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大概是器官被壓迫的厲害,竟是硬生生嘔出一口血,見到這場麵的張祈靈哪能還站在原地不動,他趁著黑瞎子沒辦法開口勸阻,直接將手上的繃帶咬開了。


    隨著層層精細的包紮逐漸散了下去,張祈靈露出的那雙臂,大概是史上最難看的一次,他原本白皙的臂膀,現在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傷口,其中血屍撕咬的位置還不是傷的最深的,最險要的反而是差點讓何羅魚扯下來的肩胛處。


    那裏是由黑瞎子一針一線縫合好的,如今因為張祈靈的動作,那處縫合在不斷崩開,傷口吞吃了那縫合的線,翻飛的肉花連帶著血,順著那開口處不要命的往下掉。


    可張祈靈沒那個時間去管自己,他伸手去扯黑瞎子身上的絲線,這種行為,熟悉到讓張祈靈感覺自己曾經做過,但又著實想不起來。


    這線和自己想象當中不一樣,韌的像鋼絲,還特別尖銳,張祈靈扯住紅線,指關節纏繞幾圈,隨之掌心收緊,結果卻被紅線割的厲害。


    其中身體裏湧動的血,再沒有表皮的束縛,如今正不斷流淌,一路毫無阻礙地劃落到紅線之上,接觸到張祈靈麒麟血的線瞬間散發出奇異的光。


    鮮紅瀲灩如同一團劇烈燃燒的火焰,照亮著黑瞎子的墨鏡,像有生命似的,還在不斷躍動,泯滅閃爍,仿佛這才是它本來的模樣。


    衍光善站在不近不遠處,勾著唇角,就那麽看著張祈靈的執著和魯莽,像在欣賞一個跳梁小醜最後的掙紮。


    他並非是放棄威脅和那一貫勸說的陰謀詭計,隻是現在,剛好有比自己賣尊求榮更好的方法,他細盯著黑瞎子和張祈靈二人之間的互動,曲了曲食指,這種媚態勾人的姿勢,愣是被他做的像挑釁誰一樣。


    隨即黑瞎子身上的紅線似聽從了他的命令,如絞殺的毒蛇般,緊密地纏繞著獵物,甚至惡劣的加大力度,靈活地鑽進黑瞎子更深的皮肉裏。


    黑瞎子被這波操作弄的喉嚨裏又湧上來一口血,被堵住的感覺,就像是別人掐住了他的脖頸,讓其連話也說不出來,這種極端的疼痛和視覺衝擊,連張祈靈都覺得黑瞎子要被大卸八塊了。


    “馬上,齊,再忍忍…相信我。”張祈靈額頭也泛出細膩的薄汗,掌心傳來的割裂疼痛一點不比黑瞎子的輕,哪怕這樣,他還在安撫著黑瞎子,生怕對方先一步放棄活下去的念頭。


    用現成被綁好的黑瞎子,逼迫張祈靈就範,對於衍光善來講,倒是個好玩的點子,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心。


    上麵沾染的血腥氣,已經數不清是多少人的了,那些罪惡,並非是一塊帕子能夠擦幹淨的,現在他自己再多添點血好像也無所謂了。


    衍光善放下手,湊近的這幾步,在徹亮不滅的環境裏,仿佛如同一隻嗜血成魔的惡鬼。


    他貪婪地將目光移向張祈靈的側臉,不懷好意的打量著對方蹙緊的眉頭和那一雙鮮血淋漓的手,“神明大人,你的血還是這麽美味,沒有雜味,我很喜歡。”


    他這話就像真的將張祈靈當做美食去品鑒似的。


    張祈靈麵對自己縱橫交錯的傷口,不斷湧出的鮮血,都沒能讓他停止解救的動作,但他看著黑瞎子的慘狀,知道再不答應衍光善,大家都會死。


    “放開齊,我答應你。”張祈靈最終妥協了。


    這一句話,讓黑瞎子好不容易忍下去的嘔血感,又衝動的滾了上來,他哇的一下沒忍住噴了張祈靈半張臉,喉嚨間的堵塞也在此時瞬間暢通。


    黑瞎子幾乎想也不想,仿佛沒有身上疼痛的阻擋,開口直罵但聲音有些虛,“咳咳…我艸啊!我忍這麽久,就是讓你答應他的嗎?你他媽是真的腦子有毛病,沒有比你更有病的了…!”


    張祈靈的視線被黑瞎子那口血噴的模糊的厲害,又被罵的狗血淋頭,他瞬間懵住了,站在原地,手還停在紅線上沒有挪動,想說點什麽,但最終還是將唇瓣緊緊抿了回去。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慶幸黑瞎子現在還有力氣罵自己,還是幹巴巴再去拒絕衍光善。


    張祈靈那張好不容易因黑瞎子的蘇醒,而重新煥發生機的臉,又緊接著快速慘白了下去,被長輩訓誡的小孩大概總是畏畏縮縮的。


    “你這話說的不對,神明大人才沒有病。”衍光善冷了臉,擰著眉,臉陰沉的嚇人,暗自在心中感歎,黑瞎子這個人實在聰明,在某些方麵也有可取之處,自己還想少加利誘,最好可以為自己所用,可黑瞎子壞就壞在那張堵不住的嘴上了。


    聒噪,聒噪到和自己那個哥一個性子。


    被鄢嘯南派發到這鳥不拉屎地方的衍卜寸,正窩在一處距離鐵三角位置不近不遠的屋簷上,他穿著一身融於黑夜的玄色,遮蓋住了眼瞼,正細細觀察著下方三人的反應,確認他們不會前往鄢嘯南所說的方向,才稍稍安下心。


    事實上,鄢嘯南的計劃,隻告訴了衍卜寸一小部分,目前的他,甚至還不知道張祈靈也到達了這裏,他隻能看著密集的紅線延展,前往深不見底的地下。


    衍卜寸的好奇心發散卻隻能停留在這裏,引導鐵三角出去村子,這種無聊的任務,還不如讓他去地下打打怪。


    而張啟靈的第六感或者他的敏銳,永遠比常人都要強烈,他似有所感,抬頭看向周遭的房屋,察覺到他反應的吳峫爬起來,盯住出神的張啟靈,“小哥,是看到什麽了嗎?”


    倚在背風處的衍卜寸沒有動彈,他猜想到張啟靈的厲害,但沒想到相隔百米,人家還能在這黑的如墨的環境裏,跟裝雷達似的鎖定自己,簡直不像是人類能做到的。


    這時候胖子躺在地上,伸出手往前夠,“天真甭管那些,胖子我起不來了,跟那泡泡糖吐地上似的趕膠黏……”


    “小哥你看到什麽說一聲,我先拽胖子起來。”吳峫說完,用手拉住胖子,但確實跟對方所說的一樣,胖子的後背緊貼在地麵上,就像是被塗上膠水似的沒法移動。


    張啟靈沒再管遠處的異樣,拿著手電筒走了過來,因著胖子和吳峫剛才是直接起身,手電筒還在旁邊的地上,射出的燈光自然而然分散,愣是沒一束打到胖子的身上。


    於是小哥手裏的手電筒先是掃過胖子以為自己噸位又增加而尷尬的臉,又移到他最近其實瘦了的肚腩上。


    張啟靈沒有說話,隻是蹲了下來,將手中的光源湊近胖子的身下去觀察。


    吳峫拽不動,急的臉漲的通紅,手心脫力的直打滑,“小哥?胖子這是怎麽了,我使這麽大力氣還拉不起來!”


    “天真,你小聲點,讓別人聽見,還以為我又胖了似的,其實我這幾天都快細成杆了……”胖子覺得自己還不如不求救了。


    張啟靈的發丘指探入胖子身體下與地麵形成的縫隙,狹窄中又真的傳來黏糊的觸感,他心中隱隱有了些猜測,“何羅魚。”


    說完,張啟靈將手電筒的功率調到最大,幾乎將胖子快給閃瞎了,站在一旁的吳峫這才看清,與自己較勁的才不是胖子的體重,而是如蚯蚓一般鑽出地麵的一堆觸手。


    它們像托舉著胖子似的,卻又將胖子拽的緊緊的,生怕他人搶走,可卻沒有展示出任何一種敵意,仿佛隻是為了困住獵物而已。


    張啟靈將手電筒遞給吳峫,大致行為的意思是讓吳峫幫忙照明,他則拔刀想貼著縫劃進去,將胖子與地麵分離開。


    衍卜寸趴在屋簷的一處彎角,興致勃勃的看的起勁,卻因為張啟靈那句何羅魚而慌了神,這裏的確是自己曾經生長過的一個家園,但是,怪怪難道還在這裏嗎?


    他的眸中有一瞬僵持,似是在掙紮自己要不要去探尋真相。


    最終,他拉緊自己嘴上遮蓋的黑色衣領,義無反顧的衝紅線的盡頭而去,衍卜寸這個人,你以為他理智的要命,但他向來是個實幹派,一切的東西,都要親眼見過,才能放棄不是嗎?


    而在他走後,沒有觀察到鐵三角的時間裏,張啟靈的黑金古刀差點被竄天的觸手搶走了,等他去抓身側的吳峫的時候,眼前的光源卻瞬間消失不見。


    “小哥!別管我,先救胖子!!!”吳峫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張啟靈抬頭,才發現吳峫抓著手電筒沒鬆手,那光源已經跑到半空去了。


    吳峫的腿腳被比他身體大十倍的觸手抓住,整個人如今倒掛起來,緊緊閉著眼,壓根不敢看麵前的場景。


    那張小臉明明驚恐的要命,卻因為整體清秀,感覺更像饜足息睡似的,而吳峫隻覺得所有的血液,都在順著物理方向衝下傾瀉,頭好漲,要死了!!!


    張啟靈看著何羅魚那跟遊樂園大鍾擺似的,將黏在地上的胖子拔起來,也一並拋上了天,看來胖子玩的項目,比吳峫還刺激。


    空中大蹦床,絕了啊!


    胖子叫的比殺豬還要慘烈,“小哥!天真!啊啊啊啊!!我真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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