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嫋你別他媽放屁。”


    袁賈張口就罵,看著文質彬彬的一個人,罵起人來倒像個痞子。


    其實也怨不得袁賈會罵人。


    這人本就是個世家紈絝,從前的大理寺卿解秩因為不肯按照林斯的要求構陷時任京兆尹鄭凜,直言上諫,被林斯當場罷官,流放北海。


    林斯曾下令,絕對不能讓解秩到了北海。


    那之後,大理寺就換上了袁賈這個隻會逛青樓的紈絝子弟。


    無他,袁賈隻拿俸祿不幹事兒,絕不會上前討林斯煩。


    這人又沒什麽骨氣,也不會為了風骨指著鼻子罵季嫋奸佞小人,他上任,大家都舒服。


    可是現在不是從前了。


    季嫋要的是朗朗乾坤,寰宇澄清,就不可能再繼續用這些庸才、蠢材。


    他既然敢將他們一把全擼了,自然有全擼了他們的準備。


    袁賈這話罵出口,季嫋臉色依舊不變,臉上的笑容亦是柔和:“袁大人不就是想讓季某給您個解釋嗎,不必著急,等下都有,每位大人的解釋,季某都不會少了你們的。”


    季嫋這副安安靜靜,笑的春風拂麵的模樣,朝臣哪個不熟悉?


    當下就有人後退了兩步:“姓季的,你他媽想幹什麽?這,這可是白天,這麽多人都看著呢!”


    季嫋嗤笑一聲,摘了護手,遞給一旁的夜梟,搓了搓手指,笑的和氣:“陳大人這話說得,若不是這麽多人看著,季某豈不是白忙活?”


    幾個圍堵季府的官員又往後退了兩步。


    季,季嫋他,他想幹什麽……


    有的人已經開始後悔跟著來了。


    來幹嘛啊!


    不來隻是丟了官、降了職,可是祖上的萌蔭仍在、族中的富貴仍在、自己的性命也在。


    這一鬧騰,會不會當場被季嫋這個奸賊剝皮剔骨啊?


    幾個人說話間,季默已經帶著十來個年輕力壯的仆役抬了幾隻巨大的木箱出來,放在了眾人麵前。


    “抬到幾位大人麵前,打開。”季嫋的聲音懶洋洋地。


    他抬頭看了眼天空,勾唇笑笑:“今日這天氣,陽光明媚,無風無雲,舒服極了。”


    仆人們依言將箱子抬到幾人麵前打開,裏麵是滿滿的文書。


    季嫋帶著溫柔笑意的聲音傳來:“這箱子裏,就是季某給各位大人的解釋。今日在這裏的,無論有無官職,無論男女老幼,這箱中文書證據,都可以隨意取來看,隨意往外傳,幾位大人也不妨自己看看。”


    幾人看著那幾隻被打開的箱子,一瞬間毛骨悚然。


    文書?


    證據?


    季嫋,這他媽是想要借刀殺人!


    他們做過的事情,倘若真的都被擺出來,身後的老百姓能一口一口咬死他們!


    有人當場慫了,撲通一聲跪下:“季首輔,季首輔饒了下官吧,下官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跪下之前,圍觀的百姓還沒什麽反應。


    雖然有人好奇,可是沒人敢上前去拿。


    這人一跪,便有人覺得不對勁了。


    他若沒鬼,跪什麽跪?


    於是有大膽的,在人群裏喊了一嗓子:“季首輔都說了,誰都可以看,去拿啊!”


    人群就像是一鍋熱油,看著平靜,但是濺上一滴水花,立刻就沸騰了。


    而這一嗓子號出來,顯然就是那滴水花。


    當下,離得近的就有人去拿那箱子裏的文書。


    有不識字的立刻湊上去:“寫了什麽?”


    “我看看啊,臥槽,這他媽……”


    袁賈自己也顫顫巍巍的從箱子裏拿出一份案卷,抖著手打開,隻看了一眼,如遭雷劈。


    案卷不是他的,但卻是與他一起被免職的另一官員的。


    那人並不在他們一起鬧事的人群中。


    可是他的罪證依舊在這個箱子裏。


    上麵清清楚楚寫著那人是如何殺人奪地、強占人妻的。


    這裏麵,都是他們的罪證!


    他們所有被罷免的官員,來了的沒來的,都有!


    袁賈跌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


    幾份案卷傳了出去,人群裏炸了鍋,憤怒的罵聲、嘲諷的笑聲……


    幾個原本還氣勢洶洶地官員,瘋了一樣趴在箱子上,想要阻止人群搶奪那些物證、文卷,卻因為勢單力薄,被憤怒的人群拖開……


    緊接著,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揍這群王八蛋啊”。


    人群仿佛是剛剛意識到,罪魁禍首就在他們身邊,被這樣一提醒,目光從箱子上轉到那群官員身上。


    接著,拳腳便密集地落在那幾個人身上。


    季嫋站在原地欣賞了一會兒,片刻,才對夜梟道:“你留下看一下,別讓他們死了就行。”


    “是,主子。”


    季嫋轉身上車,對季默吩咐道:“派人去告訴其他人,這些東西我本不想拿出來,可是有人非得要個解釋,我也不得不從了。”


    “告訴他們,冤有頭債有主,若是再鬧,本官不介意發明堂邸報,三司會審。”


    “屬下明白。”


    這一日,豐京城裏鬧翻了天。


    一群官員氣勢洶洶而來,半死不活而去。


    所有來鬧事的官員,沒有一個站著回去的。


    混亂中,袁賈被踩斷了三根肋骨,踢折了兩條腿。


    那位陳大人傷的最輕,頭都被打破了,眼睛腫的什麽都看不清。


    ……


    有一個算一個,都挺慘的。


    而那些沒有來季府門前鬧事的官員,也沒好到哪裏去。


    消息是爆炸性傳播的。


    越來越多聽到消息的百姓來到季府門前,想親手拿一份證據看看。


    而看到證據的百姓,後來打不到那幾個官員,便將目光對準了其他府邸。


    縱然那些府邸已經提前得到了季嫋的通知,一時也難以應付。


    一時間,他們甚至不知道到底該罵誰。


    罵季嫋?


    季嫋原來沒打算公開。


    證據本來就在他手裏,他想要公開,不用等這麽多天。


    罵那些官員?


    那證據又不是那些官員放出來的。


    還是季嫋那個奸賊!


    有人氣得咬牙:“去,走後門,問問姓袁的那個沙幣,閑的沒事去招惹姓季的幹什麽!”


    踏馬的,自己幾斤幾兩沒數嗎?


    他們本來就是姓季的推出來應付陛下的。


    如今陛下死活不明,季嫋行事又如此囂張,就該乖乖夾起尾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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