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聽到寧展岩的名字時便皺緊了眉頭,他想起最近正是高參帶人去圍剿了冥福洞並且抓了刑部負責大牢看守的差役,但寧展岩卻失了蹤。於是他臉色陰沉地問高參:“按你之前呈上來的折子說,這寧展岩曾利用刑部的重犯與死囚來經營他的冥福洞,並從蹴鞠比賽中賺了不少銀錢,現在寧展岩可抓到了?”


    “回陛下,冥福洞失火,寧展岩恐怕已經被燒死在了洞中,臣聽說他死前曾中了陳錦歡給他下的毒,而陳錦歡是杜十娘與林衝一起救出來的。”高參謹慎地回答著,不時還側臉去看自己身後的杜十娘與林衝。


    宋徽宗輕輕搖了一下頭,對高參下令說:“高愛卿,這次你揭發刑部的寧展岩之罪行有功,朕想升你為刑部侍郎,代替寧展岩的職位,重新整頓刑部大牢,你一定要盡心盡力,莫要辜負了朕的一番期望!”


    高參一聽,臉上立即露出驚訝的神色,連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紅色雲錦紋官袍對聖人鞠躬說:“臣高參謝陛下賞識!臣定當為陛下分憂重新整頓好刑部大牢。”


    宋徽宗又拿起陳錦歡的畫像仔仔細細地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對高參說:“高愛卿,你剛才說是陳錦歡給寧展岩下了毒?如果真是這樣,這個美人不簡單,有趣!真有趣!等過幾天朕想召見她。”


    高參剛想回話說好,這時卻看見大殿上走出一位穿著紅色官袍的俊朗男子,隻見他走出文臣之列,舉起手中的弧板對聖人鞠躬後說:


    “臣肖冥浩,對於宋國女子蹴鞠隊隊員的名單有疑惑,想請高大人解惑。請聖上恩準!”高參定神一看,原來說話的文臣正是戶部侍郎肖冥浩,他知道這廝是來搗亂的,當下臉色變得灰暗起來,但又不能當著聖人的麵與肖冥浩撕破臉,於是他隻能裝出一副謙虛的表情,問肖冥浩:“不知肖大人對林衝與杜十娘招募的宋國女子蹴鞠隊隊員有何疑惑,請盡管說出來,在下必定要為肖大人你解惑。”


    “肖愛卿,既然高侍郎答應你了,你盡管說一下你心中的疑惑吧?”宋徽宗說完便大手朝下一揮,示意肖冥浩走上殿前與高參對話。


    肖冥浩看了一眼高參,又向台階下的林衝與杜十娘對視了一下,然後不慌不忙地說:“高大人,我聽聞這五位蹴鞠女隊員中有一位叫鄒曉燕的,不知那位娘子是否臣家鄉的前妻。這鄒娘子是否有一個五歲的兒子小名叫成兒?”


    高參聽到肖冥浩竟然是想在聖人麵前質疑鄒曉燕的身份,他有點驚訝,難道這廝不怕聖人知道他拋妻棄子的舊事,還是說他已經有了為自己掩飾之詞,故而才在這裏故意找碴?高參心裏有點亂,連忙向杜十娘投去求助的眼神。


    杜十娘會意,連忙走上一級台階,高聲向宋徽宗稟告:“奴家杜十娘,想跟聖上稟明關於鄒曉燕的事。鄒娘子她的確曾是肖冥浩大人的糟糠之妻,隻是肖大人高中狀元後便被左相看中,做出了拋妻棄子之事,於是鄒娘子攔了鎮遠將軍進京的馬車,誤打誤撞認識了十娘,十娘這才把她安頓在了紫湘閣中做藝娘,專門為客人彈琵琶曲。”


    “拋妻棄子?肖冥浩你竟然做出此等忘恩負義的行徑來?怎麽配得上你這一身官服?”宋徽宗怒氣衝衝地質問肖冥浩。群臣中的左相楊德康這時不得不出麵為肖冥浩解圍,隻見他出列躬身對宋徽宗大聲說:“陛下,這肖冥浩是臣的女婿,臣想替他說幾句公道話。”


    “楊愛卿,朕之前聽你對自己的這個乘龍快婿讚不絕口,說他德才兼備,今天朕倒是想聽一下你想為肖冥浩說點什麽托詞?”


    “陛下,這鄒曉燕她雖然是肖冥浩的原配,但她嫌貧愛富,當初肖冥浩進京趕考時,她就在青樓為客人彈琵琶且勾搭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她這種婦德敗壞之人,肖冥浩高中狀元後怎麽可能會忍受,當然要給她一張休書,隻是想不到此婦人竟然敢惡人先告狀,說肖冥浩他先拋棄了她。”楊德康說這番話的語氣慷慨激昂,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為自己做的事辯解,不禁為他的話所感染。


    不料,杜十娘臉上毫無半點懼色,伸出食指指著肖冥浩的臉厲聲說:“肖大人,原來你今天早有準備,你知道自己拋妻棄子的事情早已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於是你索性來個惡人先告狀,想汙蔑鄒曉燕對不對?枉費當初她為了籌錢養家,為了籌錢讓你安心進京赴考而上青樓賣藝,你真是狼心狗肺的陳世美!”


    高參聽了杜十娘的話,也連忙附和說:“杜十娘說得確實有道理,望聖上明鑒!”宋徽宗看了一眼楊德康,又看了一眼高參與杜十娘,他扶額露出為難的神色,然後用一隻手遮擋著自己的臉,側頭避開台階下麵群臣看熱鬧的眼神,看向身旁的太監總管劉光宇說:“劉愛卿,這事你怎麽看?朕應該相信哪一方說的?”


    劉光宇連忙拿著一把拂塵上前,在宋徽宗耳畔低聲說:“陛下,我覺得這鄒曉燕的婦德與她成為宋國女子蹴鞠隊隊員之事關聯不大,隻是肖大人此時說破他與鄒曉燕的關係,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醉翁之意不在酒?”宋徽宗蹙眉沉思了一會兒,便恍然大悟地對台階下麵的肖冥浩說:“肖愛卿,你與鄒曉燕之間的事並非國事,朕本不應該在此與你多費唇舌。當下我們招募宋國的女子蹴鞠隊隊員,朕求才若渴,不會計較這幾名女子的出身,剛才連死囚陳錦歡朕也能容,何況區區一個狀元棄婦?”


    “聖上,臣自知不應該與鄒曉燕再計較昔日之舊情,應以國事為重,隻是臣不想再擔負拋妻棄子的罪名,最重要的是臣不想讓鄒曉燕參與宋國女子蹴鞠隊,以免她再次落到風口浪尖之中,更不想陛下被世人說用人不當。”肖冥浩的這番話說得體麵且滴水不漏,乍聽上去仿佛是一位忠臣甘願委屈自己去勸讕帝皇,又像是一位癡情郞在為前妻著想。


    肖冥浩的話說完,大殿內群臣都不禁私下議論紛紛起來,有的說:“這肖大人對前妻真是一片情深!”


    有的說:“肖大人對陛下真是忠心耿耿,好一個再世的魏征,直言相讕。”


    還有的說:“肖冥浩不要命了嗎?竟然在宋國女子蹴鞠隊的人選上對質疑聖上,說白了他不就是私心作怪,不想讓自己的前妻冒險。”


    左相楊德康聽到群臣的議論,心下頓時呈現出千頭萬緒,一根根線仔細捋下來,他根本找不到線頭,究竟今天肖冥浩為什麽要提鄒曉燕與他之間的舊情,他到底想圖什麽?楊德康知道肖冥浩如今已經在朝中站穩了陣腳,他又是一個能言善辯之人,做事又大膽果然,他已經逐漸將自己私下發展起來的一些關係與勢力網慢慢交到了他手上,然而他卻仍舊對他帶著幾分戒心,怕他會背叛自己。


    正當楊德康猶豫應不應該為肖冥浩說上幾句好話支持他時,兵部的沈道緣有些沉不住氣了,隻見他穿著一身湖藍色官服出了列,舉起手中的弧板對台階上的皇帝說:“陛下,臣沈道緣有事啟奏。”


    “噢?沈愛卿又想在宋國女子蹴鞠隊的事情上說點什麽嗎?盡管說給朕參詳一下吧。”宋徽宗見沈道緣上前為自己解圍,嘴角微微上揚鼓勵他說,他心想沈道緣與肖冥浩向來不和,這肖冥浩剛才對自己任用鄒曉燕為宋國女子蹴鞠隊隊員的事咄咄逼人,這下看沈道緣如何拆姓肖的台吧。


    沈道緣看了一眼肖冥浩,又看了一眼高參,剛才其實他早已看出了肖冥浩的盤算。他知道肖冥浩今天故意弄這麽一出,一方麵是想借機清洗自己拋妻棄子的罵名,從此不再怕高參或別人拿此事來威脅他;另一方麵肖冥浩想警告高參,鄒曉燕曾經是他的妻子,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即使成為宋國女子蹴鞠隊隊員,他也可以用前夫哥的身份去維護她。


    沈道緣想到這些,不禁暗暗敬佩肖冥浩的膽量與心機,但他也不弱,他也要趁此機會為自己謀福利,於是他臉上的神色變得晦澀起來,雙手輕輕搖晃了一下手中的弧板。然而杜十娘卻從沈道緣的小動作中察覺到了他已經下定了決心,直覺告訴她,姓沈的此時開口,一定不是想為宋徽宗解圍,而是想添亂。


    果不其然,沈道緣用肅然的口吻對宋徽宗說:“陛下,臣的未婚妻也在剛才陛下審閱的五位蹴鞠女隊員中,故而臣也想以國事為重,隻是臣的這位未婚妻之前弄著要出家退婚,臣想請旨將婚事先完成了,再讓她參與到與金國女子蹴鞠隊的比賽中,以便讓其安心應戰。”


    “不知沈愛卿你的未婚妻是她們中的哪一位?”宋徽宗一臉驚訝地問沈道緣,同時驚覺自己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他心想,這沈道緣剛才說的一番話明顯是在添亂,而不是幫他解肖冥浩設下的包圍圈。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真是邪門了!怎麽他的重臣一個兩個的都為了自己喜歡的女子而難為他?


    沈道緣連忙回答:“柴念慈姑娘,她是我的青梅,她的蹴鞠技藝也是我教的,故而我相信她定能為國爭光,成為一名出色的宋國女子蹴鞠隊隊員。”


    “原來是京城中人人稱讚的佛頂珠柴念慈,這姑娘朕從前聽說過。既然沈愛卿都這麽說了,朕定當成人之美,這就為你和柴姑娘頒聖旨賜婚如何?”宋徽宗雙眸閃著光亮,滿臉喜色地對沈道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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