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炳文這趟回來,帶回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公主府已落成,眼下正在安置府中家具物件,內務府也在清點要派往公主府的太監宮女,預計統共百餘人,這還不包含護衛。


    護衛本該由夏燁欽點,但是宋炳文卻向魏謙討了這個差事,依舊從夏燁手底下調派人手,隻是必須先過宋炳文的考核。


    說是考核,實則是方方麵麵的審查,從背景到家底到從前跟過哪些主子東家,統統要調查明白。


    連魏福音都要讚歎一聲。


    “從前倒不見你這般謹慎,果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宋炳文撓撓頭,也不因此而得意,反而一臉愁容。


    “吃一塹長一智,你那個死腦筋的兄長雖不會主動害你,到你有難之時,卻未見得會幫你,隻會將自己撇得一幹二淨。”


    宋炳文仍舊記著魏福音墜崖那日,他要揍魏辭,夏燁擋在自己麵前的模樣。


    說什麽“首先是大成的臣子,然後才是夏家兄長”,簡直愚忠!


    魏福音雖不知道宋炳文究竟同夏燁結了什麽仇怨,卻也對他的態度沒有異議,隻是淡淡地掃他一眼。


    “我的兄長是魏謙和魏辭,休要再將我和夏家人混為一談。”


    宋炳文連忙點頭如搗蒜,“是是是,我記下了。”


    魏福音停了手裏的毛筆,擱在案台上,拎起剛寫完的帖子吹了吹墨跡,漫不經心地問:


    “那壞消息呢?”


    “也不算壞消息,隻是知會你一聲,裴衡往後……不能自由出入宮門了。”


    魏福音拎著帖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這從何說起?”


    “這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一則,文乾的歲貢至今未到,朝中本就生出諸多議論猜疑,有說話難聽些的,直說裴王狼子野心,聖上怕是聽進去了……”


    魏福音蹙眉,一語不發。


    宋炳文看了看她的表情,繼續道:


    “二則……其實,裴衡和夏書音走得那樣近,你道是為何?”


    “為何?”這個她是真想知道,平時又不能表現得太過迫切到處打聽,已經憋了好久。


    “自你遠嫁北境,夏書音不就沒了長公主的身份嘛,隻能搬進衛國公府,當她的夏二小姐。她進宮的機會少了,見裴衡的次數也少了,心中免不得鬱悶,索性就向聖上求了個出宮腰牌給裴衡。”


    宋炳文說到這裏,也覺得奇怪,“我們當時都道,按裴衡的性子,巴不得躲她的清靜,可是他卻改了態度,接了腰牌,你剛走的那陣子,二人好得跟什麽似的,他幾乎隨傳隨到,出宮就是往夏家去,也沒人敢攔。”


    魏福音聽到這裏,緩緩放下手裏的字帖,目光裏多了一抹輕鬆。


    “原來如此。”


    宋炳文見她心情不賴,更加困惑。


    “你怎麽一點都不生氣?他,裴衡!你的發小!跟夏書音好!隨傳隨到!”


    魏福音被他扯著嗓子叫的頭疼。


    “那如今呢?”她睨著他,唇角噙笑,明知故問。


    “如今倒是……沒從前那麽‘如膠似漆’了,好像說秋獵回去二人還吵了一架,夏書音告到聖上那裏,聖上為了老裴王拖延歲貢的事情,本就在找機會發落裴衡,正好借此契機,直接收了裴衡的腰牌。這便是導火索了。”


    宋炳文一五一十地說完,看到魏福音的笑容更深了幾分。


    “他出不了宮,你這麽高興?”


    她懶得解釋,撫著額頭,趕他。


    “這幾日你盯著些公主府開府的進度,再過些日子清柔就要嫁進王府了,我住在王府也不像樣,得早些籌謀著搬離了。”


    宋炳文立刻像打了雞血,挺直背板,連連稱是。


    “你放心,有我盯著,隻等萬事俱備,就向聖上請旨。”


    說罷頭也不回地出了門,到飛鸞苑正門時和正進來的魏辭撞了個正著。


    宋炳文腦中警鈴大作,渾身進入一級防禦狀態。


    “這個時辰,世子過來做什麽?”


    他如今對魏辭的態度,不可謂不是防備有餘,敬重不足。


    從前明明好到以兄弟相稱,恨不得日日跟在他身後,同進同出,無分內外,可如今二人中間隔了一個女人,卻漸行漸遠了。


    魏辭冷著臉,隻當沒看見他。


    宋炳文氣不過,“你是要成親的人!”


    何況他娶的還是自己妹妹。


    這二人兜兜轉轉,終究還是要成為一家人,從前論的是異姓兄弟,如今論的是……妹夫和小舅子?


    宋炳文有些絕望。


    魏辭卻終於抬頭看他,神色裏帶著嘲諷。


    “所以呢?大成哪條律例規定要娶親的男子便不能出門走動了?”


    宋炳文被噎得口不擇言。


    “你要去旁的地方隨你便,隻是不能來這裏!”


    宋炳文的敵意一半為了自己妹子,另一半,源於自己的私心。


    卻隻招來魏辭更深的嘲諷。


    “長公主是我堂妹,許你大老遠回府看望嫡妹,卻不許我看望一院之隔的堂妹?這是你定的規矩?”


    宋炳文被噎得渾身不得勁,剛要開口駁斥,就聽見身後響起女人懶洋洋的聲音。


    “炳文,不得無禮。你去忙你的吧。”


    宋炳文欲言又止,收到魏福音的眼神警告,終究還是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魏辭從石階邁下來,一步一步走近女人,臉上笑意明顯,似乎完全沒被宋炳文影響心情。


    “什麽事情,這麽高興?”


    魏福音站在原地瞧著他,也綻開唇角。


    二人這些日子常常見麵,魏福音已經習慣了這種一秒入戲的狀態,簡直要變成條件反射,有時候反應過來,一陣臉紅,看在魏辭眼中,反而以為是女兒家的嬌羞小意,雖不點破,心中自是有一番滿足滋味。


    他忍不住牽她的手。


    “隨我來,給你準備了驚喜。”


    魏福音眼眸顫了顫,手被他攥在掌心,乖順地點頭,停了幾秒,緩緩將手抽出。


    “出了飛鸞苑,還是得注意些。”她低著頭解釋。


    魏辭也不反對,輕笑一聲,依著她的性子,引她出門。


    走著走著,便到了前院。


    偌大的庭院中心停著一匹棗紅色的馬,若不是體型有些微的差異,魏福音簡直以為是“冰河”死而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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