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是鳳千羽。


    千千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他,對方忙著世界各地跑,通知單個在外的妖精和修行之人,而千千則是一頭紮在實驗室裏。


    這次見麵,鳳千羽看上去消瘦很多,整個人好像一直處在一種緊繃著的狀態。


    “千千……”一看到千千,鳳千羽那種緊繃的感覺一下就消失不少,肉眼可見放鬆下來。


    “先進來吧。”千千側開身子,給他讓出道。


    一年的時間沒見,雙方好像生疏很多,鳳千羽也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滋味,明明在一年前的那一次危機中同生共死過。


    千千沒有刻意去疏離他,隻是任務差不多做完了,主係統那邊數據反饋,已經有差不多百分之九十左右的玄界人員已經散去了修為。


    隻要目標人數足夠百分之九十,千千就算完成任務可以直接離開了。


    對於鳳千羽,千千隻一眼就看出對方尚且還保留著之前的修為。


    不過能夠理解,這一年來鳳千羽為了走在散播消息的最前線,東奔西跑直麵精怪等,有修為總比沒有修為方便。


    鳳千羽同樣也發現千千沒有散去修為,他有些疑惑,不過想到接下來他帶來的消息,這也許還是個好事。


    他開門見山:“聽說千千培育出來了新的‘幽蘭’?”


    千千難得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水,聞言笑道:“鳳道長消息還挺靈通的嘛。”


    鳳千羽聽到這聲客氣疏離稱呼一頓,心中出現微妙的慌張,還沒等他細想,千千就已經說道。


    “好巧不巧,昨天小蘭花已經送給路錚嚴了。”


    “千千有沒有想過複活悠藍?”


    “複活哪個悠藍?”千千挑眉:“悠藍的靈魂早就離開了,無法複活。”


    鳳千羽詫異:“悠藍的靈魂離開了?她的原身沒有完全枯萎,就是還有複生的可能,靈魂怎麽會離開?”


    千千沒接話,而是反問他:“你問這個是想做什麽?”


    “……道門的幾位長老為了感謝悠藍做出的犧牲,想借助最後的力量重新催化她的化形。”


    千千悟了,這事估計還是鳳千羽自己去牽的線,不過此時對於悠藍已經為時已晚。


    她想了想,對鳳千羽道:“路錚嚴最近都在家,你可以去隔壁問問,看他需不需要……”


    她沒說“複活”這兩個字,因為悠藍無法複活,這件事情千千也明明白白和路錚嚴說清楚了。


    昨天和他見麵的時候,千千甚至發現對方身上的牽扯的氣運已經消散了大半,這也是劇情快要走到結局的原因。


    鳳千羽很快就回來了,出乎千千意料的是,路錚嚴居然同意了。


    不過後來,千千稍加思索,也能理解對方的想法,估計還是心有僥幸——萬一活過來的是悠藍呢?


    因為時間比較緊迫,催化儀式很快就籌備完善。


    鳳千羽本來還邀請千千趁這個機會一起散修為,卻被千千拒絕了。


    對於千千而言,散去修為的感覺屬實不算好受,她反正馬上就要結束任務離開這裏,散不散都沒太大所謂。


    所以在儀式開始的時候,她就隻在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觀看。


    路錚嚴身為某種意義上的“監護人”,也過來圍觀儀式,在看到千千坐在一邊的時候,腳步一頓,也朝著她這邊走來。


    他在千千旁邊坐下,語氣有些苦澀:“原本我還在抱著一絲僥幸,看到你坐在這裏,就知道僥幸終歸是僥幸了……”


    是了,如果悠藍真的可以憑借小蘭花的身體複生,千千對她那麽好怎麽可能不參與到這個過程中。


    千千笑了一下,鳳千羽這個舉動說不定還真幫了她,明明她說的那樣明白,路錚嚴還是心有僥幸,她離開後萬一他又開始幻想複活悠藍為禍人間什麽的,那這次任務她不是白做了?


    參與儀式的道門人很多,千千細數了一下大概有一百五十人左右。


    悠藍的犧牲,雖然本意並沒有想到幫助到玄界道門的人,但是結果不能作假,道門感恩的人並不少,


    能量輸送並不快,儀式從早上開始,差不多天黑的時候才結束。


    結束的時候,主係統給千千的進度條一下子推進了一大截,距離任務達標的線隻差零點零幾。


    如同之前悠藍化形一樣,小蘭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樹繭,這就意味著化形已經初步完成。


    眾人紛紛散開,鳳千羽見千千還沒離開,往這邊過來,路錚嚴因為要去看新生出來的繭,讓出了千千旁邊的位置,鳳千羽便順勢坐下。


    千千從旁邊掏出一杯冰奶茶遞給他,鳳千羽哭笑不得。


    “剛來的外賣,一天沒吃東西了,給你先墊墊。”


    “我要走了。”


    這兩句話接連說出,鳳千羽的吸管還沒來得及拿出來,笑就直接僵住。


    “去哪?”


    “到處去看看吧。”千千沒說真話,因為沒法解釋,隻能簡單道別。


    鳳千羽放下奶茶,輕輕摩挲著泛著水珠的杯壁,問她:“不可以帶我一起嗎?”


    “不了吧。”


    “好,一路順風。”


    他們沒再開口,靜坐一夜。


    後半夜的時候,鳳千羽沒撐住,睡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天邊已經放光。


    除了身上的一件衣服、遠處傳來嬰兒的啼哭之外,整個廣場無比安靜。


    他抬腳往哭聲方向走去,那是原來樹繭的位置,路錚嚴不知為何不在,鳳千羽呆呆的看著嬰兒,愣了一下才慌忙用身上千千留下的外套裹住嬰兒。


    遠處路錚嚴提著兩碗麵往這邊走,看到樹繭消失後,抬腳就跑過來,然後就看見了鳳千羽懷裏的嬰兒。


    “這……”他遲疑出聲。


    鳳千羽接住了他的疑惑:“這應該就是小蘭花化形後。”


    他遲疑一下,又補充一句:“還是個男孩兒。”


    路錚嚴:?


    鳳千羽:“是的,帶把的。”


    和主動放棄植物原身的妖精不同,嬰兒從一出世就變成了徹底的人,沒有任何法力,沒有蘭花原身,和初生的人類嬰兒一般無二。


    唯一的特別之處就是那雙翠綠色的眼睛。


    嬰兒裹著千千留下的外套,躺在兩個大男人的懷裏,眨巴著翠綠無辜的大眼睛停下了哭聲。


    天光大放,這個世界好像變了很多,又好像什麽也沒變。


    褪去了玄門人的身份,鳳千羽又變回了一個普通的大學生。


    他也會留意尋找千千的痕跡,可對方好像一場夢,從他的世界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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