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師和家長介入之後的戀愛,在這裏不能說幹涉或者說妨礙,對於學生來說,青春年紀談一場戀愛,是應該的是正常的是能表現出他們心底裏麵對於愛的初步理解的最好的方式。對於老師和家長來說,有的嗤之以鼻,有的心裏麵理解但又不得不製止,也有少部分默許這件事情。


    班裏麵被老臧知道的三對情侶,明麵上都已經分手了。私下裏,三對人之間是怎麽聊得,沒人知道了。


    再次聽到消息的時候,劉留跟她的男朋友是表麵上分手,其實還是談著。舍友和他女朋友是真的分手了,而且倆人好像還鬧掰了,舍友每天都在宿舍裏唉聲歎氣跟他們抱怨班級抱怨班主任抱怨那個女生。剩下的一對,頗有喜感,女生說是因為男生的屁股蛋子有彈性才喜歡上他的,這個理由讓老師哭笑不得。


    舍友經常在午休的時候寫小紙條,趴在床上等著檢查的舍管下樓之後,刷刷的寫字聲就響起來了。他是個感性的男生,極度的感性,但是又不知道怎麽去化解那些感性的結節,總是把自己搞得焦頭爛額一地雞毛,若是有人聽他說話,他會宣泄自己的情緒,過後呢,繼續在這種情緒當中無法自拔。


    這是呂一對他的評價,因為呂一本來挺看得起他的,呂一說:“我覺得他是個聰明人,也能成事兒。”


    所以在男生有天中午情緒化之後,陪著男生在廁所裏聊天整整一個午休,給他提建議,幫他化解。過後呢,男生還是那樣,呂一就覺得自己看錯了人。晚上宋向文在自己櫃子前拿東西的時候呂一湊上來悄悄地跟他說:“他不行。”


    宋向文對這件事情不怎麽感興趣,在這件能夠引起整個班級轟動的事情中,他是個看客,看得還挺有趣味。


    有時候想想,自己是不是太不是個東西,怎麽別人被老師抓到早戀被家長責罵被學校處分的時候,自己做不到跟他們共情,不能跟他們一同陷入悲傷。


    後來倒是也想通了,在這樣的事情上,隻要不做到幸災樂禍不做到落井下石,全然當作無事發生,就已經是極好的了。如果目睹之後,還能保證在自己的生活中不讓這些事情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那就更是道德高尚。


    普通人哪有不八卦的,大多數人都做不到不傳播這些八卦。如果能把這些大新聞當成耳邊風,聽過看過就算,那應該是極好的了。


    劉留雖然還在談著,但是絲毫不敢在班級裏有一絲絲的表現,班裏麵有班狗,讓班狗看到一定會告訴老師的。所以劉留和男生在學校裏刻意有了距離,平常下午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是一起的,現在呢,劉留在前麵,男生在後麵,進了小賣部才敢說話。


    小賣部裏麵沒有老師,也不會有人去查監控,年級主任說,那裏已經成了藏汙納垢的地方了。他的話裏,那些汙垢,大概有劉留他們這樣的情侶。


    整座學校,小賣部對學生來說就是一方淨土,可以避開學校的規章製度和班主任的高壓管理,能夠在這裏暢所欲言,盡情的發泄那些教室裏永遠不會發泄的情緒。


    一天課間,宋向文跟平常一樣,坐在凳子上跟前座聊天,劉留拿著一張語文卷子走過來敲了敲他的桌子。


    宋向文第一眼看了那張卷子,第二眼看到劉留,“怎麽了?”


    劉留甩一甩手,你給我把卷子交給老師吧,語文老師,在辦公室呢。


    語文老師確實說讓幾個個別的同學改錯單獨交上去給她看,這裏麵就有劉留。


    “怎麽了你不認識路嗎?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宋向文懶得動,笑嗬嗬讓劉留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劉留小聲嘀咕:“我怕語文老師說我,你幫我給她,她肯定不能說你的。”


    宋向文轉頭看了看教室後麵,他在找劉留的男朋友,“你怎麽不讓他去給你送,他人呢?”


    他是聽說了的,劉留的男朋友覺得宋向文跟劉留關係好吃醋了,不樂意他倆在一塊說話,宋向文在宿舍裏跟舍友說:“我真服了,高一的時候我倆就關係挺好的,他吃什麽醋,還說我喜歡人家劉留,他早就看出來了。”


    說真的,他是有意避開跟劉留的交流的,那個第一印象就不怎麽樣的男生,如果看到他倆在一塊說一句話,肯定又得跟別人說宋向文去勾搭人家女朋友。


    劉留把卷子塞到宋向文手裏,“你就幫我送吧,行不,你送過去就行了。”


    “他人呢?你怎麽不讓他送?”


    “他有事兒,你幫我吧。”


    幾個回合下來,宋向文就答應了,拿著她的卷子送到了語文老師辦公室。


    就是簡單的一次幫忙,就惹了有一事情,男生知道了是宋向文送過去的,又不高興了,宣揚宋向文搶他的女朋友。


    宋向文還沒聽說這件事兒呢,還是呂一跟他悄悄說的,呂一拉著他到窗邊問他:“你給人家劉留送卷子了?”


    “是啊,怎麽了?”


    “她對象不樂意了。”


    “為什麽?”


    “劉留找你不找他,他不樂意了唄。”


    宋向文看了看那個男生的宿舍門,他現在應該在宿舍裏,“他有什麽不樂意的,劉留找我的時候我問了她兩遍為什麽不讓她對象去,她說他有事兒,我就幫她送過去了,我去哪勾搭他對象?”


    “哎,我知道,這個男的腦子不好,說實話吧,劉留這個小姑娘我的第一印象還行,但是看上這樣的,我就印象不怎麽樣了。”


    宋向文沒理呂一,直接去了男生的宿舍問他:“你覺得我喜歡她嗎?”宋向文把男生叫到一邊,他就算再討厭這個男的,也得給劉留守住秘密,萬一她倆談戀愛的事情又被班裏麵的人知道了,那還得了。


    男生有些不知所措,“啊?什麽?”


    “行了,我不跟你多說啊。她來找我的時候,我問了兩遍為什麽不找你,她說你有事兒,我是自己去給老師送的,俺倆也沒一塊去。你談你就談,跟我有什麽關係,疑神疑鬼幹什麽,我就說一次,我不搶你對象,自己談著得了。”


    劉留的事情沒有影響到宋向文的心情,他記起來上小學的時候高年級的幾個男生在小賣部裏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大概就是這種心情,他屬於問心無愧,愛怎麽說,已經說破了,還能如何?


    孫雯的鼻炎到了深秋犯得厲害,大概是天幹了,鼻腔上火,坐在宋向文斜前方時不時就要抽出來兩張紙擤鼻涕。


    挺神奇的事情是,這麽高頻率,竟然鼻子沒有被衛生紙磨破,還是跟臉蛋一個顏色,挺神奇的。


    用光了自己的紙,孫雯會問宋向文要。呂一說宋向文長得還挺好看的,宋向文欣然接受,大概,這也是孫雯問他要的一個原因,周圍一圈人,是不是看著自己比較順眼?


    宋向文幹脆就把紙給放到了孫雯那裏,他用的少,孫雯用的多。“你拿著吧,放在你那裏,我用的話過去拿。”


    孫雯是走讀生,隔天就能帶過來嶄新的一包。要還給宋向文,宋向文擺擺手:“差不多得了奧,真別真別,一包衛生紙談不上還。”


    課間的時候,偶爾兩個人就說說話,竟然就慢慢熟悉了。也不能算熟悉,宋向文不知道她家在哪,不知道她是哪個初中,不知道她高一是幾班的,倆人聊天的內容,也都是自己班裏麵的事兒,比如上不上體育課了,食堂賣什麽飯之類的。


    孫雯的成績是頂尖的,但是從來不是隻知道學習的那類學生,反而更喜歡玩。下課基本上是不會學習的,睡覺、聊天、上廁所。周末回家宋向文不知道,但聽呂一說,她不是那種書呆子,因為高一他們就很熟,經常放假能看到孫雯在空間裏發的出去玩的照片,基本上每次都有。


    “小文,你元旦節有時間嗎?”課間的時候孫雯突然問宋向文,叫他小文,是因為宋向文叫她雯雯。宋向文經常如此,高一的時候就叫旁邊的女生嬌嬌,就因為名字裏麵帶著嬌字。


    “元旦,不一定,怎麽了?”


    孫雯抬眼睛思索了一下,念叨了一句“不一定。”說了句:“沒事兒。”


    元旦放假第一天,宋向文早上還在被窩裏沒起來,孫雯就給他發消息了,“今天有空出來玩嗎?”


    宋向文家到市裏得坐公交車,一個小時起,他現在還沒起床,如果收拾利索了,還指不定幾點了。而且也沒跟劉二姐提前說,劉二姐也沒給他錢。


    “今天有事兒啊雯雯,你玩,我去不了了。”


    “小文不來那還有什麽意思!”孫雯是這麽回的,她情商很高,很會聊天,這一點宋向文絕對承認。


    “可惡,要是早知道雯雯今天出去玩,什麽事兒我也推了!”


    “那下次小文一定要出來!”


    “必須出去!”


    回學校才聽呂一說,那天是孫雯的生日,她喊了好幾個好朋友給她過生日,也喊了呂一,呂一沒去,跟他說他要去姥姥家。


    “但是最尷尬的是,劉留她對象,在城市廣場看到我了,我問他幹什麽,她說孫雯叫他出去玩,他給孫雯買點東西。我忘記提醒他別跟孫雯說我在城市廣場了,因為我給孫雯說我去我姥姥家了。”


    “你咋不去呢?”


    呂一斜眼看著宋向文,“我不都跟你說了,她喜歡養魚,我還去了幹什麽,沒意思。”


    “都有幾個人啊,劉留她對象自己去的?就他倆?”


    “肯定不止吧,我都說了,那個夥計不是什麽好東西,劉留能看上他也是厲害。還出去給人家過生日了,也不知道劉留知道不知道,真慘。高一的時候他追孫雯追了一年,孫雯一直吊著他,說什麽畢業之後什麽的,騙鬼呢。”呂一在這件事情上自己的態度十分堅決,孫雯絕對是養魚專業戶。


    在學校裏,劉留的狀態並沒有什麽不一樣,還是那種大大方方的,並沒有看出什麽異常。隻是在周三的時候跟宋向文悄悄說了一句:“我倆結束了。”就沒跟宋向文說別的了。


    孫雯回到學校,課間跟宋向文說:“你不來我都特別沒意思了。”


    這時候宋向文還沒聽呂一說那些事兒,“你沒出去嗎?”


    孫雯沒回答這個問題,“你不來不好玩。”


    “那真是罪過罪過,請雯雯原諒我奧。”


    周末回家,劉留才跟宋向文說元旦時候的事兒,“他沒跟我說他要去找孫雯,就說他一個初中就認識的好朋友過生日,他去送個生日禮物,我倆不是一個初中的我覺得我也不認識我就沒問。然後我才知道他去給孫雯過生日,還給她買了禮物。”


    “當天下午我就知道了,我問他他還不承認,一直到晚上才承認,說什麽孫雯是他很好的朋友,他不想因為跟我談戀愛就失去這個朋友。不跟我說就是怕我多想,說我疑神疑鬼不相信他。我說你這樣我怎麽相信你,你都跟人家出去玩,我跟我小弟為了你我倆都在保持距離,你還說他喜歡我要搶你的對象。”


    “他就說我胡攪蠻纏,說我太不理智,說我這裏不好那裏不好,把我氣的我直接就拉黑了,跟他說了句分手就直接拉黑了。”


    還真是跟老臧說得一樣,表麵上是風平浪靜,背地裏已經不能用暗流湧動了,可以用波濤洶湧來描述。班裏麵的情況太複雜了,他怎麽能知道這麽多藏在表麵之下的事情呢?按理說他不應該知道這麽多啊。


    兩個關鍵節點,呂一、劉留,他倆知道的多,而且都喜歡跟他說,讓這些本來不應該被他知道事情讓他知道了。


    那時候,對於這些事情頭一次接觸的宋向文分不出誰對誰錯,他沒辦法站在上帝視角去統籌所有的信息,他得到的隻是別人想讓他知道的片麵的東西。


    所以他不覺得孫雯不對,也不覺得呂一不對,也不覺得劉留不對,就是單純的看劉留的男朋友不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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