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氣蓬勃的學生,各人有各人對未來的小算盤,各人有各人喜歡的事情。


    宋向文因為足球比賽結束不能去操場訓練了。本來還是可以去參加訓練的,是體育生們的訓練,課間操在體育器材去上力量或者脫離開班級隊伍自行圍著操場跑步等等。


    在足球比賽結束之後,宋向文並不知道足球隊的下一步走向會是如何,星達說反正老師沒說,別去跑課間操了沒什麽意思,不如去那裏哪怕在那裏聊天也是極好的。


    宋向文想來也是,幹脆還在課間的時候去原本訓練的地方玩。足球隊的人員基本都在,老師顧不過來他們,讓他們自行找點事情做,幾個人要麽踢球要麽假裝拉伸,反正都是為了逃掉課間操。


    過後不幾天,老臧就因為班裏麵的紀律問題和種種積壓已久的問題,加之校長批評了高二年級的幾個班級,裏麵就有四班,在班會上就頒布了一係列的新政策。


    “宋向文,你們足球隊還訓練嗎?”說到了課間操的隊伍問題,老臧突然問宋向文。不知所措站起來,“比完賽了已經,教練說。”宋向文剛要解釋為什麽這幾天他們在跑操,老臧就打斷了他,“好,明天開始,跟著班級跑操。”


    宋向文就回到了已經兩三個月沒有參加的跑操隊伍裏麵了,站在了體委給他安排的位置上,前麵是個女生。宋向文都忘了該怎麽跑了,圍著操場跑了兩圈,把前麵女生的鞋子踩了七八次。解散之後女生帶著好奇和幽怨的眼神看了宋向文一眼。


    兩個人四目相對,宋向文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啊同學,我今天剛來,還不會。”女生擺擺手說:“沒事兒沒事兒。”說著就蹲下身去掏出來衛生紙擦鞋子後麵。


    回教室之後劉留過來跟宋向文說:“我聽說,你把蓉蓉的鞋子踩成戰損一樣了?”


    過了些日子,臨近元旦的時候,學校要組織元旦晚會。


    這種晚會,是在學校的階梯教室裏麵舉行的,教室不大,隻能容納八個班左右的學生,整個學校也就隻有八個班能去。高二高三不可能,隻是從高一年級裏麵抽八個班過去。當然高二的還可以報名節目。


    宋向文是文藝部的一員,自然也要有工作。他的工作,就是坐在後台給人家參加表演的同學放他們提前準備好的伴奏,簡單無腦,還能免費看節目,而且不用上課,極好。


    在元旦晚會上,宋向文注意到,自己班裏麵的一個女生,竟然抱著吉他在舞台上邊彈邊唱。那個女生,性格隨和,卻不像是尋常女生那般,短發,聲音有些低並不像女生般細,穿衣風格更像是個男孩子。


    後來她自己也說,她的姐姐是個女孩,她更像是個男孩,她也不覺得像個男孩不好,她很喜歡自己這樣的風格。


    會彈吉他、豁達、從容,有一種平淡且成熟的感覺,讓人的觀感很不錯。讓宋向文喜歡的,是她手裏的吉他。


    他見過,在表哥劉立傑家裏,表哥說是他大學畢業的時候他的舍友送給他的,舍友說他要換一把,就把舊的給了他。放在表哥的臥室裏,宋向文撥弄了兩下,不會彈,聲音卻是極好聽的。


    他喜歡音樂,大概是從初中的時候才喜歡吧,小學也喜歡,但是沒往這方麵想,到了初中才提起來興趣,趴在課桌上自己唱歌自己聽。


    如果自己也會彈吉他,那該多好。


    心裏這麽想的,宋向文就忍不住想辦法去解決這個讓他心裏麵無法安靜下來的問題。


    駐村有個琴行,上初中的時候開的,當時初中同學裏麵就有一個去學的,那個同學他還認識,跟劉立洋很熟。劉立洋也跟著去過,還跟宋向文說過:“裏麵那個老師,在網上開直播,好幾千人看,他一邊彈琴一邊唱歌,都給他刷禮物。而且還有很多,架子鼓、鋼琴、啥都有。”


    宋向文被說的倒是心馳神往,但是從沒過去看過。那倒是可以去那裏學,關鍵是吉他怎麽弄?


    他找到了那個會彈吉他的女生,“一諾,你那把吉他是在哪裏買的?”女孩叫一諾,宋向文跟她說過話,她跟孫雯是好朋友,跟孫雯聊天的時候她也過來說過幾次。


    “那把是我老師幫我聯係的,直接從廠子裏麵拿的,便宜不少錢,要不在外麵,得一千五百塊左右吧。”


    宋向文真沒想到一把木頭的小玩意,竟然能買到四位數,他本來想著,要是便宜一些,他自己攢攢錢,說不定能攢出來,到時候買回家,就跟家裏說是同學的就行了。


    一千多,他是肯定攢不出來了,就算能,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湊齊。


    隻得另外想其他的辦法。


    那個學吉他的初中同學,現在就跟他一個班,要不怎麽能說他運氣好,這都能讓他想到辦法。閱讀課下課後,宋向文找到那個男生,“能把你的吉他借給我彈彈嗎?”男生慷慨得很,“可以啊,你來我這裏拿吧,在我家放著呢。”


    宋向文很開心,雖然他不能擁有一把自己的吉他,但是有人願意借給他,他能彈琴了,學不學得會先不說,起碼能彈一下了。


    大休,他就坐著公交車去了男生家,背著吉他回家就打開抱在懷裏。壞了,不會。男生送給他一本入門的教程,看不會,好像大概知道了點什麽東西,但是要理解,還是太難了。


    而且男生告訴他,琴弦音不準了,而且已經生鏽的,需要換一下。幹脆,直接再去一趟琴行得了,把琴弦換了,說不定能學點東西。


    背著吉他,周六下午,宋向文就去了駐村的琴行。推門進去的時候,從沙發上起來了一個青年,“嘿你好!”穿著紅色的外衣,裏麵白色的毛衣,馬丁靴西裝褲東北口音,他叫王誌磊,是這個琴行的老板。


    “你好,我換套琴弦。”宋向文把包放在靠門的沙發上,老板很熱情的回應:“換琴弦是吧,好嘞你先坐,我給你拿出來幾套你看看什麽樣的。”


    從一個鐵櫃子裏,老板拿出來幾種不同的琴弦,“這種是40的,這種60的,這種110就不推薦了我自己都不用這樣的,一般比賽會用,你有多少錢?我建議60的吧,挺好用的我自己就在用。”


    宋向文揣著200來的,他從生活費裏麵攢出來的,“行,那就60的這個吧。”


    老板拿出來工具,坐在沙發上就開始給他換。宋向文第一次進來,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吉他,一架鋼琴擺在牆角,一個木製舞台上麵有手鼓和架子鼓還有古箏。


    牆上的吉他每一把都貼上了廣告牌,780元的,1560的,還有非賣品。“這把怎麽不賣呢?”宋向文指著一把藍色的吉他問老板,老板抬起頭看了一眼,“奧,那是我學琴的第一把吉他,已經不太好用了,留著做紀念了,就不賣了。”


    “要給你的吉他做個保養嗎,免費的,給你擦擦。”


    “好謝謝啊。”宋向文走到近處,就那麽看著老板操作。


    “你是在哪裏學的吉他?是在這個村子裏麵嗎?”老板第一次見宋向文,按理說這鄰近村莊學吉他的孩子都在他這裏,怎麽還有孩子沒見過,難道是在市裏麵學的?


    “我不會,我第一次學,這是我借的,你應該認識,是莊棟的。”


    “啊莊棟的琴啊,我說咋這麽眼熟呢,他是從我這裏拿的,你倆是同學啊?”老板聽到熟人的名字,就比之前更加熱情了。


    莊棟在學校裏跟宋向文說:“你可以去駐村的琴行,我在那裏交的錢,還沒學完就不去了,你讓他教你就行,我跟他關係挺好的,有時候他不在我都給他看著店。”


    本來說好的六十塊錢,老板隻要了五十。還給宋向文展示了一下這把琴的音色,簡單的彈奏了一曲。


    “老師,你這裏的一對一是多少錢一節課?”宋向文感覺人不錯,而且看起來他並沒有什麽事兒,如果能接受,倒是能學一下。


    “一對一的話,得一百塊一節課,一節課一個小時。一對一貴,如果是跟班上的話就便宜不少,一節課九十分鍾五十塊錢。但是今天沒課,明天才有課,你明天能來嗎?”


    想想,明天下午就得回學校了,怎麽能來上課呢?那不如今天上一節課體驗一下,現在心裏麵那種激動已經壓製不住了,怎麽能忍呢?


    “行,那我上一節吧。”宋向文答應的不帶後悔的,雖然他錢不多,但是都花在刀刃上了,興趣的刀刃上。


    兩個板凳,一個譜架,兩把吉他,兩個人,一個小時。


    老師教給他怎麽認識吉他上的琴弦,怎麽看譜子,用哪根手指負責哪一根琴弦的演奏。打印出來一首簡單的入門歌曲,教給了他幾個常用的和弦。


    剛剛學習吉他的手,按在和弦上是疼的,生疼,也還是按不住。“沒辦法剛開始就是這樣,是那種鑽心的疼,如果磨出繭子來就好了,就不疼了。”老師給他看他的手,指頭頂上的老繭已經變了顏色。


    一節課,基本的知識是學會了,吉他三分學七分練,教的再好不去練習也是沒用的。所以老師還是給宋向文布置了任務,無法監督,得看他自覺,每天一個小時,就這麽練,一個周,這首歌就基本可以了。


    宋向文呢,在心裏盤算著自己攢的錢,兩個周能攢下來一百塊嗎,夠嗆,咬咬牙應該行。


    “那我每兩個禮拜過來上一次課,我自己攢錢。”


    “害,跟家裏說說唄,你今天回去給你爸媽彈一下看看,他們一看這麽好,說不定能讓你來學呢?”老板不建議宋向文自己攢錢,他這個年紀自己攢錢還是很困難的。


    上完了課,還簡短的錄了一個視頻,宋向文就從琴行背著吉他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心情很不錯,在站牌等車的時候還逗了一下旁邊拴著的小狗。


    元旦後不久,他們就放假了,二十多天的假期,老臧說他們這一屆運氣好,往屆寒假怎麽可能這麽長時間,頂多十幾天就該回學校了,正月十五是絕對不可能在家裏過的。大概今年又有個什麽政策,給學生減負,才讓他們多了幾天的假期。


    假期多了,作業也多了,還是不成比例的多。放假在家,作業就顯得多餘了,大多數都是不屑於抄的,不寫不就行了。把老臧的寫了,因為他最嚴格,肯定檢查,其他老師的嚴格的寫一寫,不嚴格的蒙一下或者幹脆不寫了。等到回學校,老師基本上不會檢查作業,除非老臧瘋了。


    三十晚上,劉留就給宋向文說生日快樂,她是細心的,對自己身邊的人是真的很好。在男生之間,或者說在宋向文這一圈關係不錯的男生之間,過生日是不必去說生日快樂的,也不必準備禮物,最大就是出去吃個飯聚一聚,借著生日的名頭唄。


    劉留細心,給宋向文寄過來一個買的小禮物,一個手表,還是紙帶包著的,還說能防水,紙帶包著怎麽能防水,真是天方夜譚。


    宋向文還沒來得及驗證,過年的時候就不見了,大概是被當成了垃圾丟了,也可能是被人不小心帶走了吧。宋向文在家裏找了好幾遍,他不知道怎麽跟劉留解釋。劉留心大,也心細,大概能注意到,但是不會說不會問。


    宋向文隻去過琴行一次,因為真的攢不下錢,他就奇怪自己怎麽這麽能吃,攢不下錢,可惡,隻好在家自學了。


    寒假就抱著吉他,一天彈爽了為止,除了老師給他的譜子,他也開始上網自己找,自己照著老師教的方法練,感覺還不錯,簡單一些的,彈兩天就能上手,反正和弦都差不多。難怪老師跟他說,能學會這麽幾個和弦,基本上什麽歌都能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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