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祈靈對這個甬道說不上有多熟悉,隻是心裏頭零星有那麽點的印象,但這微不足道的記憶,同他巡查機關的本能加持,讓他能夠及時的發現某種記號。


    石牆有些刻痕,張祈靈隻當是以前的小哥留下的,卻全然不知,那是他自己曾苦命奔波後,給予吳峫胖子他們的試錯結果。


    其中,十字劃指的是這麵牆體無法移動,其他會變化的牆,則刻著從一為起始的阿拉伯數字,而數字越大,就代表著這麵牆的移動速度越快。


    可往往張祈靈還來不及看清數字時,這麵牆就與那固定牆體合並了。


    他並不急於一時,等待,往往能讓最精密的機關在一定時間內被勘破,張祈靈走過一個又一個的甬道,尋找著關鍵所在,他發覺那些嵌在牆體的人俑正在微微的顫抖,他不明所以,靠的近了些,可對麵的人俑對上他的臉時,卻顫悠得更加厲害了。


    “小哥,它怎麽這麽怕你?”吳峫問完,便貼近了張祈靈身邊,可才剛扭過頭來觀察,卻被這人俑的臭味撲了一臉。


    他連忙捂住嘴,一陣反胃感又頂了上來,讓他忍不住幹嘔了一下,待他往後退到安全距離時,才緩了過來。


    吳峫抬起溢出生理性淚水的眼睛,卻隻敢對那人俑指手畫腳,他嘴上沒留情的埋怨了,“小哥你怎麽不提醒我!這…這東西也太臭了吧!”


    可能是吳峫打心底裏知道,小哥從來不會和自己置氣才會如此耍小孩子脾氣。


    胖子將吳峫的肩膀一攬,那可是趕緊抓著機會去調侃。


    “天真啊,小哥也許是讓你長點記性呢,你看看你,一天天的好奇心那是比貓還重,況且,你這第一次被小哥懲罰還算是好的,隻不過是聞到點臭味而已!”


    緊接著,胖子又不輕不重地拍了把吳峫的頭,呲著大牙就開始教育小孩,“天真你機靈著點吧,萬一下回蹦出個粽子來,小哥不發話,你就真那麽杵在原地啊!況且,小哥不動那是有把握應對,你不動那就是嚇傻了啊,到時候我和花爺還得扛著你跑!”


    吳峫揉了揉腦殼,隨後轉過頭,哀怨地看著後麵的解雨臣,“小花,你不會真信胖子說的吧,我才沒那麽傻,是他們都…欺負我!”


    不想摻和他們紛爭的解雨臣歎了口氣。


    因著是解雨臣突然想到,小時候自己因為太秀氣,被來探門的吳峫一天天緊拽著,那年的吳峫,真是見到好奇的事物就不放手,甚至還拉扯著自己,到了長輩們的麵前,並大言不慚的說要娶自己。


    而當年的解雨臣,也尚且不知自己是個男孩!


    畢竟全家上下都將他當成個小姑娘養,而他就那麽傻乎乎的應下了吳峫的求娶,強大的好奇心、鑽牛角尖的執拗,哪一樣都會使人有種不肯放棄,不斷投入精力的勁,可吳峫一個人竟然湊齊了這兩樣特征…


    解雨臣覺得,胖子說的不無道理。


    “小花,你不說話,不會是默認了吧?!”吳峫看到對方的反應怎麽會不明白,隨後,他又想從外人那裏尋到自己沒錯的認同感,可陳十三和衍桂福的頭扭的是一個比一個快,看頂看地就是不看吳峫。


    吳峫越僵持越沒有底氣,他時不時去觀察小哥會作何反應,但對方卻是將發丘指捅進了人俑被布條纏緊的眼窩處,隨即像個沒事人似的,一起加入了討伐吳峫的戰鬥中。


    “不傻。”張祈靈回答著,又怕對方不信般再開口,“吳峫不傻。”


    他這話,大大滿足了吳峫,讓吳峫都有底氣將胖子的話嗆回去,“胖子,你唬我!小哥壓根沒那麽想!”


    “天真,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我哪裏說過我是代替小哥發言的啊!”胖子抓住文字漏洞,直接跟泥鰍般把爭端給撥走了。


    當吳峫還想說點什麽的時候,一陣東西燃燒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還隱隱帶著烤糊的味道,他抬眼向著發聲源頭看過去,卻發現被小哥戳破的人俑,倆眼跟哭了似的,嗷嗷地淌著黑水。


    “小哥,你快把手拿出來!”吳峫用蠻勁,直接帶著還在愣神的胖子往前走了好幾步。


    胖子也睜大了眼,不由吆喝了聲,“我去,小哥你拿人俑當攪攪杯玩呢!”


    他們差點想合力把小哥的手給拽出來,但好在張祈靈很是聽話,趕在這倆人來拔河前,將發丘指給抽了出來,順便甩了幾下,瀝幹淨了自己手指上人俑流出的淚。


    可張祈靈的心底,卻突然萌生出了某種熟悉,他看著那扭曲著因為疼痛而跳動的人俑,恍然覺得,這它腐化的程度好像更快了,他緊盯著那人俑,鼻息間隻有某種屍體開始被微生物分解又發酵的惡臭,那種異香不見了。


    而這微乎其微的猜測,著實將張祈靈嚇了一跳,他往後退了幾步,離這個勾起自己不明記憶的人俑遠了一些,隨著他的走遠,那人俑從開始的跳脫,又回歸了自己原本的凹槽裏,空留兩個黑乎乎的洞眼經久不愈。


    也就是這個時候,衍卜寸恢複的差不多了,他擺脫開了陳十三的手,向張祈靈走來。


    正當張祈靈快要被吳峫檢查手的時候,衍卜寸已經不費吹灰之力,推開了幫助自己的陳十三,隨後,他用那雙眼,笑眯眯地看了眼剛才說自己求死的解雨臣。


    解雨臣沒有避開他的目光,他倒想看看,這個人會做何反應,可對方這種柔和到似溺水般的眼神,仿佛根本對自己剛才的言論沒有任何的怨懟,他啞然的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給予對方一個還算恰當的笑容。


    “借…借過。”衍卜寸的嗓子還是有些沙啞的,卻也是好聽的,他沒有用手輕推開解雨臣,隻是從對方的身旁簡單的略過。


    解雨臣側身微避,隻感覺麵前近乎竄過去了一陣令人不安的風,可這衍桂福的態度,卻又良善的不行,愣是讓人挑不出什麽毛病。


    不過,後頭還有人吧?存在感有些低啊,解雨臣這麽想,便轉頭,用手電筒掃了掃被留在後頭的陳十三,對方亮著雙眼,看人的時候鬼精鬼精的,像是會偷油吃的小老鼠似的。


    “你年紀不大,在陳家地麵上做看家狗,瞧著也沒下過墓,怎麽那麽不擔心自己被甩在後麵?”解雨臣的觀察是真的厲害。


    陳十三訕訕的討好一笑,賣乖極了,“擔心,我可擔心了!那花兒爺…你介不介意我抱你的大腿走一段?就一段!我這孤苦無依的…剛才還得扶人,可累死我了!”


    他完全沒有剛才在地麵上玩漂移的瘋子樣,可解雨臣卻沒有因為他的耍嬌而幫忙,甚至他還能更精準地抓住文字漏洞。


    “似乎,沒人要求你必須要扶著他吧?你作為一個陌生人,完全能把他丟下去不管不是嗎?”解雨臣將頭轉過去,看著衍桂福已經打斷了吳峫對小哥的檢查。


    “你幹什麽?!”


    吳峫被擠到旁邊,驚呼一聲,卻又蹲了下去,借著那點小空隙,起身鑽到了衍桂福和小哥的中間。


    他這人的占有欲,就像平常甩著尾巴蟄伏在主人身邊討巧賣乖的狗一樣,可到關鍵時刻,卻最為護主。


    而旁邊的胖子則想要勸和,他抬起頭,看著來插隊關心小哥的衍桂福,熟絡的給對方起了個外號來拉近關係,“小福子,你這是幹嘛?直奔著小哥來,有話好商量好不好?”


    衍卜寸明明是掛著笑的,但他卻覺得胖子對情緒的感知雷達有那麽點準,所以,當他再次觸到吳峫那戒備的眼神時,他腳步挪動,首先做了一步的退讓。


    “抱歉…我就是燒迷糊了,才醒過來,隻是想看看阿啟是什麽情況。”衍卜寸認真扮演著衍桂福,麵對吳峫和胖子的質問時,又慣擺上那羞紅了的臉和不會令人懷疑的殷紅耳根。


    幼崽總是想要向自己第一眼見到的人靠近的不是嗎?他的占有欲,也不遑多讓。


    張祈靈疑惑的視線轉向衍卜寸,隨後將自己的手快速放進口袋裏,隻差一點,掌心的傷就要被發現了…他暗自鬆了口氣,甚至有些慶幸衍卜寸的解救。


    不到幾秒,衍卜寸又給了張祈靈一個恰合人設的慌張點頭,隨後對著被自己擠開的吳峫和胖子連連道歉,“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而這一回,張祈靈沒有給吳峫和胖子再多觀察自己的時間,他甚至都不理會這幾個人的糾纏和衍卜寸盡職盡責的扮演,抬步就是走。


    “跟上。”張祈靈的話很少,卻真的帶有一股沒來由的魔力。


    而這種蠱惑人心般的言語,竟真的將一時焰氣升騰的吳峫給勾走了,他從衍卜寸的身前跑開,緊忙追在張祈靈的身後,連手電筒跑的都在亂擺,“小哥…你慢點!我跟不上了!!”


    “我去,天真你跑慢點!小心!那牆要過去了!!!”胖子連忙將剛翻出來的藥給倒騰回去,跑起來的速度那是比任何一次都要快。


    衍卜寸隨之動身。


    而剩餘的解雨臣和陳十三,也趕在麵前那堵牆合攏前跑了進去,其實,那似乎也算不得是跑,畢竟陳十三是以一個滑鏟進來的……甚至還真應和了他前麵的話,他是一把抱住解雨臣的腿,才堪堪停了下來的。


    衍卜寸瞧見,陳十三膝蓋處的褲子都被磨成了兩塊將掉不掉的破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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