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仙會,後土祭……”曉星辰聽完若雪所言,口中喃喃自語。


    此時此刻,他已然明白,詩仙會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其真正目的乃是吸引諸國天驕前來。


    畢竟,前來參加詩仙會之人,不僅身份尊崇無比,更是才華橫溢的天下俊傑。倘若將這些人作為祭品,或許這才是此次詩仙會的真實意圖。


    隻是不知亞聖是否牽涉其中,自己如今尚是他名義上的弟子,可至今為止,他都未曾過問此事,仿佛城外那一場邂逅僅僅是擦肩而過的萍水相逢。


    亞聖的態度著實令人費解,


    “你此刻應當思考的是如何洗清你身上的罪責,而非憂心他人。”


    若雪對他這般散漫的態度甚是不滿。


    “我知曉,我這不是正在思索嘛,既然大乾上下皆希望我成為這凶手,那便意味著常規途徑已然行不通了。


    然而,令我困惑的是,他們究竟是有意引我入甕,還是這一切純屬巧合呢?”


    “我仔細複盤了在陳府的所有經曆,總感覺有何處不太對勁,最為關鍵的是陳妙憑空消失了,還有陳夫人,她們究竟是被囚禁了,還是逃走了?這其中尚有諸多謎團,她們的蹤跡決不能放棄,必須繼續追查。”


    “那你呢?你可曾想過你自己無法脫身的問題?”


    “莫急,這一次的死人不過是個開端,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等待,等待第二個、第三個……我如今被囚禁於此,一旦外麵接二連三地死人,那不就恰恰證明與我毫無瓜葛了嗎?他們雖然妄圖給我強加罪名,可也得師出有名才行。武帝畢竟也是要臉麵的,這種顏麵掃地的事情,他定然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況且,在他們眼中,我不過是隻螻蟻罷了,這隻螻蟻無法背鍋,自然會有其他螻蟻取而代之。”


    “還會死人?”若雪滿臉驚詫,曉星辰頷首輕點。


    無論是黑袍,還是神仙樓的那些人,他們都沒有停止祭祀的打算,隻是在祭品的選擇上會有所不同。


    黑袍將自己視為祭品,而武帝那邊,恐怕是將即將到來的天下人傑視作目標。


    隻是,這第二祭會降臨在誰的身上呢?


    突然,他心頭猛地一震,


    “若雪,讓相府派人密切監視,稍有風吹草動,立刻前來告知我。”


    “你的意思是……”若雪回過神來,眼神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我還不能確定,相府乃是百官之首,若是要殺一儆百,沒有誰會比兩座相府更具威懾力。神仙樓一事,也是相府挺身而出,挑戰了武帝的權威,這口惡氣,武帝顯然沒有咽下。陳浩然的死,若是為了威懾警告陳家,那麽下一個出事的人,身份必定不會低於他。”


    “明白了,我會安排人嚴密監視,那你這邊……”


    “我在這裏吃香的喝辣的,倒也不失為一種享受,不過你要替我給賢妃帶一句話過去。”


    “什麽話,”


    “花語樓的情報係統,猶如一張天羅地網,借我一用,我要將整個永安城盡收眼底,尤其是那些即將進城參加詩仙會的人傑,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要如實地記錄在冊,可否辦到?”


    若雪麵露難色,


    “你這可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你又不是樓主的親生兒子,竟然如此大膽開口。”


    “沒問過怎知賢妃不給呢?若是不給,我就不斷加價,加到她給為止。”


    “就憑你?”


    “沒錯,你去傳話的時候,記得多帶上兩個字——上尊,我相信賢妃定然知曉這兩字的分量。”


    若雪將此事默默記在心中,並未繼續追問。她深知星辰知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這些秘密絕非一個被囚禁多年的曉家嫡子所能知曉的。


    況且,曉家嫡子隱瞞身份進京,這本身就是一個謎團。


    隻不過,他們相識時間尚短,還來不及去調查。


    此事在賢妃那裏早已掛號,無人比賢妃更清楚,曉家嫡子進京將會獲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冊封,甚至詔書都已擬好。


    然而,曉劍仁卻離奇失蹤,這件事一直如巨石般壓在賢妃心頭。


    她也想看看這個曉家嫡子在永安城能掀起怎樣的風浪。


    賢妃尚且如此,若雪又何嚐不是呢?她早已暗中派人去搜集曉劍仁的生平,隻可惜南陵路途遙遠,派出去的人至今杳無音訊。


    “上尊”這兩個字,她聞所未聞,但能讓賢妃聽從,此事定然暗藏玄機。曉星辰在獄中焦躁地來回踱步,這一次若雪帶來的消息如潮水般湧來,在安排好關於祭的事宜後,他的思緒又飄回到了詩仙會上。


    曉劍仁的記憶猶如破碎的鏡子,殘缺不全,這貨對文人盛會毫無興致,所有的記憶都不過是道聽途說。


    這無疑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困擾,碎片化的記憶若不能拚湊成完整的畫麵,他便難以推測整個過程。


    按照曉劍仁的記憶,詩仙會來臨前的那段時光,賢才台宛如一顆璀璨的明星,閃耀在眾人的視野中。


    未來的一段時間,諸國的天驕們如繁星般紛紛登上舞台,可謂是群星閃耀,整個永安都將被一股文學的熱潮所淹沒。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永安這場引起軒然大波的賢才爭鋒,最終竟是他國包攬了前三,大乾竟然無人能擠進前三,這無疑給大乾的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這些事情都將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發生,甚至在曉劍仁的記憶中,當時還出現了一次令人咋舌的高額懸賞,隻要有人能夠擊敗他國天驕,進入前三,榮華富貴便可隨意挑選。


    武帝甚至親自下場,許下了誘人的承諾。


    思來想去,曉劍仁意識到,這件事或許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隻要能幫助大乾奪得前三,他就有可能重新回到武帝的視線之中。


    他不禁懷疑,自己如今的困境是否與上一次在宗廟與武帝的相見有關。


    顯然,自己似乎知道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武帝當時雖然並未表露太多,但回去之後,或許還是覺得,隻有讓死人閉嘴,才是最保險的。


    也許,自己前往陳浩然那裏,本身就是武帝的算計。


    如此一來,陳浩然便成了替罪羊,而自己也閉上了嘴巴。


    所以,自己的死,對武帝來說,或許是最有利的結果。


    他將所有可能的情況都仔細思考了一遍,最後發現,想要擺脫困境,就必須重新進入武帝的視線,讓武帝看到自己的價值。


    隻要自己擁有了價值,武帝即使是為了維護自己的臉麵,也不會輕易放棄一個在賢才台大放異彩的機會。


    而即將到來的賢才台爭鋒,便是他逆天改命的契機,他有信心通過這個機會,徹底踏上文人之路。


    “劍仙”這二字,猶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太過耀眼奪目,還是做個書生更為妥當。


    百無一用是書生,即便將書讀得滾瓜爛熟,也難以引起幕後那些大佬的關注,畢竟,那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罷了,一個讀書的又能掀起怎樣的風浪呢?


    然而,劍仙卻截然不同,一個少年劍仙的名號,猶如泰山壓卵,令人望而生畏。


    所有人都深知少年劍仙的分量,這個名號雖會帶來無上榮耀,但榮耀的背後卻是無盡的殺機。


    “若雪,幫我散播一個消息出去。”


    想到此處,他認為有必要提前為自己的出場製造一次轟動,給外界的某些人施加一些壓力。


    “什麽消息?”


    “我曾在永安城外題了幾句詩,找人傳播出去。”


    “就是你幫長公主那次?”


    若雪眉頭緊蹙,心中暗忖,那他媽可是反詩啊,傳播此等事物,簡直是自尋死路。


    “對,傳播這個的目的是告知世人,有個少年劍仙才華橫溢,曾得到亞聖的讚賞,甚至被收為弟子。”


    “主題唯有一個,你瞧瞧該如何去散播,營造出我是一個絕世讀書人的模樣。”


    “你莫非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不成?”


    若雪萬般無奈,那兩首詩固然皆是佳作,可那一句“我花開後百花殺”,卻充滿了淩厲的殺機,盡管被眾多人抄錄下來,卻也隻在小範圍內流傳。


    這寥寥數語,稍有不慎,便會惹來殺身之禍,以至於如今鮮有人知曉,少年劍仙的文采亦是舉世無雙。


    “有何懼之?橫豎不過一死,先將消息散播出去,務必要讓天下人盡皆知。


    對了,諸國使者的隊伍乃是重中之重,必須讓他們的人傑知曉,永安有一少年天才,其詩作堪稱獨步天下,諸國皆被其碾壓。”


    “拉仇恨?”若雪似乎恍然大悟,


    “正是如此,要用我的那幾句話將諸國貶低得一無是處,讓他們對我恨之入骨,恨得咬牙切齒。隻要我進入他們的視野,事情就好辦了。都是些年輕氣盛之人,一點就著,他們必定會來找我比試。如此一來,我出去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曉星辰麵露得意之色,心中暗自感歎自己真是個絕頂聰明之人,連這種法子都能想得出來。


    雖說此舉可能會得罪不少人,但總好過被砍頭吧?


    “你……你可真是無恥之極啊,你定會遭到眾人的唾棄。”


    “與活命相比,臉麵又算得了什麽?我的生死就全看你的了,給我可勁兒地羞辱他們,讓那些人恨不能立刻將我除之而後快。這樣的話,我估摸很快就能被放出去了。”


    曉星辰發出一聲奸笑,仿佛已經看到了諸國使者團暴跳如雷的模樣。隻要將他們羞辱到位,恐怕他們進入永安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的麻煩。


    別人找自己,武帝或許還會阻攔,可若是那麽多使者一同找上門來,武帝恐怕也難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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