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顧傾塵愛過陸景淮那樣的男人,應該很難再愛上其他男人了吧。


    看著那男人挺拔的背影,陳歲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


    陸景淮旁若無人的在廚房裏忙碌,絲毫不管背後那一堆複雜的目光。


    他洗幹淨米放進鍋裏,蓋上蓋子,然後繞過眾人,出門。


    陳歲:“??”


    陸景淮的操作她怎麽看不懂?


    林晏倒是猜到了點什麽,清潤嗓音道:“傾塵沒事了,咱們就先走吧,別在這裏打擾她休息了。”


    “今晚的事還不算完。”尹風眠沉靜的麵容下隱隱有暗霾。


    “今晚的事老陸會處理。”井舟涼幽幽的,“你在這裏又能做什麽?”


    尹風眠被噎了一下。


    他確實做不了什麽,帝都人與人之間階級明確,今晚不是陸景淮,憑他一己之力根本連顧傾塵在哪裏都不知道。


    林晏一向待人溫柔,笑著拍拍他的肩打圓場,“咱們先走吧。外麵景淮會處理,家裏有醫生和保姆,陳歲她們也在,用不著咱們幾個外人操心。”


    狠起來把自己都當外人。


    陸南汐莫名覺得這樣林晏哥好可愛,眼睛都在冒粉色泡泡。


    林晏和井舟把尹風眠拽著走了,陸景淮回來時剛好鍋裏水開了。


    他拿著長勺一刻不停的攪著,不說話,像是看不到廚房門口那兩道火辣辣的視線。


    “煮粥需要一直攪嗎?”陳歲問。


    “你不懂,傾塵姐挑食,這樣熬的粥勁道,口感好,每次她都吃很多呢。”


    陳歲頭一次聽到用“勁道”這個詞形容粥,真是長見識了。


    熬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鍋裏的米漸漸濃稠,米香濃鬱。


    陸景淮把皮蛋和瘦肉倒進去,跟熟了的粥一起煮了幾分鍾。


    薑和蔥切成絲,他把粥盛出來,撒上薑絲和蔥花。


    皮蛋瘦肉粥散發的香味鋪滿廚房。


    陳歲本來還充滿懷疑,這下直接閉嘴了。


    陸景淮端著粥進顧傾塵的臥室。


    她整個人陷在柔軟的被子裏,小小的一張臉幾乎被枕頭埋了。


    醫生給她臉上擦過藥,紅腫消下去不少,濕漉漉的眼睛,看起來可憐極了。


    陸景淮心都要疼死了。


    他把她輕輕扶起來靠著軟枕,吹冷了碗裏的粥喂給她。


    熟悉的味道,顧傾塵喝了兩口。


    “害你的陸南澄這會兒已經在出國的飛機上了,以後她死也要死在國外,絕對不可能再出現在帝都。”


    “明天的集團會議上,我會宣布我手裏的公司徹底跟大伯一家分離,以後我不會給他們提供一點經濟上的支援。”


    “明天以後,帝都不會再有人間,也不會再有盧森這個人。”


    他認真吹溫碗裏的粥,英挺的眉骨,優越的五官,專注的神情哪裏還有點冷漠不近人情的樣子?


    顧傾塵沒說話,在聽到人間要沒了的時候眼簾才微微動了動。


    “盧森做的事,何必牽連整個人間?”


    陸景淮明白,她在人間一年,裏麵肯定有些朋友。


    “那我把人間的經營權轉到你名下。”


    “不要。”顧傾塵搖頭,“你轉給凱文吧,他對人間付出過很多心血。”


    “好。”


    一碗粥喝完,陸景淮又扶著她躺下,給她蓋好被子,溫柔的聲音輕聲哄著:“睡覺吧,明天起來把不高興的都忘了。”


    “陸景淮。”顧傾塵叫住他,“謝謝你。”


    “你是我妻子……雖然是前妻,但保護你是我永遠的責任。”陸景淮頓了頓,“從前沒有保護好你,我很慚愧。”


    “我之前簽了諒解書,你也算欠我一個人情,加上你的這份慚愧,我能不能跟你換個條件?”


    陸景淮心裏隱有不好的預感,“你想換什麽?”


    “從此以後,我們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了,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我的事你也不要再管。”


    陸景淮身形僵了僵。


    今晚說是他救了她,可實際上她也是因為他才陷入危險的。


    本來已經離婚了,如果沒有那一次的煙花,如果他不在乎她,也沒有人會專門對付她吧?


    心裏苦澀翻湧,理智和情緒在爭鬥。


    可是要他永遠不見她,他真的做不到。


    陸景淮咽了咽口水,喉間發緊。


    最後也隻道了一句:“你先好好休息。”


    他急忙關上門出去,像落荒而逃。


    王媽在收拾廚房。


    他叮囑王媽不要亂給她吃東西,明天一早會過來做早餐,說完便走了。


    陳歲注意到他眼尾有點紅,感覺自己三觀受到的震撼不是一兩點。


    見過陸景淮下跪,見過陸景淮哭,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滅口。


    “我哥他真的很愛傾塵姐。”陸南汐小心翼翼的看陳歲的臉色,斟酌著,“之前騙傾塵姐飯是老宅的保姆做的,其實是他做的,他根本不會做飯,現學的,手上一堆傷口。離婚的時候他分了5%的股份給傾塵姐,當初我爸用了多少手段讓他給股份他都沒給。”


    “傾塵姐出售淮南首府的房子,也是他買的,他一個人住在那裏,說要試著穿一下傾塵姐當初穿過的鞋,走一走她曾走過的路,重新感受一遍她那時候有多痛。”


    陸南汐說著有點哽咽,“他曾經是做錯了事,可他也是認錯了人。這些年他孤身一人從龍潭虎穴裏走過來,親生母親慘死,和父親是仇人,他的身邊空無一人,隻有幼年的那個人一直是他的信仰和支撐……他隻是認錯了人,也信錯了人。”


    陳歲有點詫異,“你跟他不是親兄妹?”


    “同父異母。”陸南汐說,“傾塵姐去過老宅的家宴,她應該知道,我哥他跟家裏人關係都很僵。”


    “那也不是他欺負顧傾塵這麽多年的理由。”


    陳歲也僅僅是動搖了那麽一會兒,馬上就堅定的搖頭,“錯了就是錯了,我寶兒經曆的那些已成事實,傷害已成,他們這輩子注定有緣無分了。”


    陸南汐眼睛酸酸的,還要說什麽,聽到身後飲水機咕嘟咕嘟響,轉過身去,原來是顧傾塵起床來倒水。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陸南汐的話不知道她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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