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而覺得,時間的流逝變得奇怪起來了。


    寧次靠在床頭,盯著窗外的櫻花,這樣想著。


    今天是幾號?是星期幾?


    那很重要嗎?


    這樣的疑問在寧次心中響起。


    好像並不是很重要。


    被褥看起來像是和自己黏連在了一起,變成了皮膚的一部分。


    好像不是很重要了。


    就這樣繼續,變成一團腐爛了的,散發著惡臭的肉堆吧--早就應該是這樣的了。


    不被需要的人,已經死去的人...


    一旦放鬆下來,就再也找不到當時的自己了。


    蛇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從手腕上消失--或者是連作為約定對象的的自己都已經沒有了價值。


    “好刺眼...”


    窗簾從拉開變為合上,又再次拉開。


    思緒斷斷續續,連寧次自己都無法將意識維持穩定。


    有時是清醒的,有時又昏睡過去。


    這樣的一天連渾渾噩噩都算不上吧!


    “真是少見。”拉開窗簾的不是別人正是宇智波鼬:“你在白天醒著的時候可不常見。”


    但隨著光線射入,先前尚未被覺察的細節展露無遺。


    “好吧...”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


    我又讓他們失望了。


    什麽都做不到的自己,就算是現在得過且過的苟延殘喘著,也不過是在給他們添麻煩罷了。


    寧次怔怔的聽著鼬說話,想要發出些聲音卻隻覺嘴唇重如千斤。


    “你還是稍微合下眼比較好哦。”


    鼬是無奈的,但又有些見怪不怪。


    他不再是木葉的上忍--或者說,暫時不是了。


    好像宇智波和日向每一代都不太對付的樣子,這樣的情形到了鼬這裏戛然而止。


    該說不說,不愧是宇智波的異類,從來都不會讓圍觀的人和嚼舌根的人失望。


    他現在隻是在日向分家借住的保姆罷了。


    自告奮勇來照顧日差的獨子--連三代目都說出了:“三思而後行”這樣勸告的話語。


    “我還以為你隻會默默同意呢。”


    那日鼬才剛剛離開,團藏便敲著拐杖從後方出現。


    “大蛇丸走的時候,你可是連阻攔的話都沒說幾句--這就是陌生人和愛徒的區別嗎?”


    和三代目火影猿飛日斬的失魂落魄比起來,團藏似乎滿是愉快。


    他的皮膚光亮,像是剛剛發生了什麽好事。


    “我能答應讓他隨心所欲,也少不了你的手筆吧!”


    老年人身體和心靈都不再是最好的階段,這時早就應該有新鮮血液坐在這個位置上了。


    是的,本該如此。


    如果四代目火影波風水門沒有那麽突然的犧牲的話。


    誌村團藏棲身於黑暗之中,其陰影順其自然地將猿飛日斬囊括。


    “你這話說得,我們本就是一體的。”誌村團藏意有所指的頓了一下:“從那一天開始,我們就是綁在一根線上的螞蚱。”


    “直到一方生命走向終點--我和你都是我為了木葉的未來在努力。”


    “日斬,你不至於不明白吧?”


    團藏的聲音陰惻惻的,威脅之意顯而易見。


    “哼。我怎麽會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猿飛日斬總是覺得自己和團藏不是一路人--他合該是正義的,而團藏合該是邪惡的。


    就像最開始約定的那樣,他們一個身處光明,一個潛伏黑暗。


    到現在,也依舊維持著這般關係。


    誌村團藏給宇智波鼬的條件很簡單。


    為暗部做事。


    在固定的時間做事,完成指定的任務--團藏從未真正得到過宇智波鼬。


    除了現在。


    “既然你已經滿意了,就回到你應該回到的地方去。”


    “在這裏徘徊,隻不過是心虛罷了。”


    越是將人往邊緣逼近,便越是能看見和平時截然不同的一麵。


    就比如說現在的猿飛日斬。


    是作為三代目火影從未展現在村民麵前的鋒利,是鳴人這一代前所未見的攻擊性。


    那雙渾濁的無機質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房間的某處,仿佛這個空間內沒有任何東西能入得了他的眼睛。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可不隻是有你一個人知道。”


    “他出現了吧?然後你們做了什麽不切實際的約定--你本就不應該對扉間老師的東西下手。”


    “你現在慣是會說風涼話的,日斬。”


    團藏隻剩下一隻好的的眼睛,他尚且不想變成瞎子,:“明明一切都逃不過的你的眼睛。”


    “卻還隻是默許,作為火影的你又把扉間老師的東西當作了什麽呢?”


    “哦,千萬別誤會。”團藏冷笑一聲,繼續說道:“我並不是對扉間老師的決定有任何意見或是對老師有任何不尊敬。”


    明明之前還是叫扉間大人,現在就毫無負擔的變成扉間老師了。


    沒有任何不尊敬--這句話有且僅有年輕時候的團藏能說出來。


    被放在現在這個陰險狡詐的老頭嘴裏,真是怎麽聽都有怎麽聽的奇怪。


    “不過是物盡其用罷了。”


    “扉間老師老了,難免會有判斷失誤的時候。”


    團藏揚了揚袖子,轉身就要走。


    “在老了這件事上,你和我也是一樣的。”


    “還有炎和小春...”


    猿飛日斬的感慨隻換來了更為明顯的冷笑。


    顯然團藏對這件事有著全然不同的看法。


    “當權者是沒有失誤的。”


    “日斬,你還是太天真了。”


    說罷,獨眼獨臂的老人揚長而去,行走在陰影之中,或許早已忘記了日光的溫暖。


    ...


    “你的選擇究竟正確與否,我沒有資格評論。”


    自來也仍然留在村子裏,大搖大擺的在日向分家蹭吃蹭喝。


    他隨手斟一壺酒,愜意的送到嘴邊:“但至少你做出了選擇。”


    “不管是什麽身份,我都替你感到高興,鼬。”


    坐在自來也邊上的青年神色是少有的放鬆--即使前幾分鍾才剛剛看著日向寧次發病。


    他似乎已經有點習慣了。


    有些東西總是難以避免的。


    他甚至知道自己說了什麽話之後那少年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像是被格式化了一樣,在固定場景下發生固定事件。


    當太陽射入房間內,隨著他的表情一個接一個的變化,那雙純白色的眸子開始閃動。


    緊接著,這具蒼白瘦弱的骨架開始劇烈掙紮。


    他發了瘋似的想要摔碎身邊的一切物品。


    “幻術也不會是總有用的。”


    “總是會對他的身體造成負擔。”


    青年有些勉強的扯開嘴角,將話題引向他處:“佐助也是下忍了。”


    “帶隊上忍是卡卡西--今年多半會參加中忍考試吧。”


    “是啊。”


    “我也要加把勁才行--作為哥哥。”


    自來也皺眉:“什麽?”


    “我找到了,我能做的事情。”


    鼬笑得和煦,像是看見了未來。


    他會找到讓日向寧次痛苦的所有觸發點。


    解鈴還需係鈴人。


    方法不隻有一種。


    他會拚湊出屬於能夠帶來未來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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