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王宮中還是一副忙碌景象,明日趙承書的葬禮不能失了南趙國的威儀,趙承禮登基大典的準備更是容不得半點差池。


    “這祭壇可是按照我的要求搭建的?”趙承禮仰頭望著已經丈餘高的祭壇,開口問道。


    趙安忙道:“王上放心,老奴時刻派人盯著,絕對跟您要求的一模一樣。”


    趙承禮點點頭,又問道:“可有楊厄他們的行蹤?”


    趙安心下忐忑:“楊厄他們就好像消失了一般,自從昨夜逃脫之後,老奴便派出大量人手,將南理城附近翻了個遍,暫時還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


    趙承禮也不覺得意外,道:“楊厄幾人修為高深,找不到也屬正常,這幾日加強防備,本王不希望登基大典上有什麽意外發生。”


    趙安連忙答應下來,隨後又說道:“楊厄幾人雖無消息,不過忠親王那邊有探子傳來消息,胡甲軍與石隴軍交戰激烈,傷亡頗為慘重,後被忠親王製止,未盡全功。”


    趙承禮笑道:“本王也不指望驅虎吞狼之計能讓這兩支勁旅徹底覆滅,能讓中原帝國的軍隊盡量減少損失進入南趙國便可以了。這些將士終將成為我力量的一部分!”說到最後,趙承禮的眼神中盡是貪婪。


    趙安又說道:“王上,忠親王收攏胡甲軍之後,並未回去駐地,而是直接率軍朝南理城來了。另外還有一支隊伍,似乎是魔界之人,人數約在三千左右,也朝著南理城而來,老奴擔心會對王上不利。”


    趙承禮沉思道:“忠親王的行動一直在我掌控之中,倒是魔界摻和進來,出乎我的意料。這應該是楊厄的手筆了,看來他是要和我硬拚到底了。”


    “該如何處理這兩路人馬,請王上示下。”趙安問道。


    趙承禮笑道:“無妨,隻要不妨礙到登基大典,縱使他們有千軍萬馬,本王亦不懼他。命沿路各城,不得放他們過境,延緩他們行軍速度。”


    “是。”趙安應道。


    安排完畢,趙承禮便漫步到宗廟內,仰頭望著莊嚴的女媧像,虔誠地跪了下去。趙安知趣地讓所有人都退出了宗廟,隨後自己也退了出來,將宗廟大門緊緊地關上,自己則靜靜地站在大門邊上,等候著趙承禮隨時有可能的召喚。


    趙承禮朝著女媧像深深地磕了一個頭,輕聲道:“女媧娘娘,弟子趙承禮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完成了布局,隻等三日後,便可啟動儀式。弟子深受女媧娘娘聖恩,感激涕零。”


    “趙承禮,本神祖十分滿意,待你啟動儀式之後,你便可獲得本神祖的力量。”一個威嚴的女聲在趙承禮的腦海中響起,帶著無盡的威壓感。


    趙承禮激動地抬起頭道:“多謝女媧娘娘!隻是如今忠親王和魔界都在往南理城趕來,弟子恐對儀式不利,懇請女媧娘娘保佑弟子能夠順利啟動儀式。”


    沉默半晌,威嚴女聲再次傳來:“本神祖已將赤血匕賜予了你,無法再次賜予你寶物,這一次便再賜予你上古神力,提升你的實力,以確保儀式順利。”


    話音落下,女媧像上泛起一陣黑氣,朝著趙承禮直撲過來,頃刻間便盡數沒入趙承禮體內。趙承禮不敢有絲毫妄動,直待感受到體內磅礴的真氣湧動,這才大喜過望,對著女媧像再次磕頭道:“弟子多謝女媧娘娘賜予神力,請女媧娘娘放心,三日後的儀式弟子必定竭盡全力確保順利進行。”


    第二日,天上下起了微微細雨,王宮偏殿處,早已經站滿了滿朝大臣、後宮妃嬪以及趙承書的子女,所有人都是一身縞素,滿臉悲痛,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此刻,悲傷的氛圍已經充斥著整個偏殿,大家都在等著吉時的到來,送先王最後一程。


    趙承禮最後一個到來,吉時也差不多臨近。


    “天地無光,山河崩塌,先王駕崩,舉國哀哉……”隨著教禮司官員開始宣念悼詞,葬禮正式開始。


    待到悼詞宣念完畢,眾多大臣和後宮妃嬪等人頓時哭倒一片,連雨點似乎都變得有些密集了。


    一套繁文縟節下來,終於到了午時出殯的時刻,送葬隊伍浩浩蕩蕩,延綿數裏,這也算是王室威嚴的一部分。


    趙承書的陵寢在南理城東麵的王陵山上,那裏是曆代先王的長眠地,趙承書也不例外,早早地便在王陵山上找好了一處風水寶地,將自己的陵寢建造完畢了。


    送葬隊伍到達陵寢後,赫然發現陵寢兩側早已站了兩排飛羽衛,這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不知是演的哪出戲。


    趙承禮神色淡然道:“不過是為了防止有意外發生而已,儀式繼續。”


    教禮司官員忙指揮著將趙承書的棺槨安置陵寢之中,隨後又是一套下葬流程,所有人都恭敬地給趙承書磕頭送別,趙承禮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視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教禮司的官員抬頭望了望日頭,來到趙承禮麵前問道:“賢親王,葬禮流程已近尾聲,是否降下陵石,封閉墓門?”


    趙承禮望了望一旁還在哭哭啼啼的妃嬪和趙承書的後人,直接走到了王後麵前說道:“先王已逝,想來路上孤單,溫王後可有侍奉之意?”


    王後名叫溫如玉,是趙紫菱和趙尚軒的生母。


    溫如玉被驚得渾身一顫,語氣中都帶著驚恐:“賢親王,你這是何意?”


    趙承禮依舊麵色平靜道:“本王的意思你應當明白。”


    溫如玉強自鎮定道:“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軒兒,我們走!”


    說著話,溫如玉便拉起趙尚軒的手,想要強行離開這裏。


    趙承禮一把拉住了溫如玉的手,阻止她離開,臉上竟露出了微笑:“王後,先王待你恩寵有加,你卻如此無情,不妥吧。”


    溫如玉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懼意,癱倒在地,盯著趙承禮哀求道:“賢親王,你不能這樣做,我是王後,我是個活人!”


    不等趙承禮答話,從送葬隊伍中猛地擠出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大叫道:“我南趙國自古以來都沒有殉葬先例,賢親王你不能做此倒行逆施之事。”


    這名老者正是溫如玉的父親,溫瑞,是內閣大學士。


    趙承禮轉頭看向溫瑞,語重心長道:“溫閣老,是否覺得本王在斷絕了你女兒的生機?”


    溫瑞朝趙承禮磕頭道:“賢親王,不,王上,如玉今年才三十有八,不應該就此命絕,請王上開恩,放過如玉吧!”說到最後,溫瑞老淚縱橫,泣不成聲了。


    溫如玉踉蹌著朝著溫瑞走去,撲在了溫瑞的懷中,哭道:“父親一定要救救女兒,軒兒還小啊。”隨後又懇求趙承禮道:“王上,看在軒兒的份上,求你放過我吧。”


    趙尚軒也到了懂事的年紀,走到趙承禮麵前道:“二王叔,你不要殺我母後好不好?軒兒保證聽你的話,不給你惹麻煩。”


    趙承禮摸了摸趙尚軒的頭,低頭笑道:“軒兒,你很愛你母後,離不開你母後對不對?”


    趙尚軒點點頭:“是的,二王叔,軒兒不能沒有母後。”


    “那……”趙承禮仰頭看著天空:“軒兒便永遠陪著你母後吧。”


    趙尚軒卻還未聽出話外之音,高興地說道:“多謝二王叔。”


    “什麽!”溫如玉急火攻心,頓時暈了過去。


    “趙承禮!你就是個畜生,虧先王如此信任你,你竟要殺他家人,你簡直是個魔鬼!魔鬼啊!”溫瑞再也顧不得什麽君臣禮節,破口大罵起來,更何況趙承禮名義上還不是國王。


    眾大臣全部都議論紛紛,卻又不敢說得太大聲,怕惹禍上身,其餘妃嬪和她們的子女們更是噤若寒蟬,身子都盡量往後縮了起來。


    趙尚軒見到如此場麵,頓時害怕地大哭起來,趙承禮牽著趙尚軒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陵寢之內,將趙尚軒抱起,坐在了棺槨之上,隨後又走出陵寢,大聲說道:“能為先王殉葬,是你們的福分,若是你們有下輩子,你們就會知道本王是多麽仁慈。飛羽衛,將人帶入陵寢內吧!”


    就連飛羽衛都被這毫無人性的命令驚住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要怎麽做。


    麵色冷峻地下令道:“飛羽衛還在等什麽?要本王再說一遍嗎?”


    打頭的兩名飛羽衛將領一咬牙,從隊列中走了出來,抓住了昏迷之中的溫如玉,朝著陵寢內拖去。


    “本王是要讓先王所有家眷全部都去陪伴先王!”趙承禮似乎用盡了全部力氣,大聲地呐喊道。


    “母後!”趙尚軒坐在陵寢上哭。


    “畜生!”溫瑞坐在地上罵。


    “救命啊!”妃嬪和她們的子女們開始四散奔逃。


    場麵一度變得混亂不堪,所有大臣都被這滅絕人性的一幕鎮住了,有些膽小地甚至直接尿了褲子。


    “王上,先王家眷已全部趕入陵寢之中。”一名飛羽衛將領來到趙承禮身邊小聲稟報。


    趙承禮點點頭道:“進行下一步吧。”


    教禮司官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聲音顫抖地喊道:“降下陵石!”


    隨著陵石落下,隔絕了陵寢內眾人生的希望。


    “開始填土!”教禮司官員隨後開始了最後一步,無數勞力圍繞著陵寢,一鍬一鍬地開始填土。


    趙承禮望著奮力填土的勞力,一言不發地轉頭便走。趙安忙跟上趙承禮的腳步,態度更加謙恭了。


    眾大臣鬆了一口氣,都自覺地遠離了倒地不起的溫瑞,生怕與他沾染上什麽聯係。隻是不知何時,溫瑞已經沒有了氣息,就這麽孤零零地被眾大臣圍了一個圈,回歸了天地之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魔厄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人多飯量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人多飯量大並收藏魔厄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