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你出事之後,當時我在外修水利。”


    “來不及看你。”


    “等我回來之後,你便是杳無音信,就連你的一家人,也不見了。”


    “不曾想,你竟然在這裏!”


    洪作擇激動的說道。


    “八年前。”


    “若非魏王搭救。”


    “老夫應該是死在監牢裏了。”


    “魏王用死囚替換了我。”


    “又將我的一家子接走,送到了齊州。”


    “我本是死罪之身。”


    “也不敢拋頭露麵。”


    “多年沒有聯係。”


    “師弟見諒。”


    公輸魚也是感慨無比。


    曾經的上百位師兄弟,隻剩下幾人了,當真唏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八年前?”


    “那時候的魏王,也才六歲吧?”


    “他是如何救的師兄?”


    洪作擇本是很高興,可是轉念一想,頓時滿臉震驚,更是好奇。


    “魏王天縱奇才,是生而知之的聖人。”


    公輸魚開口道。


    “天縱奇才?生而知之的聖人?”


    “這,師兄有些誇張了吧?”


    洪作擇滿臉震驚。


    自己師兄的性格,他是知道的。


    不苟言笑,專注工造事實。


    然而能夠說出這麽不靠譜的誇張話語。


    洪作擇實在驚了。


    “不誇張。”


    “師弟今後就明白了。”


    公輸魚笑了笑。


    秦布衣六歲時。


    讓公輸魚打造了各種座椅板凳。


    尤其是搖搖椅這樣的躺椅。


    當時他就驚為天人。


    當六歲的秦布衣當著他的麵,畫寫了一本《營造法式》的書籍時。


    公輸魚便主動答應,誓死追隨效忠秦布衣。


    在之後,秦布衣給了他各種建造,鑄造,方麵的各種書籍。


    公輸魚悄悄的將自己的十來個親傳弟子,還有千來個工部的家族匠工,全部拉到了齊州。


    本想叫上洪作擇,可因為他有官身,還是皇家禦用大匠,所以放棄了,不想壞了師弟前程。


    如今大周能夠稱為大匠的,其實很多。


    可有名的大匠,也就那十來個。


    公輸魚是大周第一大匠。


    就憑他的能力,就可以看出,他是真心癡迷,鑽研匠工技藝。


    而秦布衣給的書籍,無疑是讓他更進一步,突破建築宗師極限水平的著作。


    這比修煉用的神級功法秘典啥的還要誇張。


    站在後世的建築學,物理學,化學等綜合學科的經驗來看待建築,工造。


    那自然是一個不同的維度。


    洪作擇有點懵。


    自己師兄如此推崇秦布衣,他是完全沒有想到。


    能夠在工造技藝上被自己師兄折服,除了前代工部皇家大匠,自己老師孟岩之外,便再無其他人。


    就算是洪作擇自己,也自認為不如公輸魚。


    洪作擇最擅長的,是繪畫,雕刻方麵。


    這也是唯一比公輸魚厲害一些的地方。


    “師弟,你們這一路趕來,晚飯還沒吃吧?”


    公輸魚道。


    “嗯,趕了大半天的路,是有些餓了。”


    洪作擇點了點頭。


    如今已經是晚上九點快十點了。


    十個小時沒有吃飯,自然是餓了。


    “走,去吃東西。”


    “師兄我也沒吃,就等著你,一起好好吃一頓。”


    公輸魚暢快說道。


    和公輸魚隨行,進入城中的華貴府邸。


    立刻有人送來吃食。


    這裏的吃食,近乎和月影樓吃的一樣好。


    滿桌的大魚大肉。


    洪作擇和陶禹,鍾大江等人都是震驚了。


    本以為,中午的那一頓,隻是歡迎宴。


    然而如今,又是吃的般好。


    想著是接風宴,倒也沒有太過驚訝。


    “師兄。”


    “不知,我在這西山,能夠做些什麽?”


    洪作擇請教公輸魚問道。


    “你的作用可就大了。”


    “規劃工廠,工坊,新城的細致布局,”


    “還有你以前弄的皇城水道係統。”


    “如今西山冶煉鋼鐵,煉製水泥,汙水需要集中處理。”


    “得要你來規劃。”


    “西山上工的人越來越多,糞便汙水,也要管道集中處理。”


    “魏王要在西山周圍建立新城。”


    “大規劃雖然已經完成。”


    “可其中的細節,還得因地製宜。”


    “這事兒,要交給你。”


    “我這裏還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忙,分身乏術。”


    一邊給洪作擇倒上米酒,公輸魚一邊講述著。


    西山攤子一鋪開,人手欠缺的太過嚴重。


    公輸魚一個人,完全是當上百個人來用。


    到處都要他決定安排。


    如今自己師弟來了,自然是激動不已。


    終於有人分攤工作了。


    洪作擇滿臉疑惑。


    西山鐵礦,不就是挖礦冶煉鋼鐵了嗎?


    怎麽還要建造新城?還有什麽水泥,什麽工廠工坊?


    魏王這是在做什麽?


    “今天太晚了。”


    “不談工作的事情。”


    “明日,讓薛城主帶你去逛逛。”


    “你先安排匠工們的住宅規劃,然後再去處理工廠和工坊問題。”


    公輸魚笑著道。


    吃飽喝足之後。


    公輸魚親自帶著洪作擇一家,安排了住處。


    一樓一底,五百平的小樓房別墅。


    七八間房間,住個二十來人都沒問題。


    洪作擇和四個親傳弟子,分了五個小別墅樓房。


    各自進入屋裏的時候,都驚呆了。


    客廳座椅板凳,還有沒見過的皮沙發。


    臥室裏,床鋪都已經被鋪好了。


    全新的絲綢被單,塞滿了羊毛,鴨鵝絨毛的柔軟溫暖被子。


    西山地勢頗高,夜間溫度還是有些冷。


    這些被子,準備的很充分。


    單獨的盥洗室裏,毛巾,香皂,皂液洗發露,牙刷。


    各種生活用品。


    早早的就準備好了。


    廚房裏,鍋碗瓢盆,一整套瓷碗,瓷盤,瓷盆,菜刀,小刀。


    看得人眼花繚亂。


    洪作擇的老妻,愛不釋手的查看著這些鍋碗瓢盆,滿臉都是欣喜。


    她們也是帶來了自己家的鍋碗瓢盆。


    可是一對比,自己家裏的東西,就像是要飯的一樣。


    這待遇,實在太好了。


    “魏王設計的房子,還行嗎?”


    公輸魚對著洪作擇微笑問道。


    “頂好的房子。”


    “比我那家裏的破房子好上一萬倍。”


    “這裏的家具,廚房裏的鍋碗瓢盆,隻怕都要千百兩銀子。”


    “魏王待人真的好。”


    洪作擇很是激動。


    自家雖然是磚瓦房,可是年久失修。


    下雨漏水,冬天還漏風。


    這水泥房,看著就結實牢固,溫暖舒適。


    今後,也不用為下雨而又擔憂發愁了。


    而屋裏各種家具齊備,鍋碗瓢盆嶄新。


    看著就讓人激動,高興。


    “為何牆麵留有這些孔洞?”


    看到盥洗池台上有孔洞,廚房也有孔洞,洪作擇有些好奇。


    這些孔洞裏,有什麽東西嗎?


    “這是魏王設計的房子。”


    “這些孔洞好像是準備安裝自來水管。”


    公輸魚解釋道。


    “自來水管?”


    這些個字分開,洪作擇都能聽懂,可連在一起,就完全聽不懂了。


    “就是用管道將水接引過來。”


    “以後不用去打水,直接打開開關,水就能自己流出來。”


    “隻是,管道不好弄。”


    “按照魏王的預期。”


    “使用特殊的不鏽鋼水管,不過那玩意兒製作太難了,無法普及。”


    “退而求其次想用陶瓷管。”


    “但是陶瓷管道也還沒燒出來。”


    “西山接手也才二十來天時間。”


    “來不及搞,暫時隻能這樣。”


    公輸魚歎道。


    “我可以讓我這些個弟子負責這個。”


    洪作擇有溫泉管道製作經驗,自然覺得,此事可以試試。


    皇宮裏的溫泉維護,其實已經交給陶禹,鍾大江他們在接手了。


    “那好啊。”


    “明日你參觀了西山之後。”


    “可以去陶瓷窯區。”


    “鋼鐵的水管,暫時弄不出來。”


    “你要是能去試試,也不是不可以。”


    公輸魚道。


    特種鋼材製作,全靠工匠摸索,準確來說,是靠工匠抽獎。


    讓洪作擇去,其實比其他匠工靠譜。


    畢竟是工部的皇家禦用大匠。


    技術肯定是沒問題。


    新城區建設,管道鋪設是最重要的一環。


    現在的房子,都預留了管道鋪設區域。


    然而不管是新城區還是冶煉區,亦或是其他駐地。


    數萬人在西山,吃喝拉撒的管理,真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


    若是不好好規劃新城。


    未來過不了多久。


    也會和京都一樣,很多地方髒亂差。


    京都有夜香郎處理糞便。


    但是隨地大小便的人,可不少。


    這就是城市規劃問題。


    沒有特殊規劃的公共廁所,地下排汙管道。


    原本的京都,也沒想過上百萬人聚集。


    哪怕是京都中心區,牆角處也有人隨地大小便。


    至於外圍擴建區域,簡直不是人住的。


    別說屎尿,腐爛的死屍都能隨處可見。


    秦布衣要建的工業新城,自然不可能這麽隨便。


    其實從齊州回來。


    秦布衣就想著坐鎮西山,守著自己的工業基地。


    被挨揍是一方麵原因,另一方麵是戴英帝國韭菜計劃,和眼下炎夏文會,商貿推廣計劃牽絆著。


    京都和西山,都需要秦布衣坐鎮。


    而京都眼下是重頭戲,挨打之後,更是隻能待在京都了。


    入夜。


    秦布衣膩在蕭傾凰和周蝶的軟玉溫香之中,睡得沒心沒肺。


    蕭傾凰和周蝶都沒睡。


    主要是睡不著,她們明日都有要事要做。


    對世族的反擊,明日就是徹底開始了。


    今夜很不平靜。


    青衣衛蒙易,經過一月時間,直接將青衣衛擴大了十倍。


    這就是秦布衣那兩百萬兩銀子帶來的立竿見影的效果。


    直接從禁軍抽調身世清白的良家子。


    按照秦布衣的指使,蕭傾凰下令。


    犯事兒,害過人命的世族公子哥們。


    全部抓捕。


    甚至還帶了一些抄家活動。


    夜晚的京都,哀嚎遍地。


    整個青衣衛鎮撫司,如今是人滿為患。


    一晚上,抓了兩三千人。


    這還隻是一個開始。


    這些人,都是世族公子哥,亦或是富商大賈之子。


    不過,她們不是嫡子。


    都是世族老爺們的私生子和庶子。


    這次青衣衛的行動,是蕭傾凰全權授意。


    原本,早朝無事,沒有被逼宮。


    蕭傾凰還很高興。


    可哪知道,京城之中,鹽價,糧價突然暴漲。


    鹽價從三百文一斤,直接漲到了八百文。


    翻了一倍多。


    世族鹽商,直接關店,貼出告示。


    食鹽售罄。


    而糧食漲了五倍,來到了五十到一百文之間。


    很多糧店也貼出了告示。


    糧店的告示是,江南水災,沒有收成,道路阻斷,糧食無法運抵。


    流民又搶奪了一些糧倉的糧食,所以糧價提升。


    整個下午,全是不好的消息。


    直接將蕭傾凰氣炸了。


    世家大族同時發力,這就是在威脅蕭傾凰,恐嚇蕭傾凰。


    然而秦布衣給了她一顆定心丸。


    所以,蕭傾凰進行了還擊。


    若是以前,她隻能啞巴吃悶虧。


    並且繼續和世族百官做出讓步。


    然而秦布衣出手了。


    秦布衣的糧食,說多也不多。


    因為要靠著江河諸省養著邊軍和禁軍,那是近乎百萬大軍。


    這糧食的消耗,可不是小數目,秦布衣糧食真沒這麽多。


    若非想穩住外患,秦布衣還真不用浪費這些糧食。


    可若是隻需穩定京都糧價,那還真不算難。


    光囤積的千萬噸醃魚肉,秦布衣就能將整個京都養活。


    秦布衣到齊州的當年,就開始造船捕魚,最開始的是小船。


    捕魚效率低。


    可是近一年半來,醃魚所囤積的倉庫,秦布衣擴建了大半個齊州城。


    這是什麽概念?


    要知道,秦布衣還在用醃魚肉做走私生意,養著邊軍。


    無他,海洋資源,太豐富了。


    如今的大海,尤其是遠海,就是無人踏足的寶地。


    一網下去,全是糧食,全是錢。


    至於食鹽?


    額,秦布衣已經運了五百萬斤食鹽,到了京都的忠烈城倉庫。


    本就是為了炎夏文會的商貿而來。


    京都百萬居民,每人分五斤都要多的。


    而且,食鹽還在源源不斷的從膠州運來。


    東海行省的沿海州縣,也開始建設鹽場。


    其實就單單一個膠州,如今的產鹽量,每日就有三五十萬斤。


    過不了多久,最多一年,整個東海,日產鹽量會達到兩三百萬斤。


    每天生產兩三百萬斤,多嗎?


    一點也不多。


    每天算個三百萬斤鹽,也就一千五百噸。


    一年也就五十五萬噸不到。


    然而現代,整個山東的產鹽量,一年是接近三千萬噸。


    就東海現在這產鹽量,連現代極限的零頭都達不到。


    然而這幾十萬噸鹽,看著不多。


    卻是直接能夠讓大周世族鹽業崩碎。


    這一拳,世族鹽業得遭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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