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


    孟甄捂著嘴,美眸亮晶晶的,小心髒怦怦狂跳。


    回想起昨日那位春風似的少年,麵對百位宗師無一絲畏懼,擲地有聲,言明要與他們生死決戰。


    都說他瘋了,是狗急跳牆、急著自證清白,是送死的舉動。


    可當事實擺在眼前,全體失聲沉默。


    對比自己那些師兄,簡直一個天一個的。


    “可惜,被選為皇室駙馬,不然還能試一試,嘻嘻...”


    “呀,壞了,忘記和賭坊老板討回賭金了。”


    一道亭亭玉立身影,就在孟甄不遠處,望著她離去,然後看一眼那些排成長龍的宗師屍體,紅唇勾起笑意:


    “真有趣。”


    “真不愧是人屠,居然用這種方法破局,不過你的人屠身份,怕是很難隱藏得住了,屆時五姓八宗針對,我看你怎麽辦。”


    許墨瞳回眸看一眼蘇家方向,悄悄隱入人群深處,消失無蹤。


    ...


    ...


    隨著消息逐漸在靖安城發酵,一傳十,十傳百,像是一顆炸彈落入水裏,掀起軒然大波。


    一時間。


    已經入城的挑戰者,和在路上的,收到許知易一戰戧殺百位宗師的消息,先是質疑,等他們再三求證,發現確有其事後,紛紛麵色劇變,入城的收拾細軟跑路,路上的直接轉頭回家。


    特別是在靖安城以外,周邊幾座相鄰的城池,掀起一波熱潮。


    市井民間,百姓生活乏味,最愛聚集三五人,圍坐一起討論近期趣事。


    “你是不知道,那許知易三頭六臂,眼如銅鈴,嘴巴比臉盆還大,長滿一百零八顆獠牙,每天十頓飯,人肉拌飯!把活人剁碎成醬料,拌著飯吃。”


    “你那都過時啦,我聽說呀,許知易其實是修羅轉世,眼睛能發光呢,稍微不順心,就要屠戮幾百人泄憤!”


    “吃人算啥,常人生來有七竅,許知易隻有六竅,腦袋不靈光,在路上碰見,千萬別和他對視,不然晚上就會去敲你家房門,敢答應或者開門,他就把你製作成人皮娃娃。”


    輿論傳播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是麻煩解除,挑戰者紛紛原路返回,不敢再去靖安城。


    打不打得過是一回事,可他們隻是求名利,不是為生死搏殺。


    萬一走進靖安城,就被許知易拎著一張生死狀找上門,直接開啟一場問心局,問你敢不敢打,不敢乖乖從褲襠裏鑽過去道歉,打就簽生死狀,咋辦?


    不敢賭。


    壞處也很明顯,形象徹底崩壞。


    百姓都快把許知易妖魔化了,形容得像是魔頭,鬼見了都要嚇出尿來。


    ...


    ...


    督察營。


    曆時數天的調查結束,經過府兵、衙門、督察營三司會審,以及周密調查。


    基本確認洪嶽沒有大問題,頂多一些作風問題需要批評,比如玩忽職守、收受賄賂、以權謀私。


    好在都不是特別過分,在容忍限度之內。


    洪嶽拖著疲憊身子,像是遭受慘無人道的折磨,在督察營一眾銅牌督察官注視下,他一瘸一拐往四樓走。


    “看什麽看,都沒事幹嗎。”洪嶽蹙眉喝道。


    回望之下。


    往日那些崇拜他的督察官,此刻麵無表情,還有的在低聲討論:


    “果然查出問題了,雖然不是大事,可以後甭想著晉升了,一輩子掛著銅牌,直到退休為止。”


    “還退休?許知易那麽強悍,他愣是把人逼走了,若是有他在,咱們靖安城督察營,都能傲視整座牧州了。”


    “是啊,但誰能想到,一向低調的許知易,居然一戰戧殺百位宗師,若非親眼見證那些屍體被抬進城,打死我都不信。”


    “他的履曆上,肯定要添一筆‘眼光極差’、‘不能知賢善用’,愣是把一條過江龍,從官身逼成白衣。”


    洪嶽頓住腳步,本不欲計較。


    可當聽見許知易一戰戧殺百位宗師,頓時緊鎖眉頭,轉過身,正色道:


    “你們說許知易殺了百位宗師,是什麽意思?”


    眾人紛紛沉默。


    直到有一名刺頭,噙著哂笑,道:“您還不知道吧,前幾日,許知易被百位宗師聯袂上門邀戰,他反手拍出一張生死狀,逼著一百多位宗師簽署,於今日決一死戰。”


    “結果是許知易大獲全勝,百位宗師死得一具全屍都沒有。”


    洪嶽呼吸止住,心髒驟停,急聲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許知易幾斤幾兩他還不知道嗎。


    真有能耐,半月前靖安城大案,他怎麽沒出現呢。


    等好兄弟塗飛慘死,他還耍性子摘官袍。


    “信不信的,去後院瞅瞅不就知道了嗎,屍體都擺在咱們督察營,準備送回各自家鄉安葬。”刺頭雙手抱胸,輕笑道。


    當領導失去公信力,刺頭就會找存在感。


    這種事很常見。


    洪嶽懶得搭理,匆匆趕到後院,映入眼簾的是數十排被白布蒙起來的屍體,頓時呆愣在原地:


    “這...”


    如此壯觀一幕,饒是身經百戰,在督察營摸爬滾打數十年的他,都難免感覺不真實。


    懷著忐忑心情。


    洪嶽上前幾步,掀開其中一麵白布,看清死者是被亂刀分屍,頭蓋骨都被掀開,流淌出紅白漿液。


    “刀法...”


    “等等!”


    洪嶽瞪大眼睛,手指顫抖,指著刀傷:“縱...縱橫織刀術?”


    “而且是大成境界!?”


    身為宗師,他一眼就能辨別。


    特別是半月前親眼目睹人屠虐殺謝瘋,對縱橫織刀術有極其深厚的印象。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就連那名刺頭都愣住了。


    洪嶽魔怔似的,不信邪的掀開一個又一個白布,直到上百具屍體全部暴露在眼前,他瞳孔地震,逐一掃視過去,口中喃喃:


    “不對啊。”


    “這明明是人屠擅長的路數...”


    “大成刀法、大成箭術,箭孔上殘留特殊的煞氣、風絞痕跡、雷霆灼傷。”


    “他許知易為何與那人屠如此相似?”


    說到這裏。


    洪嶽扭頭,眼眸猩紅,死死瞪著身後那些督察官,喝道:


    “誰來告訴我,情報是否屬實,這些人當真為許知易所殺?!”


    一眾銅牌督察官見洪嶽處於暴怒邊緣,一個個又龜縮下去,支支吾吾半晌不敢說話。


    “你說!”洪嶽指著那名刺頭。


    刺頭吞咽口水,眼神飄忽:


    “我...我也不太清楚,具體戰況我們沒有親眼目睹,但當時有城主、金牌督察、以及周邊調遣的幾位化虹,和數千名府兵都在場,應當不會有錯。”


    洪嶽踉蹌退後幾步,身形搖搖晃晃,耳膜處嗡鳴不止,腦袋一團漿糊,低聲道:


    “若許知易真是人屠,那我就是用人不察,為嚴重失職,還會被全城百姓嘲笑,說我是無能之輩。”


    “這頂烏紗帽,怕是保不住了!”


    “那我這幾天以來,遭受的刑訊逼供,各種慘無人道的審問,豈非都白費了!那我咬牙苦苦硬抗,又算什麽!?”


    回想起前幾日。


    許知易登門拜訪,祭奠塗飛墓碑,然後人屠立馬到場。


    當時沒覺得不妥,主要原因是整個督察營,都被忽然出現的人屠嚇得不輕,根本顧不上許知易這麽一個無名小卒。


    現在回想起來。


    好像有些巧合了...


    “人屠發跡,第一次成名戰,是截殺顧摧城,殺死一位浩然劍宗的太上,而那時候,和顧摧城結仇的...隻有許知易!”


    撲通!


    洪嶽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一陣黑一陣白。


    完了!


    仕途走到頭了!


    “城裏忽然掀起一陣熱潮,一名府兵酒後泄露消息,說那許知易其實就是人屠!當時在撫山馬場,已經被幾位大人證實,甚至有皇室高層不惜出麵拉攏!”


    “城主府命令我等,立刻鎮壓封鎖,切斷消息來源,不能讓輿論進一步發酵。”一名銅牌督察官慌忙衝進督察營。


    洪嶽一下子閉上眼睛,直挺挺暈厥過去。


    完蛋,徹底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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