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的天性就是打洞。”


    白鼠王的語氣中似乎夾雜了點驕傲和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暗喻。


    “我們不會在地上和人類爭奪地盤,地下就必須屬於我們。”


    白思冉的麵容依舊平靜如水,但在聽到白鼠王的回話後,那看似不動聲色的眼眸深處,卻有一絲細微的波動悄然泛起。


    她悄無聲息的看了眼白鼠王。


    對方的麵容籠罩在帽子之下,但那雙眼睛卻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在昏黃燈光照射下,愈發的像一隻……


    機敏的老鼠。


    這回話語氣實在是太奇怪了。


    “我們”與“人類”。


    白鼠王隻是與白鼠結合後產生異變的人類,就像於叁年,他知道自己身體內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可他不會將自己歸於植物,他的認知在告訴他,他依舊是人類。


    於叁年從始至終都將自己和紅蘑菇區分明顯,而紅蘑菇也是一樣,他倆無論是誰占據主意識,白思冉都能第一時間分辨出來。


    她似乎知道白鼠王的怪異來源於哪裏了。


    “去往中心區的地洞早就已經打好了。”或許是察覺到自己的語氣不太對勁,白鼠王連忙找補,他不輕不重的咳嗽一聲,壓低聲音道:“你們是想要去中心區,還是想要去西城?”


    楚寒星看向白思冉。


    白思冉回話:“我想要知道西城和北極殿的情報,確定楚連山夫婦的位置,你再將我們直接送過去。”


    她的語氣很篤定,像是確定白鼠王一定會做到一樣。


    “西城和北極殿?”


    此話一出,不僅是白鼠王感到詫異,就連楚寒星和於叁年也搞不清楚白思冉的想法,白思遊則神情晦暗不明的看了白思冉一眼。


    楚寒星問道:“這件事情和北極殿也有關係?”


    “沒關係。”白思冉搖了搖頭。


    但南城同盟會以及異獸堂的情況她都已經了解,西城是白駿升的地盤,也是她即將要去的地方,中心區不用管,中心區和西城一定是一起的。


    剩下的這個北極殿……她需要知道一些確切的消息,來確定北極殿對於此事的看法。


    再者,這隻是緩兵之計,以此來看白鼠王的抉擇罷了。


    “北極殿?嗬,一群烏合之眾。”白鼠王倨傲地冷哼一聲,轉過身去:“我的確有北極殿的情報,但你們必須治療我的病,否則我不會將情報告訴你們的。”


    “你需要先告訴我一半的情報當做是酬勞。”


    白思冉也絲毫不讓步。


    他們人已經到白鼠王的地盤上來了,妥協了一半,她不可能再將另一半的主導權交到白鼠王手裏。


    “不然我們不會幫你治病。”


    “你在威脅我?”白鼠王陰惻惻地回頭看她。


    “不是威脅。”白思冉淡定自若:“這是善意的提醒。”


    “這裏是我家,周圍全是我的子民。”


    似乎是不滿白思冉的回答,白鼠王的聲音霎時間變得陰森恐怖起來,而與此同時,在這句話結束的一瞬間,空蕩的地下宮殿內,突然出現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楚寒星的臉一下全白了。


    “……這是老鼠的聲音?”


    “是老鼠。”於叁年曾經聽過這種聲音,他的臉色也並不好看,“老鼠成群結隊出現時,就會發出這樣的聲音,這裏估計有成千上萬隻老鼠。”


    白思遊已經默不作聲的挪到了白思冉身邊,準備隨時抱緊她的大腿好跑路,再不濟,他能直接放棄這隻貓咪的身體回到原身身體中。


    “成千上萬?”白鼠王忽而笑了。“我的子民可遠遠不止一萬隻。”


    在那昏黃燈光的映照下,無數隻老鼠從縫隙裏鑽出,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白毛老鼠朝著他們蜂擁而至,卻在即將靠近他們時停下腳步,它們出奇一致的閉上嘴巴保持安靜,一雙圓溜溜的豆豆眼卻時刻盯著他們,露出一副如同獵人盯上獵物的神情。


    “……靠。”於叁年低聲罵了句:“真的滲人。”


    楚寒星也在默默往後退,她從來沒見過如此多的老鼠,尤其是白鼠王手底下的老鼠最小的也有人類小臂大小,最大的有半人高,後爪蹲在地上,身體直立,前爪雖然短小,但肌肉緊實,一看就孔武有力。


    這麽多的老鼠,連她的退路都……


    “啊!”


    楚寒星往後退時,卻不小心踩到身後一隻老鼠的尾巴,她嚇了一跳,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慌忙抓住白思冉的手臂。


    “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楚寒星語速極快的道歉,也不敢往後看,隻敢躲在白思冉身邊。


    而那隻老鼠根本不聽她的道歉,徑直收回尾巴,後腿朝地上一蹬,朝著楚寒星尖銳地“吱”了一聲,表情十分不爽,作勢就要上來撲咬她。


    它臨空而起,速度飛快的撲到楚寒星的頭發上,想要抓住她的頭發往下拽,楚寒星被這重量打的頭暈目眩,咬牙強撐著彎腰躲閃,正打算將手臂上的電擊槍打到老鼠身上時,頭上的重量卻忽而一輕。


    “吱吱!”


    上一秒還在齜牙咧嘴的小白鼠,在被人揪住後脖頸拎起來後失去了全部的進攻性,它驚慌失措的叫了聲,先是看了眼神色如常卻讓鼠感到害怕的白思冉,又看向白鼠王。


    “吱吱!”


    白鼠王沒有說話,他隻是看著拎起老鼠的白思冉。


    白思冉隨手一甩,麵無表情的將那隻老鼠丟回到老鼠堆裏去。


    淩空飛起的老鼠在空中無力的撲蹬了兩下空氣,重重的落到土地上,又被其他的老鼠圍起來,剩餘的老鼠則虎視眈眈的看著白思冉,很是在意她的下一個舉動。


    “我並不害怕你的子民,也不怕你。”


    她的異能第一次出現時,就直接讓追趕而來的白鼠們爆體而亡。


    當時異能才剛出現,她還無法控製,現在異能都已經六級了,在她堅持不懈的每日修煉下,都快要摸到七級門檻了,就連進度緩慢的冰係異能也快要五級。


    這些洞四通八達,地下原本稀薄的空氣因為白鼠王的存在而變得很充足,她有能利用的風,也可以控製土壤中的水分,根本不怕這些東西。


    這也是她能跟進來的原因之一,她不怕裏麵有陷阱,大不了用風劍將這裏全毀了,反正頭頂就是異獸堂,她剛被異獸堂的人追的心煩,把他們地盤毀了也無所謂。


    白鼠王並沒有回應白思冉的話,他不動聲色的轉過頭,下一秒,白鼠王身邊的兩隻白鼠突然動了。


    它們的前爪早已異變,比尋常老鼠要長上許多,後腿微微彎曲,身子壓低,幾乎匍匐在地麵上前行,速度卻比剛才飛撲起來的老鼠還要快上許多。


    頭上頂著的兩撮黑色的毛發,在白毛上格外顯眼,在即將來到白思冉身邊時,它們的身體如同一隻離弦的箭一左一右的撲向白思冉,大張的嘴巴裏發出的尖銳嘶鳴聲幾乎快要將人的耳膜震穿。


    “噗——噗——”


    兩道聲音在空中響起,濃厚的血霧濺射開來,溫熱的血液如同煙花般在空中綻放。


    那兩隻白毛鼠在還沒挨到白思冉時就已經爆體而亡,破開的腹腔裏是被風刃搗爛的內髒,血液糅合著皮肉輕飄飄地落了一地,周圍的老鼠們見了,紛紛往後移了兩步,白思冉身邊瞬間成了中空地帶。


    於叁年和楚寒星也得以喘息,兩人一人默默收回手中的紅蘑菇,一人悻悻地將手臂放下來——原本打算幫忙的,結果人白思冉壓根不需要。


    白思冉麵無表情的收回手,神色淡淡道:“可這並不代表你能用它們來挑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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