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擰著眉頭。


    他一走進來,虛扶了皇後一把後,視線掃過床榻麵色蒼白的芸答應,轉頭又看向皇後,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好端端的,怎麽鬧起刺客來了?”


    “這……”


    皇後猶豫著看了安陵容一眼,轉頭徐徐對皇上說起,剛剛圓明園有個宮女跑來宮中見了芸答應,卻發生衝突,刺傷了芸答應。


    皇後本來是命侍衛要將那傷人的宮女帶去慎刑司的,誰知半路上,那宮女卻被安陵容給攔截了下來。


    “好在柔妃也是個明事理的。”


    皇後眼神意味深長,再次看了安陵容一眼,又道:“知道那人是刺客後,便交還給了臣妾,還過來探望芸答應。”


    “竟有此事!”


    皇上有些生氣,大概是覺得那圓明園的宮女也實在是太大膽了,而甄嬛那頭,則是一直一言不發,也看著安陵容。


    安陵容對甄嬛搖了搖頭,想告訴她,事情自然不是皇後說的這個樣子。


    甄嬛也不知理解了沒有,便拉了拉皇上,柔聲道:“事已至此,芸答應也是可憐,皇上還是先去看看她吧。”


    “好。”


    皇上應了,便走到床榻邊上,對著芸答應就是一番噓寒問暖。


    皇後則是守在皇上身側,時不時問一問外頭,芸答應的湯藥可曾熬好了,還叫再準備些蜜餞送過來,一言一行,無不體現出她的賢德來。


    片刻後。


    芸答應在皇上的關懷之下,似乎好了些。


    她怯生生望著皇上,眼裏帶著淚珠,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問道:“皇上打算如何處置葉……處置那個刺客?”


    “她既膽大包天敢傷了你,賜死便是。”


    皇上語氣平淡,顯然沒懷疑這件事的真偽。


    “皇上!”


    安陵容心頭則是跳了跳,忙問道:“皇上可曾還記得,當初在圍場之時,瑾妤失蹤不見,而那叢林深處,又跑出來一隻老虎的事情?”


    皇上怔了怔。


    那件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但因著那隻老虎其實是皇上追著獵殺了好幾日的,且又牽涉進瑾妤來,他自然記得。


    “朕還記得。”


    皇上頷首,仍是迷惑不解,看向安陵容,問道:“你怎麽忽然提起這個來了?”


    “那日……”


    安陵容無奈。


    事到如今,為了葉瀾依的性命,她隻能說出葉瀾依曾騎馬趕來,幫著圍場侍衛獵殺了老虎的事情說了出來。


    “當時情況緊急,她此舉,其實也算是救了一回臣妾了。今日臣妾在宮裏遇見她,發現她被人捉拿著,念及當日恩情,這才救她。”


    安陵容緩了緩,也流露出柔弱的模樣來,說道:“臣妾瞧她既是個有善心的人,怎會無緣無故傷了芸答應呢?”


    “且她也是圓明園的馴獸女,與芸答應乃是好友。這件事中,說不定有什麽誤會。皇上,能否給葉瀾依一個機會?”


    “如此,臣妾也能安心一些。”


    皇上遲疑了。


    他沒想到,這事兒背後,還有隱情。


    瞧著皇上一時拿不定主意,甄嬛也對皇上道:“陵容說得不錯。更何況……臣妾還懷著身子呢。”


    “皇上動輒就要打殺的,真真是要嚇著臣妾和腹中孩子了呢。”


    這話在理。


    皇上頓時打消了疑慮,便對蘇培盛吩咐道:“既如此,就把那個宮女叫過來,問問話吧!”


    “是!”


    蘇培盛應了,皇上又回頭看向芸答應,問道:“你們既是朋友,她為何會忽然傷了你?”


    “皇上……”


    芸答應眼裏閃過一絲慌亂,她才剛剛開口,便像是情緒稍微有些激動,一下子牽扯到了傷口似的,疼得說不出話來了。


    “既要傷人,那或許很小的事情都會是理由,倒沒什麽稀奇的。”


    皇後見了,勉強幫芸答應辯解了一句,又看向安陵容,意味深長道:“倒是這宮女,曾在圍場獵殺老虎。”


    “這件事,本宮和皇上,都不知道呢。”


    這就是在質疑安陵容那話的真實性了。


    安陵容莞爾,回答道:“倒也不是她獨自一人獵殺的。那老虎原本就被皇上射傷了腿,又被好些個侍衛們圍剿了。”


    “她隻是路過,順手幫了幫忙而已。真要說功勞,自然是皇上追獵那老虎一日,損耗了老虎不少力氣,還傷了一條腿的功勞大了。”


    “且那宮女出身不好,自己也說這種事不必張揚。臣妾心想也對,這才沒有對外四處說這件事罷了,皇後娘娘要是不信,召集當日目睹的人問問便知真假了。”


    “好些人都瞧見了呢,臣妾實在是不必為了她開脫,就編造出這樣的謊話來。”


    這話,令皇上臉色好看了些許。


    皇後則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淡淡道:“本宮也隻是好奇罷了,可曾懷疑過柔妃你呢?你也實在是多心了。”


    多心?


    嗬!


    皇後啊皇後,你的脾性如何,我還不知道麽!


    安陵容在心裏如此腹誹著,倒也學著皇後對她的淡笑那樣,回應了一個同樣意味深長的淡笑來。


    她們倆,都不過心照不宣罷了。


    葉瀾依很快被帶來了。


    她頭發有些散亂,氣勢倒絲毫不輸,被人捉拿著帶過來,腰板一直都是挺得筆直的,下巴高高抬起,眉眼間滿是傲氣。


    就是……


    先前也不曉得她和那些侍衛之間是不是發生了爭執,她的衣裳都稍微破損了一些,右手還露出了一截手臂來。


    她是小麥色的肌膚,那手臂亦是有力的,瞧著倒與宮中嬪妃,還有那些細皮嫩肉的宮女大為不同。


    皇上又怔了怔。


    “她?”


    “她便是葉瀾依了,臣妾方才說的那個。”


    安陵容側了側身,稍微擋住了一下葉瀾依,又蹙眉對幾個捉拿葉瀾依的侍衛道:“都還沒定罪呢。”


    “她也是正經宮女,怎麽能這般對待她?杏兒,去取一個披風過來,幫葉瀾依蓋一蓋吧。”


    葉瀾依其實覺得安陵容此舉多餘。


    但……


    罷了。


    既然是安陵容要求的,她忍一忍倒也沒什麽。


    “奴婢葉瀾依,見過皇上、皇後、熹妃、柔妃。”


    葉瀾依語氣稍微有些生硬,好在禮數還是周全的,便磕了一個頭。


    甄嬛也在一旁瞧著,顯然也留意到了剛剛皇上的神色,葉瀾依長得好看,氣質上又與這宮中的絕大多數女人都不一樣。


    這,足夠吸引皇上了。


    “今日之事,到底怎麽回事?”


    她主動發問,令所有人的思緒,回到了這件事的本身上來。


    “皇上……”


    芸答應又有些緊張了起來。


    不過這一次,她才一開口,葉瀾依已經朗聲道:“無甚大事。不過是芸答應在圓明園時,還遺留了一些東西罷了。”


    “奴婢也不曉得那些東西她還要不要,便帶來了宮裏,想要拿給她。不過芸答應似乎不喜歡奴婢帶來的東西,看過以後就丟在了一邊。”


    “後來,剪秋姑姑就來了,不知怎的,她認定了奴婢惹了芸答應生氣,就叫了侍衛過來,要把奴婢帶走。”


    “奴婢什麽都沒做,如何能坐以待斃呢?幾番掙紮,奈何他們人多,奴婢打不過,還是半路上遇見了柔妃娘娘。”


    “她認出了奴婢來,救了奴婢。再之後……”


    葉瀾依冷冷笑了笑,看向芸答應,指著自己的衣裳,質問道:“你既是說,我是刺客,刺傷了你。”


    “那為何我身上一點兒血跡都見不到呢?”


    ……


    仿佛眾人之前都忽視了這一點呢。


    皇上也是打量了葉瀾依一眼,隨後回頭,用一種不太信任的目光,看向了芸答應。


    “皇上!”


    芸答應有些慌,她眼眶一紅,便半是撒嬌,半是委屈地說道:“臣妾已經是您的妃嬪了,還留著從前的那些物什做什麽呢?”


    “因此,便覺得葉瀾依帶來的東西不合時宜,不大高興罷了。臣妾叫她走,她卻口口聲聲說著忘了我們之前的情分,要臣妾提攜她什麽的。”


    “臣妾也不過是個答應,人微言輕,顧及宮中規矩,以及皇後娘娘的教導,如何能做出格的事情呢?”


    “她便不高興了,拿了剪刀想要嚇唬臣妾,臣妾本不相信她會傷臣妾的,起初也沒害怕。但後來,剪秋姑姑來了。”


    “姑姑看到這一幕,便叫人抓她,她也是一時情急才刺了臣妾一下。許是傷口並沒有那麽深,故而……血才沒有濺到她身上的吧?”


    說到這兒,芸答應也不知是心軟還是怎的,又伸手去拽了拽皇上,小聲道:“臣妾與她到底朋友一場,實在也不忍心見她如此。”


    “要不……皇上就饒了她的性命吧?頂多,將她趕出宮去也就是了,如何?”


    皇上一時沒說話。


    葉瀾依則是一直都是冷冷的表情。


    她盯著芸答應,視線一直都沒有移開過,安陵容也在旁看著,她能看得出來,葉瀾依早已看透芸答應了。


    因此,葉瀾依能保持冷靜。


    隻是。


    哪怕腦子格外清醒,葉瀾依眼中的那一絲失望,還是藏不住的。


    皇上大約覺得芸答應沒有弄傷自己來陷害葉瀾依的必要,便也沒轉身去問葉瀾依,反倒是看向了剪秋,問道:“事情是這樣的嗎?”


    “……”


    剪秋張了張嘴,正要回答。


    這時。


    安陵容站了出來,微笑著看向剪秋,緩緩道:“事情到底如何,剪秋姑姑,可要想好了再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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