,問題是製服他後該怎麽辦?


    他不會一句羽毛人語言,羽毛人說些什麽他也聽不懂,帶著他不但是個累贅,還會打草驚蛇。


    羽毛人手中拿著弓臂跑近了,羽毛人彎腰撿拾烏鴉。


    隻一瞬,他的眼神一凝,身體定住了,僵在原地,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動也不敢動一步。稍後,眼神像失了魂似的。


    他的眼睛看見幾米開外,隱匿在青灰色大樹後的一個高大男人和一條黑狼的倒影。


    追風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而是不聲不響地輕盈跑到他的身後,坐在地上,冷峻地瞪著他,截住了他回去的路。


    羽毛人保持著原有姿勢,盡管眼神裏充滿了驚懼,可還是本能地用手摸摸空空的腰間。


    這一刻,他才察覺,剛才射烏鴉時,雙刀被他丟棄在坐的那個地方,他眼角餘光瞄見當啷下來的箭袋空空如也。


    他流汗了,唰唰地流,如同前麵那條小溪。


    終於,他“撲通”跪在了地上,晏惜寒不知道他是想舉手投降,還是嚇成了那樣。


    十之八九是嚇的,他可能不害怕他,但害怕黑狼。


    晏惜寒走過去,沒有任何對話,不由分說先是用身上帶的手巾堵住了他的嘴,他沒有一絲反抗,他還哪敢有半點反抗。


    大漢堵他嘴時,追風走過來就貼著他的臉嗅,他甚至都聞到了狼嘴的血腥。


    這隻狼已經咬死了五個羽毛人,咬傷就不計其數了,它根本不在乎再咬死一個。


    倒黴的羽毛人被捆綁個結實,躺倒在樹根下。


    左側有嘈雜聲音傳來,晏惜寒看見有一對打獵的羽毛人從那邊的叢林裏回來,兩兩用木棍抬著一頭山羊和一頭馬鹿。


    他們把山羊和馬鹿抬到那個小溪處掏出內髒,清理幹淨,扒皮後砍成四半,放到篝火旁的架子上。


    肉香和屍臭就這麽奇妙地混雜在一起。


    晏惜寒眼睛盯著烤肉,聞著肉香,隻覺空虛的肚子不住翻騰,饑餓感正在掏空他的胃。


    他掏出肉幹扔嘴裏咀嚼著,胡亂地給追風嘴裏塞了幾塊。


    看樣子羽毛人沒有走的意思,難道他們想在這兒過夜?


    難道就是在這兒過一夜這麽簡單嗎?


    他們不會發動夜襲嗎?


    晏惜寒帶著滿腹疑問,從樹後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剛才趴臥的時間太長,他的四肢已有些僵硬了。


    天已經黑了,遠方叢林傳來狼的嗥聲。


    聽著狼嗥,他眼睛盯著羽毛人那幾座帳篷,又看看帳篷旁邊拴著一群馬匹,足足有一百好幾十頭,晏惜寒動了歪心思。


    我為什麽總是擔心羽毛人夜晚襲擊城堡呢?


    為什麽我就不能來個先下手為強呢?


    我要攪得你軍心渙散,狼狽逃竄。


    “追風,你和灰風把羽毛人嚇走。”


    晏惜寒用手撫摸著狼的脖頸,追風仰脖開始衝天嗥叫,緊接著山上灰風有了回應。


    晏惜寒撇下被捆綁的那個羽毛人,帶上一邊嗥叫的追風,一邊往那邊馬群跑。


    羽毛人不怕狼,專門獵狼,但他們的坐騎怕狼,人騎在馬身上可能還好一些,因為馬知道主人不會讓狼傷害自己,可整個馬群沒有一個人,這讓群馬發了毛,像炸了鍋似的。


    狼嗥越來越近,明顯奔著馬群來的,遠方狼群響應,嗥叫此起彼伏,像是狼群攻擊馬群。


    馬群驚慌失措,驚懼而不安地踏著四蹄,不斷發出恐懼的嘶鳴,甚至有馬匹昂起前蹄,整個馬群躁動不安。


    有馬匹掙開韁繩,向黑暗密林跑去,馬一邊跑一邊不斷嘶鳴著,仿佛有狼在後麵追趕。


    有羽毛人手持武器奔馬群衝來,被晏惜寒拈弓搭箭射中倒地不起。他心中清楚,羽毛人死不了,他沒想要他們的性命。


    他已經殺了太多的人,他想能不殺就盡量不殺。


    幾乎所有羽毛人黑壓壓的都鑽出了帳篷,不是手持弓箭,就是手握尖刀,一個個彼此看著,哇啦哇啦的,而後東張西望,目光像是搜尋著什麽。


    追風,衝散他們,不要戀戰,晏惜寒對著狼耳朵,低語了幾句,用手拍打了一下狼的頭部。


    昏暗中,一道陰影尖厲地吼叫著,從炸了鍋的馬群中躥出,直奔擁擠在帳篷前不知所雲的羽毛人。


    其實羽毛人真的不怕狼,但他們害怕追風。


    一是他們雖然經年累月活躍在叢林裏,但還沒有見過體型如此巨大的森林狼,追風的身形簡直顛覆了羽毛人的認知。


    二是有不少羽毛人見過追風的身手,它迅捷的速度和凶猛的程度更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相比之下,羽毛人曾經獵殺的森林狼隻能算是狼崽子。


    最最令人驚破肺腑的是,這樣的森林狼竟然聽令於希望城堡,如同城堡豢養的家犬,仿佛它是希望城堡打造出來的鬼魂精靈。


    許多羽毛人已經被追風嚇破了膽子,吵吵鬧鬧要回撤,但被獨眼龍擋住,他威脅那些驚慌失措的戰士道:“誰再敢擾亂軍心,嚷嚷後撤,誰就是骸骨部落的叛徒,依軍律處死。”


    獨眼龍無顏就這樣回去,死傷近一半的戰士,卻連一個希望城堡人都沒有殺死,他該作何解釋?


    是羽毛人戰士不夠勇敢,還是他指揮無能,還是希望城堡人太厲害?


    已經折了那麽多戰士,再多折幾個也無妨。


    獨眼龍準備讓戰士們大吃一頓,晚上夜襲希望城堡,最起碼把那些受傷的羽毛人接回來。


    但下午一役,已經讓羽毛人見識了希望城堡人的厲害。


    厲害不是吹出去的,厲害也不是喊出來的,而是實打實打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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