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白苗買去的東西給藍月的哥哥嫂嫂，他們並不感激。相反，白珍他們坐下來大家一起喝茶的時候，白珍和舅舅舅娘打了招呼，他們還挺高興這個外甥女外甥女婿過來。白珍在聽舅娘聊家常，舅娘說起白苗夫妻倆當年如果不是跑去廣西，而是留在家鄉發展，當時不用被逼著計劃生育，還要來找他們找關係開個結紮證明。
白珍小時候好像聽爸媽提過這段。他們當時生白梅前去單位打了準生證。生了白梅後，就要求提供計劃生育證，而這個證要做了結紮手術才能辦。
白苗從一些做過結紮手術的同事那裏了解到做這個對身體健康可能還是有影響的，女性做這個還挺疼，因為他們家的是順產的。如果是剖腹產的當時就可以做上還不會那麽疼。他反對做這個。白苗也不想自己做，擔心影響生活質量。他想到他們的戶口是在廣東，需要到當地去做這個手術和辦這個證。
他們家在醫療係統還是有一些熟人的。當時，白苗就自己跑回老家，找了人幫辦。藍月的哥哥剛好同學是在縣裏計生辦的，白苗就去請藍月的哥哥幫忙找人辦這個證。藍月哥哥也舍不得妹妹做這個手術。
之前，他們當地抓超生的時候，曾經也聽說過有的地方是強行抓去做手術的。有的還抓錯了人，人家還沒結婚的女孩隻是在那裏陪孩子玩，就被抓去結紮了，聽起來怪嚇人。
藍月哥哥很快就約了那個同學出來吃飯，給他包了個紅包，讓他幫忙想辦法。幾天後，白苗想要的證件就辦好了。白苗把藍月哥哥幫給的紅包錢給了他補上。事後，藍月哥哥有些看不起他，說白苗不靈活，他隻給了當時藍月哥哥包給人家的1000元的那個金額，就不知道多包一點或者再給點禮品。
藍月的嫂子說算了，本來他們就很緊張，現在兩個孩子，估計更緊張。他們平時也幫不到，太遠，能幫他妹妹就幫一下吧。這個小妹也是挺難的。
剛才白珍就聽著舅娘在說父母的事情，她也不好說什麽。這時隻見白苗黑著臉騰地起身就往外走了。白珍看得出來爸爸生氣了。她趕緊和舅舅舅娘道別出去。
她在後麵追著爸爸，問他是不是生氣了？果然，白苗氣鼓鼓地說，你舅舅舅娘和你說這些幹嘛？他們就是在討功勞，當年還是我幫他們割了一天豬草，才肯幫辦理這個證。
白珍安慰爸爸，都過去了，這些不值得一提。接著他們就去看了下爺爺的舊居。現在爺爺奶奶都不在了。當年奶奶在樓頂晾衣服，不小心摔倒導致腦溢血之後，送到醫院沒多久就不行了。爺爺在那裏哭了很久，還打電話和白珍她們說你們沒有奶奶了。
之後沒幾個月，爺爺因高血壓導致心梗也去世了。有人說過，恩愛的夫妻如果一方去世了，另一方很快也會去世的，除非另一方意誌力特別強，身體很健康，才會繼續生活下去。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白珍和白梅當時都沒有回來，一方麵他們都在異地讀書，爸爸媽媽擔心影響他們學業，事後才告訴他們。另一方麵他們從小沒有和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家裏的關係複雜，老家的習俗也很繁瑣，大人搞定就可以了，不想小輩的被這些瑣事所累。
白珍早些年從來沒想過會回來爸爸媽媽的故鄉，他們小時候經常聽媽媽說到這些老家親戚的薄情寡義，虛情假意，以致她們姐妹倆對這些親戚敬而遠之。現在都三四十歲了，才回來看老家的這些親戚，她們沒有什麽特別感覺，覺得有些陌生。
白珍這次來看到笑麵虎式的舅舅舅娘，終於明白爸爸為什麽不喜歡去他們家了。 表麵上他們呢看上去很熱情，但是都是虛情假意。當時白珍第一個孩子流產了，舅舅舅娘從藍月那裏得知後，就說來老家抱養一個阿。
他們還真的找了個他們村裏很窮的一家，已經生有三個兒子，然後肚子還懷著一個快生了。當時說產檢發現這胎也是兒子，他們家太窮了。
當時白珍還專程去看了一眼，他們家兒媳是越南人，身體很健壯。孩子的爸爸說給點營養費就可以，畢竟懷孕也是要補充營養的，包括檢查費、生孩子的費用等 。
白珍覺得可以接受，給個幾萬沒有問他。但是舅舅舅娘和他們說，這個小孩要給十二萬，還要簽個合同，以後孩子親生父母想看孩子還要允許來看。白珍和高興沒有馬上回複，說他們商量一下。
白珍夫妻倆覺得這個十二萬是不是就是舅舅舅娘想要從中拿些好處費呢？那個孕婦和她老公並沒有要求這麽高，他們都是說給個兩三萬差不多了。對於舅舅舅娘獅子大開口的報價，高興接受不了，他說那不是幫別人養兒子？算了。高興生氣地走了。
這件事之後，白珍就覺得舅舅舅娘他們並不是真心幫助人的，都是無利不起早。她就告訴媽媽，不要太相信舅舅舅娘。反而以前小時候藍月經常在白珍他們麵前嘮叨說婆家的人說話不好聽，很土的，白珍接觸了他們後，感覺他們反而沒有這麽多彎彎道道。
白珍對於三嬸還是比較感激的，他們去看老房子時候遇到了她，她快50歲了，還在工廠打工，做裁縫。聽說他們回來了，就請假回家。大熱天，她還帶著白珍他們去木瓜地裏，她給白珍摘了好多木瓜，都是已經熟了，直接就可以吃的。還熱情地說，這個城裏很難買到，沒有打藥的。白珍 和三嬸也是第一次見麵，但是沒有違和感。
當天傍晚白珍他們就開車回到了深圳，讓白苗在老家那裏住幾天，他辦完了事情，他們再開車去接他。為了感謝三嬸和其他幾家親戚的熱情招待，白珍還給他們每家都寄了點雲南的水果。
幾天後，白珍他們去接回來白苗，然後他們一起開車回家。到家後，藍月就開始套話他們去舅舅舅娘家沒有？白珍說去了，不過感覺不好。
藍月說怎麽了？白珍如實說，藍月反而不高興，說怎麽會，你舅舅舅娘最喜歡幫助別人了，你們去那裏有沒有買東西？
白珍說，有啦，不會給你丟臉。藍月說，就怕你爸爸太小氣，他們本來就有點不對付。
藍月的話正好被白苗聽到，白苗說我還小氣，你哥進新家我去喝他的喬遷喜酒了，包了2000元紅包給他了。我的退休工資一個月就5000元，包了2000元不少了吧？
藍月說你做事摳摳搜搜的，人家會就覺得不大氣。接著開始絮絮叨叨以前的舊事。白苗說你一天沒事做了嗎？老在那裏說不停，煩死了！
兩個人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就這樣吵起來了。白珍和白梅隻能在一旁勸他們說沒什麽大不了，不吵了。白梅還推著媽媽去念佛經了。
白苗不顧旅途勞累，回來就進廚房給全家人做晚餐，隻有在廚房裏，他才能讓心靈得到安寧。他把芋頭洗幹淨，削幹淨，刮成絲，然後放進去澱粉和調料，就用老家的薄薄的腐皮包起來。再把一盤包好的腐皮卷放進去蒸。蒸好後就切開一片片，放進油鍋煎炸。
晚飯時候，大家都覺得晚餐很美味，所有的菜都被光盤了。吃飯剛結束，藍月又開始說他老是煎炸，對身體不好。兩人又杠起來，白苗說別人又抽煙又喝酒，不也一樣活到一百多歲，少在那裝樣養生，有的人沒那個命，就算多注意，還不是走了。
白苗每個月發了退休工資都會給藍月拿個3000元左右給她。他們倆是沒有存錢的習慣的。藍月最後這些錢花去哪裏來？白珍估計她可能除了買衣服、買綠植，買生活用品，更多的就是用在拜佛、保健品和人情往來了。她心比較善，很容易被騙。
白苗問藍月之前給她的錢都花哪裏了，也沒見她買什麽？她就說現在什麽東西都貴，一下子就花沒有了， 不經花。3000元很多嗎？
白苗說不知道你被別人騙了多少錢了？哼，整天和那些阿姨混一起，都不知道你們去搞什麽理療花了多少錢，買的什麽保健品，又貴又沒效果。你買的那個玉石墊都脫線了。
藍月瞪了她一眼說，那我自己去賺錢，你以後不要給錢我了！氣死人了！
藍月還真的行動了。她找到小區的一個在附近小區做清潔工的讓她幫介紹工。這個人把她給介紹去了他們那個樓盤，他們二期還沒交樓，現在要進行開荒保潔，需要很多人。藍月聽說一個月可以有1300元的工資，而且別人不嫌棄她已經過了六十歲了，非常開心。
白珍得知後很擔心藍月的腰。幾年前，藍月的腰受過傷。她和藍月說不要做了，現在的年紀又不比以前，她的腰能受得了嗎？藍月自從腰受傷康複後，雖然能走動，但是已經不能 穿高跟鞋了，人到一定年齡，摔跤後就會感覺人老了。
白珍從大學開始，就感覺每次見到父母就會覺得他們漸漸老了。但在這幾年感覺老得比較明顯。藍月現在時常說睡下去，不能馬上起來，那個腰起來要用手支撐扶著兩邊才慢慢起來。當初她腰摔骨裂了，不能手術，隻能讓它慢慢長好。
藍月40多歲開始可能受到信佛的影響，吃素比較多，在更年期可能缺鈣不能及時補上，導致她患了嚴重的骨質疏鬆，這是後來體檢才知道的。摔傷後，他們夫妻之間的信任度和感情都受到了很大影響。藍月心裏一直認為是白苗導致她這樣的，好好的被摔成這樣。而白苗也認為他們倆一直吵吵不休，是因為藍月恨她。
這個心結即使到白苗離世，還是依然是他們倆心中的一個刺，沒法解開。白苗和白珍他們解釋當時的情形，他隻能保住前麵的外甥，不能既保前麵又保坐後麵的老婆。當時藍月被甩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因為這件事，白苗之後再也不騎電動單車了。他還特別恨借了他們家錢沒還而用電動單車抵的藍月的閨蜜，他們這個車非常舊了，還刹車壞了。在藍月出事後，她閨蜜去看藍月時，白苗愛理不理，沒有好臉色。她的閨蜜夫妻倆也總算懂事一回，主動還了錢，把車拿回去了。
白珍回到深圳後，得知要強的藍月還是去了那個小區做保潔。白珍心裏還是很難過的。她和妹妹都對她說不要做了，她們每個月兩姐妹可以多給她1000元零花錢。這個年齡應該在家享受生活。
藍月卻和白苗賭氣說她不想當寄生蟲，免得別人笑話。她好幾次打電話和白珍說她洗拖把時候，那個腰很痛。還要拖地一棟樓。每次做完，她要在樓梯坐一下，然後再扶牆起來。
白珍當時也和白苗說，讓他勸媽媽不要做了。白苗說他說的她不聽啊，就是要故意作對，讓女兒們說說她吧。
有幾次，藍月穿著水鞋，在洗拖把，還被絆倒了。她悄悄告訴了白珍，白珍說不要做了。別為了一千多的工資搞得新傷舊傷，到時候就麻煩了。
她因為做事有些拖拉，每天早上其實她四五點就起來了，但是她在那裏燒香拜佛，早餐喜歡煮白粥，耗時間。這樣她七點半要趕到那裏，卻常常很趕，來不及吃早餐。她本身胃也不是 很好，白珍於是給她買了個燜燒壺，這樣她可以帶著白粥或者小米粥去那裏休息的時候慢慢吃。
之後因為暑假要帶外甥去北京，管理處不讓藍月請假這麽多天，說人手不夠，她才不得已辭職。還很惋惜地說 ，好不容易找到一份不嫌棄她是60歲以上的人， 如果這份不做了，下次就很難找到了。
白珍和白梅都發現父母老了後，都很固執。他們不光容易老兩口吵架，還很容易和子女有口角。藍月性格比較急，見不得人拖拉。白梅喜歡我行我素，每逢周末都會睡懶覺到自然醒，孩子的作業她是很少管的。藍月看不下去，就去掀被子大呼小叫，讓她起來，輔導孩子作業。
白梅平時工作時間本來就比較長。有時候做報表會到淩晨一兩點，好不容易周末可以睡覺，她當然就使勁睡。藍月就會絮絮叨叨說她。白梅知道藍月的性格不會直接頂撞她，但是煩了後也會發飆。
藍月不爽了就會和她說，把她小孩帶回去，自己回去帶！這讓白梅很難受，她有時候就自己在房裏落淚。他們一直想給孩子落戶在北京，但是很難。由於當年應屆畢業的時候，白梅的老公拒絕了單位幫落戶，還想著回山東老家。之後工作幾年了，就需要積分入戶了。
他們在北京一直沒能買上車和房，說排不上號，他們積分還差10多分才能到線。40歲出頭的白梅聽說公司出了個通知，如果能在職考上研究生，拿到學位後，公司可以幫落戶。她就開始卷考研了。每天下班後，她就在家複習考研，不出去玩，也不應酬。他們家的錢也不敢亂花，存了幾十萬，等著到時候交學費。
白珍有次和藍月說，要注意營養搭配。早餐要吃得好一點，每餐至少搭配14種食物。老吃粥其實升血糖很快，卻沒有什麽能量。藍月幹的可是體力活呀，要吃些蛋白質高的食物。加上蔬菜水果。
藍月就說她，老吃肉不好，你看和尚都活到100多歲，多健康。現在的那些肉蛋都有激素，而且早上就吃這些，吃不下。
白珍說那就喝點奶粉或者鮮奶唄，還可以補鈣。吃太素，容易結石或者脂肪肝。她最近從健康公眾號看到的。
藍月卻說你們不懂，整天講究吃這吃那，你看你婆婆他們這麽講究，也沒見她年輕阿？他們那麽怕死，老是關注健康，天天運動。
白珍很無語，不知道怎麽扯到這上麵，她也有點生氣，每次說她都不聽，又老是抱怨或者發牢騷，還有些蠻不講理。
有次，過節回家，吃飯時候，白珍和白梅發現爸媽在吃飯時全程都無交流，兩人都黑臉。也不知道他們又為什麽吵架，氣氛不對。人是不是老了就像孩子，很任性。
飯後，白珍和白梅帶著孩子們下去散步，白梅就問兒子，外婆和外公是不是吵架了？
小朋友天真無邪地說，我聽不懂他們說什麽，他們都是大大聲用潮汕話說話，可能是吵架吧。經常都這樣，已經習慣了。
他的話驗證了白珍和白梅的想法。雖然女兒們回來，並沒緩解兩人的冷戰。等藍月出門不在家的時候，白珍悄悄問白苗，他們是不是吵架了？
白苗說誰要和她吵？現在年紀大了，吵了胸口難受，經常會覺得有點胸悶。他就早早睡覺了。不想和她說話。說話不到十句就能氣死你。白珍也領教過藍月的任性。
在白苗去世後，白珍有時候在想，會不會父親生前和母親相處過程中，尤其最後幾年並不開心，情緒低落，有沒有人和他說話開解。加上他有高血壓慢病，這些因素也影響了他的健康。
藍月買了不少的保健品，像無煙艾條、食用的硒、保健品的牛初乳等，有的東西還沒有生產地址、生產日期的，白珍說這些屬於三無產品阿。但是藍月振振有詞，她用了有效果，很多人分享也有效果。有一個中風的人還上去分享用這些產品，他好了。
有段時間，藍月一直神神叨叨在和他們講要裝淨水器阿，說他們在當地燒水後，燒水壺都是一層厚厚的水垢。確實，喀斯特地形下的水比較硬，每次白珍回家都不願意喝自來水直接煮的水，上麵還會飄浮一層白色的鈣化物。她寧可去買一桶桶的礦泉水之類。
藍月用了一個保健品品牌的淨水器說很有效，可以打出來堿性水喝，酸性水洗臉洗東西。那個淨水機要8000多元一台，她眼睛也不眨就買了。不過白珍和白梅覺得確實在當地需要淨水器，但價格有點貴。藍月用了後又極力推薦給兩個女兒。
白梅在北京的水也是比較硬的，她就安裝了一台同樣的。但白珍沒有裝，因為深圳的水質還不錯，基本沒有出現過燒水壺結水垢的情況。她一直是用直飲水。
藍月又開始嘮叨，說他們不喝好點的水，就會怎樣怎樣……白珍被弄煩了，就在電話裏不出聲，或者借口說有事情，先去忙了。
藍月的脾氣比年輕時候要火爆一些，很容易就生氣，沒有耐心。過年的時候，按潮汕的習俗，要拜老爺。白梅買了很多水果、帶包裝的零食來祭拜。
藍月拿了幾盒糖果、餅幹出來，這些零食在盒子外麵都有一層塑料薄膜，要耐心的撕開。她很急沒找到接口，就很粗暴地用刀劃開，三下五除二掰爛盒子，使勁扯開。
扯不開的她就在那裏發火，說這麽差火，半天都打不開。白珍看不下去了，就過來幫忙打開，輕鬆地就開了。藍月說沒有心機搞這麽複雜的東西，開個盒子都這麽麻煩。
白珍覺得以前媽媽還是很手巧心細的，感覺她這兩年會有些脾氣大，還不耐煩。她好像還容易忘記事情。有時候出門忘記拿鑰匙，就鎖了門，好幾次這樣。
一次，冬天，天氣很冷。藍月出門去修車，忘記帶鑰匙卻鎖上了門。她回來時候還有一個小時外甥才放學。她又不想去小區對麵的學校找外甥，怕影響他上課。就一個人坐在小區的座椅上等，玩著手機。天氣冷，她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等到 外甥放學回來開門，結果第二天她感冒了。
還有一次也是這樣，白珍就叫她找人來撬了鎖。 之後他們就會在家門口香爐裏埋一把備用鑰匙。一般人也不會想到那個地方有鑰匙，而且家裏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白珍小時候好像聽爸媽提過這段。他們當時生白梅前去單位打了準生證。生了白梅後，就要求提供計劃生育證，而這個證要做了結紮手術才能辦。
白苗從一些做過結紮手術的同事那裏了解到做這個對身體健康可能還是有影響的，女性做這個還挺疼，因為他們家的是順產的。如果是剖腹產的當時就可以做上還不會那麽疼。他反對做這個。白苗也不想自己做，擔心影響生活質量。他想到他們的戶口是在廣東，需要到當地去做這個手術和辦這個證。
他們家在醫療係統還是有一些熟人的。當時，白苗就自己跑回老家，找了人幫辦。藍月的哥哥剛好同學是在縣裏計生辦的，白苗就去請藍月的哥哥幫忙找人辦這個證。藍月哥哥也舍不得妹妹做這個手術。
之前，他們當地抓超生的時候，曾經也聽說過有的地方是強行抓去做手術的。有的還抓錯了人，人家還沒結婚的女孩隻是在那裏陪孩子玩，就被抓去結紮了，聽起來怪嚇人。
藍月哥哥很快就約了那個同學出來吃飯，給他包了個紅包，讓他幫忙想辦法。幾天後，白苗想要的證件就辦好了。白苗把藍月哥哥幫給的紅包錢給了他補上。事後，藍月哥哥有些看不起他，說白苗不靈活，他隻給了當時藍月哥哥包給人家的1000元的那個金額，就不知道多包一點或者再給點禮品。
藍月的嫂子說算了，本來他們就很緊張，現在兩個孩子，估計更緊張。他們平時也幫不到，太遠，能幫他妹妹就幫一下吧。這個小妹也是挺難的。
剛才白珍就聽著舅娘在說父母的事情，她也不好說什麽。這時隻見白苗黑著臉騰地起身就往外走了。白珍看得出來爸爸生氣了。她趕緊和舅舅舅娘道別出去。
她在後麵追著爸爸，問他是不是生氣了？果然，白苗氣鼓鼓地說，你舅舅舅娘和你說這些幹嘛？他們就是在討功勞，當年還是我幫他們割了一天豬草，才肯幫辦理這個證。
白珍安慰爸爸，都過去了，這些不值得一提。接著他們就去看了下爺爺的舊居。現在爺爺奶奶都不在了。當年奶奶在樓頂晾衣服，不小心摔倒導致腦溢血之後，送到醫院沒多久就不行了。爺爺在那裏哭了很久，還打電話和白珍她們說你們沒有奶奶了。
之後沒幾個月，爺爺因高血壓導致心梗也去世了。有人說過，恩愛的夫妻如果一方去世了，另一方很快也會去世的，除非另一方意誌力特別強，身體很健康，才會繼續生活下去。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白珍和白梅當時都沒有回來，一方麵他們都在異地讀書，爸爸媽媽擔心影響他們學業，事後才告訴他們。另一方麵他們從小沒有和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家裏的關係複雜，老家的習俗也很繁瑣，大人搞定就可以了，不想小輩的被這些瑣事所累。
白珍早些年從來沒想過會回來爸爸媽媽的故鄉，他們小時候經常聽媽媽說到這些老家親戚的薄情寡義，虛情假意，以致她們姐妹倆對這些親戚敬而遠之。現在都三四十歲了，才回來看老家的這些親戚，她們沒有什麽特別感覺，覺得有些陌生。
白珍這次來看到笑麵虎式的舅舅舅娘，終於明白爸爸為什麽不喜歡去他們家了。 表麵上他們呢看上去很熱情，但是都是虛情假意。當時白珍第一個孩子流產了，舅舅舅娘從藍月那裏得知後，就說來老家抱養一個阿。
他們還真的找了個他們村裏很窮的一家，已經生有三個兒子，然後肚子還懷著一個快生了。當時說產檢發現這胎也是兒子，他們家太窮了。
當時白珍還專程去看了一眼，他們家兒媳是越南人，身體很健壯。孩子的爸爸說給點營養費就可以，畢竟懷孕也是要補充營養的，包括檢查費、生孩子的費用等 。
白珍覺得可以接受，給個幾萬沒有問他。但是舅舅舅娘和他們說，這個小孩要給十二萬，還要簽個合同，以後孩子親生父母想看孩子還要允許來看。白珍和高興沒有馬上回複，說他們商量一下。
白珍夫妻倆覺得這個十二萬是不是就是舅舅舅娘想要從中拿些好處費呢？那個孕婦和她老公並沒有要求這麽高，他們都是說給個兩三萬差不多了。對於舅舅舅娘獅子大開口的報價，高興接受不了，他說那不是幫別人養兒子？算了。高興生氣地走了。
這件事之後，白珍就覺得舅舅舅娘他們並不是真心幫助人的，都是無利不起早。她就告訴媽媽，不要太相信舅舅舅娘。反而以前小時候藍月經常在白珍他們麵前嘮叨說婆家的人說話不好聽，很土的，白珍接觸了他們後，感覺他們反而沒有這麽多彎彎道道。
白珍對於三嬸還是比較感激的，他們去看老房子時候遇到了她，她快50歲了，還在工廠打工，做裁縫。聽說他們回來了，就請假回家。大熱天，她還帶著白珍他們去木瓜地裏，她給白珍摘了好多木瓜，都是已經熟了，直接就可以吃的。還熱情地說，這個城裏很難買到，沒有打藥的。白珍 和三嬸也是第一次見麵，但是沒有違和感。
當天傍晚白珍他們就開車回到了深圳，讓白苗在老家那裏住幾天，他辦完了事情，他們再開車去接他。為了感謝三嬸和其他幾家親戚的熱情招待，白珍還給他們每家都寄了點雲南的水果。
幾天後，白珍他們去接回來白苗，然後他們一起開車回家。到家後，藍月就開始套話他們去舅舅舅娘家沒有？白珍說去了，不過感覺不好。
藍月說怎麽了？白珍如實說，藍月反而不高興，說怎麽會，你舅舅舅娘最喜歡幫助別人了，你們去那裏有沒有買東西？
白珍說，有啦，不會給你丟臉。藍月說，就怕你爸爸太小氣，他們本來就有點不對付。
藍月的話正好被白苗聽到，白苗說我還小氣，你哥進新家我去喝他的喬遷喜酒了，包了2000元紅包給他了。我的退休工資一個月就5000元，包了2000元不少了吧？
藍月說你做事摳摳搜搜的，人家會就覺得不大氣。接著開始絮絮叨叨以前的舊事。白苗說你一天沒事做了嗎？老在那裏說不停，煩死了！
兩個人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就這樣吵起來了。白珍和白梅隻能在一旁勸他們說沒什麽大不了，不吵了。白梅還推著媽媽去念佛經了。
白苗不顧旅途勞累，回來就進廚房給全家人做晚餐，隻有在廚房裏，他才能讓心靈得到安寧。他把芋頭洗幹淨，削幹淨，刮成絲，然後放進去澱粉和調料，就用老家的薄薄的腐皮包起來。再把一盤包好的腐皮卷放進去蒸。蒸好後就切開一片片，放進油鍋煎炸。
晚飯時候，大家都覺得晚餐很美味，所有的菜都被光盤了。吃飯剛結束，藍月又開始說他老是煎炸，對身體不好。兩人又杠起來，白苗說別人又抽煙又喝酒，不也一樣活到一百多歲，少在那裝樣養生，有的人沒那個命，就算多注意，還不是走了。
白苗每個月發了退休工資都會給藍月拿個3000元左右給她。他們倆是沒有存錢的習慣的。藍月最後這些錢花去哪裏來？白珍估計她可能除了買衣服、買綠植，買生活用品，更多的就是用在拜佛、保健品和人情往來了。她心比較善，很容易被騙。
白苗問藍月之前給她的錢都花哪裏了，也沒見她買什麽？她就說現在什麽東西都貴，一下子就花沒有了， 不經花。3000元很多嗎？
白苗說不知道你被別人騙了多少錢了？哼，整天和那些阿姨混一起，都不知道你們去搞什麽理療花了多少錢，買的什麽保健品，又貴又沒效果。你買的那個玉石墊都脫線了。
藍月瞪了她一眼說，那我自己去賺錢，你以後不要給錢我了！氣死人了！
藍月還真的行動了。她找到小區的一個在附近小區做清潔工的讓她幫介紹工。這個人把她給介紹去了他們那個樓盤，他們二期還沒交樓，現在要進行開荒保潔，需要很多人。藍月聽說一個月可以有1300元的工資，而且別人不嫌棄她已經過了六十歲了，非常開心。
白珍得知後很擔心藍月的腰。幾年前，藍月的腰受過傷。她和藍月說不要做了，現在的年紀又不比以前，她的腰能受得了嗎？藍月自從腰受傷康複後，雖然能走動，但是已經不能 穿高跟鞋了，人到一定年齡，摔跤後就會感覺人老了。
白珍從大學開始，就感覺每次見到父母就會覺得他們漸漸老了。但在這幾年感覺老得比較明顯。藍月現在時常說睡下去，不能馬上起來，那個腰起來要用手支撐扶著兩邊才慢慢起來。當初她腰摔骨裂了，不能手術，隻能讓它慢慢長好。
藍月40多歲開始可能受到信佛的影響，吃素比較多，在更年期可能缺鈣不能及時補上，導致她患了嚴重的骨質疏鬆，這是後來體檢才知道的。摔傷後，他們夫妻之間的信任度和感情都受到了很大影響。藍月心裏一直認為是白苗導致她這樣的，好好的被摔成這樣。而白苗也認為他們倆一直吵吵不休，是因為藍月恨她。
這個心結即使到白苗離世，還是依然是他們倆心中的一個刺，沒法解開。白苗和白珍他們解釋當時的情形，他隻能保住前麵的外甥，不能既保前麵又保坐後麵的老婆。當時藍月被甩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因為這件事，白苗之後再也不騎電動單車了。他還特別恨借了他們家錢沒還而用電動單車抵的藍月的閨蜜，他們這個車非常舊了，還刹車壞了。在藍月出事後，她閨蜜去看藍月時，白苗愛理不理，沒有好臉色。她的閨蜜夫妻倆也總算懂事一回，主動還了錢，把車拿回去了。
白珍回到深圳後，得知要強的藍月還是去了那個小區做保潔。白珍心裏還是很難過的。她和妹妹都對她說不要做了，她們每個月兩姐妹可以多給她1000元零花錢。這個年齡應該在家享受生活。
藍月卻和白苗賭氣說她不想當寄生蟲，免得別人笑話。她好幾次打電話和白珍說她洗拖把時候，那個腰很痛。還要拖地一棟樓。每次做完，她要在樓梯坐一下，然後再扶牆起來。
白珍當時也和白苗說，讓他勸媽媽不要做了。白苗說他說的她不聽啊，就是要故意作對，讓女兒們說說她吧。
有幾次，藍月穿著水鞋，在洗拖把，還被絆倒了。她悄悄告訴了白珍，白珍說不要做了。別為了一千多的工資搞得新傷舊傷，到時候就麻煩了。
她因為做事有些拖拉，每天早上其實她四五點就起來了，但是她在那裏燒香拜佛，早餐喜歡煮白粥，耗時間。這樣她七點半要趕到那裏，卻常常很趕，來不及吃早餐。她本身胃也不是 很好，白珍於是給她買了個燜燒壺，這樣她可以帶著白粥或者小米粥去那裏休息的時候慢慢吃。
之後因為暑假要帶外甥去北京，管理處不讓藍月請假這麽多天，說人手不夠，她才不得已辭職。還很惋惜地說 ，好不容易找到一份不嫌棄她是60歲以上的人， 如果這份不做了，下次就很難找到了。
白珍和白梅都發現父母老了後，都很固執。他們不光容易老兩口吵架，還很容易和子女有口角。藍月性格比較急，見不得人拖拉。白梅喜歡我行我素，每逢周末都會睡懶覺到自然醒，孩子的作業她是很少管的。藍月看不下去，就去掀被子大呼小叫，讓她起來，輔導孩子作業。
白梅平時工作時間本來就比較長。有時候做報表會到淩晨一兩點，好不容易周末可以睡覺，她當然就使勁睡。藍月就會絮絮叨叨說她。白梅知道藍月的性格不會直接頂撞她，但是煩了後也會發飆。
藍月不爽了就會和她說，把她小孩帶回去，自己回去帶！這讓白梅很難受，她有時候就自己在房裏落淚。他們一直想給孩子落戶在北京，但是很難。由於當年應屆畢業的時候，白梅的老公拒絕了單位幫落戶，還想著回山東老家。之後工作幾年了，就需要積分入戶了。
他們在北京一直沒能買上車和房，說排不上號，他們積分還差10多分才能到線。40歲出頭的白梅聽說公司出了個通知，如果能在職考上研究生，拿到學位後，公司可以幫落戶。她就開始卷考研了。每天下班後，她就在家複習考研，不出去玩，也不應酬。他們家的錢也不敢亂花，存了幾十萬，等著到時候交學費。
白珍有次和藍月說，要注意營養搭配。早餐要吃得好一點，每餐至少搭配14種食物。老吃粥其實升血糖很快，卻沒有什麽能量。藍月幹的可是體力活呀，要吃些蛋白質高的食物。加上蔬菜水果。
藍月就說她，老吃肉不好，你看和尚都活到100多歲，多健康。現在的那些肉蛋都有激素，而且早上就吃這些，吃不下。
白珍說那就喝點奶粉或者鮮奶唄，還可以補鈣。吃太素，容易結石或者脂肪肝。她最近從健康公眾號看到的。
藍月卻說你們不懂，整天講究吃這吃那，你看你婆婆他們這麽講究，也沒見她年輕阿？他們那麽怕死，老是關注健康，天天運動。
白珍很無語，不知道怎麽扯到這上麵，她也有點生氣，每次說她都不聽，又老是抱怨或者發牢騷，還有些蠻不講理。
有次，過節回家，吃飯時候，白珍和白梅發現爸媽在吃飯時全程都無交流，兩人都黑臉。也不知道他們又為什麽吵架，氣氛不對。人是不是老了就像孩子，很任性。
飯後，白珍和白梅帶著孩子們下去散步，白梅就問兒子，外婆和外公是不是吵架了？
小朋友天真無邪地說，我聽不懂他們說什麽，他們都是大大聲用潮汕話說話，可能是吵架吧。經常都這樣，已經習慣了。
他的話驗證了白珍和白梅的想法。雖然女兒們回來，並沒緩解兩人的冷戰。等藍月出門不在家的時候，白珍悄悄問白苗，他們是不是吵架了？
白苗說誰要和她吵？現在年紀大了，吵了胸口難受，經常會覺得有點胸悶。他就早早睡覺了。不想和她說話。說話不到十句就能氣死你。白珍也領教過藍月的任性。
在白苗去世後，白珍有時候在想，會不會父親生前和母親相處過程中，尤其最後幾年並不開心，情緒低落，有沒有人和他說話開解。加上他有高血壓慢病，這些因素也影響了他的健康。
藍月買了不少的保健品，像無煙艾條、食用的硒、保健品的牛初乳等，有的東西還沒有生產地址、生產日期的，白珍說這些屬於三無產品阿。但是藍月振振有詞，她用了有效果，很多人分享也有效果。有一個中風的人還上去分享用這些產品，他好了。
有段時間，藍月一直神神叨叨在和他們講要裝淨水器阿，說他們在當地燒水後，燒水壺都是一層厚厚的水垢。確實，喀斯特地形下的水比較硬，每次白珍回家都不願意喝自來水直接煮的水，上麵還會飄浮一層白色的鈣化物。她寧可去買一桶桶的礦泉水之類。
藍月用了一個保健品品牌的淨水器說很有效，可以打出來堿性水喝，酸性水洗臉洗東西。那個淨水機要8000多元一台，她眼睛也不眨就買了。不過白珍和白梅覺得確實在當地需要淨水器，但價格有點貴。藍月用了後又極力推薦給兩個女兒。
白梅在北京的水也是比較硬的，她就安裝了一台同樣的。但白珍沒有裝，因為深圳的水質還不錯，基本沒有出現過燒水壺結水垢的情況。她一直是用直飲水。
藍月又開始嘮叨，說他們不喝好點的水，就會怎樣怎樣……白珍被弄煩了，就在電話裏不出聲，或者借口說有事情，先去忙了。
藍月的脾氣比年輕時候要火爆一些，很容易就生氣，沒有耐心。過年的時候，按潮汕的習俗，要拜老爺。白梅買了很多水果、帶包裝的零食來祭拜。
藍月拿了幾盒糖果、餅幹出來，這些零食在盒子外麵都有一層塑料薄膜，要耐心的撕開。她很急沒找到接口，就很粗暴地用刀劃開，三下五除二掰爛盒子，使勁扯開。
扯不開的她就在那裏發火，說這麽差火，半天都打不開。白珍看不下去了，就過來幫忙打開，輕鬆地就開了。藍月說沒有心機搞這麽複雜的東西，開個盒子都這麽麻煩。
白珍覺得以前媽媽還是很手巧心細的，感覺她這兩年會有些脾氣大，還不耐煩。她好像還容易忘記事情。有時候出門忘記拿鑰匙，就鎖了門，好幾次這樣。
一次，冬天，天氣很冷。藍月出門去修車，忘記帶鑰匙卻鎖上了門。她回來時候還有一個小時外甥才放學。她又不想去小區對麵的學校找外甥，怕影響他上課。就一個人坐在小區的座椅上等，玩著手機。天氣冷，她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等到 外甥放學回來開門，結果第二天她感冒了。
還有一次也是這樣，白珍就叫她找人來撬了鎖。 之後他們就會在家門口香爐裏埋一把備用鑰匙。一般人也不會想到那個地方有鑰匙，而且家裏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