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即便我想好生過日子,他們也不會讓我如願。mianhuatang.info如今我已然是案上的魚肉,人為刀俎,隻能是任人宰割。”雪妍苦笑道。


    “王妃隻要好生地活著,什麽都會有盼頭的。”呂姑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複雜莫名。似乎自己多言,她驀地低下頭,朝雪妍一俯禮,說道:“奴才多有失禮,望王妃見諒,奴才告退。”繼而轉身離開。


    “姑姑請留步!”雪妍的聲音響起,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呂姑姑。呂姑姑不解地轉過身,見雪妍起身,走到她麵前,忽然就這樣跪下在呂姑姑麵前。


    “王妃?!”呂姑姑見到跪在自己麵前的雪妍,忙上前來要扶起她,擔憂地問道:“王妃你這是為何?”


    “姑姑”,雪妍捉住呂姑姑要扶起她的手,目光清越,怔了怔,說道:“雪妍自知今生已是盡頭,但不忍家中父母老弱,弟弟在外漂泊,不能侍奉二老。此次險難,是生是死,猶不自知,但求姑姑能夠幫雪妍一個忙。雪妍日後定湧泉相報,不勝感激。”


    她掏出袖中寫了一夜的家書,交至呂姑姑手中,誠懇述說:“請姑姑將此家書交至我父親手中,姑姑請放心,內裏絕無半點透露宮中情況,隻是告知我父親早日辭官離去,可保一家人性命。”


    “這……”呂姑姑隻覺得手裏的家書燙手,不禁有半分的遲疑。


    “姑姑且放心,雪妍絕無它意,隻求保住家中老少安全,若姑姑不信,自可打開先看看。”


    呂姑姑聽雪妍這一說,搖搖頭道:“王妃多慮了,我在宮裏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這信我自會替王妃去籌措。但凡以後王妃有難處,自可差遣奴才。”


    呂姑姑話語真摯,雪妍頓時心安不少,不顧呂姑姑反對,又是一陣謝禮。呂姑姑忙扶著她起身,生怕耽擱太久引人疑心,她匆匆地告退離去。雪妍望著門外花圃裏綠意諳然,蝶戀芳菲,一派美景怡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回書房枯坐,一日光陰竟過得這般快。


    夜色襲人,雲遮明月,整座禁城內一片風影蕭肅,安泰殿內,嬰兒手臂粗的紅燭徹夜高照,金碧輝煌的天子安寢之處從未有過此時的寂靜。珠淚斑斑滴落在金盤內,晶瑩如女兒家的淚。映照著腳下鎏金琉璃的磚麵,延伸出異樣妖嬈的花樣。


    此時的瓊皇躺在碩大的床榻上,他的一生極盡奢華,不缺美女在懷,從未感覺過這床榻竟如此的寬大,今日的四下空空蕩蕩,幾分孤獨。渾濁的雙眼無神地看著屋簷上雕刻的二龍戲珠,那珠子的顏色竟然都看不甚分明了。也許他真的是老了,一夜間老了這般多,連爬起身子的氣力皆無,徒留渾濁的雙眼打量著這冰冷的宮殿。


    “父皇,藥熱好了,兒臣扶你起來用藥吧。”一個沉穩的聲音從耳畔響起,瓊皇沒有動,渾濁的目光隨即轉移到床邊沿上那個身著棕衣的身影。高瘦的身影還是這般單薄,卻頑固地挺直了脊梁骨,似乎要扛起這世間的重擔。


    “是老九吧……”瓊皇側過臉來,看了邊上人一眼,努力辨識著眼前的人兒。


    “父皇,是兒臣,兒臣扶你起來喝藥可好?”端過溫熱的苦藥,燕京秋小心地扶起垂垂老矣的帝皇。


    瓊皇擺擺手,擋回了燕京秋伸過來的調羹,埋怨道:“又是這沒用的東西,朕不想再喝了。”


    “父皇身子骨要緊,若是不服藥,又怎麽能好?這是兒臣親手給父皇熬的湯藥,太醫說過要趁熱喝。父皇,母妃這些幾日,日日都跪在在佛堂裏給父皇誦經,不曾出宮半步,已經幾日都沒有合眼了。父皇就念在兒臣的一片孝心和母妃的關心,喝一點也是好的。”


    燕京秋將湯藥再次喂到瓊皇嘴邊,小心地伺候,瓊皇皺著眉頭喝了幾口便不願再喝。推開了燕京秋的手,說道:“這幾日都是喝這沒用處的苦水,隻怕是沒甚用處。朕躺得太久了,想起身走走。”


    捉住燕京秋的手,瓊皇堅持要起身來。燕京秋大驚,忙製止瓊皇道:“父皇,你身子骨為愈,還是不要起身為好。”


    “扶朕起來,朕隻是病了,朕還沒有死!”瓊皇不知哪裏來的怒氣,孩子氣地作勢要起身。


    燕京秋無法,隻能攙扶著他起身,替他穿了鞋後,瓊皇一手揮開燕京秋的扶持,倔強地走至案前,取下懸掛著的九龍紋寶劍。這寶劍是瓊皇平生至愛,年青之時日夜不離身。如今年老了,也將其放置寢宮之中,日日欣賞。


    “老九,你知道朕這把寶劍的來曆嗎?”瓊皇沒有回頭,看著寶劍問道。


    燕京秋走向前,望著寶劍回答道:“據兒臣所知,此劍原是匈奴王庭之物,是父皇打敗了匈奴左禪王,取了他首級之後獲得的。父皇一直持著它打下這大好河山。”


    “不錯,朕年輕之時最為得意之事,莫過於能在危難之間舉兵親征匈奴,一解匈奴破我雍州之急,也是如此,先皇才會屬意於我。”瓊皇花白的胡子在燭光下泛著瑩瑩光澤,目光頓時清越了幾分,回到當年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時代。


    “朕當年就跟你十一弟一樣,什麽都不怕,什麽都不懂,不懂得和人爭,一味想當一個大將軍。匈奴煩界,先皇領了十萬大軍親征匈奴,不料被敵人圍困在雍州境界,生死不明。朝堂之上群臣惶恐,朕的哥哥膽小懦弱,心懷不軌,竟然宣稱父皇已經仙逝,竟以太子之名提前登基。而登基的第一道聖旨就是派人求和!當年朕年少氣盛,看不慣先太子的惡行,一氣之下就帶著盡有的三千兵馬前往雍州救援,救下了先皇。也是因此給你祖父看中,封了朕為太子,廢了朕的哥哥。”


    “父皇當年慎用,以三千對抗匈奴,救下祖父,不顧阻撓前行救助,是之為勇,保駕護衛,是之為忠。父皇忠勇雙全,兒臣敬佩萬分。”


    瓊皇哈哈大笑,一下子拔出劍來,耍了一個劍花,映著燭光細細撫摸劍身,感歎道:“想不到朕的一時之勇,竟換來這黃袍加身,實在是造化弄人。”他舞劍一轉身,明晃晃的劍鋒瞬間指向燕京秋,鋒利正對著燕京秋的喉脖,距離不到半刻。


    冰涼的劍意駭得燕京秋一時冒汗,他依舊強自撐著,紋絲不動,對上瓊皇玩味的目光正色道:“父皇何意?”


    “不錯,有膽色!”瓊皇並不收回劍,任由著冰冷的劍鋒靠近燕京秋的脖頸,一絲鮮紅隨即冒頭,順著脖子緩緩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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