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厄點點頭。畢竟是要成為聖女的人,自己連了解都不去了解下,有些過於刻意回避了。


    若水笑著拍了拍墨玉的肩,半開玩笑道:“大膽地說吧,少主可是少有的耳根子軟。”


    墨玉應了聲,便開始述說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是個棄嬰。”墨玉的第一句話就讓楊厄有了共鳴。


    “自打我記事起,我就跟著一個雙目失明的老乞丐,我一直叫她奶奶。她是人間界唯一真正對我好的人。”


    “奶奶用乞討來的稀米粥將我喂大,有時候一整天隻討要來半個饅頭,奶奶舍不得吃,都先讓著我吃,有人欺負我,奶奶護著我,甚至連野狗見到我們都要狂吠半天,也是奶奶用她常年使用的竹竿將它們趕跑。”


    “在我五歲那年,奶奶永遠地離開了我,從那天開始,我才知道,這五年我的生活是多麽地幸福。”


    “沒有了奶奶的保護,我很快被人賣去了青樓,因為年紀太小,老鴇留著我做端水丫頭,每天被人吆來喝去,那些臭男人嫌我擋道,會毫不留情地一腳將我踢開,手中端著的茶水被踢灑了,老鴇上來就拿藤條抽我,罵我不長眼睛,礙了客人的事。那幾年,我天天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有時候我在想,我是不是會被活活打死在青樓裏。”


    “直到我十歲的時候,老鴇突然不打我了,就連我的夥食也變得好了許多。我以為老鴇良心發現,還真心地感激過她一段時間。一次不經意間,我聽見了老鴇和段老爺在房間裏密談,要將我的初夜賣給這個年過花甲的老頭。我這才知道,不打我不是老鴇轉了性了,而是怕我身上有傷,賣不出個好價錢。”


    “我好害怕,可是沒人能夠幫我,我趁著夜色偷偷從二樓跳下,卻不小心把腳崴了,可是我不敢喊疼,咬著牙逃出了城,在城外的一處破廟裏藏了一夜。第二天,一個路過的商人趕著一架馬車到破廟歇腳,發現了我。他溫和地詢問我怎麽了,看上去十分麵善。我覺得他是個好人,就把事情都告訴了他,央求他帶我逃離這裏,去其他任何一個地方都行。”


    “可是我沒想到,這個商人騙了我,他直接駕著馬車將我帶回到了青樓,從老鴇那換了十兩銀子。看著那個商人離開的背影,我感覺我不會再信任任何人了。”


    “老鴇還是沒有打我,但是卻將畢生所有惡毒的語言都用在了我的身上。我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來,若不是還想著用我賺錢,我那天就會被她活活打死。老鴇將我鎖在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裏,門口還安排了兩個壯漢看管,我再也沒有辦法逃出去了。”


    “過了幾天,我被強行帶到一間布置過的房間,為了防止我自殘或刺傷客人,房間裏所有尖銳的物品都被清理了。當那個段老爺走進房間的時候,我害怕極了。那老頭猥瑣的表情,讓我感到惡心。我不知哪裏來的勇氣,使勁地推了那個老頭一下,沒想到他竟這麽輕而易舉地被我推到了,後腦勺著地,當場就沒氣了。我縮在牆角,一聲都不敢吭,就這麽和一個死人在一個房間裏過了一夜。”


    “當青樓裏的人發現那段老爺死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老鴇嚇壞了,直接就報了官。衙役連問都沒問一句,便將我押了回去,隔天便給我定了罪,將我打入死牢。”


    “問斬那天,全城的人都來圍觀,我看到他們看我的眼神,充滿了鄙夷,甚至還聽到有人在添油加醋地說我在賣身那晚,把段老爺給玩死了,引起人群一陣哄笑。他們所有人都把我當成了談資,當成了熱鬧,當成了笑料,就是沒有一個人把我當成一個人,一個即將問斬的人。”


    “當縣太爺宣布行刑的時候,我的心一片死灰,甚至希望劊子手早些送我上路,好讓我不要再看到這些醜惡的人。可是大刀遲遲沒有落下,我隻聽到一陣雜亂的打鬥聲,隨後便看到行刑台下的人們開始四處奔逃,相互踩踏,甚至有人被活活踩死。這一刻,我的心中無比暢快。”


    “救我的是天門將軍,他將我帶到了魔界,讓我過上了比人間界更有自尊的生活,我很知足。”


    墨玉一口氣將自己的故事全部講完,麵色不改,仿佛講的並不是她自己的故事。


    楊厄沉默了,自己經曆了這麽多人世間的惡,似乎比起墨玉,一切又都顯得無足輕重。良久,楊厄才問道:“你寄魂羅琳肉身,是自願的嗎?”


    墨玉很認真地點頭道:“自願的,隻要將軍有所要求,墨玉萬死不辭。”


    楊厄輕歎一口氣,道:“自願的就行,今後,你要堅強地活下去!”


    “是!”墨玉應地很堅定。


    正當眾人都以為話題結束了的時候,墨玉又開口說道:“少主,你娶我吧!我會很聽話的。”


    楊厄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忙擺手道:“說好了今天不說這方麵的話題的,打住!”


    可墨玉卻不依不饒道:“雖然我才十歲,可是我知道羅少主是和你同歲的,那現在的我就是和你同歲。我在青樓呆了五年,我什麽都懂,不會讓你失望的。”


    楊厄瞪著隱風:“你是什麽時候帶她回魔界的?”


    隱風倒還是很淡定:“那次去中皇山脈找少主,回魔界時順路帶回來的。”


    楊厄氣極:“隱風,她才十歲,你昨日還好意思說稍小我幾年,你這樣做好嗎?”


    隱風卻一臉正氣道:“是稍小幾年沒錯啊。正因為她還小,所以才沒有成年人的那種功利心,我們四將都認為,墨玉是最佳人選。”


    不等楊厄反駁,隱風又說道:“寄魂羅少主肉身後,墨玉擁有了強大的修為,但是她卻從未修行過,這是一張可塑性極強的白紙,末將確信,未來墨玉一定是能夠協助少主成就霸業的賢內助。”


    自從知道墨玉真實年齡才隻有十歲以後,楊厄對迎娶墨玉一事的態度就變得異常堅定了:“墨玉太小了,我不管她現在的肉身是不是成年人,反正讓我現在娶她,我絕對辦不到。”


    狂骨卻在替楊厄惋惜,道:“少主,多麽水靈的姑娘,你真不動心?”


    若水恨不得將狂骨一腳踢出去,罵道:“信不信我撕爛你的臭嘴!”


    狂骨一臉不屑地閉了嘴,誰讓他排在四將之末,根本就打不過若水這女人。


    若水平息了下怒氣,解圍道:“少主講的也有道理,要不然就等八年後,墨玉成人了,我們再商議此事吧,反正八年時間也不算長。”


    楊厄忙讚同道:“行,就這麽定了,接下來不許再提這事了。”


    事情講完了,四將正準備告辭,楊厄突然又想起了刑天的事,忙問隱風道:“對了,有關於刑天的事,你可有查到什麽眉目?”


    隱風搖頭道:“此事線索太少,根本無從查起,我翻閱了大量有關於上古神族的史料,卻沒有找到有關女媧和刑天大戰的記載。按照少主所說的,刑天的身軀所處極寒之地,我也下令魔界子民在整個魔界範圍內進行搜索,但是也沒有發現有什麽無頭身軀。現在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極北之地。在極北之地有一座上古神族的遺跡,據史料記載,當上古神族離開三界之後便被遺棄了,當年空冥魔君曾與我前去尋找過,但是一無所獲。或許找到那遺跡,能夠找到一絲相關的線索。”


    楊厄聽了隱風的話,不免有些失望,不過想想也釋懷了,刑天的身軀若是這麽容易找到,早震驚三界了,定是躲在尋常人想象不到的地方,隻能花時間慢慢去尋找了。


    “對了,荊圭就是極北之地出來的,你有沒有找荊圭問過?他會不會知道些什麽?”楊厄突然想到荊圭,又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隱風道:“早問過了,荊圭不知道上古神族遺跡,更從未聽說過刑天這個名字,而且,荊圭所在的部落,不知被誰給滅族了,想再去極北之地打聽線索都沒有人可以打聽了。”


    楊厄想起烏絕自爆後荊圭那絕望的神情,輕聲問道:“荊圭現在還好吧?他的兒子死了,他是不是還很難過?按理我應該去看看他的。”


    隱風道:“少主想見荊圭,那我便派人將荊圭帶來這裏。隻是荊圭這幾日情緒一直很差,整天把自己關在房內,也不與人交流。”


    楊厄苦笑道:“都是我害的,也不用帶他過來了,隱風,你陪我去找他吧,我當麵向他道歉,同時我想再問問他有關於極北之地的一些消息。”


    隱風點點頭,道:“道歉就不必了,你是堂堂魔界少主,即將繼位魔君,豈能對他道歉。再說,此事不怪少主,要怪就怪那個烏絕。不過烏絕已經身死魂消,荊圭也應該將此事放下了。”


    楊厄卻不認同隱風的看法,道:“不管怎麽說,這事與我脫不了幹係,還是有必要和荊圭解釋清楚的,喪子之痛,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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