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答應是個有把柄的人。


    這對皇後而言,是好事,至少能控製,可這個秘密,絕對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


    隻要葉瀾依死了,以後能用這個把柄拿捏芸答應的人,就隻剩下皇後一個人了!


    這與當年,皇後誘使安陵容製作香粉,誘導鬆子去撲富察貴人的胎,再順勢借此要求安陵容製作舒痕膠來謀害甄嬛的孩子,是相似的呀。


    “皇後想要殺你滅口!”


    安陵容的腦子轉得飛快,已是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來。


    那個侍衛應該已經回到景仁宮裏了,以皇後的魄力,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這樣一個禍患逃出她的掌控!


    那麽……


    “葉瀾依!”


    安陵容看向葉瀾依,當即道:“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麽事,若有人問你,你為什麽來宮中找芸答應。”


    “你都隻能說,是因為你與芸答應交好。快入秋了,在圓明園裏摘了些時新果子,或是做了絲帕想要送給芸答應,總是編些你能做到的理由。”


    “千萬不能說,是幫她心上人送信才來的宮裏,知道嗎!?”


    葉瀾依還不是很明白。


    但她看著安陵容認真的模樣,漸漸也意識到這件事或許非同小可,剛一點頭,承乾宮外,已是多了些喧囂的聲音來。


    “柔妃娘娘,柔妃娘娘?微臣是來抓捕刺客的,方才有人說,您帶著刺客回承乾宮了。為了您的安全著想,微臣少不得是要進承乾宮搜查一番的了。”


    承乾宮外,一隊的大內侍衛已經在候著了,為首的人高聲喊著,那聲音,安陵容在寢殿中,都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刺客?


    真是好一個刺客!


    安陵容心中冷笑,轉頭看向葉瀾依,表情一凜,問道:“聽到了麽?你可還什麽都沒做呢,他們就把你說成是刺客了。”


    “……”


    葉瀾依沒說話,她在安陵容身後緩緩站了起來,表情已經恢複了從前安陵容認識她的時候的樣子了。


    格外冷酷。


    很好。


    安陵容莞爾,到底是踏實了一些,帶著葉瀾依,就走了出去。


    寢殿之外。


    大內侍衛的侍衛頭領已經帶刀站在門口了,仿佛要是安陵容不出去,他甚至就要帶人闖進安陵容的寢殿似的。


    “好大的膽子!”


    安陵容看著他,便嗬斥道:“本宮身為柔妃,膝下還有一子一女。你們此舉,就不怕驚擾了本宮,與公主還有阿哥麽!?”


    安陵容難得如此疾言厲色。


    侍衛們一個個低下頭不敢再看,倒是那頭領,顯然見慣了場麵,並不畏懼,隻是將刀放回了腰間,對著安陵容拱了拱手。


    “誠肅殿中闖入刺客,傷了芸答應。皇後娘娘知曉此事後,立即派人捉拿,然而半路上……那刺客似乎被柔妃娘娘帶走了。”


    頭領不疾不徐,解釋道:“柔妃娘娘或許不知那人是刺客。故而,微臣為了娘娘的安全,這才事急從權了些。”


    “不是故意要驚擾娘娘的,還請娘娘見諒。”


    “刺客?”


    安陵容冷笑,問道:“她在本宮的宮殿中都還是好好的,怎麽就成了刺客了?芸答應到底怎麽回事?”


    “芸答應如何,微臣不知。但,這是皇後娘娘的意思,柔妃娘娘,難不成要違抗皇後娘娘的懿旨麽?”


    又拿皇後壓她!


    安陵容抿了抿唇,還要說話,原本站在安陵容身後的葉瀾依已經站了出來。


    “我跟你回去!”


    葉瀾依約莫是不想連累安陵容,回頭對著安陵容點了點頭,便徑自朝著那個侍衛走了過去。


    侍衛稍顯詫異。


    大概,也是沒想到,安陵容堂而皇之的就將“刺客”待在自己的身邊,膽子還真是大……


    侍衛們捉拿住了葉瀾依。


    安陵容實在是不放心,自然是要跟上去的,侍衛原本還想阻攔,安陵容直接就道:“這個宮女對本宮有恩。”


    “無論如何,本宮也要去瞧瞧。若是有什麽岔子,本宮自會向皇上、皇後娘娘承擔責任,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話都這麽說了,侍衛縱使是滿心不悅,也隻能任由著安陵容了。


    景仁宮那頭。


    安陵容隨著侍衛一起,帶著葉瀾依一過去,就瞧見對麵誠肅殿中人來人往,很是忙碌的樣子。


    宮門口,剪秋早已候著了,她瞧見安陵容也在,倒是不意外,隻是對著安陵容服了服身,就示意侍衛頭領將葉瀾依先帶下去。


    “柔妃娘娘怎麽來了?”


    剪秋語氣不陰不陽,看向安陵容,模樣麽,瞧著是恭敬的,但安陵容總感覺剪秋這副樣子,就像是在看她的笑話。


    “你能護得住那葉瀾依一時又如何呢?到頭來,葉瀾依還不是落入皇後娘娘的手裏了麽?可憐,真是可憐。”


    “與你無關。”


    安陵容懶得理剪秋,冷冷說完後,直接朝著誠肅殿的方向去了。


    殿內,宮女太監們往來忙碌,廊下還有個小宮女正在熬藥,安陵容見過那個小宮女,確實是伺候芸答應的。


    而寢殿那頭。


    安陵容才走過去,就聽見皇後問道:“文太醫,芸答應到底怎麽樣了?傷勢要不要緊,性命能夠保住麽?”


    性命!?


    安陵容心頭一跳。


    竟然,牽扯到性命了麽?


    皇後手段果然狠辣,為了除掉葉瀾依這個禍患,為楊小芸鋪平以後的道路,不惜做到這一步麽?


    還是說……


    其實,是楊小芸自己?


    站在門口,安陵容便聽文太醫回答道:“性命是無礙了,就是芸答應這傷口有些深。若是不好好養著,隻怕是會留疤的。”


    “不……”


    床榻上,芸答應躺著,氣若遊絲的,她說道:“不要留疤,不要。太醫,求你……幫幫我,皇後……娘娘……”


    說話亦是斷斷續續的。


    皇後聞言,便寬慰道:“你放心。本宮會命太醫院做最好的祛疤藥膏給你,一定會沒事的,別擔心。”


    芸答應不再說話了,也不知是心裏的大石頭放了下來,還是剛剛說了那樣多的話,沒力氣了。


    “皇後娘娘。”


    而這時,緊隨安陵容身後來的剪秋步入寢殿內,在門口對著皇後服了服身,恭敬道:“刺客已經抓到了,現在就關押在景仁宮裏。”


    “皇後娘娘,柔妃娘娘也過來了。”


    “柔妃?”


    皇後語氣裏有些意外,直覺告訴安陵容,這意外也不過是皇後演技裏的一部分罷了,她對著門口道:“來了,就進來吧。”


    “剪秋,你可曾派人告訴皇上了?皇上此刻可得空過來麽?”


    “皇上這會兒在永壽宮裏陪著熹妃娘娘呢,奴婢已經派人去請了,眼下還不知道皇上什麽時候能過來。”


    剪秋說著,有些無奈的歎息。


    皇後也是默了默,最後隻道:“熹妃有孕在身,皇上為了陪伴熹妃,稍微忽視了一下這兒也是有的。”


    “可是芸答應傷得這樣厲害,皇上難不成都不過來看看麽?”


    剪秋像是為芸答應鳴不平似的,還和皇後一唱一和了起來。


    顯然。


    她們主仆倆這一句句的,就是想讓芸答應恨上甄嬛呀。


    “無用!”


    安陵容見狀,不免斥責一句道:“熹妃一向賢德寬厚,豈會因此霸著皇上呢?必是底下的人通傳不盡心罷了。”


    “想來,皇後娘娘身邊的人一向得力,自然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有可能便是熹妃那兒了,她剛封妃回宮,宮中不少人又是新來的,難免沒眼色。”


    “杏兒,你親自去一趟永壽宮,務必要好好對皇上說說誠肅殿裏發生的事情!”


    安陵容才不會坐視皇後汙蔑甄嬛呢!


    “是!”


    杏兒果真動作也是快的,答應以後,也不顧剪秋阻攔,風一般的,就朝著外頭去了。


    “……”


    最後,剪秋隻得有些怨毒地看了一眼安陵容。


    寢殿內。


    文太醫把脈後,就開了藥膏和藥粉給芸答應,讓宮女進來,給芸答應敷藥,順便把傷口包起來。


    嗯?


    安陵容近近地看了一眼那傷口,一下子,發覺出些不對勁來。


    “等等。”


    安陵容攔住了要給芸答應上藥的宮女,皇後在旁看著,不悅回頭,問道:“柔妃可還是有什麽疑慮嗎?”


    “芸答應傷勢不輕,可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臣妾隻是關於芸答應的傷,有個問題想要問問文太醫罷了,還請皇後娘娘見諒。”


    安陵容應了一句,回頭就看向文太醫,問道:“敢問文太醫,芸答應這是被剪刀刺傷的嗎?”


    “是。”


    文太醫頷首,眼神掃過擺在不遠處托盤上的一把剪刀,這種剪刀在宮裏十分常見,是剪紙的剪刀,做刺繡時,或是蠟燭的燭芯燃得差不多了,便可用這種剪刀給剪下去一些。


    安陵容的宮中,也有好幾把。


    “哦,還真是剪刀啊。”


    安陵容看了看狐疑的皇後,以及有些警惕的文太醫,心中隻能暫時按捺住自己的猜想,道:“我也隻是好奇罷了。”


    “……”


    皇後一陣默然,文太醫也有鬆了口氣的模樣,小宮女得以繼續幫芸答應包紮傷口,而在一刻鍾後,外頭傳來了小太監傳唱的聲音。


    “皇上駕到——熹妃娘娘到——”


    果然都來了。


    皇後聞言起身,安陵容也緊隨其後,到了寢殿門口,迎接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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