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淮下樓,林晏和井舟竟然還沒走,站在小區門口等他。


    見他眼尾泛紅,井舟探過頭來,“你前妻說你什麽了?”


    以往陸景淮肯定是不會給他好臉色的,今天破天荒的耷拉個臉,聲音悶悶的,“她讓我以後不要出現在她麵前,要跟我老死不相往來。”


    井舟摸不著頭腦,“你今晚把她從國際酒店帶回來,按理說應該算是英雄救美,她這個時候應該很感動才對,怎麽反而要跟你劃清界限?”


    “想通點,傾塵也不是第一天要跟你劃清界限。”林晏歎了口氣,“自己做的孽,路漫漫其修遠兮,加油吧。”


    陸景淮不說話,眉眼都是陰雲。


    “你那大伯,這次把趙老得罪得不輕,你又放任他們一家子不管,大房估計以後是很難起來了。”


    “他把主意打到顧傾塵頭上,難道我還要拉他一把?”


    林晏笑,“以你陸景淮的脾氣,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陸景淮靠在牆邊點燃了一支煙,眼睛裏是漫天的頹然和無奈。


    “老陸,我現在覺得你陌生得可怕。”井舟盯著他的臉,不錯過他眼裏一絲神色,半晌嘖嘖咂舌,“你完蛋了,你栽在一個女人手裏再也爬不起來了。”


    “那你給我想辦法,讓她再愛我一次。”


    井舟張張嘴巴,“關鍵是,你們雖然結婚挺久了,可我也沒怎麽見過她,對她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你讓我從哪裏下手?要不然你自己什麽辦法都試試?”


    “沒用。”煙霧吞吐間,陸景淮尖削的側臉愁雲慘淡,“跪也跪過了,求也求過了,她永遠都是讓我離她遠一點。”


    井舟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你給她下跪?!還求她?!”


    陸景淮沒吱聲,算是默認。


    林晏也目瞪口呆,瞬間覺得麵前這認識多年的好友像被人奪舍了。


    井舟覺得頭頂轟隆隆的雷聲砸在腦門上,有點驚悚過頭了。


    陸景淮是真的栽在這女人身上了,完蛋。


    **


    下了一晚上的雨,第二天空氣裏有很明顯的冷意。


    帝都的冬來得迅疾突然。


    清晨,顧傾塵起床洗漱之後就有醫生過來給她做常規檢查。


    確定她沒事之後才鬆了口氣。


    “一定要注意飲食清淡,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保持心情愉悅。”醫生歎了口氣,“顧小姐這多愁多病身,如果不好好養著,以後上了年紀會很難熬的。”


    顧傾塵淡淡點頭,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是清楚的。


    送走醫生,桌上已經擺滿了很豐富的早餐。


    她看一眼那茄汁豆腐的顏色,心中有幾分了然。


    那人像是有強迫症,撒蔥花喜歡撒圓圓的一圈。


    “傾塵姐,吃早餐。”陸南汐擺好碗筷,乖乖坐著等她。


    顧傾塵坐下來,看著對麵兩張臉,“你們倆沒有自己的家嗎?”


    陳歲臉不紅心不跳,“你這裏住著舒服。”


    “那麻煩交一下房租。”


    “小氣吧啦,都上富豪榜了,還在乎這點房租。”


    顧傾塵瞪她一眼。


    “好啦好啦。”陳歲瞅她的臉,“還疼嗎?”


    “一巴掌要疼幾天?”顧傾塵盛了一碗粥。


    陸南汐偷偷嘀咕:“你一巴掌不會疼好幾天,但是有些人的心要疼好久。”


    顧傾塵輕飄飄看她一眼。


    陸南汐縮了縮脖子。


    “那些王八蛋除了打你還做什麽沒有?”陳歲問。


    顧傾塵喝一口粥,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脫我衣服,我拿水果刀不知道紮了誰一刀,他們就給了我一巴掌,還沒來得及做什麽你們就來了。”


    陳歲臉上悔怒交加,張了張嘴,還是強調了一下,“不是我們來了,是陸景淮來了。那個人身份不一般,我們根本查不到。如果不是陸景淮,恐怕你……”


    顧傾塵“嗯”了一聲。


    其實她心裏都清楚。


    陸南汐又說:“陸南澄昨晚就坐上了出國的飛機,以後死也要死在國外,陸家就當沒這個人了。”


    “昨晚淩晨陸家開了祠堂,由奶奶宣布大房和二房分家,從此不相往來。要知道當初陸家爭鬥最厲害的時候,我還死了個弟弟,那時候都沒有開過陸家祠堂。”


    陳歲張大了嘴巴,怔怔看著陸南汐,“昨晚這事兒這麽嚴重?”


    “不是事嚴重,事關傾塵姐,在我哥那兒都很嚴重。分家這些是我哥的意思。七年前他人單力薄做不了什麽,七年後他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顧傾塵靜靜聽著,沒說話,握著勺子的手微微顫了一下。


    她默不作聲吃了早餐,那道茄汁豆腐都吃完了。


    外麵有點冷,她套了件大衣準備出門。


    “去哪裏?醫生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


    “林氏集團,拍最後一個廣告。”顧傾塵掀起眼皮看陸南汐一眼,“你要跟我去嗎?”


    “去,必須去!”陸南汐一個鯉魚打挺就起來了。


    “我也去。”陳歲趕緊拿起包包跟上去。


    淡藍色帕拉梅拉裏,顧傾塵問陸南汐:“這麽久了,還沒一點進展?”


    陸南汐愣了一下,臉“刷”的一下紅溫了,“你、你胡說什麽?”


    顧傾塵咋舌,“一次兩次或許看不出來,多幾次還看不出來就是傻子了。”


    陸南汐抿唇不說話。


    “你跟林晏哥也認識挺多年了吧,這麽多年你一直在他跟前晃悠,他一直對你沒什麽別的想法?”


    陸南汐哭喪著臉,“沒有,他經常跟林爺爺去國外,我們也不算經常見麵。”


    “我都不想打碎你的美夢。”陳歲無語望天,“感情這個東西,跟見麵幾次沒關係,沒感覺就是沒感覺。你看以前顧傾塵追陸景淮的時候,天天追在他屁股後麵,他不是也沒給過顧傾塵好臉色?”


    陸南汐說,“那你看現在我哥不是追在傾塵姐後麵?”


    陳歲認真想了一下,“像這種你愛我時我不愛你,你不愛我我又愛你了的犯賤的畢竟是少數,不是所有人都這麽賤兮兮的。況且顧傾塵和陸景淮的糾葛已經十多年了……你要實在喜歡,要不也用個十年二十年試試?”


    陸南汐想了一下自己現在的年齡……十年二十年,怕是有點久。


    顧傾塵扭頭看向窗外,不參與這個話題,仿佛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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