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發的青年緩緩向前走--不,這個緩緩隻是麵對鼬自己而言的。


    不論是在寧次還是日差的視角,都隻是帶著黑色小辮子的黃鼠狼在企圖一飛衝天。


    “日差!我回來...了?”


    綱手總是豪爽大方的。


    熟人之家就是她家--不光是使用,也有愛惜。


    這個家的範圍甚至能囊括居酒屋賭場,以及再讓人想象不到的烤肉q。


    對於日差,綱手自然是放鬆的。


    也就變成了金黃色的螃蟹在這裏橫行霸道。


    就像今天這樣。


    可門打開之後似乎還有別人。


    嗯嗯,孩子爹在這裏,她是知道的。


    宇智波鼬在這裏,也很合理。


    但是大家的表情怎麽這麽奇怪?


    “嗯?發生什麽事情了?”


    綱手略顯無辜的眨眨眼睛,看看日差,又看看鼬。


    兩個人都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綱手的視線自然而然的就轉到寧次身上了。


    不嚴格意義上那才不是寧次。


    那是一團白色的被子它一動不動。


    裏麵隻可能是寧次。


    為什麽不將自己露出來?


    為什麽邊上的日差看起來這般一言難盡?


    為什麽鼬的表情裏帶著一絲竊喜?


    很快綱手聰明又靈活的腦子便將故事補充完整。


    “宇智波鼬!”


    她一下子就叉起腰來麵頰泛起一片難以言喻的紅暈。


    “你小子竟然敢偷跑!”


    白團子抖了抖看起來似乎更絕望了。


    日差這次反應很快幾乎綱手話音剛落他便意識到了其話中“偷跑”是什麽意思。


    日差:?


    他其實是外星人吧。


    為什麽這麽小眾的話語會從這麽大眾的綱手大人口中講出來。


    “醉鬼沒有發表意見的權力。”


    “哈?我今天根本沒喝好不好!?”


    為什麽鼬看起來和綱手又是一副極其熟稔的樣子?


    對待前輩的前輩宇智波鼬還能如此語出驚人?


    “咳...”


    雖然綱手大人看起來似乎並沒有生氣但他還是維持一下比較好。


    即便日差清楚自己多半起不到什麽實質上的作用。


    “你就等著挨罵吧。”


    ?


    是綱手。


    她挑著眉毛一雙長腿翹起就這樣大大咧咧的坐在寧次的床上了。


    “嘖嘖,偷跑的家夥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不記得我們有做過這種約定。”


    綱手很明顯翻了個白眼:“約定俗成的東西,哪裏需要一一說明?”


    “我倒是不知道宇智波的天才竟然是如此遲鈍之人。”


    女人笑罵著,將床上的團子攬入懷中。


    像是雌鳥孵蛋般趴在上麵,準確無誤的掀開一角,露出裏麵寧次的腦袋。


    “比我想的還要瘦啊,你是不是完全沒有好好吃飯。”


    是醫療之中的沉默,那額頭正預謀著逃跑。


    不管是鑽回被子裏,還是直接逃離這個身體--隻要能逃跑就可以了。


    天涯海角都是一樣的。


    現實為何如此殘酷?


    他沒有任何地方可以逃離。


    甚至做不到從身上這個女人邊上離開。


    是“掙紮”嗎?


    他的身體做不到,精神也做不到。


    倒不如說,現在這個什麽都做不到,以至於不會傷害到綱手的自己遠比先前要好得太多。


    他的思緒又開始飄蕩了。


    如果他是個模型就好了。


    隻要擺在那裏---不,他會落灰...而且很快就會被放到倉庫裏,等待被銷毀的那一天到來。


    “你在想什麽呢?”


    女人的手指掐住少年的皮膚。


    下麵幾乎捏不到油脂,隻剩下蒼白幹澀的一層表皮貼在顱骨上。


    但綱手並不嫌棄。


    她的表情自如到看不出一點裂縫。


    綱手大人絕對到什麽不得了的地方修行了。


    宇智波鼬不得不這樣想。


    絕對!


    “今天天氣蠻好的耶--那件事情,他們和你說了嗎?”


    這裏說得正是中忍考試的事情。


    綱手嬉皮笑臉,又將寧次的臉頰捏了捏,毫不意外的看見了其帶著些迷離的眼神。


    很明顯,沒人和他說。


    和現在的寧次說話交談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離開木葉前的自己也絕不會比這兩人做的好多少--倒不如說,能在完全自學的情況下,鼬和日差能靠一己之力走到這裏,還保持著正常人的形狀已經是來之不易了。


    “再過幾天就是中忍考試了--我想要去看。”


    “寧次願意陪我一起嗎?”


    “哎呀...我真是無論如何都想和你一起去呢。”


    這中年,不,接近老年的女人頂著少女的麵孔,說著像小女孩一樣俏皮的請求。


    就好像是在撒嬌一樣。


    這是可以的嗎?


    這是他可以看的嗎?


    日向日差大為震驚,但此刻隻能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要被綱手大人發現然後直接被拉去滅口。


    離開木葉的這幾年,綱手大人究竟都經曆了些什麽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日差選擇了沉默。


    在好奇和活下來之間,成熟的大人選擇了後者。


    自來也大人身上半米長的傷口是怎麽出現的,日差可不是一般的知道。


    不,就是因為太知道了,才會對綱手如此恐懼。


    “綱手大人,你好狡猾。”


    比綱手更驚悚的,是宇智波鼬。


    剛剛偷跑完一句驚為天人的:“為什麽要把佐助放在我前麵。”之後,宇智波鼬再次語出驚人。


    他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正在控訴丈夫的不聞不問。


    皺著眉,低著頭,日差的眼睛自動補完了剩下的手部畫麵。


    這不就是站在家門口絞著衣擺等著丈夫回家的新婚小媳婦嗎?


    “明明我也想和寧次一起去。”


    要說學習能力還是得看宇智波鼬。


    他好像隻需要一秒鍾就能夠將綱手這些年的學習和練習占為己有。


    然後照葫蘆畫瓢的斷除類似的東西。


    “偷跑的家夥閉嘴!”


    按照綱手的預期,要是這裏沒有日向日差,她高低要像小時候拽著寧次叫哥哥。


    美好的過去和親近之人的關心是世界上最好的良藥。


    多半是受到戰爭和忍者文化的影響,整個忍界在醫療上完全朝向一個方麵在發展。


    外傷,續命...


    如何讓人的身體活下去成了重中之重。


    最開始,綱手也是抱著相同的想法在求師。


    她走過山巒,越過江河,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看見了各種各樣的戰爭。


    女人微笑著,又加深了一開始的擁抱。


    她笑著,卻又哭泣著,貼在寧次耳邊:“對不起。”


    “我回來的有點晚。”


    “這幾年我一直都很想你。”


    “一直,一直...”


    她是笑著的,從綱手的語氣裏聽不見悲傷,隻有重視和思念。


    皮膚相互貼合在一起,體溫從高的一端傳向低的一端。


    “一直到都很想見到你。”


    “今天我終於安心了...”


    “因為...”


    綱手的笑容和能量好像真的能夠順著皮膚,借著體溫傳達到寧次身體裏。


    “寧次就是寧次啊...”


    “不管是什麽時候,不管發生了什麽...”


    “痛苦也好,開心也罷...”


    “在這裏的一直是你...”


    女人似乎是發自內心的愉快,她笑得溫暖。


    即使寧次的角度看不見綱手具體的表情,卻也能在每一瞬間感受到其笑容。


    不是瀕臨崩潰之後重組起來的笑容。


    而是真的遇到了什麽令人愉悅的事情之後,自內而外的流露。


    “所以和我一起去看中忍考試吧。”


    “今年第二場考試據說是小紅豆負責哦!”


    “那個孩子從小就很有想法,也不知道今年會弄出什麽好玩的。”


    女人的手戳戳寧次,又看看鼬和日差。


    “把這個可憐的心機小鬼也帶上吧。”


    “你看他像個小寡婦一樣站在這裏--看著就讓人潸然淚下。”


    “日差?”


    女人的視線一路旋轉,終於定格在了日差身上。


    孩子對父親有感情是好事。


    但是讓寧次和日差一起去中忍考試便未必了。


    這些年綱手可是拚湊出來了不少好東西。


    “日向族長剛才還在找你,現在不去的話沒問題嗎?”


    在日差的家裏趕走日差。


    這件事除了綱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做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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