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參匆忙趕回太尉府時,隻見高俅正與沈道緣在正廳商議捉拿刺客的事。高參連忙上前關切地對高俅說:“爹,聽說在聖上招待金國使者與女子蹴鞠隊的宮宴上出現了刺客,不知您可有受傷?”高俅連忙黑著臉對他說:“本太尉不曾受傷,隻是你今天為什麽不在府內籌謀皇家女子蹴鞠隊的事,竟然跑去了青樓?”


    “爹,兒子隻是聽說汴京城的紫湘閣有一支女子蹴鞠隊,聽說吸引了很多達官貴人,因此兒子才去取經的,並不是去那裏尋歡作樂。”高參機智地為自己去紫湘閣找了一個借口。沈道緣聽了,麵露狡黠的笑容對高參說:“紫湘閣?高衙內倒是會尋地方,那裏的女子蹴鞠隊確實有幾個長得又美,蹴鞠踢得又好的女子,隻不過聽說那裏的老板杜十娘可不是什麽人都見的,衙內剛才可有見著那個大美人?”


    “不曾!請問沈侍郎是否曾見過這杜十娘?”高參一臉不悅地反詰沈道緣。沈道緣的臉上飛過一片紅雲,然後淡淡地說:“我曾給杜十娘送過三次拜帖,但不是猜錯了百寶箱中沒有寶物,就是破不了她的藏頭詩,因此從未去過紫湘閣,我所知道的關於紫湘閣的一切事情都是從說評書的楊柄南處了解到的。”


    “嗬嗬!原來沈侍郎竟然連杜十娘的拜帖都沒有收過,本衙內今天本是因為收到杜十娘回的拜帖而去的。”高參驕傲地說,可話一出口,他才恍然明白自己之前的謊言被沈道緣揭穿了。


    隻聽高俅氣得站起身來,指著他大罵道:“你這好色之徒,剛才不是說去紫湘閣是為了女子蹴鞠隊的事嗎?怎麽原來竟是為了一個杜十娘?”高參嚇得連忙跪在高俅麵前連聲說:“兒子錯了,請父親不要生氣,以免動氣傷身!”沈道緣在一旁拿著茶盞遮掩住笑意,想起自己還要去抓捕刺客,便告辭離開了太尉府。


    高參自那天後,便真的入了皇宮一處庭院,專門訓練宮裏的女子蹴鞠隊,隻是這七拚八湊的女子蹴鞠隊的蹴鞠基礎確實差,高參每天都親自調教這些宮女和低階嬪妃,累得滿頭滿身大汗淋漓的。然而,這些宮女與嬪妃終究是皇上的女人,平日裏都沒有吃過什麽真正的苦,不是說太陽曬就是說太累了,一會兒又要擦汗休息,一會兒又要停下來喝水解渴的,高參氣得罵了其中的幾個宮女幾句,不想對方竟然哭得花容失色。


    於是,高參訓練太苛刻,將宮女往死裏弄的謠言滿宮飛。賢嬪不得不出麵與高參交涉。隻見賢嬪穿著一襲翠綠色輕紗鎏金裙,戴著麵紗來到了宮中的蹴鞠訓練場。高參知道是賢嬪來了,便上前行禮:“高參拜見賢嬪娘娘,多謝你上次在聖上麵前選擇本衙內任皇家女子蹴鞠隊教頭!”


    “虧得高大人還記得是本宮舉薦你的?那樣你為何還要把這宮中的蹴鞠隊員往死裏弄?她們可都是本宮的姐妹,平時也是她們陪皇上練蹴鞠的,你可要憐惜她們,不能弄壞了她們的身子骨,到時讓她們怎麽服侍皇上呢?”賢嬪盯著高參的雙眸亮晶晶的,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高參垂頭喪氣地在一旁恭敬地聽著,他其實認不出賢嬪,隻是覺得皇上那天讓她在自己與沈道緣之間做選擇,定是看重賢嬪的。


    既然賢嬪都出麵為皇家女子蹴鞠隊的隊員說情了,高參縱然再氣惱,也不敢把她們折磨得太過分,隻是他心裏既著急又悔恨,後悔之前自己在皇上麵前承諾的十日時間,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十日時間估計是肯定不夠的,但他當初已經誇下了海口,斷然沒有回旋的餘地了,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於是,高參對賢嬪恭敬地說:“娘娘方才說的話,高參記下來了!從今天開始,臣會注意訓練的節奏與強度的,定不會再苛待各位隊員。不!是各位將來可能被皇上寵幸的娘娘。”賢嬪當然聽得明白高參最後一句話中帶著刺,但她沒有生氣,畢竟她自己當初就是靠著蹴鞠受到了皇上的青睞。


    十日轉眼即逝,刺客仍舊沒有被抓到,而金國女子蹴鞠隊與宋朝女子蹴鞠隊的比賽按照約定在皇家禦花園舉行。五位金國使者穿戴整齊地坐在一邊,宋徽宗坐在高高的皇座上觀看比賽,左邊是皇後,右邊是賢嬪,高參與幾個大臣則穿著蟒袍,戴著官帽坐在金國使者的對麵。


    金國女子蹴鞠隊員共十二名列隊入場,她們穿的是束袖緊身的紅色短打上衣與下衣,下衣是褲子而非裙子,還穿著黑色的長靴,頭上梳著高高的發髻,額間紮著一條紅色的綢帶,上麵繡著一個金色的“金”字。她們古銅色的皮膚看上去結實而健康,臉容清爽,遠遠看上去精神抖擻,鬥誌昂揚。


    宋徽宗對金國蹴鞠隊員們輕輕點頭表示欣賞,而他看了一眼自家的女子蹴鞠隊,隻見那十二名宮女與嬪妃束高冠髻,穿著敞開式的亮粉色蹴鞠服,衣服是直領對襟的,其下擺長到膝蓋以下,裏麵穿著白色的打底褲。蹴鞠服背麵繡著一個白底紅字的“宋”字。姑娘們臉上的皮膚白皙細嫩,還塗過了口脂與胭脂,隻是看上去麵容疲倦,一副病美人的姿態。宋徽宗有點不悅地幹咳了兩聲,狠狠瞪了蹴鞠隊員身後的高參一眼。


    高參明白宋徽宗對皇家女子蹴鞠隊員今天的出場有點不滿,但他已經盡力了,就在昨天黃昏他還特意讓她們早點睡,明早起來可以精神奕奕地迎接挑戰。不料到了晚上,參賽的幾個蹴鞠隊員竟然湊在一起打馬吊,說是為了緩解緊張情緒,連賢嬪也加入了打馬吊的遊戲中,高參今早得知後就直接黑了臉,如今麵對皇上責難的眼神,他隻能默默低頭無語。


    這次比賽邀請了金國的使團副團長莫哈特任主裁判,而宋國當然是由高俅做副裁判了。莫哈特長得五大三粗的,下巴上留著一把黑色的絡腮胡子,身強體壯得如同一頭高原上的犛牛。他出生於金國最強大的部族,父母親都是金國的貴族,而他對蹴鞠的熱愛一點不比宋徽宗差。他自己不僅經常練習蹴鞠,而且也是金國女子蹴鞠隊的教頭,這次帶來的女隊員全部是他嚴格挑選與訓練過的精英。


    莫哈特見過宋朝的女子,覺得她們長得瘦小纖弱的,踢蹴鞠就像在跳舞,一看就是花拳繡腿,因此他才想到利用這次女子蹴鞠比賽來和宋朝談判,想敲詐宋徽宗一些銀子或幾座城池。這次金國使團的領頭人叫元顏列缺,他曾經多次出使宋國,口齒伶俐且精通漢文化,因此知道宋徽宗熱愛蹴鞠,一定不會拒絕他們的這次女子蹴鞠比賽挑戰。


    隻見元顏列缺向宋徽宗與皇後恭敬地行了跪拜禮後,對宋徽宗說:“聖上,不知上次本使官說的比賽彩頭,即雁門關內的三座城池,陛下和文武百官商量的結果如何?”宋徽宗上次聽說比賽的彩頭是雁門關內的三座城池時便皺緊了眉頭,他當時隻是打馬虎眼,對元顏列缺說:“元顏使者,你說的彩頭,朕還要和文武百官商量,你和使團的人先休息十天半個月的,這金國蹴鞠隊不是還要適應一下汴京的天氣與環境嗎?你們不用著急離開。”


    如今聽到元顏列缺再次逼迫自己,宋徽宗又想敷衍他,便冷冷地說:“元顏使者,朕覺得金國和我朝的蹴鞠隊員還從未較量過,提這彩頭是不是有點早,何不先讓她們試著踢半個時辰,也好讓朕跟百官有一個交代,你說呢?”高俅聽到了宋徽宗的回複,連忙幫著打圓場,對元顏列缺肅然說:“無顏使者,你提及的是三座城池,這彩頭太重,我們百官都反對,剛才皇上的提議正是我們百官商量的結果,望你們莫要咄咄逼人。更何況,比賽前先熱身是我朝一直以來的規矩,你們應當入鄉隨俗。”


    “入鄉隨俗?熱身?”元顏殘缺覺得高俅說得有道理,連忙跟身邊的莫哈特翻譯了一下宋徽宗與高俅的話。莫哈特是藝高人膽大,他心想他的女子蹴鞠隊不怕挑戰,因此也就答應了。當下元顏殘缺便與高俅商定雙方熱身半個時辰,之後等宋徽宗答應了三個城池作為彩頭後,雙方就開始正式的比賽。


    過了不一會兒,熱身賽開始了,隻見莫哈特手拿纏著紅布的鼓槌敲響了掛在一根柱子上的一麵銅鼓,而高俅則吹響了短笛。金國女子蹴鞠隊的隊長哈薩拉娃是一名身高體壯的女子,她先帶球踢進了宋國的“風流眼”,場外立即響起了一陣掌聲。雙方爭搶激烈,姑娘們你來我往的,步步緊逼,皮質做成的褐色蹴鞠就在姑娘們腳下不斷滾動向前。隻見宋國的女子蹴鞠隊長雲嬪,長得又高又瘦,她的一雙大長腿將蹴鞠圈在自己的膝蓋上和小腿上,最後帶球騰空跳躍起,一記“風擺荷”將球送進了金國的“風流眼”。場外又響起了一陣激動的掌聲,高參向雲嬪高聲嚷:“娘娘踢得真好!繼續加油!”


    雙方又踢了幾個回合,或許是大家慢慢適應了彼此的節奏,金國女子蹴鞠隊控球的時間更長了一些,而且她們身材比宋國的姑娘們高大,耐力明顯更充足,眼看著金國女子蹴鞠隊又進了兩球,雙方打成了三比一的局麵。高參在旁邊看得急了,於是對雲嬪大聲喊:“娘娘,你體力如果不濟,隻需在風流眼兩丈外等候時機便可,梅霜與雛菊會傳球給你的。”


    雲嬪早就汗透衣衫,連額頭上都冒著豆大的汗珠,她早就不想跑了,聽到高參如此說,便真的停在了風流眼兩丈外等候時機。梅霜與雛菊聽到高參的吩咐後便主動上前去搶金國姑娘的球,可她們身材矮小,體力又差,早已氣喘籲籲的了,這會兒搶球也變得艱難起來。


    元顏列缺把高參對女隊員的安排翻譯成金國語言轉述給了莫哈特聽。於是,他便交代哈薩拉娃一定要讓隊員一對一地盯住梅霜與雛菊,不讓她們有控球的機會。至於雲嬪,她早就被兩個金國隊員一前一後地看得緊緊的,總是跟她搶球,又或者破壞她進攻的機會。


    宋徽宗看見自己的女子蹴鞠隊員在場上明顯處於被動局麵,而且雲嬪看上去是明顯的體力不支,她臉色蒼白如白紙,他看著有點心疼,於是向高參大聲喊:“高參,你一定要給朕把那兩分追回來,否則朕要抽你鞭子!”


    “臣定當全力以赴!”高參聽說輸了比賽要受鞭刑,當下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給場上的女隊員支招,又是追著她們在場外大聲喊,又是罵罵咧咧的。


    然而時間轉瞬即逝,熱身賽很快便結束了,金國女子蹴鞠隊以四比一的結果狠狠打了宋徽宗的臉。宋徽宗覺得正式比賽還沒有開始,他的顏麵便丟了一大塊,如果馬上開始比賽,自己說不定會輸得更慘烈。於是,宋徽宗黑著臉,用眼刀狠狠刮著高參與高俅父子的臉,心想這高參當初曾誇下海口說十日便能訓練出一支強大的皇家女子蹴鞠隊,如今看來這高參是騙了自己,現在應該怎麽應付接下來的局麵呢?難道真的要拿三座城池出來送給金國?


    高參感覺到了皇上憤怒的眼刀,連忙用哀求的語氣對身邊的高俅說:“爹,你一定要救我!我不知道金國女子如此強悍,她們的身材與體力優勢,是我朝女子所不能比的,接下來皇上肯定要抽我鞭子!你快想辦法救我。”


    高俅怎會不知宋徽宗如今麵臨的囧局,於是他連忙對元顏列缺說:“元顏使者,今天的熱身賽隻是雙方的初次接觸,我朝女子蹴鞠隊見貴國遠道而來,因此並沒有使出全力,謙讓一直是我朝君子的美德,女子更是溫柔如水,她們麵對貴國女子的狼虎之姿有點不適應,要不我們後天再開始正式比賽?”


    元顏列缺曾經和高俅見過兩次麵,知道他一貫老奸巨猾,並不想理會他,無奈坐在台上的宋徽宗卻非常滿意高俅的一番狡辯,連忙對元顏列缺高聲說:“元顏使者,朕覺得高太尉剛才所說與朕心中所想不謀而合,不如我們雙方都休息一天,針對今天的熱身賽重新調整隊員的訓練與團隊的配合,後天再戰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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