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股市,波動很大。”董軍雙手放在膝蓋上,主動說道。


    “嗯。”周陽還是隻回了一個字。


    董軍問:“我想向你請教一下,對後市有什麽看法?”


    “你怎麽就能確定我炒股?”


    周陽不喜歡別人在暗,自己在明的感覺。


    “這個時代,不比10多年前了。90年代初的時候,還不是電子化交易。那些炒股的,都要排著隊用錢去櫃台買股票,時代進步太快,現在的這些互聯網啊,電子化交易啊,很透明……當然,我這一次來,絕對沒有惡意。”


    董軍再強調了一次。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周陽完全明白董軍的意思。


    第一,你是誰我知道了。


    第二,我能查出你查不出的信息。


    這是一種身份地位上麵的碾壓。


    周陽問道:“既然你什麽都能看穿,那今天來的目的又是什麽?”


    “實不相瞞,我是真心敬佩你的,想向你請教。”


    周陽的操作,在董軍麵前無疑是神一樣的存在。


    那麽,要想和神做生意,該用什麽來交換?


    董軍思考了半天,找到了周陽的軟肋。


    那就是他的本金很少,即便現在的600萬,在自己眼裏也隻屬於九牛一毛。


    自己和他的關係,最好就是合作。


    “你找錯人了,我給不了你任何有用的信息。”周陽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麵把畫筆記本的那人罵了一句,你怎麽就不能把大盤指數也畫下來啊,好歹我也能把這個信息賣給別人。


    個股的走勢可以被自己影響,但是大盤的整體趨勢,絕對不會因為自己這幾百萬、幾千萬的資金改變。


    隻是幾句話的交談,董軍已經能確定周陽絕對不是一個毫無社會經驗的大學生。


    自己查清楚了他的身份,但始終無法搞明白他為什麽會那麽神,也就隻得繼續試探,說道:“客套的話,我就不多說了,這幾年,我在市場裏麵也賺了不少錢,看你,有沒有興趣合作?”


    周陽問道:“怎麽個合作法?”


    “有兩種方式,第一種,是你提供對於大盤也好,個股也好的分析報告,我支付給你報酬。當然,具體多少金額,我們可以談,我一定保證你滿意。”


    如果自己這麽做了,豈不是相當於把筆記本賣給別人?


    周陽看著正前方一個學生在刻苦地練習運球,問道:“第二種呢?”


    “我們合作,我提供資金,你負責運作,賺錢之後,五五分賬。”


    周陽還是死死盯著籃球場,沒有給董軍回複。


    他心動了。


    就在這一刻,他有想過把筆記本的機會找個好價格賣給眼前這人。


    畢竟,自己現在的資金被困於江城銅業裏麵,筆記本上麵的機會不用也是浪費。


    又或者同意第二種方案,對方提供資金,隻要按照筆記本上麵來操作,絕對比自己悶著頭搞要賺得多得多。


    周陽不說話,董軍也不著急,陪著他一起看著籃球場上麵的比賽。


    “誘惑真大啊……”


    5分鍾之後,周陽深深吸了口氣,說道。


    “具體細節,我們可以談,你可以提要求,隻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一定辦到。”


    周陽愛錢,當然愛。


    重生一次,是個男人都知道要賺錢。


    除生死之外,錢能解決99%的問題,剩下的1%,需要更多的錢解決。


    現在讓自己猶豫的點是,如果沒有買到停牌的個股,自己會不會答應董軍的合作?


    不會。


    一定不會。


    周陽不是小年輕,這麽多年的社會經驗告訴自己,假的東西,一定真不了。


    說了一次謊,就要用無數的謊來圓。


    並且,還有最關鍵的一點。


    社會上,存在著黑吃黑。


    眼前的董軍,看上去文質彬彬,滿臉笑容,但這樣的人,周陽見得太多了。


    這些人一旦獨處時,就會撕掉這些偽善的麵具,剩下隻有猙獰地掠奪。


    一個能在社會上發橫財的人,絕對不是善男信女。


    方瑜之前找自己回訪時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如果在股市裏麵賺的是違法所得,那就一定帶不走。


    自己靠筆記本炒股,不算違法所得。


    但是眼前的董軍呢?


    他到底是一個什麽人?


    有什麽社會背景?


    有沒有利用違法手段在股市獲利?


    所有的問題,自己一無所知。


    如果跟這樣的人,產生交集,發生了經濟糾葛,一旦他違法落網,自己必受到牽連。


    違法的事情,不能做。


    周陽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裏,回道:“對不起,我沒有興趣。”


    董軍把名片放到周陽的邊上,也沒有打算一個晚上就能說服他,站起身,說道:“上麵有我的聯係方式,如果你改變主意了,可以隨時聯係我。”


    等董軍走後,周陽還是拿起了他的名片。


    這是一條萬不得已時的退路。


    也可能是一條不歸路。


    ……


    2007年1月15日,星期一。


    江城銅業已經停牌整整一個星期。


    9點45分是交易時段,周陽依舊是在idc咖啡館的老位置看著電腦,隻是江城銅業分時圖上的那條白色橫線是那麽紮眼,讓他很是鬱悶。


    周陽不時會站起身,看看劉佳佳是不是又拔了網線,每一次換來的都是劉佳佳的白眼。


    突然,電話響起,把周陽嚇了一跳,屏幕顯示的是陌生號碼。


    “你好,請問是周先生嗎?”


    “對,我是。”


    “我是廣河禦園的銷售,小張,上次我們見過麵,請問還有印象嗎?”


    周陽瞬間記起來了,上個月去看房,接待他的銷售就叫做小張,當時還互相留了電話。


    “有,記得。”


    “周先生,年底了,我們樓盤有活動,如果您能在這個月簽合同,我們有一個買房送家電的活動……”


    周陽聽著售樓小姐說話,“房子……對,房子……”


    他似乎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周先生,你在聽嗎?”


    “對不起,我現在有點事,房子的事,暫時先不談,再見。”


    周陽掛了電話,臉色瞬間就白了,因為他這才記起,在兩個月後,也就是3月中旬的樣子,有一件頂天的大事:


    償還高利貸,連本帶息,一共要50多萬。


    而現在身上可以動用的資金,不足8萬元。


    如果江城銅業重大事項是資產重組,一旦停牌超過3個月,高利貸則無法償還,到時候……沒有賺到一個億也就算了,但如果父親因為這個事情,氣得心髒病突然發作,那自己豈不是犯了滔天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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