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一人與滅一族,當然不一樣。”


    九霖最不喜歡聽季嫋這樣妄自菲薄,打斷了他的話:“長煙,不要說的好像你十惡不赦一樣。”


    他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因為禁軍的闖入,而有些兵荒馬亂的靖安王府,喟歎一聲:“明明這些年,你總在想辦法救人,是最心軟的。”


    “你說我心軟?”季嫋笑了起來,挑眉看著九霖,覺得他家將軍甚是可愛。


    他拉起九霖的手,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在他的掌心劃過,眼神柔軟而又嫵媚,有意無意的挑逗他:“阿霽說一個殺手心軟?你讓死在我手裏的那些亡魂情何以堪啊?”


    九霖把手從他手中抽出來,反手拉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通過手掌的溫度安撫季嫋:“知道你曾經的身份後,我讓人調查過你。”


    他也不怕季嫋知道,握著季嫋的手,看著他的眼睛,目光溫和而又堅定:“長煙,你就是心軟。”


    江湖殺手榜上,最讓人膽寒的殺手十三娘,之所以排名止於第三,是因為消失的太早了。


    柱國軍機要司帶給他的消息是,十三娘殺人,手段層出不窮,沒有一個死得痛快的。


    不止十三娘,還有前十名的其他殺手,無論是青蛇君、瞽先生還是季嫋偽裝出的其他身份,經手的所有任務,都是江湖中無人敢碰的紅色殺手令。


    沒有一個是不該死的。


    全是些罪有應得、律法卻又製裁不了的。


    甚至因為過於有權勢、有地位,身邊護衛無數,就連江湖殺手,也多有折戟。


    隻有季嫋。


    凡是他敢接的任務,沒有完不成的。


    他應該是季嫋殺手生涯裏唯一的失敗了。


    九霖懷疑,倘若價碼出的足夠高,林斯他都敢殺。


    似乎是看出九霖在想什麽,季嫋笑笑,將他的手拉到麵前,另一隻手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背:“我那時候沒那麽大膽,殺人就罷了,弑君我肯定不敢。”


    “嗯,對,你就敢殺我。”


    九霖打趣了一句,看季嫋臉上的笑意僵住,笑道:“長煙,我是不是唯一一個被你盯上的好人?”


    季嫋看他並沒有翻舊賬的意思,放下心來,挑眉笑道:“嗯,的確是,阿霽自始至終都是不一樣的。”


    “我也覺得。”


    九霖笑的得意:“你看,幸好我被你盯上了,不然如今你去哪裏找我這麽好的媳婦兒啊。”


    “那,這樣說的話,我還要謝謝林斯?”


    季嫋和他拉著手往前走,笑了一聲:“我是不是去給他上個墳,謝謝媒?”


    “艸,說什麽渾話。”


    九霖笑著往他肩頭搗了一拳,沒怎麽用力,還是看到季嫋淚汪汪地蹙起了眉。


    “你就給我裝。”


    他看周圍沒人,勾著季嫋往他唇上一吻:“下次要裝,回去裝。在外頭隻能看,我多虧。”


    “你……”


    季嫋由他調戲,無可奈何:“阿霽怎麽如今比我還流氓。”


    “調戲你算什麽流氓。”


    九霖不認賬,表示自己的行為合理合法:“你是我男人,我調戲你,那是理所應當的。我若天天看著你,什麽反應都沒有,你才該哭了吧?”


    “也是。”


    季嫋笑笑:“那,阿霽繼續保持?”


    “哎,長煙,是不是被你盯上,和被閻王盯上,沒什麽區別啊?”


    九霖在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去看季嫋那些資料。


    除了對案子本身的記載,基本沒有殺手的信息。


    殺手到底是男是女、身高樣貌,一點兒都不見。


    甚至除了十三娘,其他殺手的武器都不了解,隻能通過死者的傷情來猜測,他用的是劍還是刀。


    “被閻王盯上不一定會死,被我盯上一定會死。”


    季嫋笑了一聲:“這個答案將軍滿意嗎?”


    “那這麽說,我是你唯一的敗績?”


    九霖笑得開心。


    “那倒不是。”


    季嫋輕歎了聲:“除了將軍,我也失手過兩次,不過後來,我還是去把那兩個人殺了。”


    “怎麽失敗的?”


    九霖很是吃驚:“我還以為,除了我你再也沒有失敗過。”


    “被同門坑了。”


    季嫋垂眸,顯然不太想說。


    九霖看他情緒明顯有些低落,岔開了話題:“哎呀可惜咯,這個唯一我沒占成。”


    “占成了。”


    季嫋笑著說,言語溫軟,像是在哄他:“隻有阿霽你活了下來啊。”


    “也不算。”


    九霖嘿嘿笑了一聲:“欲仙欲死算不算死啊?”


    “阿霽當真越來越不正經了。”


    “嘁,和你,我那麽正經做什麽?”


    兩個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就到了後院。


    王府的人很多。


    男子與女眷分開關押。


    小孩子都和女子關在一起。


    靖安王比林斯還小幾歲,幾個孩子年紀也不大,最大的才五歲,最小的隻有三個月。


    前一刻還金尊玉貴的小公子小小姐,後一刻忽然如同牲口一樣被禁軍驅趕到一起,圈禁在一間小房子裏。


    有小孩子嗷嗷哭著要出去玩,被奶媽緊緊抱住,不住的求他不要吵,不要哭。


    小孩子不懂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能害怕的縮在奶媽或者娘親懷裏,希望能得到保護。


    “是挺殘忍啊。”


    九霖和季嫋站在外麵,遠遠地看著房間裏的婦孺,歎了口氣。


    “阿霽看他們可憐,是因為你隻見到了他們。”


    季嫋負手看著那些穿綾羅帶金銀的女子和孩子,勾了勾唇,溫和的眼中帶著譏誚:“那些因為靖安王府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百姓,甚至沒穿過一天的綾羅綢緞,連肉一年到頭都不怎麽吃得到。可憐靖安王府的家眷,那誰可憐可憐那些百姓?”


    “你啊。”


    九霖絲毫不因為季嫋的話而覺得為難或者不自在。


    他知道季嫋這話並不是要教訓他或者是讓他難堪,隻是在單純的陳述事實,看著那些婦孺道:“我們這些生在富貴鄉裏的公子小姐們,民生多艱不過是一句話罷了,很難真正理解普通百姓的苦。“


    ”何不食肉糜,又何止是一個傻子說的話,你去京中問問,恐怕能說出這話的不在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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