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以往相比,也許是因為張家元說了刻薄話;或者是張老五也正想辦兩個兒女的婚事,又怕張楊氏搗蛋;這次張家元的命令五房的人再不敢陽奉陰違。


    張楊氏好說,簡單收拾一下,當天就被迫搬到西屋去了。


    但張知少兄妹倆的婚事卻不好幹淨利落大刀破斧的定下。


    畢竟這是一個人一輩子的大事,不能草率。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一個好媳婦,影響三代人’這都不是白說的。


    這時,雖然有休妻也有再嫁,但若不是真無路可走真沒幾個那樣做的。


    再說還有想挑一挑的心事,誰都不想把自己孩子看低了。也許還有更好的呢?定的早了,再有好的不就可惜了嗎?


    對張老五這樣一輩子就掙紮在土地上的農人來說,除了生死。


    他一輩子差不多再為兩件事而拚博:


    一是蓋一座好房子。


    自古以來,朝代起起落落,這片大好河山上的百姓換了一批又一批,但對土地和房子的執著卻是刻在骨子裏的。


    在村裏有一座房子那是十分體麵的事。娶媳婦那是十分能加大分的。


    二是娶媳婦。


    傳宗接代不管那個朝代都是大事。


    從‘忠’來說,添丁加稅這是為國敬忠。從‘孝’來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是大孝。


    而從私心小義來說,好處更多了。


    人多力量大。


    在鄉下,人丁興旺在不禁是對外人的一種震懾。


    也是為了活下去。畢竟這時多是個靠人力吃飯的,有很多重活女人是做不了的。


    所以,可見娶媳婦多麽重要。


    言歸正傳。


    張知少兄妹是張老五最小的子女,也是唯二的沒成家的子女。安排了他們後,他們夫妻倆接下來的日子就剩下含飴弄孫了。


    張知少是小兒子,他們夫妻都偏疼。


    張貴英又是個不尋常的。


    別看平常隻聽張楊氏喊的高,其實張老五對女兒的‘貴’命也深信不疑。畢竟這是個名正言順信天信地信鬼神的年代。


    如此張老五那得不慎重?


    他恨不得拿出十二分的精力來做這兩件大事。


    因為張楊氏已被懲罰了,這兩樁婚事的前後她是不能親自過問了。


    其他能出麵的張申氏妯娌又在縣城,兩人家裏都是一攤事離不了家,張老五隻能自己來。


    他不能親自去相看,也不知道那家有合適的,但這不是有媒婆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時媒婆可是正正經經的行當。


    五姓村就有一位出名的媒婆——高媒婆


    她不禁在村裏,在縣裏也是小有名氣。


    高媒婆高媒婆,從她的姓就看出來她娘家在村中高家峪。


    至於現在她兒女都大了還叫高媒婆,一是因為叫慣了,二是她是村裏少有的招贅女兒。


    她娘家三四代都是做媒的,在這個不能隨便出外做工掙錢的朝代,媒婆也是個好活計。


    從張家到高媒婆家走路過去也得老大一會兒。


    張老五不想費勁,幹脆讓人捎話兒。


    這是村裏一種傳信的方式。


    這也是兩家離得遠。要不然麵對麵住的,哪怕中間隔著兩裏地,喊一嗓子就行了。


    至於捎話的人會不會傳出去?張老五巴不得呢。他這是喜事,恨不得十裏八鄉都知道呢,那會怕?


    高媒婆來的很快。


    頭一天傍晚回家,媳婦把事告訴她。隻隔了一晚上,第二天她就上門了。


    她常在外麵跑,別的不敢說,縣裏各村各家有多少沒娶媳婦沒嫁人,都是什麽品行,大概有啥家底,有個什麽要求,她幾乎門兒清。


    所以根本不用耽誤多少時間。一晚上足夠她琢磨出匹配的人家了。


    到張家後對是張老五主導的此事,她沒覺得奇怪。


    張家五房的事在附近村子都傳遍了,她這走街串巷的三姑六婆比旁人知道的隻有更多。


    要她說張楊氏那樣吃裏扒外的女人也就是遇到張家這種厚道人家,換個刻薄點的試試?


    當然,她也是女人,她也理解女人的心思。甚至她也見過知道不少私下補貼娘家的,但也沒向張楊氏那樣過分啊。


    那已經不是補貼,那是把張家的東西都搬楊家了。


    張家碰上張楊氏這種媳婦也是倒了血黴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怨不著別人,誰讓張老五好色呢?


    當年張老五夫妻的煤就是她娘做的。


    她娘做了一輩子的煤,什麽樣的人沒見過?當時就不看好這對兒。也是可憐張老五他娘還好心相勸來著,那知張老五鐵了心的鬧騰。


    唉!張老五若老老實實聽母兄的話,也不會是現在這種光景。


    看來老祖宗留下來的那句‘娶妻娶賢納妾納色’話是對的。


    就是不知道張老五記住教訓沒?


    高媒婆一邊想著,一邊不經思索將能結親的人選都詳細的說了。


    都是能門當戶對的女孩兒。


    至於張貴英?


    一是張知少為長安規矩得先辦他的事。


    當然更重要的是一時沒有合適的。


    她想挑個好的,殊不知別人也是如此想的。那些她能看上的人家,隻會往上看往好的挑,真沒幾個低頭看她的。


    那就先辦老三的。


    張老五一錘定音。


    他這回記住教訓了,相兒媳婦時知道看重人品了。家裏有一個蠢媳婦兒就夠了,再多真是沒法過了。


    可惜他挑好的人張知少不滿意。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張知少這種小夥兒,隻恨不得日後的媳婦是個絕世大美女才好。


    當然家世再好點那就更好了。


    但是那隻是美好的想法,至少他相看的幾個女子最多隻是清秀。


    他嫌人家長得不美,不願意就算了還對人挑三揀四的。


    太難伺候了,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還以為自己是個香饃饃呢?


    還非美女不娶?


    自古民間出美女這句話不錯,要不然前朝怎麽有好幾次在平民百姓間選美進宮?


    但你也得看看自己,就是有美女能輪得到你撿?這不是白日做夢嗎?


    高媒婆都想摞擔子不幹了。


    更糟心的事在後頭:“你說啥?”


    高媒婆難得失態大叫。


    知道張老五父子不靠譜,沒想到這麽不靠譜。


    “這可是你張老五也不耐煩,在各人選中挑一個最好的硬想做一回主的。我都跟人家裏說好了,你現在告訴我算了?


    當人家算啥?由得你耍著玩?當我高媒婆算啥?我的臉麵就那麽不值錢?”


    “哎呀呀!”張老五拍著大腿不住歎息:“我哪能做這種事呢,我這是沒辦法了!”


    張老五明白,現在最好的辦法便是把事都跟高媒婆說清楚。不然得罪她事小,張知少的事走漏風聲事大。


    於是不敢隱瞞趕緊將一切都說了。


    ‘千裏姻緣一線牽’,張知少的姻緣就是從驢身上牽來的。


    這事得從頭說起:


    原來當時張申氏領著孫子金寶回老家來住,將驢車帶回來了。張知少為了顯擺,便死皮賴臉的求了張申氏要為她放驢。


    那時張金寶還沒受傷,兩家還沒明著起矛盾,張申氏隻能不情願的答應了。


    結果這驢果然沒有白放。


    他騎著驢來回在街上顯擺時就被有心人看上了。


    這位有心人姓孫,小字月月,今年十六歲。


    家裏有田有房,父兄又有一門泥瓦匠的手藝,所以在孫家店也是數的著的人家。


    而她呢?因她家就她一個女兒,又長的粉雕玉琢的,在家裏很得寵。


    孫月月算是她村的另類。


    一是她是十指一點沒沾陽春水養大的。


    而是她家人長得都醜,就她長得漂亮。


    為這,那起子長舌婦沒少嘀咕她的身世有問題。但天地良心,村裏接生了一輩子的老穩婆可以用性命擔保,孫月月的確是孫家的親閨女。


    可能是人缺什麽就想要什麽。


    長大後孫月月就想找一個好看的女婿。可惜孫家更看重家世人品。


    所以相了幾回親都因為兩方的阻擾沒成。


    直到孫月月遇到張知少。


    大家都知道楊家出美女,張楊氏的美麗雖然在楊家不是數一數二的,但也超出其他人老大一截了。


    張老五也不醜,年輕時也是一枚英俊少年。


    張知少又盡挑兩人的優點長,可不是也是入了孫月月的眼了?


    更好的是他那時騎的驢。


    驢騾牛在鄉下可是大家夥兒,是一家的體麵。


    因為不是人人都養的起的,所以能養得起的人家裏都不一般。


    孫月月是養的嬌,但她不傻相反還有些伶俐,她眼珠子一轉就看明白了。


    聽周圍的人議論後,她心中有數了。


    正好那時她是來到五姓村走親戚的,便拐彎抹角的又在親戚家打聽了一番。


    驢不是張知少家的有點失望,但不是有個好大伯嘛?一個好大伯頂多少驢?


    她更滿意了。


    回家一說孫家也願意。


    張家啊?跟真正的大戶人家比是不算什麽,但在鄉下也是好人家了。


    一家人想法難得達成一致。


    不過這世道沒有女家主動的,男方又要守孝,所以等著唄。


    那知千等萬等竟等到張知少要相親的消息。


    孫月月立馬急了,在孫家人的幫助下與張知少來了個不期而遇一見鍾情。


    如今已然是分不開兩人了。


    且張楊氏知道了也火上澆油,鬧騰著要上吊。


    明知張楊氏上吊可能是假的,可張老五真不敢賭,隻能歎息一聲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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