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衝被押回冰冷的牢房後,他獨自一人倚靠著牆角半躺著身子,腦海裏不斷回響著高參的話“杜十娘她將所有罪名都推到了你身上,她被周成權帶回去了”。林衝不相信杜十娘會那麽自私,如果她是這樣的人,當初根本不會去揭皇榜,不去揭皇榜組建女子蹴鞠隊就不會有今天的這場禍事。


    再說,如果杜十娘肯跟周成權,當初一回京城,周成權就會迎她入鎮北將軍府做貴妾了,又何必等到今時今日。林衝又想起他與杜十娘偷偷相好的那些日夜纏綿的時光,他自始至終都相信杜十娘是真心對自己的。高參說的話肯定是騙他的,但如今他要怎麽走出這牢獄?他孤身一人要如何將自己的罪名洗清?


    正當林衝胡思亂想之際,一聲嗬斥將他的思維拉了回來:“林衝,跟我們走!大理寺卿要提審你。”


    林衝看見兩個獄卒將他架著帶到了一間稍稍幹爽一點的牢房,牢房上放著一張簡易的幾案,幾案後麵坐著兩個人,一個人是高參,另一個人就是寧唯枝。


    “林衝,本官問你,關於你勾結刺客在皇宮蹴鞠場上殺死金國使者的案子,你可認罪?”寧唯枝官威十足地厲聲問林衝。林衝看了一眼高參,又看了一眼寧唯枝,馬上猜到剛才獄卒說的大理寺卿可能就是眼前的寧唯枝。他對寧唯枝的印象主要是他與潘鏡荷去寧府求他參加蹴鞠比賽的那天,姓寧的是一個心機深重且虛偽奸詐的人,但這正是大理寺卿需要的品質。


    林衝不明白寧唯枝為什麽突然會成了大理寺卿,但他覺得這人在乎潘鏡荷,而他是潘鏡荷的好友,所以寧唯枝應該不會害他。於是,林衝對寧唯枝說:“寧大人,林某冤枉!我與紫湘閣的人都不認識那些刺客,我們那天也被刺客用冥球之火困住了,如果我們是一夥的,他們又怎麽想要燒死我們?”


    “狡辯!如果你和刺客不是一夥的,那麽他們為什麽會有冥球?根本官所知,寧展岩製作冥球的方法不外傳,但我查到你在寧展岩死後,竟然得到了冥球的製作圖紙,並交給了周成權將軍。”高參端起官威逼問林衝,雙眸晦暗。


    “高大人,我也不知道刺客為什麽會有冥球?會不會是冥福洞有寧展岩的同黨?正是這些人趁著皇宮蹴鞠比賽的機會潛入宮中刺殺了金國使者?”林衝跪在地上為自己辯解道。


    “高大人,我覺得林衝講的不無道理?當初是你帶人去冥福洞抓拿寧展岩的同黨的,你肯定沒有漏網之魚?還有本官聽說這寧展岩的屍體始終沒有找到,你確定此人已死於火中?”寧唯枝偏頭拋出了一連串疑問給高參。


    麵對寧唯枝的質問,高參當場無力反駁,麵色有點難看。因為他其實也懷疑寧展岩未死,隻是他一直將此事死死壓了下來,不讓刑部的人私下議論,以免被聖上知道他辦事不力,刑部侍郎的位置可是他使了手段才搶到的。


    林衝見高參不回答寧唯枝的問題,他冷哼了一聲,對高參嘲諷說:“高大人,查案不是你的強項,我看這些問題還是留給寧大人幫你吧。林某身板弱,經不起高大人這兩天的招待。”


    寧唯枝也不是真想為難高參,他見林衝身上都是傷,知道高參這兩天肯定對他嚴刑拷打卻問不出他想要的答案。他想直接將林衝押到大理寺的獄中,不忍心看林衝遭受高參的毒打,於是他口氣軟下來對高參說:


    “高大人,寧某曾聽說這林衝在江湖上有點名氣,且與梁山泊的草寇有些情分,我懷疑這次刺殺與梁山泊有關,我大理寺正好關著幾個梁山泊的草寇,因此我想將林衝帶回大理寺的獄中,逼他與梁山泊的草寇對質。不知高大人意下如何?”寧唯枝尋了一個由頭就想說服高參,讓他將林衝帶走。


    高參聞言,低頭沉思了一下。他心想這林衝與梁山泊的草寇有聯係確實是事實,這武鬆不就是梁山泊的人,現下也是刺殺金國使者案的在逃疑犯,寧唯枝提出這種要求,他好像無法拒絕。罷了!當初是自己在聖上麵前推薦的寧唯枝,如果現在不支持他辦案,回頭寧唯枝在聖上麵前請旨,他不是自打嘴巴。


    “寧大人,本官也認為你提議讓林衝去大理寺與梁山泊的草寇對質,這想法妙極了!”高參用有點諂媚的口吻對寧唯枝說。寧唯枝也不客氣,讓他的人將林衝帶回了大理寺。


    到了大理寺的獄中,林衝鬆了一口氣,他想隻要不是在高參的地盤,他的小命應該無礙。林衝倚靠在冰冷的牢牆角落,肚子又餓,身上的傷口也開始出膿水了。突然,林衝感覺全身又癢又痛,好像有幾千隻小蟲子在撕咬你的骨髓,他想起高參說的話,知道此刻自己是毒發了。林衝感覺自己腦袋有點不清醒,意識到自己可能發起了高熱。


    在意識蒙矓間,他感覺自己好像見到了杜十娘,他連忙伸手緊緊捏住眼前自己心愛女人的手腕,激動地說:“十娘,你是不是真的跟周成權走了?”對方沒有回答,林衝又繼續說:“高參對你心懷不軌,如今隻有周成權能幫你,你不用管我,先保護好你自己。”


    “林大哥,你不要激動!我不是杜十娘,你看清楚了,我是誰?”一個熟悉的女子聲音傳進林衝耳中,他舔了一下自己幹裂的唇瓣,努力眯開雙眸。然而他卻隻能看到女人的模糊身影,但從聲音判斷,眼前的女人確實不是杜十娘。


    “小荷,你不要跟他多費唇舌了,林衝他中了毒,現在發起了高熱,意識不清醒。我替他診了脈,還用外傷藥替他塗了一下身上的傷口。隻是他身上的毒要解還是要花些時間。”林衝認出剛才說話的男生是寧唯枝。


    “是寧大人在為我治傷與解毒嗎?多謝大人!”林衝有氣無力地說,雙眸努力睜大好像要看清眼前的一男一女。


    “林衝,你要多休息!無須多禮!我救你是看在小荷的份上。我現在就讓人給你煎藥去。”寧唯枝對林衝冷冷地說,然後又轉頭對潘鏡荷說:“小荷,你如果擔心就在這裏看著林衝吧,他可能要一個時辰後才能退熱,至於解毒的方子,其實這毒當初是我堂兄讓我研製的,解藥待我回府一找遍有現成的了。”


    “我知道了,麻煩寧大哥!”潘鏡荷客氣地對寧唯枝說,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憂傷。


    寧唯枝抿了一下唇角,看了一眼滿臉擔憂之色的女人,他用帶著酸味的口吻對潘鏡荷說:“我允你來獄中探望林衝,可不允你為她忙裏忙外的,到時累壞了我可不管你。”


    “寧大哥,我答應你隻在這裏待一個時辰,等會兒藥煎好了,我喂林大哥喝下便走。林大哥是我的恩人,我不能見死不救!”潘鏡荷正色向寧唯枝解釋說,“林大哥與我從小一起長大,我對他是兄妹之間的情誼,你可不要誤會!”


    寧唯枝聽潘鏡荷說對林衝隻是兄妹之情,他臉上剛才緊繃的神色頓時放鬆下來,仿佛隆冬的積雪瞬間融化,他拉著潘鏡荷的衣袖,用帶點意外的口吻問:“你對林衝真的隻是兄妹之情?”


    “我對潘姑娘也從來隻有兄妹之情,寧大人不必吃林某的醋。”林衝聽到寧唯枝與潘鏡荷的對話,忍不住插嘴說。


    事實上,林衝早在寧府就看出了寧唯枝心悅潘鏡荷,否則寧唯枝今天又怎麽會那麽好心向高參要求將自己調到大理寺的牢獄,又親自替他治傷。正因為這些,即便從前潘鏡荷曾經對他表白過,他此刻也要忘記潘鏡荷之前對自己的感情,他想潘鏡荷與寧唯枝在一起,因為他相信寧唯枝可以好好保護她。


    潘鏡荷聽了林衝的話,她深知他是在替自己掩飾,她心中感激不盡。然而此刻的潘鏡荷是真的已經放棄林衝了,她也不想寧唯枝誤會,於是她湊近寧唯枝的耳邊低聲說:“小荷現在心中隻有寧大人一個,大人不相信我,我可以證明給大人看。”


    潘鏡荷話音剛落,就輕輕吻了一下寧唯枝的臉頰,寧唯枝當場怔愣住了,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耳朵與臉都紅了一大片,連忙支支吾吾地說:“寧某現在就回府尋解藥,林教頭與我家小荷先聊會兒。”寧唯枝說完最後一句話便落荒而逃了。潘鏡荷望著寧唯枝快速消失的身影,忍不住捂嘴“撲哧”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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