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山路濕滑你還氣我。”


    九霖有心把人扯懷裏抱住,卻又不知道怎麽動手,哼了一聲,往季嫋臉上捏了一把:“我但凡當年有本事留下你,你看我有沒有那麽好,放你回去。”


    他故作凶惡地說。


    雖說他那時候年少單純,對季嫋縱然滿心愛慕,但是也絕做不出仗勢欺人、將他強留在身邊的事情。


    不過,這不妨礙他現在胡攪蠻纏。


    季嫋一麵往山上走,一麵笑道:“阿霽如今,別的不好說,我這混賬勁兒,倒是學的挺好啊。”


    “那你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嫁個流氓,難道還會不隨?”


    九霖的聲音裏蓄著暢快地笑,讓這天氣都不那麽陰霾了:“我還跟你說,我早晚學的比你還流氓,到時候讓你求饒。”


    季嫋拉著他往山上走,聞言笑道:“要我說,這日指日可待。”


    “那證明我學的卓有成效。”


    九霖嘿嘿笑了兩聲:“你等著吧。”


    雨越下越大,即便穿了蓑衣,也擋不住雨水了。


    好在兩人也到了相思門故地。


    長久的無人居住,相思門曾經奢華的樓台庭院如今破敗不堪。


    季嫋拉著九霖匆匆來到一處還算完整的房舍下避雨。


    兩人看著外麵白茫茫遮蔽了天地的雨幕,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無奈。


    “這麽大的雨,恐怕下不了山了。”


    季嫋搖了搖頭,歪頭看九霖:“阿霽後不後悔陪我胡鬧?”


    “老子堂堂男兒,嫁了個夫君尚且不後悔,陪你爬個山有什麽可後悔的。”


    九霖將濕透的蓑衣脫了,四下打量了一圈兒,尋了個相對幹淨的地方將蓑衣擱下,聽季嫋這麽說,笑道:“我又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嬌小姐。在北疆的時候,什麽罪沒受過啊。特別是父帥剛去那兩年,北疆各部都反了,我常常是在北疆東奔西跑,雪山荒漠哪裏沒睡過。”


    “最慘的一次,我和雲鷂玄鳳被困在納木堡七天,沒水沒糧,靠喝馬尿活下來的。”


    他一邊說,一邊接過季嫋的蓑衣,和自己的放在一起:“你隻說這雨能下七天嗎?”


    “那肯定下不了,不過也要到明天了。”


    季嫋看著外麵的茫茫雨幕有些犯愁:“阿霽在這裏等等,我找找有沒有火石,這種天氣,沒有火晚上要凍死。”


    “嘿,沒有火,我暖你啊。”


    九霖看著他半濕的衣服,壞笑了一句:“我看這裏也不是很破,遮風擋雨總還行,不妨礙咱倆做點什麽。”


    正在憑著記憶尋找火石的季嫋聞言笑了:“阿霽若是知道這裏原來是什麽地方,必然不會有這種想法了。”


    他說著,拉開一處抽屜,從中翻找出點火用的火石和火折子,自嘲地笑了笑:“還真是什麽都沒變啊。”


    他若當年不是傻掉了,在這裏多找找,應該能找到不少東西。


    也不至於後來和個傻子一樣,四處調查,卻毫無頭緒。


    “這是什麽地方啊?”


    九霖看他,走過去跟上:“要不要把衣服脫了?這種天氣,穿著濕衣服更容易風寒。”


    季嫋笑笑:“等我生了火。”


    他一麵說,點起火折子。


    可能因為擱的久了,天氣又不好,季嫋廢了好大力氣才點著火,帶著九霖邊走邊解釋道:“這裏原來是刑堂,你腳下踩的隨便一塊磚,撬開來都是白骨。”


    “阿霽想想,若是在北疆,你剛打完一場惡仗,到處都是屍骨,你提得起性致?”


    他回頭看九霖,勾唇一笑,在陰暗破敗的房間裏,染上了幾分鬼魅般的妖冶。


    九霖打了個寒戰,不自覺的抱住他:“你別這麽笑,嚇人。”


    他現在別說性致了,他腿都軟了。


    生怕某個人給他娉娉婷婷的一笑之後,來一句“郎君”,他保證,他寧可出去淋雨。


    季嫋哈哈笑了起來:“阿霽有陰影啊。”


    “你這麽笑,我肯定有陰影啊。”


    九霖往他胳膊上擰了一把,氣道:“荒郊野嶺的,你還嚇我,你有意思沒有!”


    “好了,不嚇你。”


    季嫋揉了揉胳膊,笑著說:“但是這裏的確是刑堂,地下也的確是白骨森森。與我一起進相思門的,除了我都在這地下埋著呢。”


    九霖四下打量一圈兒,雖然如今是破敗不堪,但是看得出曾經也是極致奢華,一時感慨了一句:“艸,這相思門真是變態啊,一處刑堂,搞這麽富麗堂皇的,我還以為是春繪的院子呢。”


    “春繪的院子更變態,刑堂和那裏,你還真不好說更喜歡哪裏。”


    季嫋去後麵取了炭火,在炭盆點了,隨手扯兩張還沒爛透的椅子,就將外袍脫了,拿來擦幹淨,隨手一丟:“阿霽,坐吧。”


    九霖看著那件寸絲寸金的花羅蘇繡長衫就那麽被丟到地上,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還說沒錢,這麽敗家。”


    季嫋拉著他坐下:“這邊……小心些好。”


    兩人圍著炭盆坐著,火生起來,烤的身上暖洋洋的,季嫋的眉眼也舒展開,臉色看著也不那麽難看了,看著火盆道:“我記得我第一次來這裏,他們圍著炭盆烤肉,有說有笑的,還分了我一塊。”


    “好吃嗎?”九霖好奇的問,“不然一塊肉,你記到這時候?”


    季嫋歪頭看九霖,眼神裏是讓九霖毛骨悚然的天真爛漫:“好不好吃忘記了,隻記得那是新鮮割下來的肉。”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聲音裏說不出是害怕還是絕望:“比我早兩個月入相思門,一直像哥哥一樣帶我的同門就躺在他們腳邊,渾身是血,眼裏一片灰暗。可我知道他還活著……”


    “所以你以後就不怎麽吃肉了?”


    九霖想起季嫋的習慣,心疼的抱著他,拍了拍他的後背:“等雨停了,老子帶人一把火燒了這地方,咱們重建,給哥哥報仇。”


    他溫聲安慰季嫋,不讓他多想:“如今隻有我,沒有別的了。”


    “嗯。”


    季嫋點了點頭,又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麽,隻是那是第一次見,所以印象深刻。後來見多了,什麽都見過了,就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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